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綠洲客
前方，秦嬈突然停下 腳步，對着陸越回眸一笑，說道：“似乎，有些不對呢……”
聽見秦嬈的話，陸越下意識上前兩步，将她護在身後，警惕打量四周。
秦嬈卻伸手推開陸越護着自己的手，下巴對着前方一處敗落頹倒的庭院：“那邊有動靜，将軍為何不去看看？”
陸越回過神，深深的看了秦嬈一會兒，沒有說話，轉身向着秦嬈所說的處斷壁殘垣走去。
身後，秦嬈小心跟上，尚未走進，就聽得低低的抽泣聲，将視線稍稍擡高，就看見矮牆內，一群被捆綁着的鎮民被扔在一團，幾個持有彎刀，袒胸露乳的蠻兵惡狠狠的瞪着他們，叽裏呱啦的說着他們聽不懂的蠻語。
秦嬈靠近，還欲細看，卻被陸越一把按下躲在了矮牆下面。
“将軍這是作甚？”秦嬈擡頭不滿的看一眼依舊面無表情的陸越，埋怨道。
陸地将視線放在遠方黃沙游動的沙丘上，許久才低聲回答道：“這座小鎮已經被蠻兵侵略，此地不宜久留。”
“哦？”秦嬈收回目光，不知是否是錯覺，陸越似看見她眼底有嘲諷一閃而過的。
一時寂靜，矮牆後蠻兵也停止了交流，接着響起鎮民哭喊的聲音，有女子凄厲的叫喊：“求求你們，我們不過是平民百姓而已，只想平平安安的過自己的日子，這江山姓周姓趙與我們又有何幹系，将軍求你放過我們罷……”
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鎮民們一瞬間停止了哭喊，但仍可聽見壓抑的低聲抽泣聲。
秦嬈對着陸越比着嘴型，縱是無聲陸越也能明白她說的是什麽。
她說：“将軍呵，我們可要逃跑？”
陸越不語，緊了緊拳頭，最終還是放開，遙望着遠方被風刮起的黃沙，沉默着點下了頭。他伸手攬住秦嬈的腰，起身運氣跑向不遠處停留的駱駝，将秦嬈抛上駱駝，同時翻身坐上，揚鞭打下，駱駝吃痛撒腿向着沙漠內部跑去。
矮牆後的蠻兵許是聽見駱駝鳴叫的聲音，立馬跳出了矮牆，見到逃跑的秦嬈與陸越，啐了啐，叽裏呱啦的罵了兩句，試圖追了追，無果後反身走了回去。
折回大漠不知又過了幾日，在水囊裏最後一滴水蒸發之前，兩人終于走出了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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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地平線的前方袅袅騰起的一縷炊煙時，陸越終于有了一絲精神，喚了聲趴在駱駝上沒精打采的秦嬈：“姑娘，前方有村莊。”
秦嬈睜開雙眼，擡手擋了擋刺目的日光，看見前方漸漸清晰起來的村莊輪廓，神色依舊恹恹：“就算有了村莊又是如何，若是運氣好還能稍加補給若是運氣不好，将軍又打算回到大漠內等死嗎？”
牽着缰繩的手緊了緊，陸越終究沒能忍住：“将姑娘帶進帝宮是卑職的職責，只要卑職尚有一口殘氣，必定完成我該履行的！”
不知是否是錯覺，陸越只覺得秦嬈似乎輕嘆了一聲，大漠的風呼嘯着灌入耳中，叫他一時也不能确定，想要擡頭去看一眼秦嬈的表情，但卻沒有勇氣去對上她蘊滿風情的雙眼。
當你真正想要走向一個地方的時候，時間便化作了指尖飛過的沙。
沉默間，陸越再擡起頭時，小鎮已在眼前。
老樹枯枝簇擁的小鎮房屋零散錯落，依舊難見幾處綠色，盡管如初，終究是看見了人家，陸越深吸了一口氣，牽着駱駝帶着秦嬈向着小鎮內走去。
駱駝背上，秦嬈坐直了身，緋色紗巾包裹下的曼妙身姿吸引着過往行人的目光。
“将軍，快些尋個客棧安身罷，妾身多日不曾沐浴，渾身難受得緊。”
陸越只得拉過一名過路人：“這位小公子，此處可有供人落腳的客棧？”
被拉住的少年約莫十三四歲，一身粗布麻衣，呆呆的看了駱駝上的秦嬈好半天，才回過神愣愣的回答陸越的問題。
“我們這小鎮子少有往來客，客棧是不曾有的，若是你們想要尋處落腳的地方可去鎮長家中借宿…”
秦嬈對着偷看自己的少年郎調皮的撫唇輕笑，少年郎紅了臉，避開秦嬈目光，怯怯的低下頭：“鎮長心善，偶有往來客無處停留歇息，鎮長都熱情相邀。”
“少年郎，可願為姐姐帶帶路？”秦嬈轉眸淺笑，端的是萬種風情。
