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儀式感(8)
雲骞正在考慮着怎麽死才能死的比較有尊嚴,溫熱的觸感卻突如其來落在了後背上, 瞬間滾燙起來, 燙的他甚至有些動彈不得。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後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幫自己處理着那該死的拉鏈,動作輕柔到生怕傷到自己。
本該是開心的事, 但雲骞卻不自覺地癟了癟嘴, 鼻頭酸酸的,紅的像顆朝天椒。
“好了。”安岩輕聲說了句, 收回手,剛打算繞開他離開。
卻見他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怎麽了, 還有別的問題麽。”安岩奇怪地問了句。
雲骞捂着眼睛猛地搖頭:“不是, 只是覺得太丢人了。”
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孩,穿着髒兮兮的婚紗裙, 赤着腳, 筋疲力盡一天連口水都沒喝,又笨拙的連拉鏈都拉不開,特別是當着心儀之人的面丢盡了臉,委屈肯定是有的, 即使是迫不得已的工作, 但打心底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安岩輕嘆一聲,拍拍他孱弱的肩膀, 第一次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同他說話:
“死者身材特別瘦小, 縱觀整間警局, 也只能找到你一個與她體型相當的來作為模拟者, 還有很多前輩, 他們為了查案為了卧底還要不得已常年穿女裝,丢人事小,丢命才是真的無處說理。”
聽他這麽一說,雲骞忽然想起之前一個與自己年齡相當的前輩為了調查暗網的案子甚至當着全城人民的面被罪犯虐殺,他在臨死前沒有留下任何一句遺言,也沒有說要如何安置家屬,只是告訴所有正在觀看這場虐殺直播的人民群衆——
他是個警察,為了人民為了國家安定獻出自己年輕的生命,他不後悔。
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了,覺悟也不夠高。
雲骞勉強扯起一絲苦笑,提着裙子,倒退兩步:“謝謝你,我明白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沒吃午飯,說實在的,現在有點餓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剛走沒兩步,雲骞就聽到了這麽一句,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了,下意識扭頭看了看安岩,卻看見他就站在那裏,臉上雖說沒什麽表情,但整個人看起來都比以前柔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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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岩以為雲骞沒聽清,于是又原話重複了一遍。
薄薄的嘴唇一張一翕,剩下的,只有那空靈的問候聲盤旋于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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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也能和安岩這塊過午不食的千年寒冰坐在一起吃晚飯,要不是周圍還有食客在,他都想引吭高歌一曲來慶祝下這難得的日子。
果然路安琪沒騙他,安岩真的喜歡吃鲶魚燒茄子,積食都不在乎還特意點了大份。
雲骞也無心進食,只是一個勁兒盯着安岩傻笑。
一天的嘲笑換來一次和安岩共進晚餐的機會,值不值?
值,絕對值,如果穿裙子就能和安岩一起吃飯,他可以這輩子都穿女裝過活。
安岩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問道:“你不吃麽。”
雲骞幸福搖頭:“我不餓,看你吃就好。”
這略帶暧昧的暗示使得安岩不得不趕緊轉移話題:“确定了第一犯罪現場的範圍,明天就要去挨家挨戶走訪了吧。”
雲骞點頭:“好在那邊住戶不多,查起來還是比較方便的,不過要是都不承認,我們也沒法,對了,說起來,你們科檢測過那具泡了十多年的外皮,有什麽線索麽。”
安岩喝了口茶水,拿起紙巾擦擦嘴,動作優雅自然的恰到好處,而雲骞就這麽癡迷地盯着他看,恨不得将他動作的每一處細節都收進眼底。
安岩無視掉他炙熱的目光,從旁邊空座位上拿過一只牛皮紙檔案袋遞過去:“這個本來是要交給你們于隊的,但是他走得太快了,沒趕上。”
雲骞接過那只牛皮紙袋笑嘻嘻道:“我們于隊就那樣,幹起活來就見不到人了,論早退他當屬第一人。”
拆開檔案袋,拿出那沓材料,雲骞大致看了看。
“你是說,人皮上的切痕雖然淩亂,但方向比較統一,刀口細密,剝皮的人是用了非常鋒利的小刀,而且……還刻意掩蓋自己用刀熟練的證據?”
安岩點點頭:“對,這個人用刀非常專業,知道從哪裏下刀剝起來比較方便,但故意把皮剝損,應該是想隐瞞自己是熟練用刀的職業。正常人如果讓他剝皮他會無從下手,刀口也會橫豎不一,切痕也會非常雜亂,但這個不是。”
雲骞大驚:“所以你懷疑,剝皮的是……醫生?”
“對,如果人皮是要做醫學研究的話那他大可不必故意損壞人皮來模糊焦點,刀口全部處于同一方向,這是一些經常參與手術的主刀醫生生活中會出現的職業病。”
“主刀醫生?”
