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雀釵
流夢環境內，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将整個環境渲染成一片雪白之色，若是排除掉那些被玉渦固執指引盛放的粉色桃花，真真算得上人間一場盛大的冬雪。
雪地裏，玉渦四處跑着搓着一個個雪球，對着變回原形，滿地翻滾的夜狼砸去。
夜狼一身漆黑油亮的皮毛上沾染了不少白雪，一邊狼狽的跑來跑去，一邊扭頭對正追着興致勃勃的玉渦幽怨的嚎叫道：“果然柿子轉挑軟的捏，欺人轉挑弱的來。”
玉渦對着夜狼抛去一個雪球，嘻嘻笑道：“你既明白這個道理，就該自覺站那兒，等着挨打。”
夜狼轉過身，對着玉渦呲牙咧嘴，做出吓唬人類的兇狠模樣，但他實在太過年幼，耳朵尚且聳拉着，個子雖然大，但總體跟個毛球似的，這般作态別說兇狠了，反倒多了幾分憨态。
玉渦一個飛撲上去，雙手拉住夜狼的兩個小狼爪，濺了夜狼一臉落雪，夜狼兇狠之态頃刻散去，嗚嗚的想要後退。
“你個小崽子！”玉渦将夜狼倒拎而起，拍拍夜狼的狼屁股：“長能耐了你，敢對我兇了？”
“嗚嗚，嗷嗚嗚~”夜狼被玉渦拎得暈頭轉向，只能嗚嗚哀嚎。
冰雪走近，落腳處的積雪頃刻間凍作寒冰，這一步步走近，幾乎冰凍了整個小苑。
“停！”玉渦伸出一只手攔住冰雪，另一只手将夜狼松開，看着一地寒冰很是頭痛，竟然忘了這樣的天氣會激起冰雪體內隐藏的神力，疏忽了。
“阿嚏！”
一人自冰雪身後走出，渾身打顫的遠離冰雪向着玉渦走近，對着玉渦埋怨道：“這好好的下雪做甚，可是冷死本宮了！”
媚語如絲，絲絲滑入玉渦耳中，便是她是女子，也不由酥了半顆心。
玉渦看着眼前人，一身緋衣妩媚，香肩半露，輕紗難掩凝脂白肌，尤其是那鎖骨處那一抹火紅狐尾紋，随着佳人身體的擺動，甚是勾魂。
“我說狐貍精，什麽風把你吹來我流夢閣了？”
“你這人……”魅笙偏頭取下肩上不知在哪裏帶來的一朵桃花，狐目含笑，将桃花放于白皙手指間，反複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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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見這桃花也是好看，回頭也在我那青丘栽種兩株。”
“那你這算是牛嚼牡丹了……”玉渦一邊将魅笙帶入別離殿中，一邊取笑道。
魅笙笑啐她：“你将這春冬兩景相和，不倫不類，倒是有臉說我牛嚼牡丹。”
“我倒覺得這樣新奇。”玉渦在主位坐下，看着下方自覺落座的魅笙，右手手指輕輕的敲着扶手。
冰雪為魅笙切了一壺滾燙的茶水，将茶壺放下後轉身走出別離殿。
魅笙端起杯盞，不理杯盞燙人溫度，感受到指尖的熱意蔓延到心頭，才将杯盞放下，對着主坐上的玉渦笑了笑。
“說罷”玉渦淡淡開口：“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酬勞我可以少收一些。”
魅笙對玉渦輕抛一個媚眼，掩嘴笑道：“你不是想聽故事嗎？我送你一個，你不收我酬勞可好？”
“你這精打細算的狐貍精，這一上來就破我底線。”玉渦輕嘆一口氣。
“你若是對友人都這般，以後可沒朋友了。”
玉渦被魅笙說的連連搖頭，很是無奈：“你這狐貍精，一如既往地牙尖嘴利，說罷，不過兩百年不見，你從哪裏去沾染上的人間情愛？”
魅笙将腰上的煙袋取下，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青煙，幽幽嘆道：“緣分來了，避都避不開……”
“所以你這次是要來讓我為你拔出情絲還是其他？”
魅笙沒有回答，而是自神囊中取出一對金雀釵，将之小心的擺在桌上。
“大玉玉你不是可以通過一件物什去查看它所處的一段時間裏執有者的記憶嗎？我想看看這對金雀釵的！”
“是可以”玉渦點頭：“不過并不是持有人的記憶，而是它所處的那段時間裏整個空間的記憶，只是持有人關注的會叫多而已。”
玉渦走下主位，将一只金雀釵拿在手裏，細細觀看起來。
這是一支做工極好的雀釵，以一整塊純度極高的黃金雕刻而成，雀眼處鑲嵌一顆紅色寶色，雀尾鑲嵌細小卻明亮的藍色寶色，羽毛紋路清晰，雀鳥栩栩如生，便知此物并非一般凡家女子能夠擁有。
“你想看的是這個物什所處的那段時間？”玉渦低頭看着魅笙，手中金雀釵在殿內燭火的照耀下反射金色亮光，讓人不禁去想曾經佩戴它的女子會是怎樣的絕色。
“兩百年前，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也看見嗎？”魅笙道。
玉渦點頭：“你我将手掌接劃破，進入空間記憶是，我牽着你就可以了。”
向來血液最是通靈。
“那便麻煩你了，大玉玉……”魅笙擡手劃破自己的右掌心，妩媚淺笑，将手伸向玉渦。
