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聖誕節
雷古勒斯這兩天非常忙碌,總是晝伏夜出,不知在謀劃些什麽。
諾拉則在羊皮紙上劃來劃去。事到如今可供選擇的範圍已經很小,魂器只剩兩個,斯萊特林的挂墜盒和大難不死的男孩。
挂墜盒不知所蹤,多半被伏地魔嚴密地保護着。男孩暫時還沒有被制造成魂器——毀掉所有的魂器,是否也包括,讓本該會成為魂器的物品沒有成為?
在睡夢中諾拉會陷入一個又一個的夢境。
那是一個聖誕節。
為什麽老是聖誕節?
好吧,總之,在那個聖誕節,盡管麻瓜的世界還籠罩在戰争的陰影裏,但所有人都竭力在這一天營造出換了的氛圍,為了告訴全世界英國沒有被打敗,也為了告訴那些無法回家過聖誕的德國佬,妄圖占領英國就是做夢。
諾拉踩着梯子在院子裏裝飾聖誕樹,媽媽在廚房裏準備聖誕大餐,而爸爸則坐在餐桌邊看報紙。
諾拉最後将聖誕之星放在最頂上,完成了布置。她松了口氣,看見院子門口站着的高瘦的男孩。
他裹在一身單薄的大衣裏,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的黑發上。
諾拉揉了揉眼睛,确認這不是她的幻覺。
諾拉一家在幾年前就搬離了孤兒院附近,搬到了更加靠近中心城區的地方。搬家之後,諾拉就很少在假期裏見到裏德爾了。她從梯子上跳下來,撲到他面前:“你怎麽會在這裏?”
然後諾拉就被緊緊抱住。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諾拉喘不上氣。她的臉貼着裏德爾的胸膛,可以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聲。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回抱住他。
“諾拉,有客人嗎?”爸爸在房子裏高聲問道。
“呃……是我的一個朋友,爸爸。”諾拉連忙推開湯姆,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她拉着裏德爾小聲提醒道:“我爸爸不太喜歡魔法之類的東西,你只要告訴他你是我在孤兒院認識的朋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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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進來烤烤火暖和一下吧,諾拉。”格雷先生說。
“好的,我們馬上就進來。”諾拉去樹下搬梯子,裏德爾先她一步扛起了梯子。
他見到了諾拉的父親,彬彬有禮地向他問好,并從大衣裏拿出了包裝好的禮物。他們兩人談得意外投機。諾拉從來不知道裏德爾對麻瓜科學居然還有研究。在廚房裏聽到動靜的母親出來張望了一眼,神色凝固在了臉上。
“諾拉的朋友,湯姆·裏德爾先生。”格雷先生向妻子介紹道,“你們從前見過嗎?”
“我沒什麽印象了。”湯姆微笑着說,“我們從前見過嗎,夫人?”
格雷夫人的嘴唇微微顫抖,她說:“我們沒有見過。”
母親的表現讓諾拉感到有些奇怪。
在得知湯姆是個孤兒後,格雷先生熱情地邀請他留下來同他們共進聖誕晚餐。席間兩個男士相談甚歡。裏德爾的社交技巧爐火純青,自由地切換着話題,有關學業的問題都一筆帶過。諾拉偶爾插一句嘴。只有格雷夫人反常地沉默。
晚餐過後格雷先生邀請湯姆留下來住一晚上,他沒有拒絕。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麽會來。”飯後諾拉和裏德爾并肩坐在壁爐前烤栗子,諾拉小聲地問他。
“因為我想見你。”裏德爾回答。
謊話,這一定是謊話。諾拉的臉還是紅了,她想起了在聖誕樹前的擁抱。幸好在火光底下不大明顯。
“我還以為你會留在學校過聖誕。”諾拉說,“和往年一樣。”
“是啊,本來會。”
諾拉側頭看他,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影子。她問道:“發生了什麽嗎?”
裏德爾沒有回答她,面板表情地看着躍動的火花。諾拉注意到他的手上戴着一枚從未見過的黑色的戒指。
“那是什麽?”諾拉伸手去摸,裏德爾卻反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裏德爾先生?”突然出現的格雷夫人讓諾拉做賊心虛般抽回手。站在一旁的艾米莉亞·格雷神色冰冷得讓諾拉覺得陌生。
“當然可以,夫人。”湯姆站起身,跟随格雷夫人去了廚房。百無聊賴的諾拉撥弄着收音機的旋鈕。大部分的電臺裏只有一片雜音,其餘的都在播放聖誕快樂歌,時不時插播一兩條轟炸預警。
諾拉躲在廚房門口偷聽,令人遺憾的是裏面什麽動靜也聽不見。
他們談了有一會兒,等裏德爾出來時諾拉已經趟在搖椅上昏昏欲睡了。格雷夫人的臉色仍稱不上好,粗神經的格雷先生認為是準備聖誕晚餐讓妻子操勞過度了,提議早點入睡。在一家人互道了晚安後,格雷先生将裏德爾領到了客房并把自己的睡衣借給了他,那身條紋睡衣穿在高個男孩身上短小了些,看起來有些滑稽。
早早上床的諾拉在床上翻來覆去,早些時候的那個擁抱在她眼前揮之不去,何況湯姆·裏德爾就睡在她的隔壁。杯子已經空了,她決定下樓去接點水。
諾拉看見了獨自站在窗邊的裏德爾。窗戶開着,冷風刺骨。裏德爾只穿着睡衣。
“你不冷麽?”諾拉忍不住問。
“有保暖咒。”裏德爾說,他随手給諾拉也施了一個。
“嘿,你瘋了!”諾拉壓着嗓子叫起來,“我們還是學生,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會被魔法部警告的!”
