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Present(3)
這村子可不比長生村還是個旅游景點,也沒有政府的招标計劃, 後山也是私人承包, 所以一般不會有外來人踏足于此,因此在臨近過年出現一個陌生人, 還是值得考究的。
“你說的那個陌生人, 大概什麽模樣,還記得嗎。”那位姓祝的警員一來就大包大攬下所有工作。
同事都說, 他以前在刑偵科的時候也這德行,好像不管閑事就渾身難受一樣。
不過也好, 于淵也樂得輕松,畢竟多說兩句還浪費唾沫呢。
“當時就是倉促瞥了眼,沒太看仔細,年齡的話, 四十來歲吧, 一米八左右,穿着皮夾克, 灰色褲子, 運動鞋, 長相的話……很普通。”
祝玉寒停下筆,擡頭:“很普通是什麽樣。”
那村民撓撓腮幫子:“就是……普通, 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種, 這怎麽形容呢。”
“好, 那我不問你長相, 你就告訴我, 你在看到那個人第一眼時,他最吸引你注意的地方是什麽。”
村民想了想,接着道:“文身。”
“文身?”
“對,他那天裏面是穿了件黑色的低領毛衣,露出了文身,在脖子這邊,很大一片。”
“什麽樣的文身。”
“龍……龍吧。”
祝玉寒點點頭,在紙上記下“過肩龍”三個字。
确定了那外來人的特殊标志之後,幾人湊到一起商讨案情。
“你們說,綁架的可能性大麽?”于淵抽着煙,倚在破舊的椅子上問道。
Advertisement
“不大,一個人,綁架五個平均年齡十二歲,平均身高一米六五的孩子,不太可能吧,除非他學過空手道什麽的,還是國家級水平,一腳一個。”雲骞道。
“誘拐呢。”
“誘拐更不可能了,先不說家長老師有沒有教過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講話,就他領着那麽一大群小孩在村子裏四處流竄,不夠惹眼的。”誘拐的說法也很快被祝玉寒否定。
于淵單手把玩着水筆,長嘆一口氣,搖搖頭:“你說就這麽大點地方,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就消失了,難道是被吸進異時空了?”
“說不定還真有這個可能,不是有某位磚家說過,在特定的時間以及特定的空間下,當兩者産生平行運轉時,就有可能實現‘穿越’一說嘛。”蘇聞予說這話的時候還挺認真,看那架勢他好像真的深信不疑。
“多讀點書吧,不要別人說什麽都信。”雲骞瞥了他一眼。
“就你話多。”蘇聞予抄起筆朝雲骞扔過去。
“我們先去附近的文身店打聽下,文過肩龍的應該不多,畢竟現在的年輕人,可能會覺得這種文身有點土,還不如文個英文字母啥的。”祝玉寒道。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光徽沅市一個區大大小小的文身店都幾百家,整個徽沅市加起來上千家店,挨個調查這不浪費時間嘛。”雲骞覺得這個主意不行。
“如果像那位村民說的,四十來歲,文過肩龍,那應該是早期文的。”祝玉寒正說着,忽然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之前就有個罪犯,也是四十來歲,有龍文身,當時因為搶劫罪被判了十一年,那還是我剛做警察時辦的第一個案子,算起來,剛好今年刑滿釋放。”
蘇聞予一聽,馬上打開電腦,調出十一年前所有的搶劫犯罪記錄,祝玉寒也忙起身跟着查看,很快,一名四十歲名叫張斌的男子便現身于大衆視線。
“把那村民叫過來,問問是不是他。”祝玉寒指着那名男子的照片道。
“像這種人再犯的可能性極高,十一年的牢獄生活,等他出獄後社會完全變了一個樣,他甚至可能不會使用現在的智能手機,再加上有案底,找不到工作被社會淘汰,就只能撿起老本行,甚至行為更惡劣。”祝玉寒分析道。
那村民匆匆趕來,只看了一眼就确定,這就是他當時在山中遇到的陌生人。
幾人馬上調出這人的檔案,查了他的現居地址,上門堵人。
夜晚,漆黑的小巷中時不時傳出幾聲犬吠,于淵他們就等在張斌的家門口,一直到十一點多,才見一身影晃晃悠悠從巷子口走進來。
見到家門口站了幾個人,醉酒的張斌頓時清醒了幾分,瞬時警惕起來,放滿了腳步。
于淵沒那個耐心等他走過來,先發制人跑到他面前,揚了揚手中的警員證,問道:“張斌是吧。”
張斌看了眼那警員證,露出一個讨好的笑,搓着手問道:“警察大人,我已經很久沒犯過事了,您找我……有何貴幹?”
