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是無幾……”
本以為楚二公子是醉卧美人榻聽得逸聞多了,可一個清白書生志在廟堂,就有幾分難得了。
“謝公子,你們考狀元還要學這些嗎?”
謝見涯腼腆,用手輕抹一把臉,笑道:“科考也會考策論,治國之策在民,民間的一些傳奇逸聞總要了解些的。”
秦姑娘問華顏:“你信麽?我反正是不信的。”
華顏:“……?”這種事情是需要說出來麽?
謝見涯不是很理解她們明目張膽拆穿他的目的,再怎麽說,心知肚明的事了,不拆穿還能留幾分猜測,這樣□□裸的擺在人前,猜忌沒了可大咧咧的也會在心底生出隔閡來。
也是,相識幾日的生人,隔閡嫌隙什麽的好像也沒那麽重要。
華顏沒看謝見涯此時的窘态,雖然他許是好意提醒她們,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
譬如萬金枝雖少有人見卻不是沒人得見,前日楚二公子能認出來,未必就他人就沒有慧眼。
可說實在的,華顏不在乎,她的身份是板上釘釘的,秦姑娘也不怎麽在乎,反正她們有自保之力,何況秦姑娘更不喜歡的是她即将捏造的這個身份。
謝見涯知道她們沒放在心上也不再提醒,左右也不沒什麽情義,空活了二十年,誰還沒點兒軟弱供人憐憫,他多餘的可憐都留給了自個兒,何況這兩位姑娘也不見得就需要他裝模作樣的認可。
秦姑娘打着哈欠,扶着腰朝着今晚她要睡的屋檐下走去,邊走邊道:“四更天了,快睡吧,明天早上我們下山。”
知曉這話不是對他說的,謝見涯裝作沒聽見似的,理所應當守在了秦姑娘身旁,華顏差點又把劍架到他脖子上,好在只是吓唬吓唬他。
謝見涯不閃不避,坦蕩正直盯着今天晚上差點搭上命的短劍上。
“在下非是欺辱二位姑娘,實在是天色甚暗,寒夜風冷,在下七尺男兒總不能任由兩位姑娘睡在風口處,染了風寒總是不好。”
Advertisement
華顏姑娘不理他,謝見涯算是明白了,這位只聽秦姑娘的,心中嘆惋,仍是将眼神看向了秦姑娘處詢問。
秦姑娘斜倚半眯縫的眼睛遲遲未有神色,終于是微微點了點下颌。
謝見涯懷疑秦姑娘已經看穿了,但不敢确定,真就守着秦姑娘的風口處湊合了一晚。
不管怎麽說,身後的姑娘雖不是個良善的,可聽她的呼吸聲總比在聽着風吹樹葉飒飒作響要好,最重要的是月光水面下的樹影随風起舞時仿佛能變化千萬形态,與鬼影婆娑,冤魂苦號沒什麽差別,好在這邊不論好壞有倆活人。
華顏自是怎麽也想不到,難以捉摸的書生怎麽會是個怕鬼的?
聽着平緩的呼吸聲,清淺脆弱,只怕他有半點動作就會驚醒,謝見涯卻松開了緊繃的身體,也該讓涼風吹吹不怎麽清醒的腦子了。
不論秦姑娘是魔教中人或是清白無辜的江湖俠義之士,與他有什麽幹系,江湖不是他的戰場。
也不知是這樣自我催眠式的想法起了作用,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間還聽到了說話聲,也不覺得冷了。
待書生睡得熟了,秦姑娘悠悠睜開眼,靜默片刻,喃喃笑道:“啊呀!忘了告訴蠢書生咱們點了驅蚊的香料了。”
華顏冷聲道:“那是他蠢。”
“戚三哥來了?”
“來了,早就說不讓帶書生過來,這麽麻煩,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出什麽來。”
華顏姑娘對秦樓月總是不遺餘力,不惜口舌,恨不能将一切可能發生的不利因素扼殺在襁褓裏,而秦姑娘作死這樣的事她是攔不住的。
屋檐後牆的梁上一躍而下的人,面無異色揉了揉肩膀,走到秦姑娘面前躬身行禮。
“姑娘,公子遣我來的。”
來人玄色衣衫加身,身材高大,堅毅沉靜,邊行禮便将手上的令牌奉上,火焰的輪廓,玄鐵令牌上的火色紋路,赫然便是江湖中傳言甚多的追魂令。
秦姑娘沒有接,華顏也不好越俎代庖。
“戚三哥,是師父遣你将此物交給我的?”
