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像極了話本子裏前世今生驚鴻再見,跨越萬丈迷津橫亘,遙亘千裏後別開生面的初見。
上輩子麽?厲害了!
秦姑娘沒想到有生之年她還能有這樣一段足可做老來談資的經歷,但看了眼蠢書生将手握成拳頭擱在嘴邊掩笑的時候,就沒了這念頭。
顏召不似謝見涯那般含蓄,放浪形骸,不拘朗笑,猶為欠揍。
“沒有,小女子初上清源山,若是以往見過似晏公子這般神人光耀奪目,定不會全無印象。”
再聊下去也沒什麽可說的,秦姑娘今日還要在試劍大會上露個臉,只能先行告辭,不防備被攔住。
“雖未請教姑娘芳名,但我總覺得我倆有緣,在下劍華門晏齊荛,言笑晏晏之晏,舉案齊眉之齊。”末了頓了一頓,又道:“行牧且荛之荛。”
這番話是未避着書生和顏宗主的,秦姑娘只好點頭,示意記下了,因着白話了這麽長時間, 華顏也該回來了,秦姑娘便要離開,卻在與晏齊荛齊肩而過之時,聽到了竄入耳中的話。
“亦是‘苕荛’之荛,秦姑娘可千萬記住了。”
謝見涯恍惚間覺得秦姑娘的身形有些僵硬,只一瞬間,但他覺得自己沒看錯,只看着晏齊荛嘴角挂着的微笑,莫名陰寒,直覺認為方才是此人又說了什麽話,秦姑娘鎮定自若,他也不能露怯。
顏宗主見沒有能嗑上瓜子的戲碼了,便匆匆去趕下一個場子了。
華顏帶着清霜劍回來的時候,秦姑娘憂心忡忡坐在楚家主安排的席位上,眉宇間時而颦起,時而舒展,倒真像全身心注意臺上的人,為他們的比拼捏了把汗。
試劍大會前兩日已篩除了不少未登武學高堂的門外漢,從今日起,便有各家的外門小弟子躍躍欲試,名門出身,多少還有些勝負難料的精彩之處。
楚獨傲昨日見這姑娘一身傲骨铮铮,倔強不屈,還曾有懷疑,許是身懷絕世武學,傲然天成,卻見人對這等層次的打鬥都戰戰兢兢,喜忌形于色,不由得有些昨日是否是錯覺。
但見她身旁的紅衣侍從持清霜劍而來時,他心裏便有了主意。
“秦姑娘啊,既是試劍大會,你又是秦氏後人,冒然坦言身份,難免有人存有懷疑,倒不如你用清霜劍親自去比一場,好叫天下人心服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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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見涯與秦姑娘相處時日太短,只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人有事沒事都是招呼華顏和他做的,吃飯穿衣到打架鬥毆,華顏都能全權代勞,他直覺上覺得秦姑娘武學造詣不甚樂觀。
眼下楚獨傲開了金口,秦姑娘又不能推辭,難免為她擔心。
“楚家主說的是,小女子是該拿出證據來使各路豪傑相信小女子的身份,只是這些年懶散無憂,武學荒廢,潦草殊異,萬望楚家主見諒。”
就明說了,我武功不咋地,不過你讓我試試,那我就試試。
看到華顏姑娘的冷面冰霜他才稍稍安慰住自己忐忑的內心,卻不知道華顏袖下的手攥緊了幾次,卻仍要恭恭敬敬為秦姑娘奉上清霜劍,沒什麽感情的捧一下。
“姑娘不比他們差,有了清霜劍,更是如虎添翼。”
謝見涯也忙跟上一句,“姑娘定是戰無不勝的。”
奇的是,秦姑娘聽了這話确實挑眉斜睨着他,謝見涯不解。
秦姑娘微笑,看來蠢書生完全沒意識到他是說了句多嚣張的話啊!
