第43章 章節
真如知府大人猜想一般。
那李娥兒跪地哭訴,“夫人!求您別告訴我爹,他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跟徐郎不可!”
“夫人菩薩心腸,求您發發慈悲,幫我瞞下這件事,大恩大德,必會相報!”
“那我家老爺的名聲怎麽辦?抓不到賊人,暮河城人心惶惶。”姚夫人犯難,複又看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憐憫道:“你的情郎縱然知道你是清白的,可旁人不知,指指點點又豈能好過?”
李娥兒先是一愣,淚眼婆娑,顯然是沒想明白這個理,只順着話頭說道:“夫人,可您看看我這樣的爹,為了錢什麽事幹不出來,我們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啊!徐郎家中貧寒,拿不出聘禮,我爹他怎麽會做虧本的事,他只會毀我一輩子!”
“夫人老爺仁厚,要是我爹知道了,要麽打死我要麽殺了我腹中的孩子再将我賣到青樓裏,不求您多做什麽,只求您不将這事戳穿,救救我們母子倆的性命!”
姚夫人被人再三請求,也只好默認了她所求之事,卻不成想招來了這等災禍。
事隔月餘,李老漢嘴上不幹不淨把她的知府夫君指認進了監獄,扣上了好大的罪名,助纣為虐,殘害百姓!
無奈之下,姚夫人想請李娥兒現身作證,殘害百姓的罪名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死罪,只為李老漢一事,有李娥做人證,至少能證明夫君雖無才能,但絕對做不出傷人之事。
可她徒步走到李娥兒家中之後,說明來意,只求她作證她父親所言不實,李老漢并非苦主。
早知此行不會順利,姚夫人以己度人,李娥兒恨不能此生都再無人知曉事實真相,但人情禮義先行,她還是希望這姑娘能幫他夫君一把。
“夫人衣着光鮮,乍一進我家的門,映襯的我家這破屋子都光鮮亮麗了不少!”
“徐娘子。”姚夫人勉強扯了扯嘴角,對人笑道:“我此來是有事相求。”
“夫人你說說看。”
“我家夫君因你父親之故,锒铛入獄,正是為了你那樁案子,我想,請你向欽差大人解釋一下。”
“夫人,您看我這肚子裏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降生了。”李娥兒面露難色,“這時候我去說我同我家郎君早就在一起了,這孩子降生後我和郎君打算離開這地方,畢竟這名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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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我爹那人要是知道了真相是這樣,定然會讓郎君補上聘禮,您看家徒四壁,我們可不又要被逼死了。”
姚夫人自是明白道理的,但她很抓到了李娥兒最缺的東西,李老漢想要錢,李娥兒沒錢,說來黃白之物才是人人都稀罕的,有錢能使鬼推磨說的不假。
“自然知道你的難處,只是徐娘子和徐相公打算搬離此地,自然也是要銀兩的,夫君他這些年攢下來的銀兩富餘,可保娘子一家人他鄉平安富足一生。”
“好,我們答應了,答應了。”未等李娥兒說話,她丈夫一口應承下來,李娥兒抿住雙唇,明顯是聽丈夫的,姚夫人本是滿心期待離去,只等羅大人再審之時将二人帶上來作證。
設想很是美好,李老漢狀告之事實為無稽之談,姚知府為官怠政,廢令不作為,暮河知府又是外派官員,當今陛下吏治雖嚴酷,最多也就是庭杖八十,免官回鄉,而殘害百姓的罪責便是流放三千裏,稍有不慎便是人頭落地。
姚夫人本以為是十拿九穩之事,罷官就罷官,說不得還是好事,将欽差大人喚來之後怎麽也沒想到徐氏夫婦改口辯解。
“民婦就是李娥兒,姚知府分明就是為官不正,欺辱民婦之人逍遙法外,他為官不為民做主,反倒替那些敗類隐藏,任由他們欺辱別家的姑娘,民婦也是幸得我家相公不離不棄才有臉面活下去,可憐我爹也是個沒讀過書的粗人,哪裏知道姚知府的彎彎道道,只一心為他可憐的女兒讨公道啊!”
義正言辭慷慨堅決之色溢于言表,隐隐還有哽咽之聲,可見也是下來苦功夫的。
“你胡說什麽?”姚夫人擰着手上的帕子,眼眸憤恨帶淚,“我家夫君雖糊塗了些,你可是忘了你那老爹是如何待你的?良心何在啊!”
“夫人亂說話,我爹雖也是窮人,偶有不明事理的時候,但我是他親生骨肉,他怎會待我不好?”