安岩點頭:“大概是這樣,而且最重要的,用刀的人是個左撇子。”
“這怎麽看出來的。”
“從痕跡學上來講,左手持械一般反映為工具延伸方向向□□斜,同時工具頭部切痕也是傾斜狀,從切痕兩個點來看呈現左高右低,而這具人皮上所有的切痕都符合這個特征。”說着,安岩還拿起桌上的勺子比劃了下。
“一個左撇子的醫生,那這很好查啊,不過如果像你說的,這具人皮泡了十多年,這追訴期都快過了呀,而且這具外皮被套在了另一名受害者身上,兇手會不會是同一人。”
“不會,這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剝皮手法,外邊套的人皮是從頭頂開始剝起,所以最大的切痕在頭頂,但我們發現的這名受害者則是被人從頸部開始剝起,而且說實話,剝皮剝得不太均勻,也不專業,這樣來看,兇手有兩人,一個真外行,一個裝外行。”
“能夠證明他在裝外行的另一點就是未完全硬化的人皮,因為福爾馬林有硬化的作用,要保持其柔軟度的話需要考慮到溶液的配制比例,別說一個普通人,就算是理科生專門研究生化的未必知道。”
雲骞聽完,猛吞了口口水,再看向盤中被剁的一塊一塊的鲶魚,只覺強烈的嘔吐感襲來。
“還吃麽。”安岩問了句。
雲骞趕緊搖頭似撥浪鼓。
吃個錘子,他都快吐了好麽。
“那我去付錢。”說着,安岩起身走向前臺。
兩人拿好東西走出餐廳,天空忽然一道閃,接着天雷滾滾而來,大雨傾盆而下,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我停車的地方有點遠,不然等雨小一點再走吧,這種陣雨,很快就過去了。”雲骞站在餐廳門口的屋檐下,望着雨中落荒而逃的行人,提議道。
安岩擡眼看了眼這突入起來的大雨,點點頭。
兩人就這麽站在屋檐下,眼前是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的大雨。
身後餐廳的前臺裏,服務生小姐看着門口站着的那兩個一言不發的男人,其中較矮的那位正一點一點不着痕跡地向高個子那位挪動過去,卻不敢貼上去,就保持在半根手指的距離,還要佯裝四處看風景。
服務生小姐笑了笑,打開播放器切換了歌曲。
可以說,歌詞真是十分應景了。
“你聽過這首歌麽。”雲骞不好意思地撓撓腮幫子,問道。
安岩依然望着外面的瓢潑大雨,緩緩點了點頭。
“好像是你們八零後的青春。”
安岩終于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接着沉聲道:“我是九零年的。”
九零年?那不對啊?安岩的弟弟安崇可是實實在在九二年生人,如果說安岩的母親是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去世的,那這樣說來,安岩他爹是老早就在外面搞事了……
算了,豪門恩怨他們這種小喽啰可不敢多嘴,畢竟知道太多會惹上殺身之禍。
“不能說的秘密。”安岩忽然說了句。
“嗯?是說餐廳放的歌麽。”
安岩擡頭,輕笑一聲,逆光看過去,金色的光暈将他側臉的輪廓無一遺漏地勾勒出來。
“秘密都是無法說出口的,在別人發現它之前,它都自以為隐藏的巧妙。”
雨勢減小,留下這麽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安岩擡腳沖出屋檐,随手招了出租車,委身踏進去,迅速消失于被霓虹燈映照成五光十色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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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雲骞剛到警局,就見隊裏其他幾個警員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還發出桀桀怪笑,
雲骞詫異走過去,發現他們正拿着昨天要用作材料的模拟現場照片說笑,拍的就他娘是自己穿着婚紗的樣子。
“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雲骞剛要發飙,卻突兀的從身後伸出一只手,一把從那些人手中搶過那張照片。
“溫組長。”
“溫組長早。”
幾人一回頭,看到那張略帶愠意的臉,立馬老老實實站做一排,畢恭畢敬地問好。
“上班時間,做點該做的。”溫且看了眼那張“婚紗照”,随手揣進口袋裏,扔下這麽一句話便扭頭離開了。
待溫且一走,幾人又立馬湊做一團,開啓了長舌男模式:
“溫組長剛來的時候我還覺得他是挺溫和一人,果然時間長了就暴露本性了。”
“是呀,那脾氣比于隊還臭。”
雲骞翻了個白眼:“得了吧,想想你們自己那操行,死人都能讓你們氣活了,還怪人脾氣不好。”
一直站在門口久久未離去的溫且,忽然揚起嘴角笑了笑。
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照片瞧着,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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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幾天各位的走訪調查,我把所有的線索整理了下。”會議室裏,溫且拉過白板,将所有信息整理出來貼好。