玉渦撇撇嘴，劃開自己右手，去牽住魅笙的手。
“我覺得你還是得給我一些報酬，不然我很吃虧的。”
“那就要看這段記憶值不值得我給了……”魅笙笑說，随後又低聲喃喃道 ：“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畢竟他是那樣的珍惜這一對金雀釵……”
魅笙話未說完，玉渦已經一手将她拽進了空間記憶裏。
天昊六年，吳國與西魯反叛軍的戰争徹底爆發，東側蠻兵趁火打劫，以吳國侵犯邊界這樣無稽的理由發兵吳國，與叛軍左右夾擊，來勢洶洶，打得吳國措手不及，連連敗退。
就在這樣危難的時刻，陸越卻避開戰火的重災區，向着吳國東邊的一處荒漠走去，只為迎接一個絕色女子入宮為妃。
時值盛夏，烈日炎炎将沙漠曬得發白，炙熱的溫度扭曲前方空間，陸越脫下一身黑衣，光着膀子坐在一塊砂石上打開水囊，胡亂的喝了兩口後小心将水囊收好。
将嘴角水漬抹去，陸越看着前方不見一絲綠色的大漠，稍作休息後，牽過身邊的駱駝繼續向着前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枯黃的沙漠之中終于有了幾分綠色，趴在駱駝背上幾乎精疲力盡的陸越終于有了幾分力氣，慢慢爬起身将衣裳穿好，再整理整理行囊，向着前方暗黃中的那抹亮綠奔去，只希望這次別再是海市蜃樓了，他再經不起折騰了。
等到身下駱駝踏上那片土地，感覺四周明顯濕潤起來的空氣，陸越只覺得渾身輕了輕，翻身跳下牽着駱駝一步步向着綠洲更深處走去。
綠洲內，坐落着一個小城市，裏面的人穿着不似吳國人，更像沙漠北邊的回族人，男子裸露上身，下裳簡短，赤腳穿草鞋，女子寬大方巾包頭，纖細腰肢裸露，腳踝挂着鈴铛，別有一番風情。
陸越循着之前的記憶，沿着城鎮裏的大道一直走到盡頭，最後在一處偏僻的大宅院前停下。
看着緊閉的大門，陸越遲疑過後還是上前敲響了門。
幾聲過後，陸越聽見裏面響起瑣碎的腳步聲，随之大門被推開一條小縫，一個小丫頭露出半個腦袋，怯怯的看着門外一身黑衣的陸越，小聲問道：“你是何人？”
陸越并不多說，将包裹裏的金雀釵取出遞給開門的小丫頭：“再下奉主人之命前來求見，這是信物，勞煩姑娘通報你家小姐一聲。”
小丫頭這才完全打開門，全身走出，接過陸越雙手奉上的金雀釵，對着陸越回以一禮，婉聲道：“奴去去便回還望公子稍等片刻。”
陸越抱拳回禮，擡起頭，大門已經被小丫頭關上，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大門再度被推開，小丫頭對着他淺笑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公子請進，我家小姐在大堂等着公子。”
陸越回頭看看被拴在一旁的駱駝，小丫頭會意掩唇笑道：“駱駝奴會為公子牽進去，進門直走便是大堂，公子請進去吧！”
對着小丫頭歉意一笑，陸越側身走進大門對着大堂直走而去。
大堂主位，緋衣女子右手支頭，歪着頭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陸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陸越看了眼位上女子便立刻移開視線，她依舊一身緋色輕紗薄裳，香肩半露，鎖骨纖細，凝脂玉肌。
“是你呀……”秦嬈昏昏欲睡，一雙妩媚的倒三角鳳目幾乎要合攏了去。
“再下奉主之命特來迎接姑娘。”陸越單膝跪地，對着秦嬈行了大禮。
“既然能公子你能再次來妾身這裏，想必那位公子已經安全回宮了，可是也要接妾身去那地方？”
秦嬈倒也不驚，懶懶擡手理了理鬓角碎發，聲音絲綢一般滑過陸越耳邊，若是尋常男子聽了只怕覺得像是有一雙輕柔的手自心尖撫過，酥酥癢癢的撥動着心跳。
陸越單膝跪地，目不斜視的盯着自己的足尖：“姑娘慧眼識珠，還望姑娘不要為難在下……”
秦嬈沒有直接回答， 看着自己素白右手上的紅蔻，再看看身前一直不願擡頭看自己一眼的陸越，側身靠在桌案上，支着下巴懶洋洋的打趣陸越：“自方才入門，公子便一直低着頭，避妾身有如蛇蠍，可是覺得妾身面目可憎？”
“姑娘花容月貌，越不敢亵渎。”陸越只覺頭皮一麻，頭更是低下去幾分。
“呵”
秦嬈輕笑一聲，取出随身的玉質煙鬥，淺淺的吸了口，呼出絲絲縷縷的青煙，緩緩說道：“一入宮門榮華至，這能得萬千人叩拜的富貴日子妾身怎能錯過，畢竟妾身是個庸俗之人，将軍，你說是與不是？”
“卑職……”陸越愣了愣，一時不知如何回話，只能避重就輕：“卑職不過一個禦前侍衛，姑娘高看了……”
“高看與否，這是妾身自己的眼光問題。”
秦嬈起身，不給陸越回答的機會：“勞煩将軍稍等片刻，容妾身收拾片刻。”
陸越始終不曾起身，等到四周只有風吹樹葉的婆娑聲，才擡頭，看着秦嬈離去的方向失神，空氣中有着殘餘的栀子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