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Present(10)
不讓自己跟着?這白思凡是有什麽就連私人保镖都不能知道的秘密麽?
雲骞看了眼頭頂的攝像頭,手揣進外衣口袋中。
在白思凡離開後, 他假借閑逛為由在走廊上四處亂竄, 假裝打量着走廊牆上懸挂的壁畫,接着以身體擋住攝像頭, 悄無聲息地将竊.聽器裝在畫框後面, 接着又在白思凡的房間外四處走動,想找個機會将針孔攝像頭安裝進去。
但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攝像頭以及那總也死死盯着自己的管家先生, 這個計劃只好暫時作罷。
一直逛到晚上,白思凡終于回來了。
雲骞本想裝作熱情地迎上去, 只是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愣住了。
白思凡今天穿了一身暗藍色的西裝外套,內套一件白襯衫,黑色的領帶, 即使他刻意遮蓋, 但襯衫上那道刺眼的血跡還是十分明顯。
就像是噴濺上的血跡,從腹部一直延伸到領口。
“老板, 您這是。”雲骞呆呆問了句。
白思凡脫下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接着解開領帶和襯衫扣子, 就這樣走一路丢一路,家裏的傭人就跟着走一路撿一路, 但面對這件帶血的襯衫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訝異, 她的表情很平靜, 仿佛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不該管的少管, 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扔下這麽一句話, 白思凡徑直上了二樓的浴室。
雲骞站在樓梯口,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暗暗攥緊了手。
他扭頭的時候見到傭人正收了髒衣服打算扔掉,雲骞趕緊一個箭步沖過去,笑得像朵喇叭花:“小姐姐,我來扔吧,正好我要出去一趟買點東西。”
“需要什麽會有專人帶進來,白總說了,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出這間房子。”那傭人滿臉警惕,馬上從雲骞手中奪回那些髒衣服。
雲骞将手藏在背後,笑嘻嘻道:“那行,我先回房間了。”
一跑上樓,雲骞就将抹在手上的血擦到紙巾中,拿證物袋裝好藏進另一件內衣口袋裏,接着跑到浴室門口滿臉肅穆地等白思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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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傳來嘩嘩水聲,還有摔東西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沐浴露洗發水的瓶子,雲骞不知道白思凡在外面經歷了什麽,以及他為什麽突然間這麽暴躁亂摔東西。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襯衫上的血跡确實為人血。
因為人血和動物血的粘稠度不同,顏色也不太一樣,而且今早他臨走前也不讓自己跟随,到底是去做什麽了呢。
當雲骞将消息傳給于淵後,于淵卻說到現在也沒接到什麽命案報警電話,就連報失蹤的也沒有。
雲骞正在外面沉思着,水聲戛然而止,接着白思凡開門走了出來。
他正系着浴袍上的帶子,一扭頭就見雲骞正站在門口滿臉呆滞。
他走過去,眼神冷冽:“在外面站着做什麽。”
雲骞趕緊回神,笑道:“保護你啊。”
“我家安保系統做的非常好,在家裏就不用了,放松點。”
雲骞依然只是笑,只是待白思凡一走,他的笑容立馬僵在臉上。
在他出來的時候,雲骞清晰地看到在他半露的胸膛上,有幾道很深的抓痕,傷勢不輕,使得他整片胸膛都跟着泛紅。
雲骞擡手看了眼自己短短的指甲,覺得如果不是長指甲的人應該是不會留下這麽重的抓痕吧,那有可能是女人抓的,有可能是某個女人在遇害時掙紮時留下的,這樣說來他身上的血跡也有可能是這名遇害女性的血了?
如果是他自己的血那麽只可能呈滲透狀而非那種噴濺狀。
這下雲骞更加确定,那五名失蹤兒童的案子和他絕對逃脫不了幹系。
正想着,白思凡從門口探出半個身子,沖雲骞勾勾手:“過來。”
雲骞應了聲趕緊随着跑過去。
“幫我包紮傷口,醫療箱在儲物間,去拿。”白思凡坐在床上,冷聲道。
雲骞點點頭,跑到儲物間東翻西找才找到那只醫療箱,回到白思凡卧室的時候,見他疼得眉頭緊蹙,臉上毫無血色。
洗過澡的話受害者的DNA有可能被沖洗掉,但如果僥幸留下了呢,說不定會成為破案的關鍵點,無論是那幾名失蹤兒童還是這個有可能存在的受害者,只要有了這個證據,絕對可以扳倒他,書記的侄子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兩只眼睛一鼻子。
雲骞還偏就不信這個邪了。
他輕輕拉開白思凡的浴衣,望着那幾道深深的抓痕,接着拿棉簽沾了酒精說先給他消毒。
白思凡疼得不停吸氣來試圖緩解,但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雲骞的手上動作,見雲骞幫他擦完酒精後要将棉簽随手揣進口袋裏,便冷聲道:“放下,一會兒會有專人來收拾。”
媽的,這個人防備心也太強了點吧,簡直變态啊。
雲骞在心中罵道。
但臉上還要故作笑意:“老板,這女人挺野啊。”
白思凡瞥了他一眼,沒回答他這句話,而是指着桌上的煙盒,道:“幫我點煙。”
“香煙含刺激性,對于傷口愈合不利,我覺得還是別抽了吧。”雲骞好心提醒道。
白思凡愣了下,卻忽然笑出了聲:“你管得真挺寬的,二胎計劃要不要管管。”
“二胎計劃這輩子可能和我沒什麽關系了,才懶得管。”
白思凡俯下身子,認真地看着他:“你不怕我麽?”