那少年看得癡了，木讷點頭，恨不能倒退着一直看着秦嬈為他們帶路。
陸越沉默的牽着駱駝，安靜聽着秦嬈與少年的調笑，同時将兩人的對話默默記下。
“少年郎，你們這小鎮人似乎不太多，且鎮子四周皆是枯樹荒草，生計應該不容易吧？”
面對秦嬈，少年本就羞澀，且又年少不谙世事，低着頭便一股腦什麽都說了。
“尚好，村東面有一小片綠洲，我們的飲食來源皆出于那處。”
“那綠洲離此處可遠？”
“步行半個時辰便可至。”
“如此距離為何不将房屋皆修于綠洲，也方便些不是？”
“這個具體為何我也不知，只恍惚聽說那綠洲內有妖魔栖身，若是靠的近了恐驚擾了妖魔……”
說到此處，少年面露恐懼之色，顯然十分懼怕綠洲內的妖魔。
陸越擡頭看向東方，凝神片刻，眉頭輕擰，在情緒表露之前迅速低頭。
将之看在眼中的秦嬈同時轉目将視線落回少年身上，順着話繼續問下去：“但你們耕種取水同樣要去那綠洲，如此不也會打擾到那林間妖魔嗎？”
“這個我便不知了，似乎鎮子與那妖魔有着契約……”
“這世間真有妖魔？”秦嬈貌似不屑：“若真有這亂世妖魔不正好出世禍亂？”
陸越張張嘴，想要說什麽，秦嬈餘光留意，卻聽得前方少年正好開口：“到了，我帶二位進去罷。”
一抹失望劃過眼底，秦嬈就着陸越伸來的手跳下駱駝，與他一同跟着少年走進眼前這座較之其他房屋略微高大點的屋舍。
“鎮長”少年直接推門走近，對着裏面喚兩聲，便聽着裏面一個蒼老的聲音回道：“進來吧!”
聽得這個聲音，少年倒身出門回頭對陸越秦嬈做了個進去的手勢，帶着他們走了進去。
走進所謂鎮長的家，陸越擡頭看去，雖是鎮子裏最好的住處，卻也不過是一處四方小院，年老的鎮長滿頭白發，佝偻着身軀坐在小院內整理着不知名的藥草。
“有客人來了……”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并非只有一人，鎮長擡頭，看見了跟在少年身後的陸越與秦嬈，雙手撐腿站起身來，對着少年笑罵一聲：“你這小子，有客人來也不早些與我說說，倒讓老朽失了禮數。”
陸越連忙道：“是晚輩們途徑此處無處落腳，特來叨擾前輩，還望前輩肯收留我們暫宿一晚。”
鎮長擺手，走到陸越身前：“我們這邊陲小鎮本來就少有人煙，二位不嫌老朽這陋室寒酸便好。”
不等陸越客氣回話，鎮長将視線落在了陸越身後的秦嬈身上，面色不變，語氣卻是贊嘆：“好生俊俏的姑娘，一路跋涉必定是累了，本該燒水供二位洗漱，可惜我那老婆子去了綠洲采摘蔬果去了，怕是傍晚才能歸來，若是二位不嫌棄便先去客房小憩片刻，老婆子歸來老朽再去喚二位起身洗漱如何？”
這小鎮鎮長如此客氣倒是叫陸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秦嬈上前對着鎮長屈膝一禮，大大方方道：“如此便勞煩老先生了。”
鎮長點頭，先帶着秦嬈去了東邊的小屋，秦嬈大概真的累了，對着鎮長道過謝便掩門睡下了。
陸越跟着鎮長進了秦嬈對面的小屋，縱然渾身疲憊，陸越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仔細的觀察這鎮長的一舉一動。
“公子無須過多戒備，這邊界雖然少有人來但小老兒我也不是什麽沒見過世面的人，且放下心，小老兒不會過多過問，也請公子顧念着留宿之恩，不要給我們平添禍事便好……”
陸越愣了愣，看着鎮長走出的背影，承諾的低聲回了聲：“前輩請放心！”
鎮長停下步伐，眯着眼擡頭看了看烈日當頭的天空，自語道：“倒也是小老兒自己多想着，這天下亂像已出，哪裏又能得太平呢？客人好生歇息，我那老婆子竟還不曾歸來，老朽去瞧瞧……”
說完，鎮長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小院，前去綠洲尋找他的妻子。
多日跋涉，陸越的确有些累了，本想躺下休息片刻，心中卻怎麽也安定不下來，總覺得心神恍惚不定，似有事要發生。沉思許久，陸越走出房，去了秦嬈房門前，靠着牆閉目養神，許是累得緊了，竟緩緩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