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夜
“她是你的朋友麽?”伊蓮問到。她留意着裏德爾的表情。
“朋友?”湯姆看起來很困擾,“哦,我想算不上。我想她一直在跟着我,這讓我有點兒……”
“我理解。”伊蓮善解人意地說,“但是,一個女孩孤身一人在這片森林是很危險的。也許我們可以邀請她通行,馬車上還能坐下兩個人。”
施過魔法的馬車就像一間移動的公寓一樣寬敞舒适。
“千萬別,伊蓮。”裏德爾說,他苦笑,“現在已經夠我受的了。而且她應該已經離開了。”
但伊蓮還是有些擔心那個女孩。盡管——她得承認這一點——她有些慶幸裏德爾與她并不是戀人。她不羞于這一點,因為她對裏德爾的确有着日益加深的好感。
那天夜裏,裏德爾有好幾次走神,伊蓮察覺到他有話想說。
終于,猶豫再三後,裏德爾說:“我有一件東西想請你看看。”
他邀請她來到他的房間,在他的行李箱裏小心地翻找着。
他給她看的是一個小金杯,上面刻有一個字母H。
伊蓮經不住驚訝地叫出聲:“這是——”
“是的,這應該就是赫奇帕奇的遺物。”裏德爾說,“我從一個商人手裏花大價錢買下它。現在,到了它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伊蓮舉起金杯,在燈光下細細地打量着,她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湯姆,我的曾爺爺一直渴望有一天能再次見到它。你多少錢買下的它?到巴黎之後……”
“你在開玩笑麽?”裏德爾說,“錢?不,伊蓮,我怎麽會收下你的錢。把這當作我對你的友誼吧。”
伊蓮堅決地搖頭:“我絕不能白白收下它。請告訴我,湯姆,我有什麽可以為你做的。”
裏德爾皺眉,然後他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斯萊特林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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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非常吃驚:“天哪,這真是太巧了。”
“是的,我想,這不僅僅是巧合,而是某種冥冥之中的力量讓我在此遇見你。” 裏德爾說,“過來,我還有一件東西要給你看看。”
那是一個十分精美的挂墜盒。同樣的,上面有着一個字母S 。
“這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東西。”湯姆裏德爾說,“在找回它以後,我發現它不僅僅是一件遺物而已。”他打開空無一物的挂墜盒,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在用一種神秘的語言和千年前的斯萊特林對話。
一些東西浮現出來,如同光倒影在水面。透過那銀綠的光芒,伊蓮看見一些東西浮現出來,那是一條小蛇。它在空中閃現了一瞬,片刻後消失不見。
“那是什麽?”伊蓮問道。
“我不知道。”裏德爾說,“但我想,它一定代表着什麽。其他的遺物裏應該也藏着同樣的秘密。只有找齊四件遺物,才能完全弄清楚它們的含義。”他看向她,言語懇切:“我已經決心以探求魔法的奧秘為畢生追求。如果你真想報答我,請協助我一起找出它的秘密。”
伊蓮看着手中的金杯。是因為她血管裏流着的赫奇帕奇的血吧,她感覺到它的神秘,它的親切,還有一股奇異的吸引力。
他在梧桐樹下遇見那個女孩。
男孩冷漠地看着孤兒院的孩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游戲。
孩子們不喜歡男孩。孤兒院的負責人也不喜歡他。他孤僻而陰沉。他與衆不同。他從來不和別的孩子一起玩耍。他一點也不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孩。
他們欺負他,搶他的食物。怪叫着說他是怪物。陷害他偷東西。他們不憚于在他身上使用一切的,孩子之間的,低劣的手段。
但後來,沒有孩子再敢來打擾他。
他們說,所有招惹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比爾的兔子被吊死,瓊斯和懷特從海邊回來後一看到他就渾身發抖。還有許多的例子數不勝數。
他們說,他一定是撒旦在人間的化身。
他們說,信誓旦旦地說,他經常和蛇對話。如果誰敢惹他,他就會派遣毒蛇去懲罰他。
那都是後來的事情。現在,男孩還不能熟練掌握他的力量。他默默地忍耐着,像蛇一樣潛伏着,将一切的憎恨與厭惡都牢記在心裏。
他會讨回來的,十倍,百倍。
科爾夫人看見他,直皺眉頭。她不喜歡那個男孩的眼神,他只有八歲,卻像深深厭惡着周圍的一切。
他沒有哭過。科爾夫人想。也許因為這一點,她總是沒辦法對這個男孩抱有同情和憐憫。即使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他就已經展現出了他冷漠的特質。
男孩不在乎。
他知道他和他們不同。他知道他有着他們所沒有的力量。
小蛇纏繞着他的手臂。他非常喜愛這條蛇,因為他察覺它有着別的蛇所沒有的力量。是的,它應該和普通的蛇區別開來。
“納吉尼。”他賦予了她名字,并宣告了所有權,“你叫納吉尼。你是我的。”
納吉尼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名字,溫順地躺在她主人的口袋裏。
“嘿!你在和它說話麽?”
