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終章(7)【二更】
當時探靈社的直播時間是夜裏十一點三十分左右,他們到達綠宅的時間是十二點整, 在直播中所有人都看到他們好像是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所以從綠宅裏跑了出去, 當時時間是十二點半,也就是那個時候, 直播中斷, 再也沒有連接過。
而泰國和中國時差為一個小時,泰國時間比中國要晚一個小時,也就是說他們進入綠宅的時間其實是國內時間十一點半,但是在十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 死者徐秋澄曾經給舍友兼閨蜜小胡發過消息,抱怨泰國很熱, 而且山裏蟲子很多,說要回綠宅等着。
“等什麽呢?”安岩問道。
“等直播間人氣達到一百五十萬。”
安岩這才明白, 原來直播間觀衆所謂的主播們很可能被不幹淨的東西纏身, 只是他們自導自演用來提高人氣的手段罷了。
“因為她去了猛鬼禁地嘛, 所以我也很擔心,一直和她保持着聯系, 在十一點五十分的時候, 當時直播間人氣是一百二十萬左右, 那時候小秋和我說感覺頭有點暈, 胃裏也犯惡心,我開始沒在意, 以為是她中暑了什麽的, 還在幫她從網上查如何處理中暑, 但是就從十一點五十分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收到過她的消息。”
小胡的聲音帶着那麽一絲哭腔。
“我就勸她不要去嘛,可她也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說直播間人氣達到一百五十萬就可以到手六十多萬的廣告費,所以我攔也攔不住。”
小胡抹着眼淚道:“我要是态度強硬一點就好了,她也不會是這個下場。”
“那提供廣告費的公司是哪一家。”安岩随口問道。
小胡勉強止住哭泣,接着電話那頭傳來拖動椅子的聲音:“我看一下,她當時是和那家公司簽了合同的,合同應該就在抽屜裏……”
說着,翻動物品的聲音赫然響起。
安岩閉上眼睛疲憊地揉着眉心,等待着小胡的答複。
“小秋還說,是那家公司要求他們去泰國綠宅的。”
“找到了,是叫……TK槍花娛樂公司,負責人是安崇……”
飛鳥于林中穿行而過,沒有留下一點聲音。
聽到這個消息,安岩卻并未表現出有多驚訝,他只是平靜地同小胡道謝,并稱如果還有什麽發現第一時間通知警方,接着便輕輕挂斷了電話。
一直在一旁跟着聽電話的雲骞心中倒是五味雜陳,當他聽到提供廣告費的公司名時就隐約覺得事态不對了,但後面緊跟的“安崇”兩個字,更加讓他确信了心中的疑慮。
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但事情絕對不是為了這區區一百五十萬人氣這麽簡單。
或許,他在下一盤更大的棋?
一個女主播,将自己的臉整的和安岩已逝的母親一模一樣,并且同槍花娛樂簽訂了合同,拿了六十萬廣告費,而對方的要求就是在泰國綠宅中直播人氣達到一百五十萬。
他到底想做什麽呢?
而且,為什麽一定要是泰國綠宅呢?
在國內的直播行業中,只有那些有名氣的大主播才會在直播時人氣達百萬,這種靈異題材人氣不算高,而且還是在中國名不見經傳的綠宅。
如果這是安崇一手策劃的,那麽三名主播的死也是他計劃內的還是只是一個巧合的意外。
雙方簽訂了合同,乙方又在直播中出了事,難道不是要賠償巨額損失費麽?
雲骞想着,又馬上奪過電話,順着剛才的號碼播了回去,那頭很快響起小女孩啜泣的哭聲,詢問還有什麽事。
雲骞看了一邊的安岩一眼,走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你的朋友徐秋澄之前是否整過容。”
還沒聽清對面的小胡到底說了什麽,安岩卻疾步走來一把搶回手機,挂斷,扔回到那名警員手中。
“幹嘛。”雲骞被他這一連串行為都給整懵了。
安岩沒說話,只是看着他,眼底有他讀不懂的東西。
他,想要隐瞞什麽。
勘察完現場,于淵他們一出門,就見雲骞和安岩兩人正不發一言對峙着,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倔強的隐忍。
剛才兩人還好的拿舌頭狂甩對方嘴唇,現在這又是唱哪一出?