“第一案發現場在WD公館區域內,我們走訪過當地居民,大家都稱近幾月并未聽到任何異動,當然,不排除真正的兇手就在其中,如果兇手死不承認,我們又不能撬開每個人的腦袋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所以只能從死者身上繼續找線索。”
“現在最主要的幾處疑點,一個是死者的丈夫孩子是否已經遇害,或者說是否在此之前已經與死者離婚以及已經因其他原因不幸離世;第二就是死者身上所穿的婚紗,是否是兇手在宣洩自己的感情,或者說婚紗的代表含義;第三就是死者身上所套的另一具人皮,經過法醫科鑒定,确定是在福爾馬林中泡了長達十多年之久,那麽這具人皮的主人又是誰,和兇手或者說和死者有存在什麽聯系。”
于淵舉了下手,道:“我們連夜徹查了所有同死者信息相符的失明者,根據殘聯會提供的名單,我們将死者身份查尋範圍縮小至六人,下午我會帶隊繼續走訪,以盡快确定死者身份。”
溫且點點頭,表示贊同。
“那麽接下來就是死者身着婚紗這條線索,刑調科走訪過當地的婚紗店,請店員辨認過,她們都說婚紗并非出自本店,而且看款式是非常老的款式,大概是零五零六年那時候比較流行的款式。”
“零幾年?那時候我還上小學呢。”雲骞忍不住插嘴道。
于淵瞪他一眼:“就你年輕,那時候我都上初中了。”
“十幾年前的話……诶?那這樣看來,婚紗的年齡和人皮在福爾馬林中浸泡的時間差不多?很有可能,婚紗就是那具人皮的所有物?”蘇聞予詫異道。
“是,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溫且在婚紗的照片下畫了個箭頭直接指向了一旁人皮的照片。
“如果是以此來彌補心中的缺失,宣洩情緒的話,為什麽兇手要将人皮套在受害者身上而不是套在木偶身上或者制成标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名受害者與這具人皮的受害者身上有着相通點。”
“失明者?”趙欽呆呆問了句。
溫且笑着搖搖頭,似是有點無奈:“其實我反倒覺得,更貼近于‘母親’這個詞。”
正說着,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溫且有點不滿被打斷,但還是耐着性子輕聲說了句:“請進”。
來人是刑偵科那邊的一個小警員,他手裏還拿着一本書,匆忙朝各位敬了個禮,便馬上将書放在桌子上,急色道:
“我們這邊有線索了,就是這本書。”
衆人湊過去看了眼,倒是蘇聞予先驚叫出聲:“這不是我最喜歡的那位懸疑小說家的新作麽。”
那小警員擦了把額頭的汗,急道:“對,最近這本書在網上大爆,還有一部番外正在印刷,但還沒正式發售,這個筆名叫流連的作者已經憑借這本書狂吸三千多萬。”
“那這個案子又有什麽關系。”
小警員趕緊翻開其中折了角的一頁,指着那行正楷小字道:
“這本小說之所以突然爆火,就是因為其中描寫的案件與我們這次碰到的案件有十之八九的吻合,特別是對于受害者的處理方式,婚紗,套皮等等,簡直像是作者親眼所見一樣。”
幾人馬上搶過小說,一看,還真是這樣。
死者身穿婚紗,套着別人的皮,但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也就是兇手,之所以套皮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即将步入婚禮殿堂的未婚妻因整容失敗跳樓自殺,經過暗訪得知,未婚妻整容的那家醫院并沒有正規的營業執照,之前出過不少事故,所以從那天起,兇手就非常讨厭整容臉,才将整容者的皮剝下來套在未婚妻的屍體上并為其穿上婚紗以此來祭奠,這也是小說起名為“紀念日”的原因。
“先不說我們對兇手的側寫以及分析的作案動機是否與整容事件相符,但對于屍體的處理方式,就算是巧合,又怎麽可能一模一樣,包括刀口的位置,縫合的手法,我還真不信是巧合。”于淵将書甩在桌子上,聲音冷了幾分,“查,給我查這個作者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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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骞坐在電腦前,小手啪啪敲着鍵盤,于淵則在一旁踱來踱去,看起來有些許的不耐煩。
“于隊,查到了,這個作者真名叫吳瑕,男,三十二歲,徽沅本地人,未婚,父母已逝,出版過不少懸疑類作品,曾經被評為近五年內最有價值的懸疑作家,但後來陷入抄襲風波,被人給告了,原告勝訴,他就臭了,現在名下有兩套房産,一套位于花石區的宏程千禧園,一套位于藤合區的……WD公館。”
說着,雲骞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WD公館?”于淵摸着小胡子,小眼睛裏散發出精光。
“對,去年三月份交的房。”
“他現在住哪。”
“宏程千禧園。”
“通知法醫科,現在出警,去一趟宏程千禧園。”于淵随手抄起警服,大踏步走了出去。
警車呼嘯穿過鬧市區,直奔吳瑕現居的宏程千禧園。
警車往那一停,馬上吸引了不少居民駐足觀看,當他們發現警察上了樓敲了吳瑕的家門時,馬上就有那嘴碎的開始表演了:
“我早就覺得這家住的不是什麽正經人,平時也不見他出門,偶爾碰到次和他打聲招呼他也愛答不理的,我就說嘛,他天天待家裏也不出去工作,靠什麽過活,活該,這種人就該多關幾年!”
