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雙雙赴殊途
兩人剛進玉城城門便被一小老頭攔住了去路。
“這位小姐,這位公子,我這兒有塊血紋玉佩。”只見小老頭偷偷摸摸的從袖子裏露出一塊夾有紅紋的玉石小聲說道,還時不時的左顧右盼。
“小老兒,你這玉是不是真的?這一路可不少人兜售玉佩啊!”
“這絕對是真的,我一把年紀還能騙你?”
“這樣啊~那~那邊玉城的護衛你一定也不害怕啦!”
剛說完那小老兒已沒了蹤影。
“你不理會便是,何必又戲弄他。”
“我就吓唬吓唬他,這一路這麽多人兜售玉佩,煩死了!”
“那你不理會便是。”
“姐姐別生氣,我下次不這樣了,好不好?”
“嗯。”
“大哥,打聽到了,那玉城的少城主這幾天要搞一場比試呢!”是之前客棧看到的那些人,“說是比試的第一名可以進入玉城的萬玉窟呢!”
“萬玉窟?那不是玉城的禁地嗎?非嫡系不允入內的啊!”
“誰知道呢!又是城主異位又是禁地迎人,這下熱鬧大了!”
“大哥武功高強,何不去試上一試?”
“再說再說,先喝酒去!”說着一幫人朝着酒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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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這個比試姐姐也去參加吧,姐姐武功高強定能榜首,聽說這萬玉窟裏面各種各樣的玉石,美得很,我也想長長見識呢!”
“你若想看,我們便去觀戰,參戰就不必了。”
“好好好,那就看看,看看就行。”
比試當天
悅來閣是玉城中最大酒樓,此刻門前搭了一人高的臺子,臺面占了足足半條街,臺柱上玉城的城旗随風揚起,四周挂着玉色的綢緞,兵器架上刀、槍、劍、棒樣樣齊全,比試的、看熱鬧的把整條街圍的水洩不通。
“今天這派頭還真是大啊!”
“就是,你看看那些兵器,哪件不是上等,咱們這樣的若是能試上一試簡直快哉!”
“試一試?老兄,你單看上面那架玄鐵刀,你我之輩怕是拿都拿不穩!”
“你自己拿不動,別瞧不起我!”
“哎哎哎,二位和氣和氣,若說這兵器确實是重,我早上看見兩個壯漢合力才将刀擡到架子上。”
臺下嘈雜一片,此時臺上走出一名青年壯漢:“各位江湖好漢!請安靜一下!在下玉城守長劉勝,此番比試由在下主持。今日的比試想必大家也都知曉一二了。榜首者可入我城萬玉窟,若有緣者有望尋到自己的玉魂,這是大家已經知道的。另一件是城主今日剛做的決定,榜首者若願意可留在我玉城中擔以重任!”
此話一出,臺子下登時一片沸騰。
“這玉城從來不對外招人的啊!”
“是啊,這可比玉魂吸引人多了,畢竟玉魂這東西不是誰都有的。”
“還說要委以重任,這真是前所未聞啊!”
見臺下一片嘈雜,劉勝又道:“各位,靜一靜,臺子左邊是報名處,各位有意向的可去報名處報名,比試于今日未時開始,各位好好準備!”
語畢,人群都湧至報名處:
“我是獨山幫杜鐵涵!”
“朝山派岳朝陽!”
……
“姐姐,這報名沒看頭,前幾場估計都是小場面,咱們先去城裏轉轉。”
“依你。”
“姐姐真好,你看!那是糖葫蘆哎!哇!那是面人!”
秦雪嬕跟在後面看着他蹦來蹦去,一路相處下來已經習慣了他在身邊吵來吵去,以前在嗣洛閣都是師傅保護自己,這是自己第一次保護一個人,被人依賴的感覺還不錯呢。
想到師傅又想到那封信,聽那幫人的說辭這血紋玉佩是這玉城的聖物,既然是聖物又怎麽會在師傅手裏,與自己的又有着什麽樣的聯系呢?
信中師傅特意囑咐了身份不要暴露,可是數月以來這嗣洛閣在江湖上似乎沒什麽人知道,又何來不暴露一說?
