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守宮砂
朱紅的宮門打開，華麗的鸾車駛進巍峨的帝宮，向着後宮的方向慢慢行駛，侍衛退下，只剩下引路的宮婢太監，以及鸾車身邊的他。
鸾車最終在後宮的昭明殿停下，昭明殿外，一抹明黃身影伫立等候，正是陸越效忠的帝君陛下。
身側，鸾車停止前進，有宮婢上前掀開車簾，攙扶車中的秦嬈走出鸾車，一名小太監趕忙趕來跪伏于鸾車前。
踩着小太監平穩的走下鸾車，秦嬈自宮婢的攙扶裏抽回手，獨自一人向着帝君所在的地方端莊又不失風情的走去，這個邊塞來的姑娘，在沒有任何人教導宮中禮儀的情況下，儀态萬千的向着帝君走去，一舉一動竟是完美到好像她自幼便生活在宮中一般。
帝君顯然也是激動的，本就俊朗非凡的臉上洋溢着激動的笑容，只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他依然優雅的站立在原處，等着秦嬈緩步向他走近。
宮婢們小心的低頭跟上，陸越也恪守這禮節，跟在最後，盡量與秦嬈保持距離。
終于，秦嬈走到了帝君身前。
“民女秦嬈見過帝君！”
秦嬈挺直這背脊跪下，對着帝君規矩的行了一個大禮，俯首叩下。
帝君未叫平身，而是彎腰将秦嬈扶起:“自上次大漠一別，孤終于等到了卿。”
秦嬈微微屈膝，沒有完全直起身來，低着頭輕聲一句：“帝君厚愛，民女惶恐，難承其重……”
帝君将秦嬈完全的扶起身，對着秦嬈身後的一衆宮婢太監落了句“平身”。
陸越随着衆人一同起身，目光不露痕跡的自帝君身後一直微笑的帝後面上掃過，帝後溫和淺笑的看着帝君扶着秦嬈，眉間眼底看不出絲毫不滿，可見其厲害。
“今晚卿便留在孤的昭陽殿側殿，待到明日孤再為卿準備封妃大典，正式授與妃印。”
秦嬈欲要再次跪拜， 帝君便将她托住，自方才他的雙手便不曾離開過她，便是低頭看向秦嬈的目光也是那般脈脈深情。
帝君身後，一直沉默的帝後動了動，上前一步，掩唇輕聲笑道：“陛下，想必是妹妹剛入宮尚且不習慣這宮裏的規矩，明日舉行封妃大典似乎有些急了些，臣妾擔心準備不足怠慢了妹妹，且嫔妃入宮理應先教導宮中習俗，再依規矩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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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語裏的意思很明白，秦嬈剛剛入宮自然是要接受禮儀教導的，而在這後宮之中，自然沒有比她帝後更适合的人了……
帝君這才轉身看了眼身後的帝後，想了想道：“帝後所言有理，阿嬈今日入宮明日便舉行封妃大典是急切了些，至于禮儀嘛……”
帝君寵溺的看了眼身前乖巧站立的秦嬈，撫了撫秦嬈鬓角碎發：“孤觀阿嬈方才舉止并無出閣不妥的，想是對皇家禮儀有所了解，畢竟也是曾經大戶人家的女兒，帝後還要操勞後宮事物，孤不忍，叫侍候母後的孫嬷嬷略略教導阿嬈便好。”
“這……”
帝後欲言又止，帝君看出了，便道：“帝後還有什麽要說的？”
帝後道：“這個，按理說剛送入宮的姑娘應該先交由司儀局的嬷嬷們檢查是否……”
是否是處子身……
說完，帝後意義不明的看了眼秦嬈，又将視線輕輕落在一堆宮婢太監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陸越身上。
察覺到帝後視線的落下，陸越更是低下了頭，果然帝後會先拿他開刀，畢竟就目前情況來看，帝君還是很在意秦嬈的，不好直接拿秦嬈開刀。
不過帝後既然打算先從他這裏入手，就說明她還不知道帝君除了他還派了裴易暗中保護秦嬈，但陸越對秦嬈卻不知該不該信任，畢竟他知道了一些秦嬈的秘密，若秦嬈想要防患于未然，未必不會借機除掉他。
“是否如何？”秦嬈怯怯的擡頭，掩面低低的看了帝後一眼：“民女雖是常年生活與民間，但基本的禮義廉恥還是知曉的，帝後娘娘可是覺得民女與将軍有所茍且？”
帝後皮笑肉不笑道：“姑娘這便是錯怪本宮了，本宮不過是按宮中的禮儀執行規矩而已，清者自清，姑娘自是無需擔憂的……”
秦嬈并不理會帝後的諷刺，轉而看向帝君，懸淚欲泣的可憐模樣：“既然是宮中的規矩民女自是不敢違背的，只是這一路若非将軍數次相救，民女如何能平安的見到帝君，民女不僅不能回報這恩情還連累将軍受辱，成了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豈能心安！”