“要不你們先吵,我們先回去?”于淵忍不住挪逾道。
兩人間的氣壓幾乎快要低到冰點,互相最後看了一眼,提上證物袋上了車。
大城府警局裏,兩方警員坐在會議室裏探讨這次的勘察結果,但事實上,除了一個“房子有他人居住”外再也沒有什麽其他線索。
那根黑色的長發,經過比對,也确實不是死者徐秋澄的。
但大家還是暫時保留“不排除是團夥作案”的分析結果,因為他們不覺得一個女性能将三人拖到後山并吊起來,而且吊起來的理由是什麽,如果真的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為什麽不把屍體埋起來反而堂而皇之地展現給衆人看呢。
是挑釁,還是變态的惡趣味。
如果是挑釁,那麽又是針對誰呢,是泰國警方還是中國警方。
而雲骞卻一直對于安岩強行奪過手機一事耿耿于懷,他不明白,這是查案的正常程序,為什麽安岩的反應這麽大,還是說,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烏雲終于承受不住水汽的重量,像是哀嚎一般,伴随着狂風傾盆而下。
突如其來的雨水并未緩解一絲悶熱,反而愈發潮濕,悶的人呼吸都困難。
雲骞洗了澡出來,看見安岩還坐在沙發上發呆,雖然對他那極不尊重人的行為略有不滿,但更多的卻是對于他的疑惑。
這太奇怪了,他甚至覺得這不像安岩會做的事。
雲骞暗暗嘆口氣,誰讓他喜歡安岩呢,除了認栽,還有什麽辦法呢。
他将毛巾随手放在桌子上,走到安岩面前,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接着騎身而上,跨坐在安岩的雙腿上,俯視着他,眉眼生動,似乎還有水光點點。
“你在想什麽。”雲骞撒嬌問道。
安岩回神,望着他,蒼白地笑笑:“沒什麽,你洗完了麽?洗完了就早點睡吧。”
雲骞撇撇嘴:“這等良宵,睡覺不是浪費時間嘛。”
“我今天有點累,抱歉,無法回應你的期待了。”
此話一出,雲骞只覺自己就像燒開了水的熱水壺一樣,熱氣“蹭蹭”往上竄,伴随着尖銳的提示音,他的臉頓時紅的像被煮過的螃蟹一樣。
這話說得,就像自己欲求不滿一樣。
安岩也不和他多BB,直接将他從身上抱下來放在床上,拿過浴袍進了衛生間。
窗外的雨聲嘩嘩作響,伴随着滾雷陣陣,雲骞躺在床上難以入睡。
黑暗中,隐約能看到隔壁床上安岩靜靜躺在那裏,被子微微隆起,甚至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忽而間,一抹亮光乍現。
雲骞望過去,就見安岩正拿出手機在看着什麽。
雲骞立馬閉上眼睛開始裝睡,還故意發出陣陣喪心病狂的打鼾聲,幾乎可以比拟窗外的雷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雲骞裝睡裝到真的快睡着之際,隔壁床響起了細微的動靜,雲骞強忍困意勉強睜開一只眼睛看過去,就見安岩已經起身坐在了床沿。
他一動不動,就那麽坐着,但好像是,在打量自己這邊。
雲骞趕緊閉上眼睛,繼續打着呼嚕裝睡。
果不其然,他感覺到安岩已經走到了自己床邊,還輕輕問了聲“睡了沒”。
雲骞自然不會回答他,打算将裝睡進行到底。
就在他胡思亂想着安岩接下來要做什麽時,溫熱且柔軟的觸感在額頭像是蜻蜓點水般,只是稍微碰了碰便火速分開。
這一個吻,并未讓雲骞覺得欣慰,相反,卻更覺奇怪。
緊接着,身邊響起“簌簌”衣物摩擦的聲音,雲骞換了個姿勢,悄悄睜開一只眼睛望過去,果然,安岩已經換好了衣服,還穿上了語意,然後拎着鞋子走到門口。
他要去哪!
這是雲骞清醒過來後第一個想法。
安岩打開門,在門口穿好雨靴,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幾乎是在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雲骞猛地坐了起來。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不安感重重襲來,像是一把小錘子不停重擊着自己的太陽穴。
他趕緊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淩晨兩點鐘了,這個時間,安岩要出去做什麽?
你要是說他睡不着出去走走,尼瑪這可是在泰國,而且外面還下着大雨,不不不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哪來的雨衣——
難道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媽的,自己老早就覺得那天在夜市街碰到的那人妖和他一直眉來眼去的就不對勁,還和人家說什麽鬼悄悄話,有話不敢光明正大的說麽?
果然世界上的男人都一個德行。
雲骞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幹脆打開燈,從行李箱中胡亂扯出一件衣服,帶上手機和錢包,随手從房門外的置物架上順過一把雨傘,一路小跑到酒店前臺,抓着其中一位前臺小姐就用他的塑料英語問道安岩往哪邊走了。
前臺小姐被他這滿臉戾氣的模樣吓得不輕,結結巴巴說往右邊走了。
雲骞不管三七二十一,甚至連傘都忘記撐,順着酒店前臺指的位置緊緊跟了上去。
他看到了安岩,穿着雨衣,看起來像個雨夜殺人狂魔一樣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路過他身邊的夜歸行人都下意識躲開,急匆匆而過。
雲骞東躲西藏,更像個變态跟蹤狂一樣一路尾随安岩。
但是,安岩這行走路線卻是有點奇怪?
夜市街在西邊,但他卻一直順着東邊的大街走,而且看起來也是輕車熟路的,難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一早就謀劃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