正想着便聽到墨瀝鶴在前面喊道:“姐姐!姐姐!這個好看,我要這個!”
走至跟前,只見他手中拿着一只小巧的梨花狀木雕,“這梨花木雕好好看,姐姐用的梨木劍,我不會用劍。”然後湊到她耳邊說:“我想跟姐姐有一樣的東西。”
一路上他這樣突然靠近的舉動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淡淡的看了一眼轉身走去。
那店家眼見生意要溜,複又湊上前對墨瀝鶴道:“這位小哥,您還真是有眼光,我這梨花雕不僅是形狀似梨花,這木頭還是上等梨木呢!”
秦雪嬕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後面似乎沒有動靜。
止步回頭看時墨瀝鶴還站在攤子前,眼睛裏似乎有眼淚閃爍着,滿是期盼的眼神哀怨的看着自己,兩人對視一會兒,始終秦雪嬕先不忍心了,折回去買了給他。
“姐姐,這個以後就是我最寶貝的東西了,我天天都會戴在身上,睡覺都戴着,你看店家還幫我穿了個穗子,好不好看?”
“好看。”看他拿着這小玩意一臉開心的樣子,心裏一暖,忍不住逗了他一句:“莫離你總是這麽哭哭唧唧的,現在又戴着個梨花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姑娘家呢!”
“好啊,姐姐你變壞了,你居然笑話我。”說着一把挽住秦雪嬕胳膊,一臉調皮的細着嗓子:“人家就是姑娘!”
秦雪嬕搖搖頭,還真是拿他沒辦法。
說話間兩人又轉回了擂臺,場上的人正打的難舍難分,接連着看了兩場比試,只聽得擂臺上劉勝洪亮的聲音響起:“最後一組:溫山矛、劉連清、隋長石、連啓文、秦雪嬕!”
聽到自己的名字,秦雪嬕內心疑惑,旁邊墨瀝鶴戳了戳她胳膊:“姐姐,我給你報的名,姐姐那麽厲害,肯定榜首!”
“我說了不願生事的!”說話間已經轉身,墨瀝鶴趕緊拉着她央求道:“姐姐~我想去萬玉窟嘛,姐姐~你別生氣啊!”。
見沒人上臺,劉勝提着嗓子又喊了一句:“秦雪嬕可在?”
聽他提及萬玉窟,念及自己此行還未找到與血紋玉佩确實有關的線索,既然血紋玉佩是玉城聖物,那這萬玉窟裏說不定會有血紋玉佩相關的信息,稍一思索便飛身上了臺。
衆人看到人群中一身着藕荷色衣衫的女子飛身掠過,轉眼間站在了擂臺上,女子眉間落着一粒眉間墜,面遮輕紗不見其容貌,劉勝打量後提醒道:“姑娘,我們這兒可是比武,您可知曉。”
“有所耳聞。”
“那……姑娘……”
“劉守長無需有所顧慮,在下知曉規則。”
劉勝看了看場上的四個壯漢,又看了看秦雪嬕道:“比試開始!”
五人同時開戰本就敵我難辨,此刻臺上又多了一個女子,四位壯漢似乎很有默契的不對秦雪嬕出手,秦雪嬕不願在臺上多逗留,幾步便旋身到四人交戰的中間,“四位大哥,得罪了。”
衆人見臺上女子主動加入了交戰的漩渦,手持一把梨木劍立在四人中間,似乎說了一句什麽後,四人聞言便又繼續較量,此時女子握劍的手在場中橫着掃過,那四人的衣領處齊齊落下一道劃痕,四人知此女子武功極高,自身實力相差甚遠,若是方才下手重些怕是要見血,再嚴重些喪命也有可能,對視一眼,不做過多無意義的鬥争,拱手稱敗,秦雪嬕也略回一禮。
場下觀戰的人皆是一愣,沒見這女子如何出招啊,劉勝首先反應過來,報了獲勝方之後道:“今日比試勝出者,明日辰時在此地進行第二場比試,明日的比試規則為十人一組,每組比試的勝者留臺與下一組續戰,直至比試到最後一組,決出最後一名。今日各位暫去休息,為明日備戰!”
“續戰是最費精力的,這一場能贏的,連戰可就不一定了!”
