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儀式感(2)
“該不是去哪個作家研修班進修了吧。”
“我說的不是文筆。”蘇聞予白他一眼,“場景太細致了,就好像他是親身經歷然後複刻下來的一樣。”
“寫東西嘛,要的就是代入感,陽春白雪的文筆早就不吃香了。”雲骞說着,發動了車子。
回到警局,程式化的介紹新人,程式化的熱絡寒暄,程式化的接風洗塵,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是了,這年頭,來個新人也不見得有什麽稀奇,只是為他們聚一聚吃點好的找了個合适的理由罷了。
酒足飯飽後,大家都喝得差不多,醉醺醺的東倒西歪,護送這幫醉鬼回家的任務就落到了雲骞這個唯一沒喝酒的小可憐身上。
于淵一高興又在車上脫了鞋,弄得車裏一股腐臭味,雲骞好不容易忍到了于淵家,擡着醉醺醺的于淵去敲門,他老婆一出來揪着于淵的耳朵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接着笑眯眯地謝過雲骞後就把于淵拖了進去,猛地甩上了大門。
回到車裏,雲骞拿起一旁的空氣清新劑就開始狂噴,試圖遮蓋這辣眼睛的味道。
後座還剩一位醉鬼,就是今天剛加入刑調的那個自戀起來連花靈龍都自愧不如的小蘇同志。
他這會兒也不嫌臭了,以一個奇特的姿勢躺在那裏,嘴裏還喊着:“千萬不要喜歡上我,我求你打我,罵我,就是……別喜歡我,沒有結果的。”
雲骞都快聽吐了,立馬打開音樂,發動了車子打算把這醉鬼送回去。
這醉鬼卻一個激靈彈起來,扒着駕駛座一個勁兒喊道:“停車,停車,我要小解。”
“附近沒衛生間,回家再解決。”雲骞可不聽他使喚,挂好檔位,一腳油門轟了出去。
“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停車!”蘇聞予幹脆手腳并用,整個身子從後座探過來,抓着雲骞的頭發就開始亂扯。
雲骞被他抓的慘叫連連,趕緊找了個馬路邊停下車子,打開車鎖,擺擺手:“快去快去,煩人勁兒的。”
蘇聞予打開車門,跌跌撞撞下了車,身體都快搖成社會舞,左晃右擺地開始找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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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骞深吸一口氣,将座椅放倒,打開天窗,望着夜空中繁星點點,發起了呆。
淩晨兩點的街頭已空無一人,廣場的時鐘沉悶地敲了兩下,停駐于時鐘之上的貓頭鷹歪着腦袋“咕咕”叫了兩聲,接着撲騰着翅膀一溜煙兒消失于黑暗中。
雲骞就這麽呆呆望着星空,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困意襲來,他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一聲巨響于耳邊炸裂,雲骞這呵欠就這麽打一半卡在喉嚨裏,嗆得他直咳嗽。
尋聲望去,就在雲骞怒罵是哪個不長眼的過來找事之時,偌大一張臉就緊貼在車玻璃上,瞳孔瞪得老大,還拼命敲着車窗。
雲骞吓得一哆嗦,看清來人後才趕緊打開車窗探出身子:“大哥,你腦子是埋土裏糞澆大的嘛,不知道這大晚上的人吓人會吓死人嘛?”
而始作俑者蘇聞予同志正睜着他那對大眼,喘着粗氣,手指顫顫巍巍指着身後,看那架勢酒也完全醒了:
“那邊,那邊,有……”
說着,他還驚恐地吞了口唾沫。
“怎麽,碰上拉皮條的了?”
“不是不是,卧槽,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醉産生幻覺了。”
感情你還知道自己喝醉了啊。
雲骞翻了個白眼。
“我好像看到了怪物?”
