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收留小任焰
愛吃的孩子一般都很好哄,尤其是愛吃肉的。
夜色籠罩高山,屋外大雪飄搖,純白傾瀉而下,寒風從樹林的間隙穿過撞在高大石壁上,發出詭異的呼嘯。
風雪夜中,山腰老樹下一座小木屋門窗緊閉,屋頂緊貼一片白羽毛,化出弧形結界在寒風中護衛屋中的溫暖光亮。
桌子上的燭臺溫暖平和的燃燒着。木屋中間一個椅子,兩只小板凳,三人一鳥圍坐在火爐邊,爐火旺盛,從裏面噼裏啪啦彈出火星來。爐子上烤熱的石板上放着切好的肉條,新買的刀具鋒利,切出的肉條賣相頗佳。
在兩個孩子期待的目光注視下,三春用筷子翻動豬肉,隔着石板,肉沒有烤糊,但也被燒的滾燙的石板粘掉一層白肉,還好有肥肉被烤出了豬油冒着細泡,靠着這點豬油将一個石板的豬肉都浸潤煎熟,撒上一把鹽就成了煎豬肉。
等旺盛的爐火消停下來,三春出門挖一盆雪回來化成水,将買回來的菜葉在水裏洗洗,切絲幾片煎熟放到小白碗裏,剩下的生菜葉拿幾片疊在一起,在放上一塊滋滋冒油的煎肉,看着便有食欲。
菜葉卷起豬肉,三春将第一口肉送到小青臨嘴邊,“大哥,來嘗一嘗。”
小青臨張大口接受小妹的投喂,入口滿口焦香的肉味搭配清氣的蔬菜,肥而不膩。看着小青臨嚼着食物一臉滿足,坐在一旁的男孩暗暗咽了咽口水。
男孩想吃又不好意思出手的小表情落在對面的三春眼中,三春會心一笑,捏起一塊菜包肉送到男孩嘴邊,順口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任焰。”
看在食物的面子上,小任焰難得的給個好臉,伸手戳了戳三春送到自己嘴的肉,感覺熱呼呼的,就像她手心的溫度一般。像是夢想成真,小心翼翼地張口把肉吃進嘴裏,嘴唇卻碰到了女子的指尖。
好像碰到了什麽危險的東西,小任焰觸電般往回縮,那溫柔又帶着溫度的指尖,好像比自己的嘴唇還要軟。
對着兩個孩子演示完吃法,三春拿出一副新碗筷遞給任焰,拿出兩個碗來倒上熱水,坐在一旁綻開笑臉看着兩個孩子吃。
小任焰年紀太小還不會用筷子,看看自己髒兮兮的手又看看滋滋冒油的煎肉,不忍心下手抓,學着一旁的小青臨,兩手抓兩根筷子筷子顫巍巍地夾起一塊肉放到碗裏涼一涼,夾起幾片野菜葉子和肉條,然後整個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嚼了嚼,優雅地吞下。
兩個孩子歡歡喜喜吃了一頓簡單而美味的晚飯,吃飽喝足在屋裏亂跑。桌子上剩三春與小白對坐,吃剩下的蔬菜和煎肉。
“你打算怎麽辦,當兒子養着?”小白提醒:“他可是凡人,就算是當寵物養,壽命都太短了。”
說什麽拿任焰當兒子養,除卻前世千年修煉,她如今也只有十幾歲而已,除了做飯治病沒有別的特長。下午當街與屠夫對峙,若不是任焰這方有理,她早就突破重圍,抱起孩子轉頭就跑,絕對不回頭看對手一眼。
以她的實力,想在凡間養兒子,純屬開玩笑。雖然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三春也不願此刻置他于不顧,揶揄道:“總歸咱們還要在這留一段日子,我給他修個房子得了。”
“三春,他需要的可不那個草棚子。”小白出口,一針見血,三春也給不出其他辦法。
他們是妖,來到人界取到神武就會離開,不會有半分停留,等到那個時候,在悲傷的分離面前,任焰該怎麽辦呢?
孩子需要的是一個有溫度的家,誰能給他呢?