戚振凝颔首回道:“是。”
“公子說,用或不用在你,如何用也在你,他為師者,略盡綿薄之力,請你不必顧忌旁人。”
秦姑娘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反問道:“丁竹姐姐知道嗎?你給我送來的這東西?”
戚振凝不答,秦姑娘點頭,想必丁竹姐姐是不知道的。
秦姑娘接過令牌,觸手可及的冰涼碰到了心底的暖流,寒夜的冷意都被哄散了不少。
“替我謝謝師父。”
來人應了,遲疑片刻,還是出聲道:“姑娘是打算在試劍大會上冒充秦家人?可有了信物?”
秦姑娘笑道:“真的信物旁人認不出,假的信物見過的人都知道是假的。”
哪兒用得着這麽麻煩,真的假的端看辨別的人想不想讓她占秦姑娘的身份。
戚振凝猶豫半晌還是将背後黑布纏着的劍取下來,遞到秦姑娘手上,“此劍名為清霜。”
風華山莊的歷代莊主的佩劍都與霜雪脫不了幹系,一劍一人,不侍二主,清霜劍是十五年前逝世的那位秦莊主佩劍。
清霜委地,萬草色不綠。
秦姑娘不懷疑這把劍是假的,畢竟清霜劍的名聲太響,造假之人不會這麽想不開,何況以戚振凝的家世,拿出真清霜劍也不是不可能。
戚振凝行三,戚家不在江湖,聲名遠播不遜于江湖上的三宗門,不知何故,戚振凝在五年前重傷流落,被人帶回魔教,便效忠魔教了。
“戚三哥,清霜劍我不問你來路,你總要記得師父說過的話。”
戚振凝第一次見到秦樓月用這樣真切嚴厲的語氣,畢竟這姑娘從前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刨除那三五人,想必從沒将情義放在心上。
他自然知道是什麽話。
“戚家血脈,即便虎落平陽也決不能做違背良心之事。”
可戚家對他而言,遙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戰神之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萬民景仰……
“時刻不敢忘。”戚振凝回道:“清霜劍本就是秦莊主遺物,合該姑娘收下。”
秦姑娘不語,總覺得,這柄劍一旦接下就有什麽東西收不回了似的,轉而心底輕笑,其實接不接劍都無所謂,從知道身世的時候,她就沒了退路。
“清霜我收下了,試劍大會上少不得得讓它受委屈,你回去告訴師父,追魂令我收下了,不得已之時自然會用。”
華顏在旁看着,幾次三番想出聲,卻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看着戚振凝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乘月色離去,回過神來,就看見秦姑娘堅定地攥着手裏的清霜。
“行了,先給我吧。”
“回去了找塊厚實的布繡個劍套,你們家的人都有毛病,畏寒還選山裏建莊子,怕冷選寒霜之劍作佩……”
秦姑娘抿唇,她體寒這毛病也請名醫看過,只說是生來如此後天加重了。
生來如此只能是娘胎裏的毛病,以當年秦夫人的地位,沒道理有什麽不足之症是尋不來良醫神藥的,只可能是世代如此。
聽了華顏的牢騷,她心中那點僅存的憂郁也煙消雲散了,将手裏的劍随手挂在牆上,抱着自個兒的披風入睡了。
次日一早,秦姑娘眼中的朦胧霧氣褪去之後,碎碎說道:
“唔……水綠緞,金縷絲,繡個大紅花樣的劍套,招搖點,最好是能一眼就讓人看見的,到時候不經意間将清霜劍柄露出來一點兒,也省的我們花心思。”
華顏沒有不應着秦姑娘的時候,卻還是在腦子裏設想了一下青緞金絲紅花的配合,比她的粉紅衣衫更令人難以接受,但确實足夠吸引人。
謝見涯轉醒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麽一句話,未經思考就在腦子裏呈現出了畫面,三人招搖過市,只怕最吸引人的就是劍套了,過目不忘。
一番神游之後,終是被腦子裏醜到不忍直視的劍套驚醒,沉寂半晌,沒聽到華顏姑娘反對的聲音,只能睜開眼,看了看天光未明,不由得想到,這是不是就是紅色和綠色混合後的顏色呢?
心底更加清楚地認知到華顏對秦姑娘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盲目的維護和聽從啊!
不過,晚上睡得有點沉啊!
“等等,在下是聽到了清霜劍不錯吧?”
秦姑娘撓頭,指了指牆上,“在那呢!”顯然還有些不大清醒。
“真的假的?”謝見涯一時嘴快,未經大腦就順出來嘴,反思後道:“我不是在問劍是真的假的,我是想問……真的嗎?”
越解釋越發說不清楚,他只能掩面輕道:“是問劍,真的還是假的?”
秦姑娘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他,“自己看,是真是假你分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