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儀式感(3)
淩晨三點的研究所,只有解剖室一盞明燈,雲骞坐在大廳裏,面前擺了兩杯咖啡,一杯是自己的,一杯是泡給安岩的。
這會兒任是□□都拯救不了他的困意,只見他單手撐着腦袋,眯着眼望着窗外的月亮,一副随時有可能睡去的模樣。
研究所的大門響了聲,皮鞋的聲音霎時響起。
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人手捂着嘴打着呵欠滿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看到沙發上那昏昏欲睡的小子,女人着實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雲骞驚醒,尋聲望去,見是路安琪,這才勉強扯出一絲笑:
“剛接了案子,與其說是接了案子,不如說剛親眼目睹一場命案,又碰上你那工作狂老哥,我順便就跟來了。”
路安琪笑笑,搖搖頭:“你啊,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呗,躲躲閃閃的,看着讓人心煩,就跟誰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一樣。”
雲骞困頓地擺擺手:“別說我了,你怎麽也來了。”
“還說呢,正睡着,被警局那邊兒一個電話叫來了。”說着,又是長長一聲呵欠。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雲骞不禁感嘆道。
路安琪閉着眼睛疲憊地笑道:“誰跟你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你那是自願的,我是被迫的好不好。”
說罷,她長嘆一口氣,極不情願地走進消毒室。
以前雲骞只是覺得路安琪這小姐姐單純冷傲罷了,誰知道真和她混熟了才發現,她不光不冷,怼起人來還一套一套的,那嘴就跟機關槍一樣,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雲骞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望着解剖室裏透出的生冷燈光又開始打瞌睡。
電話響起,不滿再次被驚醒,雲骞接起來就沒好氣的罵道:“你再打騷擾電話我可要報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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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就是警察麽?”對方一語中的。
雲骞一想,也是,又問道:“你誰啊。”
“蘇聞予。”對方大方地自報家門。
“哦,原來是被吓成二百五的小蘇同志啊。”雲骞嘲笑道,“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你現在在哪。”蘇聞予自動忽略掉雲骞的嘲諷。
“法醫科,怎麽了。”
“我去找你。”
“別介,說得好像咱倆多親密一樣,而且這麽晚了,你不睡覺來找我幹嘛。”
那話那頭沉默半晌,接着用那種隐忍的語氣極不情願道:“我有點怕……自己一個人睡不着……”
越說聲音還越小。
雲骞都恨不得捶牆大笑,一個二十六歲即将步入中年還是警校畢業的警察,就因為見了具屍體被吓得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覺,說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你沒朋友麽?找我?腦子秀逗了?”雲骞說着還很不給面子的無情大笑。
那邊又是沉默半晌,才緩緩道:“确實……沒朋友,要知道,顏值太高往往會給人距離感,所以,我也沒什麽朋友。”
雲骞笑着搖搖頭:“行行行,你說得都對,那你過來吧。”
“等我,十分鐘。”扔下這麽一句暧昧不清的話,蘇聞予率先挂斷了電話。
蘇聞予果然是個行動派,才僅僅八分鐘,他就從幾公裏外的公寓趕到了研究所,身上還穿着騷氣的熊仔睡衣,最尼瑪惡心的是他還把自己的鴨鴨抱枕一并拿了過來。
“哇,大哥,你還能再惡趣味一點嘛。”雲骞忍不住“啧啧”感嘆道。
二十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男的,以前只見過警校的同學抱着自己十幾天沒洗的襪子堆睡,今日一見鴨鴨抱枕,惡寒令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蘇聞予看起來也是困得不行,抱着鴨鴨抱枕就往雲骞身邊拱,找了個舒适的位置窩進去就做起了他的春秋大夢。
雲骞疲憊地搔搔頭,也沒力氣再攆他下去,腦袋一歪,倆人頭靠頭臉貼臉打起了呼嚕。
天空泛起點點魚肚白,鳥兒早早跳上枝丫以短喙梳理着自己蓬松的羽毛,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餍足的鳴叫。
細微的響動聲如同再耳邊徘徊,像是皮鞋點地的聲音,又像是刻意壓低的談話聲。
雲骞只覺脖子一陣酸痛,接着他揉揉脖頸緩緩睜開了眼。
入眼便是一張極為讨巧的清秀小臉,那人雙眼緊閉,眉頭蹙起,睫毛微顫,紅潤的小嘴還倔強地撅起來,好似在夢中遇到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雲骞看了一會兒,緊接着一個巴掌拍了過去:
“醒醒醒醒,睡起來還沒完了你。”
那人不滿地呓語兩聲,漸漸睜開了眼。
“你打我做什麽。”蘇聞予揉着臉頰坐起身,一副幽怨的小媳婦相。
雲骞沒理他,穿好外套,四處張望一番,緊接着就發現安岩正坐在他對面的辦公桌上對着電腦敲着鍵盤。
雲骞支棱着酸麻的雙腿一瘸一拐走過去,湊到安岩身邊看了看他面前電腦屏幕中的屍檢報告,頓時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安法醫,你不會真的一晚沒睡吧。”
安岩捂着嘴打了個呵欠,打上最後一個句號,喝掉杯中最後一口咖啡:“差不多了,我先去睡會兒。”
眼見安岩要走,雲骞這哪能依啊,立馬屁颠屁颠跟了上去:“那你查出什麽線索沒。”
安岩看起來真的特疲憊,臉色發白,嘴唇一點血色也沒,一副随時有可能昏厥在地的樣子。
他扶住桌子,勉強穩住身形,點開影印機,幾份帶着溫度的報告被吐了出來。
雲骞随手拿起一份,瞧着。
蘇聞予也裹着被單跟着湊了過來,從雲骞手中搶過那份屍檢報告:
“你說死者是死于內髒感染?”
“對,感染性休克致死,解剖之後發現,她體內的所有髒器都已處于病變感染狀态,是由于人體失去皮膚保護導致肌肉神經失去保護,細菌病毒侵入體內造成的感染致死。”安岩指着報告中其中一行字道,“而且,她身上的皮膚并非她本人的。”
蘇聞予一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叫個什麽說法。”
“這還不明白嗎,就是剝了她的皮後又将他人的皮膚縫在死者身上,但因外皮和肌肉均已受到感染,所以就像我們看到的那樣,當場死亡。”
雲骞翻了個白眼。
“不是當場死亡,肌肉引發感染一般是有周期的,但具體時間還要根據所處環境的含菌量以及貯存方式判斷,但至少也要兩周左右。”
“那你是怎麽看出來外皮不是死者的呢。”
“外皮有少許粘液,聞味道應該是福爾馬林,但具體成分還要進一步檢測,而且兇手看起來似乎是個外行,在剝除手指腳趾等比較細密精致的地方時有多處損壞,不完整,大小也與死者本身不符。”
“死者的身份呢。”
“通過恥骨聯合以及第二磨牙的耗損情況來看,死者年齡在二十八歲到三十歲之間,年齡不算大,而且生孕過,死前沒有被侵犯的痕跡,應該是正常的婚後生育。”
雲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二十八歲到三十歲之間,有過婚史生育史,我去查一下看近期有無報失蹤的符合該項特征的女性。”
“還有別的問題麽?”安岩回頭問了一句。
雲骞呆呆搖頭:“暫時沒有。”
“那我去補覺。”安岩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剛要走。
皮鞋踢踏的清脆聲音自走廊響起,此起彼伏,幾人還不等反應過來,門口紮進一穿着西裝的高大身影,身後還跟着數名警員。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不知道是誰給安法醫的特令可以在這個時間段補覺。”來人冷冷開口,帶着迫人的氣息壓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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