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千山是個挺傳統的人——也不能這麽說。搞同性戀這事兒本身就傳統不起來了。但鄭旭的确費了一些功夫才把他搞上床。許千山是處,各個意義上都是,第一次的時候緊張得不得了,鄭旭又不是什麽溫柔的人,結果場面相當慘烈。
許千山挺有韌性的,明明疼出了一身汗,就是不喊停,見鄭旭沒動靜,還主動開口求他繼續。鄭旭沒耐心,被許千山勾得有火發不出,當場就準備起身走人,根本沒有憐香惜玉開解安慰的打算。許千山聽見動靜,不明就裏地撐起手肘回頭看他。兩人對視片刻,鄭旭啧了一聲,伸手把許千山推倒壓上去,握在一起草草打出來了。
不爽,各種意義上的不爽。完事兒之後鄭旭煩躁得很,也沒問許千山意見,就獨自個兒開始坐在床頭抽煙。
鄭旭租了個半地下室,窗戶在靠近屋頂的地方,光遠遠落下來,在許千山背上印出了井字窗棂。許千山從被鄭旭弄出來起就動也不動地趴在他身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他渾身上下汗津津的,背脊上也泛着一層汗光。這人脫下衣服身材也沒料,就只有背長得好看。鄭旭餘光瞟到他背上,稍微消氣了。他伸手放在許千山肩胛骨中間,感受呼吸間的起伏。
許千山還是怕他,鄭旭一碰,他就一顫。鄭旭煩了,罵他:“現在這麽敏感?剛幹嘛去了?煩人。”
許千山低聲道:“對不起。”
但他看起來也不是很抱歉的樣子,相反,表情裏有一些迷茫。像是他也沒想到怎麽走到這一步。許千山撐起手肘,看樣子是想找鄭旭索吻,結果一翻身就疼得不敢動了。鄭旭沒拿煙那只手摟住他,跟他親了一個。鄭旭嘴裏滿是煙味兒,許千山嘴裏卻有輕微的血腥味兒。是之前鄭旭幹進去的時候許千山太緊張,牙把嘴給磕了。
鄭旭一時間有點兒想笑。這也太狼狽了。他就沒做過這麽狼狽的愛。他咬住許千山的舌頭,明顯感覺許千山僵住了,像個受驚的兔子似的,甚至都不曉得把舌頭從他嘴裏抽出去。鄭旭也不松口,就一下一下舔他舌尖,聽許千山的呼吸逐漸粗重,從喉嚨裏發出像是喘息又像是哽咽的聲音。
——鄭旭想,玩許千山比幹他爽多了。
許千山一被放開就趴在手肘上大口地喘着氣,渾身發抖,連臀肉都在顫。他的體型很勻稱,比鄭旭之前幹過的那些圈內人要多點兒肉。鄭旭看得新鮮,随手按熄了煙頭,空出手來對着許千山的屁股重重一拍。皮肉拍擊的聲音連同許千山的驚叫一起響起。許千山猛地回頭說:“你幹嘛?”
聲音裏難得的有了點兒鮮活的生氣,委屈着呢。
鄭旭無甚歉意地揉了揉被他拍紅的屁股,說:“下次努力。”
說出這話前,實不相瞞,鄭旭是沒想過有下次的,體驗太差了。但話說出口鄭旭好像也不是很後悔。鄭旭又不是那種數着果兒寫歌的人,沒饑渴到那份兒上。幹不幹的無所謂,主要許千山這人挺有意思的。
下次許千山再來的時候,鄭旭就沒做那方面的準備。他那時候正好剛寫完新歌,把許千山從酒吧接回來的路上就說要彈給他聽。許千山看起來有點兒難以置信,又有點兒受寵若驚。這人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特別好懂。鄭旭看得很得意。
光彈琴沒意思,鄭旭讓許千山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坐他書桌上,像個琴架似的把一把鍵盤支在他大腿上,接上一大堆插線。許千山被這陣勢吓到了,不敢亂動,鄭旭就舒舒服服地坐在許千山大腿中間,給他彈唱剛寫的新歌。