雲骞不解:“為什麽要怕,雖然我是沒你高沒你壯,但好歹我是練家子,真打起來你還未必是我的對手。”
說着,雲骞還象征性地比劃兩拳。
這會兒,本該捧腹大笑的白思凡卻忽然沉默了。
他家樓下院子裏養的藏獒正撕咬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小白兔,嘴邊棕色的絨毛被血染成一縷一縷。
“你知道麽?”他緩緩開了口。
“你來應聘的時候,我看到你那個慫樣子本來是不打算留下你的,但我又覺得,你是個特別有趣的人,留下陪我解解悶也不錯。”
聽到這話,雲骞瞬間打了個哆嗦。
“你看我家裏,都是訓練有素不茍言笑的傭人,就像是早被設置好程序的機器人,甚至會先你一步替你打理好所有的事……從很小的時候,父親一直把規矩挂在嘴邊,他說規矩者才能成大事,但是昨晚吃飯的時候,你一直在說話,喋喋不休的,雖然有點煩,但我卻忽然覺得,吃飯時間該是一天中最輕松的時刻,放下架子抛下規矩邊吃邊聊,其實挺好的。”
雲骞翻了個白眼,心道這難道就是有錢人的孤獨?好像安岩也這樣說過自己,要食不言寝不語。
“長大後,接觸到的人和我也大差不離,總是一副精英派頭,就連一枚小小的袖口都要上油保養,你不覺得,這樣很累麽?”
雲骞贊同地點頭:“如果是我,這樣的日子可能過不了一天就要憋死,但,正因為你站在一個許多人達不到的高度,所以才有無數人這樣仰望着你,密切關注着你的一舉一動,你就成了标杆。”
“是啊,其實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及時行樂才是正道嘛。”白思凡翹起二郎腿,單手撐着腮,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雲骞。
看着白思凡那不懷好意的眼神,雲骞下意識倒退兩步,滿臉堤防。
“就,就算是行樂,也不能違法。”
聽到這句話,白思凡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接着他擺擺手:“出去吧。”
雲骞馬上收拾好醫療箱,臨走前還畢恭畢敬沖白思凡鞠了一躬:“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邊。”
卧底第二天,因為白思凡過高的防備心,雲骞可以說是毫無收獲,一點證據也拿不到,其實他現在已經有點想打退堂鼓了,給人做保镖累不說,還一點自由也沒有,而且還見不到安岩,也不能湊在一起說甜蜜的悄悄話。
但是每每想到那五個可憐的孩子,雲骞又會為自己産生這種想法而自責。
洗漱好,雲骞疲憊地把自己扔在床上,悄悄掏出手機給安岩打個電話,問安岩在做什麽,安岩的回答也是在意料之中——
剛結束了解剖,正準備回家。
“其他幾具屍體那邊有什麽線索麽。”
“大差不離,但在其中一具屍體的頭發裏發現了黑色的纖維,根據尖峰對比是一款衛衣的布料。”
“是不是那種胸前有只看起來很猙獰的兔子的那款衛衣。”
安岩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輕聲道:“對。”
于淵也說讓自己查一下白思凡的衣櫃裏有沒有這款衛衣的存在,但別說是檢查了,就連白思凡的房間他都進不去,他是個敏感又多疑的人,說不定作案時穿的衣服早就被他扔掉了呢。
“你那邊進展如何。”安岩又問道。
“就……有點麻煩吧,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雲骞稍微有點洩氣。
可是安岩也乖巧的不去刻意詢問雲骞到底是出了什麽任務的外勤,這多少讓雲骞覺得心裏不舒服。
一般正常情況下肯定都是要刨根問底的吧。
不,不能拿安岩和其他人作比較,這個人太過冷靜,不會被這種小事牽着鼻子走,既然自己說過是不能說出口的秘密,那麽他也絕對不會問的吧。
正想着,樓下院子中忽然傳來幾聲不同尋常的狗叫。
雲骞大驚,趕緊草草道要挂電話了,接着便赤着腳下了床走到窗前,悄悄打開一點縫隙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白思凡養的那只藏獒就在樓下靜立着,旁邊還站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手裏貌似還抓着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