旁邊一個背着書包剛放學回來的小姑娘歪着腦袋詫異問了句:“阿姨,為什麽待在家裏不出去工作就要被警察叔叔抓走啊。”
那個嘴碎的大嬸瞪了她一眼,忿忿道:“不出去工作還有經濟收入,你說他能做什麽正經工作嘛。”
小姑娘又看了一會兒,然後發出一聲與年齡不符的老成長嘆。
警方敲了半天門,才聽到屋裏響起了緩慢拖沓的腳步聲。
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蒼白瘦削的臉,蓬亂的頭發像坨鳥窩,身上的條紋睡衣領口處已經發黃,腳上的拖鞋有一只還斷了帶,這麽看起來,就像個病入膏肓的癌症患者。
看到這個樣子的吳瑕,蘇聞予是有點失望的。
在他的想象中,他最喜歡的懸疑作家一定是一位筆挺精致把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茍的大帥哥,最不濟也是幹幹淨淨的普通人,此次見到大神真容,發覺與自己的想象千差萬別,頓時失望湧上心頭,甚至當場脫粉。
于淵沖他揚了揚警員證:“我們是刑偵總局的,方便進去說話麽。”
吳瑕低着頭,讓開一條道請他們進去。
房子裏倒還算幹淨,只是關窗閉簾透不進一絲光線,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家具也是多年前的老樣式,茶幾上還落了薄薄一層灰,陽臺的花兒全部已經枯死,都快爛成泥了這位大作家都不知道收拾下扔出去,任由它們在那裏零落成泥碾作塵。
這位大作家吳瑕在客廳裏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才從塵封已久的櫃中找出了小半袋不知哪年哪月的茶葉,袋子都長了一層薄薄的綠毛。
“不用忙了,來前喝過了。”雲骞趕緊攔着他道。
都這樣了誰敢喝啊,萬一喝了他的茶當場暴斃可找誰說理去。
吳瑕點點頭,又将那小半袋茶葉放回了櫃子。
“吳先生,我就開門見山地講了。”于淵将檔案袋遞過去,“您的作品這幾日在網上大爆,原因是您作品中描寫的受害者死亡方式與我們近期在調查的一起案子非常像,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于淵擡眼:“能否請您給我們解釋一下呢。”
“解釋什麽。”吳瑕依然保持低頭的動作,蒼白的臉上滿是陰翳。
“您不覺得這未免太巧合了一點,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您的這個創意是受了哪件事的啓發。”
吳瑕沉默半晌,忽然起身,走進自己的卧室,接着從裏面搬出一臺老式的筆記本電腦。
“這是我在創作紀念日時的大綱,細綱,初稿和最終定稿。”
于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電腦,打開那幾個WORD文檔,根據時間顯示來看,初稿文檔建立時間是前年十月份,定稿文檔建立時間是去年十一月份,這都遠遠早于死者遇害時間。
“那您的稿子有給過他人看麽,或者是不慎流傳出去麽?”
吳瑕推了推眼鏡,點點頭:“我的出版責編,還有就是,之前我的電腦主板燒了,送去小區門口的電腦維修店換過零件。”
“出版社的責編是何時拿到稿子的,送店維修又是什麽時候。”
“送店維修早一點,是今年年初,好像是正月十四,之後因為要校對,所以把稿子拿給了責編,是今年三月十七號左右。”
“也就是說,可能看過您這篇稿子的就只有這兩人?”
吳瑕想了想,點點頭。
“還有就是,在您名下的另一套房産,位于濱海主道後面的WD公館。”
“有什麽問題麽?”
“您平時會去那邊小住麽?”
吳瑕搖搖頭:“那邊靠近主道,晚上會有運輸大車經過,很吵,會影響我創作,我就覺得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租出去了,租給了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男人。”
拿過吳瑕給的租客信息,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盡量擺出笑臉:
“那好,今天打擾了,麻煩您給我們留個指紋,之後如果有其他問題我們會另行通知。”于淵掏出指紋碳素板,推過去。
吳瑕老老實實按了指紋,接着在睡衣上擦着手指上的黑色印泥。
“哦對了,吳先生,方便讓我給您做個簡單的身體檢查麽?”幾人打算離開,安岩卻忽然莫名其妙來了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