豆丁點大的小孩追着小青臨在屋裏跑,追着的大哥哥刷一下變成一條小青蛇從棉衣裏爬出來,小任焰也不覺得驚訝,反而笑得更歡了,追上去把小蛇抓起來一圈一圈纏在手臂上,仿佛得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寶貝一樣,把旁邊的三春吓了一跳。
面對一條兩米長的青蛇,小任焰完全不害怕。反而是三春緊張得不行,大哥怎麽突然變成原形了!
被挂在手上的小青臨表情很淡定,金色的小眼珠閃閃亮,炫耀似的對着三春“咝咝”兩聲:小妹,這只幼崽已經被我馴服了,我們可以養他嗎?
為了照顧“小寵物”的體力,小青臨還特意變得小了很多,從小任焰的手臂爬到肩膀上,享受着新馴服的坐騎。
果然是孩子們才有共同語言,三春往火爐中添了幾塊柴火,看着他們玩了一會兒,而後起身收拾桌子。
脫離了三春的視線,沒人管的任焰就撒歡跑到小白身後,偷襲一般靠上去,伸手就要抓白鳥尾巴上那三根與衆不同的尾羽,純白卻在燭光中透着五彩的光芒。
“啪!”清亮一聲,白鳥輕而易舉躲開奶娃娃的“偷襲”,輕盈轉身,翅膀不客氣的拍上了他肉嘟嘟的屁股。
許是被打習慣了,這一翅膀雖然下力,任焰卻沒覺得疼似的,随意搓搓屁股上的皮膚,轉身又開始追小白,追得小白不堪其擾直接飛上房梁,任焰仰着頭發覺自己抓不到鳥兒,直接背着青蛇原地坐下,等白鳥下來陪他玩。
任焰雖然對人不善,對動物卻很友善,季青臨也不讨厭他,用蛇身拿他當小寵物遛。孩子們玩的開心,三春開始收拾木屋。
床上的幹草放進火爐中燒掉,鋪上新被褥,沾了灰塵的毛毯扔到地上等天晴的時候清洗,火爐在床尾旁邊,再往東是飯桌圍着一張椅子兩個小板凳。
找到合适的地方,三春從空間中搬出櫥櫃放在空蕩蕩的東邊牆角。
上層擺好新買的碗筷廚具,下層放下午采買的蔬菜存糧,都是能久存的。櫥櫃旁堆着洗臉和洗腳的木盆,裏面放着一盒皂角,牆上挂兩條抹布,剩下一條放桌子上抹桌子。住在此處也還便利,日後缺什麽便再到鎮子上去買。
夜色深了,火爐上的水也燒開了兩壺。床上換了新的靛藍色的被子,還有兩個軟乎乎的棉花枕頭,三春撿起小青臨的棉衣疊好放在床尾。
“大哥,該睡覺了。”三春喚一聲,小蛇就從任焰身上滑下來,爬到床上去盤起來,往裏挪挪給三春留一塊位置。
在火爐邊倒上盆熱水,三春蹲下身跟小任焰商量,溫柔道:“讓娘親給你洗香香換新衣服好不好?”
