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赫奇帕奇
“你怎麽了?”諾拉皺着眉頭看着剛才還急切地向她求助的伊蓮。她褐色的溫柔的眼睛含滿了淚水。
諾拉覺得寒意從脊背後升起。并不是魂器的邪惡力量的影響,是攝魂咒!伊蓮一開始就被控制了。
來不及後悔了,她立刻掏出魔杖對準伊蓮吼道:“除你武器!”
伊蓮應聲跌倒,金杯脫手而出。諾拉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對準金杯扣下扳機。它比想象得還脆弱,随着子彈出射應聲而碎。
再見了,湯姆。
然而,一秒,兩秒,十秒……什麽變化也沒有發生。
發生了什麽?克洛諾斯的魔法失效了?在這種時候?
淚水從伊蓮的臉龐上滾落,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卡住了喉嚨,她像一個缺氧窒息的人一般嘶啞着嗓音,艱難地說:“走………快……”
在諾拉明白她的意思之前,一個優雅平和聲音響起。
“你想毀了這東西然後逃走麽,諾拉?”
湯姆·裏德爾就坐在她們面前的一張高背椅上,先前一直背對着他們,現在他轉過身來,手裏把玩着一個小小的金杯。
諾拉望了望地上的碎片,又望了望裏德爾手裏的那個,明白了一切。
“贗品。”她咬着牙說。
伊蓮早已淚流滿面,卻不受控制地走到裏德爾身邊。
“你早就知道了,我想要毀掉那個金杯。”諾拉說,“可是,你是怎麽……”
“大概是在我見到你第一眼時。”他微笑,黑色的眼睛有着珍珠的光澤,“你要怎麽解釋,一個死去四年的人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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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拉覺得口腔異常幹燥,聲帶因幹涸而發不出聲音。
“于是,我稍微調查了一下,發現了更為有意思的事情……”裏德爾用他那從容不迫的語調繼續說,“你帶着拉文克勞的冠冕出現在博金·博客面前。我的前任老板向我保證那是真品,而不像你剛剛毀掉的那個一樣是個假貨——我想,為了他的性命,他還不至于說謊。你向他打聽我的去向。不久後你就出現在我的面前,風雨兼程,一刻也不敢耽擱地長途奔波。更不巧的是,我的戒指還有日記本不翼而飛了。”
“你猜我能得出什麽結論,諾拉?”他輕聲問她。
諾拉·格雷死于四年前的一個意外,從飛天掃帚上墜落而死。
她的父母早已死于戰火,沒有兄弟也沒有別的近親。魔法部料理了她的喪事,葬禮上只有霍格沃茨的幾個好友和魔法部的幾個同事出席。
諾拉找到了那片墓園,墓碑前她的照片沖她微笑。除此以外,再也沒有能夠證明她曾經存在過的東西了。
答案呼之欲出。能接收到不同世界的記憶的不僅僅是她自己,裏德爾也能。
諾拉用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語言功能。
“你想怎麽做?一個一忘皆空,或是幹脆殺了我?”
“我告訴過你,待在那兒不要動。”他說,“格蘭芬多總是無法學會服從這一課。”
諾拉舉起□□對準他,槍口微微顫抖。
“何必每次都這樣兵刃相向呢?”他擡起眼睛,“你要用它殺了我麽?用我們一起創造的東西?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為什麽不能相信我一次呢,諾拉?”
“你全都記得?”她問。
“放下槍,到這兒來。”裏德爾沒有回答她,而是向她伸出手,“跟我走吧,我們可以去旅行,去任何地方。我現在承諾你,我不會再制作魂器,不會再碰觸黑魔法。”
是的,放下槍,握住他的手,然後去周游世界,遠離歐洲,遠離那些既定的命運,多麽誘人的許諾。
諾拉繃緊了臉,搖頭,說:“抱歉,我不能相信你。”
她記得他在深夜造訪時身上抹不去的血腥味,記得他袍角無意沾上的血跡,記得那間名為“血池”的地下酒吧裏他的形跡可疑的朋友們,記得店員們口中橫死接頭的羅塞爾。
“我一直在做夢。”諾拉深吸一口氣,“我看見你變得面目全非,我看見你以殺人為樂,我看見你身邊圍繞着的都是瘋子和懦夫,我看見——你孤零零地死去,人們在你的屍體邊歡呼慶祝——你死得徹徹底底,連同靈魂一起。”
“你說讓我相信你,那能不能也相信我一次?”她問,“放棄吧,你的前方只有失敗,千百次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裏德爾看着她。
真奇怪,他沒有發怒,沒有讓心底的怨毒扭曲面孔。
他只是笑起來,把金杯放在地毯上。
“我不會失敗。”他說,“我會活得比任何人都久,我會得到無人得到過的力量。我會眼看着鄧布利多化為灰燼,我會成為巫師的主宰。”
“你不會!”
“如果你這麽相信着,就拿走它吧,諾拉。”他微笑着說,“你大可以逃離這裏,但是別的人不行。我會繼續我的事業,從這個女孩開始。”他的眼神滑過伊蓮:“我會掃清所有擋在我面前的人。我會比以往更為耐心地等待,直到你信賴的鄧布利多教授油盡燈枯——你說,到那時,還有誰能阻止我呢?”