秦姑娘心思深沉
赤陽高照,天氣還是熱得有些難耐,年紀大了些的長者們都有随侍弟子們撐傘打扇,再或者如顏宗主般找個身體不适的借口避開,到底習武之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點小打小鬧不放在眼裏。
秦姑娘方才看了數場比試,碰上厲害些的人沒掂量好自己的實力提前上場,便是能撐過四五場,僅體力也要被車輪戰耗死。
雖覺得不怎麽公平,但确實消耗最快,畢竟也有許多高手嫌棄車輪戰卑鄙且耗時,直接以絕對的實力碾壓,知曉幾個來往後,也能被不少有心人高看幾分。
她上臺之時,正好是一位無門無派的浪客出手,完敗了上一場的勝出者,戰意正濃之時,也算是恰到好處。
“風華山莊秦樓月,請閣下高招。”
“浪跡江湖錢何有,請姑娘指教。”
聽這一句,此人想也是個不肯服輸的江湖浪子,若說昨日之後還不識得秦姑娘,那便真是孤陋寡聞了,風華山莊之名烜赫一時,十年貴族,百年世家,江湖傳言幾近神化,可見秦氏滿門該是何等的天資過人。
橫空出世的秦氏女,他還聽說過一些莫須有的傳言,只怕早有人期盼能與之較量,此等殊榮落到他錢何有身上,管他真真假假,他只道江湖上爾虞我詐,波谲雲詭,竟也是俠骨柔腸,寸寸丹心的。
他見識淺薄,與他對面的青衣女子,眼眸如秋水,橫波自攬,生生讓他想起從前喝花酒醉朦胧間聽到書生羞紅着臉吟詩。
“娴如嬌花照水,動如弱柳扶風。”
謝見涯似有感應般直勾勾盯着臺上的男子,華顏在一旁看得揪心又好笑,只秦姑娘方才那般矯揉造作之态,她就料想會有這一幕,只是累得書生平白擔心一回。
為了坐實被楚家安排的假冒的秦氏後人,秦姑娘也是盤算了良久,堂堂正正的比試若是贏不了,耍計謀加些籌碼自然也無可厚非,真正的秦氏後人自然不會如此,但她只當自己是假的啊!
而算在今日,便是打算最晚明日就要試劍大會事畢,夜長夢多,從入了暮河城起,每一步她都不敢錯。
臺上的漢子稱不上體魄健壯,倒也不算難看,只勉強入眼,便是這般拘謹之勢,硬生生惹得臺下不少女子捧腹大笑,雖沒什麽取笑之意,也足夠他慌亂,匆匆高舉重劍,輕輕落下,秦姑娘堪堪擦着衣身躲避,臺上依然被砸出來不大不小的坑。
秦姑娘身姿輕盈避開,臺下衆人看得分明,錢何有分明放水!
雖也不見得他認真比試就能贏,秦家的神兵利器誰都不敢小瞧,清霜劍未出鞘還牢牢握在秦姑娘手上便是證據,可他二人都未盡全力也是事實。
錢何有的重劍緊鑼密鼓又揮至眼前,秦姑娘後退一小步後足尖輕點旋身半空,頓時覺得青衣自眼前掠過,霎時已至身後,略帶寒意的劍刃緊貼着他的頸項,臺下一陣驚呼,秦姑娘不急不緩舉劍撤離。
他感覺的分明,清霜劍未出劍鞘,不管他有沒有被美色晃神,都贏不了,回過身來之時意外捕捉到了這姑娘嘴角上揚一閃而逝的冷漠,這才恍然大悟。
還是花樓裏的女子厲害些,恩客臨走時也是言笑晏晏,纏纏綿綿的,哪像她這樣,離得近了就能拆穿的假笑,也是他一時晃神才被這姑娘初初上臺時的風流體态,橫波流轉給迷惑了。
幸虧他本來就打不過,不然就虧大發了!
臺下之人見錢何有這等大漢都打不過,雖說也有不服氣指責秦姑娘是仗着女兒身得憐惜占了便宜,但畢竟是酸話,姑娘實力如何也都是看到了的。
楚獨傲坐在高臺之上,耳聰目明,随口問了問站在身後的大兒子,“你覺得她怎麽樣?”
絲毫不避諱謝見涯和華顏,不過也是,哪怕是風華山莊遺孤,這麽響亮的名頭,也還是個無親無挂的孤女。
楚揚墨回道:“兒子見識淺薄,秦姑娘應屬無奈之舉,試劍大會規則如此,只要臺上還站着一人,臺下任何一人都可挑戰,多番輪戰,體力消耗快,秦家女自然不能丢了秦氏顏面,能多撐幾場自然要多撐幾場的。”
華顏聽了這話心裏咯噔一聲,見楚獨傲但笑不語,稍稍放下心來,便又聽他問楚尋風。
楚尋風受寵若驚,伸手撩了一把鬓間發須,頂着張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樣兒道:“他說完了你讓我說什麽?”
一直關注他們欽差大人羅向誠,見楚獨傲面色發青,捧場笑道:“楚家主好福氣啊!兩個兒子氣質迥異,相輔相成,不愁大事難成啊!”
欽差大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楚獨傲只冷哼一聲。
林月疏不樂意了,她尋風哥哥分明不比假模假樣的冰塊大哥差,片刻未思慮,立刻從她爹的身後站到楚尋風的身側。
“要我說,楚大哥說得不對,要真顧忌風華山莊顏面,就該光明正大,她怎麽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法子?這才是為秦家抹黑!”
謝見涯聽她言辭間多有不屑,也只能忍下,勢單力薄,寡不敵衆就是沒有說話的底氣。
華顏姑娘擰着眉頭,愈發覺得江湖傳言不可信,都說林月疏是個癡女,文治武功都是半槽子,可每每都能把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