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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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這一路着實是辛苦異常,這歹人當真喪盡天良,竟連公子安身立命的銀錢都騙取了,可需小女子為公子報官?”
華顏環抱立于樹下,看着秦姑娘聲淚俱下。
書生則在心底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可去他娘的溫柔善良的女子啊!
但他頂着這一身濕噠噠的衣衫,若是錯過了眼前心眼如蜂窩的姑娘,還真找就得找個荒山野嶺,鑽木取火了。
堂堂弱質書生,再有什麽猛虎野獸,他這小命就搭上了啊!
書生不敢婉言求恩了,苦笑道:“謝過姑娘好意,待明日在下定會去公堂之上求官老爺做主,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又身無分文,可否求姑娘收留一日?”
華顏急忙回道:“不行!”
與此同時的一聲,秦姑娘慢悠悠道:“好啊!”
丫鬟裝扮的人又覺此言不得體,終于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忙上前勸道:“姑娘,這人來歷不明,又是孤男寡女,姑娘你還未議親,名聲有礙。”
小丫鬟一本正經勸道,盡是金玉良言,可架不住姑娘一意孤行。
“阿顏,我倆也是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的,這位公子落難,理當出手相助。”
華顏冷眸,秦樓月向來聰明無情,等她發善心?下輩子吧!
書生聞言也是松了口氣,善良的姑娘将帷帽摘下,覆在了書生的頭上。
“這樣就沒人說三道四了。”姑娘笑吟吟道。
書生發誓,他沒覺得這姑娘笑起來是有一點點好看的,虛僞和真誠完美的契合道一起,姑娘唇角上揚,天真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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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了約有兩刻鐘,街上的人也少了許多,便是這一副落湯雞戴了件青蚊帳的模樣,也沒有吸引到太多的行人。
書生放心跟着過去了,順便揣摩了一下兩人的身份。
端看着名義上的小丫鬟那一身桃紗,腰間的蓮紋在夜裏若隐若現看不大清楚,以他的眼力,怕是帝京百裏坊的織女能都沒有這等繡藝,雖說這青衣姑娘這一身單調乏味,看不出什麽材質的衣裳,卻也不能妄自低廉揣測,只記下了二人定是不差銀錢的,顯然也不是什麽孤身在外的冤大頭。
秦姑娘也不着急,帶着她的小丫鬟穿過了大街,又溜過了小巷,終是在一處小院子門前停了腳步。
屋檐低矮,門樓上挂着燈籠,應是徹夜不息的,青瓦白牆,腳下石板厚實,石縫間還有靠着牆角的雜草,暈黃的燭火下只在濃重的夜色裏蔓延出一絲不甚顯眼的墨青色。
秦姑娘推門而入,木質的門軸發出刺耳的鳴聲,刮亂了夜色靜谧。
書生忙這才想來了未問名姓, “不知姑娘芳名,唐突拜訪,且姑娘于我有恩,不知該如何稱呼?”
“姓秦。”
書生愣了半晌,姑娘家只說了這三個字,他也只能“秦姑娘”這般叫着。
秦姑娘出聲,“公子,寒舍鄙陋,我與阿顏住一處,房間盈餘只剩西堂,只能請公子将就一晚,明日,我随公子去衙門走一趟,若是能追回公子的銀兩最好,若追不回,再另尋他法可好?”
書生忙不疊回道:“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秦姑娘回屋之前還特意指了指院中的一口老井,面色微紅,“寒井枯潭,公子自便。”
都曉得,這是不方便直說,他這一身還帶着河水的腥氣,這二位姑娘不是什麽至純至善之人,确也稱得上善人了,平白的他也不能糟蹋了人家的屋子。
待他将一身衣衫洗幹淨,到姑娘所指的那間屋子時,覺得自己應是又被坑了。
西堂确實是間大屋子,家用俱全,就是看着像沒人住過的,灰塵不算厚,看着是從來沒沾過人氣的模樣,沒奈何,他不打算順着秦姑娘的意思,将屋子打掃一下再入睡。
夜雖長,可這麽一間屋子沒三五個時辰是打掃不幹淨的,想來這兩人也是剛到此地不久,此處屋舍應是沒人打掃的,借助一晚還得順帶打掃間大屋子,這一晚上他都不用睡了。
秦姑娘聽着院裏沒了動靜,樂得錘床,笑夠了又對華顏道:“阿顏,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沒聽到應答聲,她自個兒先笑了,“你說這書生也是,自己能上來,還非得拽着人家衣擺,可惜了丁竹姐姐做的衣裳,這件是我最喜歡的。”
華顏依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攥緊了自己的衣袖,只說了句,“她若是知道姑娘這樣說,定會高興的。”
對秦姑娘而言是姐姐,對華顏來說是恩主。
秦樓月知道她在想什麽,只覺得心累,十多年都過來,她說得也累,便不打算再解釋了。
華顏也只自己這話說得不對,便岔開話題,“姑娘你是覺得那書生有問題?”