他滿意地看着諾拉動搖的神色。
“選擇吧,諾拉。”他說,“逃跑,還是留下。”
諾拉的槍口垂下了幾寸。她看着伊蓮。
如果她離開,會發生什麽呢?比上一次更多的,更多的死亡。
伊蓮突然轉過身,撲向裏德爾,死死地纏住他的胳膊。
她靠着自己的意志沖破了裏德爾的咒語。
“走!”她喊道。
諾拉如夢初醒,她将槍口對準金杯,卻在将要動手的那一刻猶豫。
“去救更多的人!”伊蓮說,“我請求你,去救更多的人!”
諾拉對準金杯扣下扳機。幾乎是在同時,金杯發出耀眼的光芒。諾拉捂住眼睛。
赫奇帕奇會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你若祈禱,她必回應。
在朦胧中,諾拉聽見一個溫柔得如同冬天第一片雪花的聲音。
“你希望救所有人。”
“是的。”
“可是,我的孩子,那是不可能實現的。”
“但是我們有克諾洛斯的祝福。”
“命運也許會因一次小小的波動而改變,但時間不會。時間是永遠奔騰的長河,時間是永不停歇運轉的星辰,時間能給予某些人類小小的恩惠,卻不會為其停留。所有的開始,指向同一個結果。”
“我不明白……我已經穿越了未來與過去。”
“你明白,我的孩子。”
“我該怎麽做?”
“做你應該做的事情,拯救你能夠拯救的人。”她說,“克諾洛斯的祝福會保佑着你,勇敢的孩子。”
孤兒院有一間小黑屋,專門用來處罰那些不聽話的孩子。
那裏是許多孩子的噩夢。他們寧願被打板子不吃午餐洗一周的碗,也不願意在那裏面呆上一個晚上。
孩子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害怕黑夜裏藏着的鬼祟。
今天,那個男孩又被科爾夫人懲罰了。莉絲哭哭啼啼地指責他是怎麽搶了她的娃娃。
“那是媽媽留給我的!”她哭着,反複說着一句話,“那是媽媽的。”
“我沒有幹!”男孩的雙手被護工按在身後,像落入陷阱的小獸一樣掙紮着,“我發誓我沒有動她媽媽的東西!”
孤兒院的孩子們圍成一圈,嘻嘻地笑着,竊竊私語。
他們喜歡看男孩倒黴的樣子。
一切的聲音都讓科爾夫人感到頭痛,她嚴厲地說:“你又在撒謊了,湯姆。上帝啊,你難道不能有哪怕一點點羞恥感麽?”
“我沒有幹!”男孩喊道,“我才不稀罕那個破布娃娃。”
莉絲哭得更厲害了。
不顧他劇烈的反抗,身材粗壯的女護工在科爾夫人的指揮下将不斷掙紮的男孩拎起來丢進黑屋裏,鎖上門。
被推入門裏的男孩冷冷地聽着門外的人散去的聲音,然後找了個較為幹淨的地方坐下。
湯姆·裏德爾是小黑屋的常客。
他不害怕黑暗,甚至有些喜歡。外面那些人太過愚蠢,永遠也不知道黑暗裏藏着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但他無比厭惡被人限制的滋味。
科爾夫人的臉,孤兒院那群髒兮兮的孩子的臉在他面前閃現。
他們不值得他的關注,連讓他仇恨的資格都沒有。他靠在潮濕冰冷的牆壁上想。他們會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他,他遲早會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充斥着垃圾的地方。
他屬于更高遠的地方,盡管他尚且不清楚那地方在何處。他知道他的血管裏流着比他們都要高貴的血液,盡管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唯一的光芒來自門縫裏透過的光線。
那些無知的孩子們正在陽光下奔跑喊叫歡笑。
湯姆·裏德爾深深地憎恨這一切。
有人在砰砰砰地敲着破舊的木門。
“湯姆,湯姆?你又被關起來了!”
男孩沒有回答,他嘶嘶地念了些什麽,一條小蛇從他的手腕上滑下,穿過了門縫。它回來時,叼着兩塊巧克力。
湯姆·裏德爾不客氣地拆開包裝,将黑色的固體塞進嘴裏,皺起眉頭。
他讨厭甜食。
“這是爸爸從外國帶回來的。”門外那個聲音還在喋喋不休,“你喜歡嗎?”
湯姆嚼着在他嘗來難吃至極的巧克力。他不得不把它們咽下去,因為在接下來的一天裏他沒有別的食物。
“你為什麽要拿別人的娃娃?”門外的人仍在說着,“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把我的送給你,是媽媽親手做的。”
湯姆還是沒有回答。他懶洋洋地靠着牆。
終于,在自言自語了許久之後,門外的人總算放棄了,她踢踢門:“我走了,湯姆。”
“很難吃。”他說。
“什麽?”
“我說巧克力,味道很糟糕。”他說,“我需要水。”
“嘿!覺得難吃就該早點說!把剩下的那塊還給我!”門外的人不滿地嚷嚷道。
他聽見腳步聲離開,不久又返回,一罐水從門縫裏被送進來。還有一雙眼睛透過縫隙打量着裏面,她說:“這次我是真的走了,明天見!”
湯姆·裏德爾輕笑一聲,沒有回應。他聽着女孩的腳步聲遠去,沒有回來。
他知道她會回來的,在太陽落下又升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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