他擡起頭,看着一個女孩坐在樹枝上,搖晃着雙腿。
“這裏是我的地方。”男孩說。
“是我先來的。”女孩說,她不是孤兒院裏的孩子,一點也不怕他或者讨厭他,反而在樹枝上站起來,“我叫諾拉·格雷,你叫什麽?”
那時她的頭發已經亂蓬蓬的了,咧嘴傻笑時露出缺了一顆的牙齒。
男孩沒有回答她。一股狂風突如其來地卷起,将女孩吹得站立不穩,她一腳踩空……落地的動靜不如預料的大,她幾乎是平穩地落在地上。
女孩驚喜地叫着:“你看見發生了什麽了麽?我飛起來了麽?”
确實的,她在落地前停頓了一瞬,像是有什麽無形的力量托起了她。
男孩第一次正眼打量她。
“我叫諾拉·格雷。”她又一次自我介紹,朝他伸出手,咧嘴傻笑。“你呢?”
男孩看着那只手。然後,帶着極大的不情願,他慢吞吞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湯姆·裏德爾。”
裏德爾醒來。
他并沒有在孤兒院遇見一個叫諾拉格雷的女孩,他不曾有過朋友。
假如,假如他真的遇見過她,會發生什麽?
什麽也不會改變。
貓頭鷹敲打的窗戶,裏德爾放它進來,拆下它腿上綁着的信。
不久後,他擡起頭,望向黑沉沉的夜幕,信紙在他的手中化為灰燼。
諾拉堆起篝火。烤着自己好不容易抓來的,品種不明的鳥,自己都對自己的烹饪魔法感到絕望。
她勉強咽下烤焦的鳥肉,給自己施了一個保暖咒,裹着衣服枕在樹根上睡着了。
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她得提防着森林各類猛獸出沒的聲音,還随時會因為保暖咒失效而被凍醒。
然後她果不其然地感冒了,咳嗽與噴嚏齊飛。
她現在無比懷念霍格沃茨的醫療室,雖然要喝要,但那兒有熱騰騰的可可和溫暖舒服的床。以目前的進展來看,要從裏德爾身上偷走某一件魂器并且毀掉它簡直難于登天。
諾拉憤憤不平地想着裏德爾,他現在一定舒服地坐在馬車裏,還有一位美麗溫柔的姑娘陪伴。而她自己在樹林裏騎着掃帚艱難地躲避着來自四面八方的樹枝,流着鼻涕,渾身都是被劃出的傷口。
在傍晚的時候下起了小雨。很快,小雨變成了大雨。在入夜後,大雨變成了暴雨,摻雜着電閃雷鳴。
雨點敲擊着馬車,聲音被隔絕在車廂外。
“你在想什麽,湯姆?”伊蓮問一直看着車窗外的裏德爾。
“什麽也沒有。”他回答,收回了視線。
諾拉在雨中凍得瑟瑟發抖。她靠着樹幹避雨,在這樣的大雨面前,保暖咒防水咒都失去了用處。
濕衣服貼在身上,讓她不停地打着噴嚏,鼻塞引起呼吸不暢,腦子也暈沉一片。
四周突然亮起幽綠色的鬼火。她警覺地站起來。
那不是什麽鬼火,是眼睛。
狼人的眼睛。
她環視四周,四面八方都是虎視眈眈的眼睛。
“一個女孩……”
“我要她的大腿……”
“腦漿……腦漿都是我的……”
那些饑餓沙啞的聲音讓諾拉脊背發涼。
對付狼人要怎麽辦?她拼命地回想着她的黑魔法防禦課。狼人……在四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課上學的……辨別狼人的八個特征……可是怎麽對付他們去了?
她的腦子裏空空如也。握着魔杖,悲哀地發現她所知的攻擊力最強的魔咒在這樣的暴雨天氣裏效果大打折扣。
她要死了。她絕望地想。沒有死在伏地魔的阿瓦達索命下,卻死在一群狼人口中。只希望克洛諾斯能原諒她。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背上,鬥篷擋住了傾瀉而下的雨水。
諾拉·格雷的視線被鬥篷遮住。她隐約看見幾道紅綠交織的光芒閃過,狼人群中響起撕心裂肺的哀嚎。
“滾開。”他說。在說話的同時,又是幾道光芒閃過。
狼人們終于發覺了面前的是一個足夠強大的巫師,他們一個一個地退開,消失在黑暗的密林裏。
“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諾拉用因生病而沙啞的嗓音說,“你救了我那麽多次。”
出于某種沖動,她轉身抱住他。
也許是因為雨,她感覺不到自己的溫度,也感覺不到湯姆的溫度,就像抱住了 一塊冰冷的石頭。
這是她關于那天晚上最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