雲骞一聽,小臉頓時扭作一團:“拜托你能不能有點新意,我見鬼了,我見到怪物了,這種話我聽得耳朵都快起老繭了。”
蘇聞予也不和他多BB,直接拉開車門連拉帶拽把他拖下了車。
“恕我直言,您現在這樣子更像怪物。”雲骞極不情願的被他拖拽着一路往巷子裏走。
“真的。”說着,蘇聞予還作勢搖搖頭,“穿着白色的婚紗,沒頭發。”
“不許歧視禿頭。”
“還沒五官。”蘇聞予雙手緊緊抓着雲骞,像只被吓破了膽的小鹌鹑一樣貼在他身後。
“你們這些學民俗學的是不是都特迷信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是不是人家舞臺演員沒來得及卸妝急着回家呢。”
說話間,二人就來到了蘇聞予所說的見到怪物之處。
遠遠望去,清冷的月色下,一坨白色的不明物體就倒在巷子口,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只是還節奏性一抽一抽的。
一直嚷嚷着都是蘇聞予喝多了産生幻覺的雲骞此時也不敢說話了,他咽了口唾沫,踮着腳尖往那坨不明物體旁移動。
走近一點發現,那坨白色的東西确實是婚紗,而且髒兮兮的,上面都是泥水。
雲骞蹲下身子,從旁邊撿了根樹枝戳了戳那坨白色的婚紗,卻意外戳出了軟軟的像是肉一樣的觸感。
他大驚,趕緊走過去扒拉開婚紗,映入眼簾的,真可謂是極其詭異的一張臉。
正如蘇聞予所說,沒有頭發,沒有五官,也不說是沒有五官,只是五官都被縫了起來,鼻梁和嘴唇已經被切了去,頭頂處、脖頸處均有多處縫合,針腳扭曲,看起來像只破舊的木偶,但卻意外的所有縫合處都沒有血流下來。
雲骞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倒退了兩步。
蘇聞予捂着腦袋痛苦地倚着牆,掏出手機報了警。
不大一會兒,警鈴大作,刑偵科那邊很快派了值班人員過來,而且出乎意料的,安岩也在其中。
警鈴聲吸引了不少居民下樓查看情況,他們覺也不睡了,穿着睡衣拖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甚至有不少膽小的當即吓哭吓吐。
警方拉起警戒線,将這群看熱鬧的人隔離起來。
“什麽情況,第一目擊者是誰?”刑偵科的徐科長問道。
雲骞趕緊把驚魂未定的蘇聞予推出去:“就是他。”
徐科長看了這滿臉呆滞的小子一眼:“這誰啊,你朋友?”
“我們科新入職的,膽子比較小,還沒适應。”
其他的警員忙着現場取證,安岩則單膝半蹲在屍體旁邊翻看着屍體。
“你見到她的時候,人是死是活?”
蘇聞予呆呆回頭:“活,活着……”
“也就是說該名死者死亡時間不過二十分鐘?”
蘇聞予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點點頭:“大,大概吧……”
雲骞看他者沒出息的樣子,無奈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車上休息一下,這裏我來負責就好。”
蘇聞予在其他幾個同事的陪伴下上了警車,眼神游離毫無焦點,看起來真是被吓得不輕。
雲骞雖然嘴上說他沒出息,但心裏覺得這也是沒辦法的,他們這種輔助辦案的最好就是在警局裏板正坐好了出謀劃策或者以自己所學知識協助分析案情,雖然都是警校出來的,但也不都是心理素質那麽強,別說他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都吐了,這麽想來,他确實還比自己強一點點?
雲骞轉身走到安岩旁邊,接過一邊警員遞來的手套戴好,捂着鼻子問道:
“看出點什麽了沒。”
安岩頭也沒擡冷聲道:“死者身穿白色婚紗,六公分高跟鞋,鞋子看起來是剛買沒多久或者說第一次穿,鞋底比較幹淨,走過的路徑應該不長,而且身體外傷的縫合處沒有血跡,手心也很幹淨,沒有打鬥痕跡,那……就比較奇怪了。”
雲骞扭頭:“哪裏奇怪。”
“沒有血跡,這不符合常理。”
“興許是血跡被人擦掉了呢。”
安岩搖頭:
“即使是被擦掉,這些縫合處的棉線上也會沾上血跡,但事實上,棉線很幹淨,所以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沒有血跡流下,如果死者并非死于失血過多,那麽就是心髒驟停或者死于劇毒,但她的嘴巴被縫了起來,無法通過氣味判斷死者生前是否被下過毒,需要送去解剖室進一步檢測真正死亡原因。”
雲骞點頭:“而且如果鞋底有少量泥土的話,那這裏肯定也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安岩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這個結論很弱智。
“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但第一案發現場在這附近沒錯。”
安岩站起身,擺擺手,示意警員将屍體擡上警車。
看着安岩暫時是忙完了,雲骞這才小心翼翼靠過去:“一會兒,你要回法醫科麽?”
安岩摘下手套丢進證物袋:“那是必然的吧。”
“可是現在都淩晨三點了,能熬得住麽?”
“熬不住也要熬,拖得越久對于屍體檢測越不利。”安岩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疲憊,聲音都是嘶啞的。
“那……我幫你泡咖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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