鄭旭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手臂也随之在許千山大腿上滑動。這歌和弦不難,也沒什麽特別的音色設計,鄭旭彈得三心二意的,大可以擡頭去看許千山的臉。但他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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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旭低着頭,手肘一次次擦過許千山膝蓋,呼吸噴在他肚臍,視線若有若無地釘在他腹股溝。間奏的時候,許千山手已經向後撐在了桌子上,大腿抖得跟篩糠似的,害鄭旭彈錯了好幾個音。
鄭旭一點兒也不生氣,他漫不經心地唱着新歌,聽許千山在他頭頂喘息。那喘息越發急促,鄭旭也越發得意。臨近結束時,鄭旭還自由發揮了一個長琶音。他聽見許千山喘得都快哭了,很有先見之明地把鍵盤抱起來。果然,許千山很快就到了。他每一寸皮膚都泛着紅,仰着頭,雙手拄在身後,大張着雙腿,就這樣射在了內褲裏。
本來鄭旭只想逗逗許千山,自己沒打算做什麽。但他看見許千山那副狼狽的、無助的樣子,不知怎麽的,也起了反應。第一次的經歷太不愉快,比起再幹一次許千山,鄭旭寧願自力更生。這次他的用時比平常更長一些,直到許千山緩過來也還沒打出去。許千山睜眼看到鄭旭的動作,猶豫了一下,從書桌上跳下來,單腿跪在了地板上。
這意思很明顯了。
許千山試探着伸手去握,鄭旭沒攔他。鄭旭知道許千山肯定沒做過口/交,讓他試試搞不好會磕到。那情況就慘烈了,可能比第一次用下面那天還恐怖。但許千山已經準備好了。他單膝跪在地上,背脊彎曲成漂亮的弧線,從下向上擡眼看鄭旭。這幅樣子,讓鄭旭實在很難拒絕。
——只此一次。
他想。然後許千山把他含了進去。
許千山完全沒有技術,但他相當小心,沒磕到鄭旭,值得稱贊。跟許千山沒什麽好較勁兒的,鄭旭也不憋着,沒多久就釋放了出來。說實話,感覺還行,尤其是事後。鄭旭終于有正當理由摟着許千山摸他的背了。
許千山還是緊張,但他喜歡接吻。鄭旭多親親他,許千山就黏人得不行。地下室比地面涼快一些,但也有限。好在許千山體溫偏低,鄭旭跟他擠在一張單人床上,覺得北京的大夏天也比去年好過了一些。
有一有二就有三。次數多了,難免被人看出來。第一個看出來的是醍醐的鼓手阿杉。
鄭旭早跟醍醐全員出櫃了。這還是在輪下給的經驗教訓。鄭旭要是不說,到時候人家發現了只會往壞的地方想。哪怕鄭旭從來不吃窩邊草也沒用。人家一旦有由頭找你麻煩,幹什麽都是罪證。後來組醍醐的時候鄭旭當場就說出來了。貝斯謝微微是個特別酷的女的,聽鄭旭說完表情都不帶動的,就“哦”了一聲。鼓手阿杉倒是吃了一驚,但也沒啥意見,後來被房東掃地出門時還搬來跟鄭旭合租了。
鄭旭租的地下室分了兩個隔間,裏間卧室,外間客廳。阿杉就在外間拉了個簾兒隔出一條過道,醒着的時候拉開簾兒當客廳使,困了就拉上簾兒睡覺。許千山每個周末定時來過夜,有時周中也來。按這個頻率,再加上鄭旭的性向,阿杉是眼瞎了才會看不出來。等有天許千山走了,阿杉就問鄭旭:“男果兒?你不是不搞這套?”
“操,你才果兒。”鄭旭第一反應就是罵回去。但阿杉說得沒錯,許千山這種是标準的果兒套路了。非要說不同,就是許千山沒真果兒那麽放得開。他倆至今也沒真刀真槍地做過。
許千山周四下午沒課,跑來找鄭旭的時候,鄭旭想起這茬,就随口提了一句。他本來只是把這事兒當個笑話講講,并沒有抱怨的意思。結果許千山立刻就臉白了。鄭旭納悶兒問他,許千山卻不理人。沉默片刻,他抿着嘴唇開始脫衣服。
鄭旭本來沒想做的,看許千山這樣,一怔:“你幹嘛?”