“不必擔心。”湯姆輕描淡寫地說。
斯萊特林的級長從來不幹沒有把握的事情。諾拉猜想他也許是用了什麽方法讓蹤絲失效。
這簡直——太酷了。她也想要。
“我媽媽跟你談了些什麽?”諾拉站在他身邊看着雪景,問道。
“大概是一個母親和她女兒的男友的談話。”
諾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可你不是我男友!”
“也許她以為我們是。”湯姆笑着說,“她警告我,如果我讓你受到一點傷害,她一定會找我算賬。”
“真的?我媽媽真的這麽說?”
“你沒有看見她和我談話時的模樣,她的眼神就像在說,如果我動了你的一根手指,她會和我拼命。”
“那……你怎麽回答她的?”
“我說我愛你。”
諾拉覺得血氣一瞬間全湧到了臉上。
“你呢,你喜歡我嗎,諾拉?”他問道。
諾拉覺得自己不能在這裏丢了格蘭芬多的面子,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說:“我喜歡。”
湯姆俯下身,吻了她。盡管有保暖咒,他的唇仍是冰冷的。分開後他将頭埋在諾拉的發間,深深地吸氣。諾拉環抱住他的肩膀。
“諾拉,”湯姆在她的耳邊呢喃着,“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吧?”
“我在。”她回答,臉一直從額頭紅到了脖子。
雷古勒斯幾乎每天清晨才會回來。
諾拉一邊吃着克利切做的味道堪稱完美的洋蔥奶油湯,一邊和他讨論着計劃。
在初步商議後,他們得出了結論——憑他們兩個人和伏地魔對抗,和找死無異。
諾拉認為這不能怪自己——雷古勒斯的立場太過尴尬,雖然他不願意聽命于伏地魔,但也拒絕投靠鳳凰社當個間諜。
“兩個方案。”諾拉伸出兩根指頭,“第一,我們想方設法拿到斯萊特林的挂墜盒。你好歹是個食死徒,神秘人沒有向你們透露過什麽嗎?”
“不,關于魂器的事,他從未向我們提起半個字。” 雷古勒斯回答。
“那你是怎麽知道‘魂器’的存在?”
“他沒有提過魂器,但曾告訴我們他已經跨越了生死。”雷古勒斯說,“我稍加研究了他的話——正巧我再霍格沃茨的院長曾經也是他的老師,神秘人當年向他詢問過有關‘魂器’的事。”
“教過湯姆·裏德爾的老師……嗯……該不會是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個老頭可不像會随便告訴別人這些事的人。”
“我稍微用了些手段。”雷古勒斯輕描淡寫地說。
“你就沒有一點點接觸到那個挂墜盒的可能嗎?”諾拉不死心地問。
“如果你希望我去送死的話。”雷古勒斯舀了一勺濃湯,“說說第二個方法。”
“第二,我們得找到詹姆·波特一家,你認得他們吧?”
雷古勒斯微微颔首。他哥哥的死黨。學生時期格蘭芬多最引人注目的一對。現在也是鳳凰社的中堅力量。
“他們的孩子,叫做哈利·波特,他将在機緣巧合下成為神秘人的魂器。”
“活人也能成為魂器?”
“是的,活人也能。”諾拉點頭,“但是如果他已經成為魂器,要毀掉就只能由神秘人親自動手,不然那個男孩也會死去。”
雷古勒斯的眼神透露出,他認為犧牲一個男孩毀掉一個魂器是很劃算的做法。于是諾拉決定撒個不傷大雅的小謊。
“比起等着他被做成魂器,不如我們提前保護他,不是麽?”
“這樣也能算作是‘毀掉’了魂器?難道神秘人不會把別的什麽制作成他的魂器。”
“當然。”諾拉信誓旦旦地說,“他一定會選擇哈利·波特,因為這一切都被預言了。”
通常而言布萊克夫人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但一旦得知眼前的女巫出身于純血世家并深受伏地魔信賴,她立刻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我可以向你保證,雷古勒斯絕對是黑魔王麾下最忠心的臣子。他只是……不太善于表達。”布萊克夫人喋喋不休地宣傳道,“那孩子從小就這樣,什麽話都憋在心裏。他只一味苦幹,卻不懂得向黑暗公爵表忠心。”
要不是昨天晚上她還在和“忠心耿耿”的雷古勒斯商讨反伏地魔大計,諾拉差點都要信了。
“那孩子十六歲就成為食死徒了,比他的堂姐們年紀都要——他今年才十七歲。”
諾拉一口紅茶差點噴在布萊克夫人的臉上:“他今年才十七歲?”
她懷疑是布萊克夫人老年癡呆記錯了年紀。雷古勒斯那張苦大仇深的臉怎麽看也不像是十七歲。
雷古勒斯·布萊克出人意料的是個對母親百依百順的兒子。面對布萊克夫人所有讓人難以忍受的過分無理的唠叨和要求從來沒有半句怨言,這點讓諾拉深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