于淵收起警員證,冷笑一聲:“跟我們走一趟吧,有點事想問問你。”
張斌又是慘兮兮的笑,接着不着痕跡地向後倒退兩步,就在于淵掏手機打算通知其他埋伏的警員收隊時,這張斌扭頭就跑。
于淵也不急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果不其然,張斌剛跑到巷子口,就被其他幾名埋伏在此處的警員堵了個正着。
“呦,張斌同志,好久不見啊。”祝玉寒笑得戲谑。
張斌眼見逃跑無路,只好高舉雙手,認命般蹲下了身子。
——————————
冰冷的審訊室內,頭頂一盞明燈晃晃悠悠映照出底下蒼白的一張臉。
祝玉寒翻着他的近期行動記錄,啧啧兩聲,接着将記錄甩到他面前:“聽說你十一月份在賭場輸了三十多萬?”
張斌臉色極其難看,抿着嘴沒說話。
“你哪來這麽多錢。”
“爹媽的棺材本。”張斌直接承認了。
祝玉寒冷笑一聲,搖搖頭:“你還真是死不悔改,十一年前就因為豪賭輸了幾十萬才去搶劫,怎麽,蹲這麽多年大牢也不足以讓你長個記性?還賭,是不是剁你兩根手指才知道長記性。”
“那我出來之後,就因為有案底,哪裏也不要我,我不去賭博贏錢,讓我喝西北風啊。”張斌還振振有詞的,臉皮之厚令人發指。
“別他媽說那麽高尚,賭就是賭,贏了的想繼續贏,輸了的想翻盤,管你什麽身家上了賭桌就沒有回頭路,久賭必輸不知道嘛。”祝玉寒聲音霎時提高八度。
張斌擡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
“我問你,上個月十九號那天,你為什麽去馬家莊。”
張斌咽了口唾沫,聲音都漫上一絲顫意:“就……就去看看風景。”
祝玉寒一聽就笑了:“哎呦,您能找點能讓人信服的理由麽?看風景?幾間破屋子,漫山垃圾,這就是你看的風景?”
說着,祝玉寒拿起五名失蹤兒童的照片扔過去:“這幾個孩子,見過沒。”
張斌拿過照片看了看,搖搖頭:“沒見過。”
“沒見過?!”祝玉寒一聲暴喝,接着擡腿踢過去,一腳将張斌踢翻在地,“爹媽的棺材本都輸光了,你他媽去看風景?我看你是去想辦法的弄錢的吧。”
張斌捂擦了擦鼻血,聲音也跟着提升幾度:“我就算是想綁架弄錢,我也找有錢的啊!找幾個窮逼我還不夠路費的!”
“你他媽再說一遍?!”祝玉寒将張斌從地上揪起來按在牆上,“不說實話是吧!”
接着,他從褲腰帶上解下折疊警棍,甩出來,指着張斌。
正在一邊做筆錄的雲骞見勢不好,趕緊過去攔住那位暴脾氣:“您消消氣,喝點水喝點水。”
張斌無助地跌坐在地,捂着臉突然痛哭起來:“我就直說吧,我前前後後欠了七十多萬,我哪有錢還,催債的天天上門堵人,我連個年都過不好,我那天去馬家莊,本來是想從山上跳下去一死百了,在那邊轉了很久也沒有那個勇氣往下跳,你讓我怎麽辦,你來給我還錢啊!”
祝玉寒愣了下,推開雲骞的手,走過去将張斌從地上拉起來,看着他,一字一頓認真說道:“我姑且信你一次,如果查出來你說謊,可就不是今天這樣挨兩腳這麽簡單了。”
張斌舉起右手:“我對燈發誓,沒見過這個幾個孩子,也沒想過打他們的主意。”
祝玉寒甩開他,整理下領帶,從兜裏掏出煙遞給張斌,幫他點了火,聲音放輕:“早點收手吧,回頭是岸,賭博就是個無底洞,贏不回來的。”
于淵他們正在辦公室等着審訊結果,就見雲骞滿臉黑氣地走了進來,幾人忙上前詢問:
“怎麽樣,那小子招了沒。”
雲骞撇撇嘴:“招什麽呀,根本就不是人家幹的,那個祝警官真有意思,什麽再犯的可能性極高,在裏面把人打了一頓打算屈打成招,結果人家招了什麽,招了是過去準備跳山自殺的。”
于淵一挑眉,用下巴指了指門外,低聲問道:“打人啊。”
雲骞喪氣地點點頭,坐回椅子上,端起水杯不痛不快地喝了一口。
“是聽說脾氣不太好,但沒想到做事這麽絕。”于淵皺起眉頭。
“我也不知道他之前的案子都是怎麽破的。”雲骞握着杯子,摩挲着,“方式過于簡單粗暴,雖然人家以前是犯過錯,但也不能就一口給人家全否定了,總得給個改正的機會吧。”
于淵用食指點點雲骞的腦袋,笑道:“瞧你那孫子樣,他也是急了,丢了孩子全家人連年都過不好,想想也心疼。”
“于隊,我突然發現,跟他這麽一比,您真是個爛好人,溫柔賢惠,賢良淑德。”
“去!這是形容老爺們兒的麽。”于淵瞪了他一眼。
“對了,安法醫在辦公室等你呢。”
雲骞一個猛子站起來,雙眼放光:“等我?!等我做什麽。”
于淵神秘地笑笑,拍拍他的胸口:“你說等你做什麽,今天不是情人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