許千山不說話。他往床上一坐,翻身去扒拉鄭旭的床頭櫃抽屜,找到了就靠在牆上開始給自己潤滑。他毫無經驗,笨手笨腳的,那場面一點兒都不香豔,簡直看着都疼。鄭旭實在看不下去,拉開他手罵道:“是不是傻?一個螺栓兒一個帽,你疼的話我能不疼?別瞎搞。”
許千山不說話。鄭旭擡眼去看,吓了一跳。這人居然哭了。許千山流着眼淚,無聲地看着鄭旭,表情又倔又無助。鄭旭後悔死了,沒事兒提什麽插入啊。還有許千山,這什麽奇奇怪怪的争強好勝心。怎麽,插哪裏不是插,還能插出鄙視鏈了?
鄭旭沒招了。他翻了個白眼,起身往浴室走,邊走邊說:“算了算了,你——哎,你确實是真想做?非要幹這個,不如我讓你試試。”
鄭旭至少有五年沒做過0了,但畢竟能比許千山熟練些,懂得放松,型號也好匹配。他估計着,讓許千山上他至少沒那麽慘烈。鄭旭撐在浴室牆上,生疏地做着準備工作,邊幹邊覺得怪異。他多難得一個純1啊,今天居然還要撅屁股。這都是些什麽破事兒。許千山到底是有什麽毛病。
鄭旭一邊腹诽着,一邊做完了潤滑。回卧室的時候,他還稍微有點兒尴尬,結果一看許千山正失魂落魄坐在他床上,一點兒硬起來的意思都沒有,那尴尬就盡數化為了煩躁。鄭旭随手撈起一件T恤,劈頭蓋臉往許千山身上一扔:“不幹就滾蛋。”
許千山一哆嗦,這才驟然醒來。他擡頭看到鄭旭的裸/體,立即就臉紅了。
又不是第一次見。鄭旭想。
許千山湊上來吻鄭旭。那動作帶着點兒讨好,也帶着點兒歉意。鄭旭被這個吻磨得沒了脾氣,半推半就地坐了下來,時不時用膝蓋蹭一蹭許千山。許千山很快有了反應。他笨拙地越到鄭旭身後,開始幹他。許千山初哥一個,沒得技術,體力也不咋樣,但足夠小意溫柔,時刻記得照顧鄭旭的下面。天熱,鄭旭被操得懶洋洋的,像一條船随海潮輕輕翻湧着。很舒服,很放松。
許千山還是喜歡索吻,哪怕背入式也要把鄭旭的臉掰過來親他。他們搞了兩次,結束的時候差不多是傍晚了。鄭旭摟着許千山的背不讓他起身,許千山就乖乖趴在他胸膛上,任他摸自己的背。許千山的嘴唇壓在鄭旭心口,像一只蝴蝶的停泊。
那之後許千山的膽子明顯大起來了。鄭旭帶着壞心眼兒去碰他,他也不躲了,就回頭沖鄭旭略帶羞澀地笑。笑完了,他有一點點難為情地握住鄭旭的手,往下面牽。許千山的眼神濕漉漉的,像是委屈,又像是不知所措,跟鄭旭頭回見他那時候很像。這沒辦法,鄭旭就喜歡這個風格。他把持不住,終于好好上了一次許千山。
許千山不緊張了,雙方的體驗可都比最開始好太多了。爽。鄭旭印象最深刻的是許千山的聲音。他怎麽那麽能叫,百轉千回,跟唱歌似的。鄭旭心想着下次一定要開錄音,這聲音,可以采樣放新歌裏去了。
許千山不經操,當晚給鄭旭幹得眼淚直掉,第二天直接賴在鄭旭床上曠掉了早課。鄭旭看得好笑。許千山廚藝不錯,平時他來鄭旭的地下室都是給做飯的。現在他罷工了,鄭旭只好自己頂着大太陽出門給許千山買盒飯。回來時,他見許千山坐在客廳裏,阿杉在旁邊,兩個人氣氛尴尬地聊着天。鄭旭進了家門,兩人特別一致地轉頭看他,兩邊的模樣都是在求助。鄭旭差點兒笑出聲。
下周許千山再來的時候,就不讓鄭旭操了,至少沒讓他操太狠,也不肯開口叫。鄭旭問他,許千山就漲紅了臉,小聲說:“阿杉哥在呢——”
鄭旭一怔,想起來他們這兒隔音條件實在有限。他大笑出聲,摟着許千山極其響亮地親了一個。許千山被吓了一大跳,但鄭旭想要的,他總是會給。他跪趴在鄭旭的床上,流着眼淚把枕頭給咬出了兩個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