“也不一定吧!”
那書生會水性,雖不善,卻是能自己上岸的,她踹的那一腳不重,但并不完全是受到驚吓時的反射動作。
更有意思的事,書生眼巴巴要報答救命之恩,這就很值得思考了。
也不是難以理解,秦姑娘看了眼身旁的阿顏也能明了,這一身的水桃色像是層灰塵一樣,蓋得明珠十分光華去了三五分,即便隔着一層紗,明珠的光滑還是耀目啊!
只看銅鏡中的二人,秦樓月眉眼鼻唇都是生得不錯的,若說哪裏出挑,便是煙波流轉間的含情美目,除此之外,再找不出能值得誇贊之處了,而這一雙眼還是不是作呆愣狀,直教人一言難盡啊!
華顏恰恰相反,眼窩深邃,鼻梁高挺,丹唇薄,女子中算是英氣的長相,眼角新點的朱砂痣,不顯的俊俏,偏生多出來些妩媚,若是獵獵紅衣,當能傾盡天下色,生生被雙環髻,桃粉色壓成了個姿容絕佳的小丫鬟。
秦姑娘思索,莫不是這書生還是個好色之徒,一眼就瞧見了華顏的真容色?那黑茫茫的夜色裏,他可當真是好眼力!
“阿顏,你要不明天換身衣裳?”
華顏皺眉,怎麽想一出是一出,“做甚?”
“沒什麽,就是你穿這一身太傷我眼睛了,想念我威風凜凜,紅衣似血,拳打無歸林,腳踩懷憂城的華顏姐姐了。”
華顏:“……哦,不換。”
秦姑娘長嘆一聲,睡吧,睡吧,夢裏的紅衣姐姐依然是自己的。
本來打算一早起來湊熱鬧去,只因她昨日曾答應了要為去衙門為書生讨銀兩。
只是出門便被堵在門口的感覺不是很好。
秦樓月拉開房門的時候還在想着今日天色不錯,蒙蒙細雨下得不大,昨兒個晚上的雨打芭蕉聲可是聽煩了,關上窗棂還能聽到風雨聲,憂心要不要去湊熱鬧了,大早上的又被華顏抓過去好一頓說教,雨不大才被放過去,卻被堵在了門口。
背靠着漫天煙雨,手撐紙傘的書生靜默立于門前階下,秦姑娘把自己堵在了門裏,實在是……太幹淨了!
澄碧如洗的天色,惶惶然闖進油紙傘的白衣,寧靜契合,幹淨清澈,一如書生的眼睛一樣。
若說人間絕色,秦姑娘也算見識的不少了,打小一起長大的華顏,稱得上人間丹朱色,便是白衣俠客她也見過不少,世人口中的魔教,有一人能将白衣穿出渺渺仙氣,正道俠義之士劍鋒橫掃是一身正氣。
行走于世難免沾上紅塵氣,谪仙人落入塵寰也不能免俗,像這般幹淨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昨夜燈昏夜沉,也只是大概瞧了一眼書生長什麽模樣,知道輪廓,今日再見,算是看清了,果真天生一副笑唇,嘴角上揚不顯輕佻,溫潤不失剔透,清隽不失風骨。
“公子昨夜可休息好了?”
書生聽得這聲音忙道:“勞姑娘挂心了。”
秦姑娘掩面輕笑,像忽然想起來來。
“昨夜着急,忘了問公子名諱,不知公子貴姓?”
書生暗嘆,什麽着急啊,不能信,都是這姑娘騙人的言辭,卻是老老實實答了。
“不敢當,布衣書生,謝見涯。”
秦姑娘厚顏無恥
秦樓月是個什麽樣的人,從她能坦然瞧着一位相識不過一日的男子,呆愣半晌的行為便能窺得一二。
可嘆書生也是個傻的,秦姑娘容貌非上乘,一雙眼睛直勾勾看人的時候,似要把魂魄看穿了。
華顏将手裏的披風搭到秦姑娘肩上,還疑惑着,若是往常怎麽會乖乖站着,出聲道:“怎麽堵在門口?”
秦姑娘笑意未減,毫不避諱,“那位公子方才說了他名諱,我一時驚住了。”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華顏自然也聽到了,她沒覺得是這是個驚人的名字,不過秦樓月打小就比旁的人聰慧,腦袋瓜裏的奇思妙想便是自娛自樂也叫人拍馬不及,也就釋然了。
謝見涯聽了也只是笑道:“不過沾了文人騷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