“誰說不是呢,這要是排在靠前的,贏了前面,也不一定能撐過後面啊!”
“這玉城既然有意收人,必然是要求極高。”
“明天可有好戲看了。”
……
臺下人群在一片嘈雜聲中慢慢散去。
“姐姐好厲害!”墨瀝鶴已經來到臺子邊,“我就說姐姐定能贏的。”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不怪你了?”
“姐姐,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
“沒有沒有,我是說我以後都不會自作主張了。”
“如此最好。”兩人說着往客棧走去。
悅來閣二樓的窗臺上,一只白脂玉般的手緩緩擡起窗簾,露出一張極精致的臉,瓷器般的皮膚透亮,琉璃似的眸子略有深意的看着秦雪嬕的背影,嘴角微微向上彎起一絲不明顯的弧度。
比試第二日
辰時未到,排名放榜的位置已經擠滿了人,墨瀝鶴站在秦雪嬕旁邊難得的認真:“姐姐今日比試混亂,要注意安全!”
“現在讓我注意安全,早前怎麽還偷偷給我報名?”
“我……我是覺得姐姐厲害嘛,但是這些人都是男人,我要提醒姐姐不能受欺負噠,對了姐姐,昨日我聽說有個人昨日比試偷用暗器,姐姐務必小心!”
“知道了,放心。”
十人一組的比試場面明顯比前日混亂了不少,秦雪嬕在第五組不算很靠前,但是算下來也要連戰六場,今日的比試明顯比昨日激烈,出手也比昨日更重。
第五組的筆試接近尾聲時,只見一男子手中射出一把飛刀,此人正是昨日偷襲之人,昨日不過是石子攻擊,今日确是實實在在的飛刀。
場下眼尖的觀衆叫嚣着:“犯規,這比試前說過不可用暗器的!”
吵鬧間那飛刀已往另一男子肩頭飛去,秦雪嬕疾步往男子方向走去,在飛刀離男子将近五寸時,梨木劍穩穩擊落了飛刀,飛刀男子見暗器敗露,便不再藏着,登時數十把飛刀向秦雪嬕方向殺來,秦雪嬕單手持劍手腕微轉,梨木劍在周身一劃,将飛刀全數回擊了去,紮在飛刀男子的袖口、領口,将人釘在擂臺上,長劍一指勝負已定!
接下來的比試中,應戰衆人似乎有約定般,招招對着秦雪嬕發動,想來是前幾次的比試讓他們有了提防,秦雪嬕梨木劍從頭至尾不曾出鞘,每每比試都只是劃到對手衣物點到為止,至此對手不會受到切實傷害,如此一來比試時間難免拖長。
直至午時,此刻的太陽曬在身上灼熱無比,秦雪嬕餘光看到了臺下的墨瀝鶴,見他一副快要中暑的模樣,當下梨木劍出鞘,銀色的劍刃射出耀眼的光芒,引得臺下一片驚呼,二樓觀戰的眼睛越發眯成一條線,饒有興趣的看着秦雪嬕。
“衆位,得罪了。”說罷秦雪嬕長劍指向衆人,腳步輕移衣衫飄舞,劍光在場上飛舞,幾乎只用了一瞬間場上剩餘之人的胸口處均出現了淺淺的傷痕,血跡微露,衆人不在糾結戀戰,勝者已定。
擂臺下的人先時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爆出滿滿的歡呼聲,劉勝走上擂臺對衆人宣布了結果,又轉身對秦雪嬕道:“少城主在二樓,請秦姑娘一敘。”
此時墨瀝鶴已跑上擂臺:“姐姐方才好生厲害!”
“你怎樣?太陽這麽熱你怎麽不站樹蔭下?”秦雪嬕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将絲帕遞給他擦汗。
“我沒事,站那邊能更好的看到姐姐比試。”
“這位是?”劉勝出言問到。
“我是……”秦雪嬕恐他又要胡亂說,立即打斷道:“是我朋友。”
“哦,那這位公子可能要在樓下等上片刻了。”
“幹什麽,你要把姐姐帶哪兒去?”