此時如何能不明白,自己被人騙了,欽差大人為試劍大會而來,今日就要回京,眼下根本沒有給她思索的機會,羅大人像是憐憫她一介婦人,午時過後才會啓程,也就這麽會兒的功夫将就夠她道別,她才安撫好家中女兒來見夫君一面。
“夫人在家中好生照顧歌兒,為夫一定活着回來。”姚文詠也知道妻子日後怕是更要以淚洗面,才信誓旦旦保障。
“夫君可要見一見歌兒?她嘴上不說,今日我來的時候知道她是想跟着的。”
“還是不了,牢裏腌臜得很,怕吓着了她。”其實是當地臨行前親友俱在送別多不祥,好似生怕是最後一面。
也有戲說見一面少一面的,他不是不想見閨女,也是怕這一面真成了永別,叫她記住的父親最後的身影,就是一副邋遢潦倒,手腳戴鐐铐的罪人模樣。
昏暗的牢裏透過的小窗依稀能看見外頭的一點光,可惜被風卷起的飄飄灑灑的黃葉,縮在青白天光的暗影裏,還給他留了大片的希望。
姚知府想起來他年少時看見過的天地遼闊,宮殿樓閣,風煙翠幕,他一直以來都以身在這樣的乾坤裏自豪且驕傲,回首往矣,餘下的失落失望最多,所剩不多的歡愉都是妻女帶來的。
想想這世上也沒這麽好,但有值得展顏之事,即便不枉此生,也還是想看她們歡顏笑語。
秦姑娘虛譽欺人
欽差大人離開之後,清源山上的諸位空出了半月時日,總有閑心來聽一聽楚家主到底要說什麽。
齊名三宗門的宗主總要來拜會一二,雖不指望正氣宗的顏召宗主,浩然宗和劍華宗還是能期待一下的。
劍華宗的沐老宗主打從上山以來就沒露過面,試劍大會結束了終是拖着他那垂垂老矣的身軀,說什麽也要見見楚家主,拗不過他老人家,陳缈缈只好跟着随侍左右。
不算長的一段路,楚家內裏陳設無一不精細,花木都比野地裏的長得精神些,任誰見了都會誇幾句,鐘靈毓秀,洞天福地。
緊跟在師父身側的陳缈缈沒閑情逸致看這些,師父的輩分高,誰見了都得恭恭敬敬行禮,面上的意思夠了,私底下就會議論紛紛,單看那不遠處站了兩人,他們說的話就清晰的傳過來了。
“上次我見這老頭還是精神矍铄呢!”
“許是舟馬勞頓的緣故。”
“那他……他的四個徒兒……”
陳缈缈就是不聽也知道那人壓低聲音想說的事什麽,四個徒兒,哪個會坐上宗主之位!
傳承了百年的宗門,宗主之位可傳親亦可傳賢,其實說到底也還是人家自己關起門來的事,大庭廣衆之下會旁敲側擊問一下,卻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
“四個徒兒……這得多難養啊!我們養信兒和小雲兒就難成這樣了,他一個養四個!”
“怪不得老這麽快!”
陳缈缈實在沒忍住,情不自禁将目光移至說話人的方向,嘴角狠抽,果見四六不着的顏宗主正被柳副宗主管教。
“師兄,慎言。”
“不妨事,顏宗主什麽樣的人我是清楚的,十年如一日啊!”沐宗主摸着花白的胡須,放聲大笑。
看看人家上了年紀的人即便嘲笑都是大大方方的,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不懈,堅定不移的做着廢柴宗主,毫無長進。
雖說陳缈缈按輩分是與顏召宗主不差輩分,但到底是一派之主,對方能粗莽無理,她卻不能,聽了師父口中嘲諷之詞還能坦坦蕩蕩受了她一禮的厚臉皮宗主,也配與她師父并駕齊驅?
厚臉皮的顏宗主是沒這個意識的,柳副宗主趕忙行禮,“沐宗主既來見楚家主,晚輩們不便打擾,此次試劍大會,正氣宗本不欲出頭,只晚輩來之前見浩然宗于覃宗主已至,這才通知我們宗主前來,想來也是多此一舉了。”
一副清冷正直的神情,拱手作揖,語速平穩,輕輕松松就把自己撇開了,還引到了浩然宗身上。
想來正氣宗攤上個愛找事兒的宗主這麽多年,還好好的沒把名聲敗光,也是這位副宗主的功勞。
“副宗主言重,三宗門本事同氣連枝,怎會是多此一舉?”
“老宗主說的是,只是今日實在不便,新收的弟子頑劣,又未行拜師禮,也該早日帶他回宗門行禮,在此候着一來是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