帝君憐惜的摟住秦嬈，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對着帝後不冷不熱的回了句：“帝後，此次除了陸越孤還派了裴易一同迎接，帝後這話似有不妥啊！”
聞言，帝後臉色變了變，但其多年打理後宮，又豈會輕易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眼含無奈的對帝君回答道：“臣妾也只是按照宮中禮儀辦事，帝君尊貴，伺候帝君的嫔妃自然是要身潔體健的，才能确保未來皇嗣的健康……”
帝後避重就輕以宮中禮儀做擋箭牌，縱然帝君早與帝後不睦也不好發作，而是牽起秦嬈的右手衣袖向上捋了捋露出白皙的手臂，其上一點朱紅甚是明顯。
守宮砂！
帝後顯然沒有預料到秦嬈身上居然被點有守宮砂，本是打算勸說帝君應允将秦嬈放入司儀局細查時動些手腳證明她并非處子身，再誣陷她與陸越途中茍且，進而除掉她，卻不想她身上居然會有守宮砂！
“帝後該知道這是什麽！”帝君已經懶得與帝後糾纏，便是瞎子也能看出帝後的處處針對，宮外也就罷了，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竟也如此嚣張，當真的他給國父的權利有些大了，讓這位帝後娘娘一時忘了她的真正身份！
陸越顯然也沒有想到，不過就方才秦嬈的辯解，他可以确認秦嬈不會動他甚至可能會助他平步青雲，但是問題又是來了，守宮砂非尋常人家可以擁有，若是帝後借此再做文章或許會更麻煩，不過……
帝後顯然不是笨蛋，她亦知道守宮砂尋常人家可以擁有，而這個來自大漠的不明女子，若是一般平民也就罷了，若是什麽前朝遺貴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臣妾自然知道的”帝後讪讪笑道：“不過這守宮砂非尋常人家可以擁有，據臣妾所知守宮砂我朝的官員貴族已經不能使用了，倒是前朝的王權富貴多內族通婚，為了确保婚前女子貞潔，很是常用……”
果然，皇後借此發難，但奇怪的是陸越竟在秦嬈眼中看見了絲絲得逞的笑意，一時醒悟，既然帝君會用這個守宮砂向秦嬈證明，自然知道這個守宮砂是如何點上去的，想是前兩次的失敗讓帝後有些急了，所以這次這個問題上，迫不及待的就抛出了自己的說辭，這舉動無異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帝國臉上果然有了幾分怒意：“帝後！當真是孤讓你管理後宮累着你了嗎！竟如此口不擇言，既然孤知道阿嬈身上有守宮砂，孤會不知道這是怎麽點上去的？孤要迎接阿嬈入宮會不查清楚她的身份來歷，難道在帝後眼中孤是那種包庇前朝餘孽的昏君！”
“陛下！”帝後臉色大變，急忙下跪，其餘站着的宮婢太監也一同下跪伏地。
“臣妾只是擔憂陛下的安全太過一時糊塗，若臣妾言語有什麽過失，皆是因為臣妾過于關心陛下所致，還望陛下諒解。”
帝君不為所動，冷着臉抱着面露懼怕的秦嬈，沒有開口。
帝後又道：“如今南郡前朝西魯餘孽起兵造反，臣妾父親鎮壓反賊的同時也曾托書臣妾注意宮中人，避免一些反賊細作混入宮中行刺陛下，臣妾所言皆是心系陛下安危……”
帝後說至動容，竟是掩面低聲抽泣起來。
陸越卻暗道帝後好手段，一面以關心帝君安危為借口，一面用在南郡鎮壓反叛的國父做威脅，一軟一硬，帝君便是想借機狠狠的削弱帝後手中的權利也是不可能的了。
帝君臉色慢慢平靜，松開秦嬈走向走向帝後，将帝後虛扶起來：“帝後莫要傷心，是孤錯怪了帝後。”
“陛下”帝後拭去眼中淚水，奈何有一國之後的架子在那裏，也不能如尋常嫔妃那般對着帝君撒嬌耍嗔。
“陛下能明白臣妾的苦心臣妾便不覺委屈……”
帝君又道：“孤想着帝後平日不僅要操勞着六宮事務還要試試挂心孤的安危，實在操勞，孤實在于心不忍，不如讓孫貴妃協助帝後打理，分擔一下。”
“在其位事其事，臣妾既是一國之母，都是臣妾應該做的，談什麽勞累不勞累呢，至于陛下，您是臣妾的夫君，妻子關心丈夫是天理，臣妾如何會覺得累呢？”
帝君壯似愛憐的撫了撫帝後鬓角的碎發，嘆息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但孤實在不忍，想必身在南郡的國父也不忍心帝後過于操勞，明日孤便叫孫貴妃前去帝後的椒房殿接手三宮事宜，帝後也可趁機好生休息休息了。”
帝君想要削弱帝後與國父的權利并非一天兩天的了，帝後明白此時多說無益，只能暫時忍住，笑着謝過帝君的關愛便不再多說，畢竟她只在乎最後的結果，鹿死誰手，尚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