小任焰抿着嘴,凍紅的臉倔強的鼓着,“你才布四娘親。”
“好好好,不是不是。”三春溫柔的脫掉娃娃身上的髒衣服,領他走到火爐邊上,放進熱水盆裏,撩起水清洗他小腿肚上的凍傷,手掌撫過去,任焰覺得腿上癢癢的,凍傷竟然一眨眼就好了。
不僅是凍傷,孩子身上還有被打的傷痕,三春一一為他治療,身上終于沒有傷處後才找出皂角為小任焰洗澡。
換了兩盆熱水,抹上香香的皂角,出水的奶娃娃又白又香。拿抹布擦幹身上的水,讓小任焰坐在火爐邊烤幹頭發,三春去潑掉盆裏的水。
從空間拿件衣裳給小任焰穿,原本是季青臨小時候的衣服,就是用羊毛編的那件肚兜,這時候給四歲的任焰當中衣穿剛剛好。
“穿好了,真可愛。”三春不吝啬的贊美讓任焰的态度逐漸軟化,緊繃的身體早在碰到洗澡水的時候就已經放松開了。
任焰站在板凳上虛抓着三春的肩膀,不敢抓緊也不敢放開。他從沒有住過這麽暖和的屋子,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肉,沒有洗過熱水澡,沒有新衣服穿也沒有娘親疼,小任焰的雙眸逐漸濕潤了。
穿好衣裳就要上床睡覺,擦擦任焰的小臉,順手剪掉因為太雜亂而打結的一段頭發,收拾整齊,三春蹲下身抱他。
任焰澄澈的雙眼盯着漂亮的“娘親”,一直抿着的小嘴在三春抱起他一刻往下撇,眼淚開了閥門嘩嘩往下流,激動之下摟住三春的脖子扯到了她背後的頭發。
看着娃娃哭花了的小臉,三春連痛呼都發不出聲了,抱着任焰晃一晃拍拍背,疼惜道:“乖乖不哭,咱們睡覺去。”
坐到床邊,把小任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小蛇探出頭來“嘶嘶”問她。
三春脫了鞋子坐到地上,回他:“我上去睡怕壓着你,不用管我了,你們兩個一起睡,我打了地鋪就睡在床邊,也很暖和。”
躺在地上,後背有點硌得慌,還好地面是由木板鋪成,沒有多少濕氣。三春把身子窩進被子裏,平躺着看見小白站在房梁上一動不動,緊閉着雙眼,好像已經睡着很久了。任焰的抽泣聲停止後,床上也沒有其他動靜。
周圍安靜下來,三春閉上眼睛正準備入睡,被子上突然多了一點重量,呲溜呲溜就鑽進被子裏來,本能的趴在她肚子上,不是很重,但涼涼的。
三春小聲問:“大哥,你怎麽下來了?”
小青臨化成人形,乖乖穿着中衣,從被子裏爬到三春的臂彎中,露出一個圓咕隆咚的小腦袋來。
他原本就喜歡貼着小妹熱乎的肚子睡覺,只是今晚三春親自給小寵物洗澡,還親手給小寵物蓋被子,小青臨還趴在被窩裏的時候就有些吃味,此刻枕着小妹的胳膊,裝成睡迷糊的樣子,嘟囔着:“我,掉下來了。”
被窩已經被三春捂熱,她也不想再出去受凍,于是接受了不小心“掉下床”來的季青臨,沒成想“砰”一聲,身上又砸下來一個。
小任焰像找娘親的小狗崽崽一樣拱進被窩裏,抱住三春的另一只手臂,也學着小青臨裝迷糊,“窩,窩也掉下奈了。”
一個十二歲一個四歲,都是孩子最黏人最可愛的時候,三春左右兩邊被孩子占領也甘之如饴,聽着兩個孩子有節奏的呼吸聲,安然入睡。
熟睡後,小青臨本能的又要盤成圓餅,于是幹脆化為原形,随意擺成各種睡姿,更加舒服。
直到三人的呼吸趨于平穩,小白才睜開眼從房梁上滑翔下來,看着三只睡在地上的大小傻瓜,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窗外的風雪已經平息,雪地反射天空的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裏,黑暗之中撒下一片朦胧的光芒。
在這朦胧淡薄的光芒中小巧玲珑的鳥影變大變高,身體四周散落一片細小的白色光點,擋住光線投下的身影籠罩在三春身邊,影子被光點照亮。
待光點全部墜落消失,木屋中不見了毛茸茸的白鳥,床邊站着一個身材修長的白衣男人,看着床上的人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單口相聲:想要一條長長的東西
表演者:聒噪的路人作者
想要一條長長的東西,
它美麗而優雅;
睿智中不失俏皮;
是可愛中透着獨到見解的評論呀。
神采飛揚的小公舉,敲擊嗒嗒的字符,
金色的天使光芒照耀了你的微笑,
長評,短評唰一下飛過來,
溫暖我這顆嗷嗷待哺的小心髒兒。
嗷~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