“公子莫急,我家少城主要見秦姑娘,少城主向來不見外人,故需要公子在樓下候上一會兒。”
“什麽?你家少城主……”秦雪嬕見他又要發作,出言勸道:“莫離,不得無禮,你在樓下等着,我去去就來。”
墨瀝鶴見她勸自己,又複想了想,萬一這少城主是認識自己的,豈不是要暴露了,便佯裝不樂意的說:“姐姐自便去吧,我先回客棧了。”說着便一陣風似的跑開了。秦雪嬕靜靜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路口才随劉勝上了二樓。
雅間門口有四人把守,劉勝把秦雪嬕引到門前敲了敲門,磬玉落珠般的聲音從屋內傳出:“進來吧。”
打開門劉勝示意秦雪嬕進門:“秦姑娘,少城主不喜人多,在下就引您到這兒了。”
秦雪嬕微一點頭走入房內未看見人,只見左邊有一架水墨屏風,屏風後隐約有一人坐着,咕嘟咕嘟的聲音響起,那人影連着凳子一起從屏風後移了出來。
溫潤如玉,是秦雪嬕見到他的第一感覺,那人頭發用玉環整齊的束在頭頂,身着一件碧玉的袍子,手持一把素扇,身下是精致的輪椅,琉璃般的眸子投射出溫暖的眸光,對秦雪嬕拱手道:“在下玉□□,秦姑娘武藝超群,恭喜奪冠!”
“少城主過獎了。”
“秦姑娘請坐。”
“我還有事,不便多留,少城主有話請直說。”
“秦姑娘不必着急,今日姑娘贏了擂臺,自然也是要入住玉城府的,日後還要仰仗姑娘與我一同入萬玉窟。”
“既然要入住玉城府,那也不急在這一時了,實不相瞞,此番還有一人與我同行……”
“秦姑娘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玉某可派人将他請去玉城府。”
“還望少城主諒解。”秦雪嬕眼神堅定,此刻只想着趕緊去看墨瀝鶴,剛剛他走時似乎是生氣的樣子。
見秦雪嬕如此堅持,玉□□道:“那玉某就在府中恭迎二位了。”
“多謝少城主!”說完秦雪嬕也不從走門,只從窗戶往下一躍,便趕往客棧。
剛進客棧大門就聽見墨瀝鶴酸酸的聲音傳了過來:“姐姐可是舍得回來了!”墨瀝鶴坐在桌前,一腳踩在凳子上,舉着酒壺看着匆忙進門的秦雪嬕。
“我是有正事,你何必這樣說!”
“我見到了,那二樓的公子,姐姐比試的時候他就一直從窗口看着姐姐!”
“你莫要胡說。”
兩人正說着,玉城府的人已經來請了:“秦姑娘,如今您已獲榜首,再住在此地恐是不妥,少城主特命我等來請。”
“看吧,這才剛到人家就來請了!”墨瀝鶴當下站了起來。
“我跟少城主說好了,今日便入府,你跟我同去。”
“我不要去,誰要去誰去!姐姐這是攀了高枝了!”說罷重重的坐回凳子上。
看他這樣簡直就是在亂胡鬧,這些時日雖然也有亂發脾氣的時候,但從沒如此口無遮攔,當下來了氣:“我即可就走,你愛去不去!”說罷便上樓收拾。
墨瀝鶴看着她的背影:就在她回來前不久剛接到迎風樓那邊的密報,老樓主前幾日突然閉關了,信中說是遭遇了刺客突襲,樓中此時無人主持大局。雖然老樓主受傷閉關的事不知是否屬實,但這件事在此時發生正是給了自己立足的好機會,也是分開的時候了。
正想着秦雪嬕已收拾了東西下來,把身上的錢袋給了他:“你我相伴數日,也是分道的時候了,你找個地方安置一份家業。”
在樓上收拾東西時,秦雪嬕自己想了很多,此去玉城府還不知如何,沒多久便要入萬玉窟,這萬玉窟既然是玉城禁地,必是不允外人進入,到時留他一人在府裏不知又是怎樣,倒不如讓他在外面,碰到的都是平民百姓,倒也安全些。
兩人各懷心思自然沒有多言。
秦雪嬕剛走墨瀝鶴便回樓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