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幽靈
德拉科·馬爾福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麽糟糕過。
他一直視為英雄的父親被關進了阿茲卡班,他的家裏住進了一群瘋子,他的母親日日卑躬屈膝,而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起的黑魔頭,交給了他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一個十六歲的學生,要如何謀殺公認最偉大的巫師,霍格沃茨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德拉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黑魔頭給他這個任務絕不是什麽榮幸或是信任,這只是一種懲罰,施加于他全家的懲罰。
他越發懷疑,他家中那個醜陋的,毫無人性的東西,是否真的與記錄裏那個在魔法部公開發表演說的男人是同一個人,起碼那時,他還是個風度翩翩,極具魅力的領袖。
傳聞說,他由于對黑魔法的研究,而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不僅是外表上的改變,更是心靈上的改變。然而,他的魔力也變得更為強大,以至于無人敢于反抗。
馬爾福沒辦法跟任何人申訴。他能相信誰呢?媽媽?斯內普教授?高爾和克拉克?
他只能将這一切傾訴給禁林邊上一棵歪脖子樹的樹洞。
歪脖子樹上有一個鬼魂,她剛出現的時候馬爾福下了一大跳。但很快,這個鬼魂成了他唯一的傾訴者。
鬼魂沒有洩密的理由,她不會被威脅或收買。而且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低調而沉默,大部分的時候她只是默默地聽着,不做任何評價。
“我做不到的。”他有一次幾近奔潰地說,“神秘人只是想讓我去送死。”
鬼魂默默地落在他身邊,這是他們第一次靠得這麽近,雖然她的碰觸冷冰冰的沒有溫度,馬爾福還是感到一種安慰。
“謝謝你。”他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說,語句幹癟癟的就像找不到什麽安慰的話語,“也許你可以去找鄧布利多校長尋求幫助。”
“不!”馬爾福反應強烈,“絕不能找他!”
他鎮定下來:“他不會原諒我的,絕對不會。如果我投靠了他,我的媽媽會怎麽樣?神秘人不會放過他的。”他轉移了話題:“你活着的時候是怎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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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不太清楚了。”幽靈搖搖頭,“我記得沒有什麽神秘人……我還有過許多朋友,但是他們不久都離開了這裏,然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她坐下來,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望着遠方:“我看了很多書,為了忘記我活着時候的事情,因為我覺得已經死了的人記着那些事是很痛苦的。但我現在後悔了,哪怕再多記得一點也好。”她惆悵地說:“我總覺得我缺少了什麽。”
然後她側頭看向馬爾福:“不要緊的,一切都會好起來,起碼你還活着。”
這是馬爾福這麽久以來聽到過的她說的最長的話。雖然幽靈的使對于他的事情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但馬爾福還是感覺心情好了一些。
諾拉能出現在霍格沃茨禮堂裏,已經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三天後,可謂萬方多難。
通往霍格沃茨的飛路粉通道受到了嚴密控制,諾拉沒辦法從公寓直接進入霍格沃茨。
她發現整個巫師界已經陷入了一種動蕩不安的氛圍,對角巷裏貼滿了食死徒的通緝海報,奧利凡德魔杖店只剩下了一堆廢墟,其他許多商店也關了門。
人們成群結隊,行色匆匆,神情警惕,時不時停下來打量四周。讓獨自一人的諾拉覺得心裏惴惴不安。
情況比她上次到來要糟糕得多。看來食死徒已經大批越獄,而魔法部預言球之戰也已經結束了了。
不過還有一家商店熱鬧非凡,一家笑話商店,門口在紫色海報上用顯眼的黃色字體寫着:
為什麽要擔心神秘人?
你應該擔心的是
便秘仁——
握住了整個國家的便秘感覺!
諾拉不由笑了出來。
無論情況多麽糟糕,歡樂總會戰勝悲傷,愛也總會戰勝仇恨。
她放在口袋裏的手握着一枚戒指,黑色的寶石上面有着一道再也難以修複的裂痕。她已經毀滅了兩個魂器,但歷史依舊沿着它原有的步伐前進,看起來她的努力對改變未來毫無作用。
寵物店也關門了,諾拉三思之下,還是走進了韋斯萊笑話商店。
店主是一對高個的紅發雙胞胎,看起來充滿活力又默契十足。他們正在介紹一種名為鼻血牛軋糖的玩意兒。
她上學的時候就沒有這麽多層出不窮的把戲。諾拉想。她從人群中擠到韋斯萊兄弟身邊:“能打擾一下麽?”
雙胞胎齊齊回頭看她:“我們認識你麽,小姐?”
“不認識,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然後她不禮貌地把他們扯到一邊,提出了要借貓頭鷹的請求。
“寫給鄧布利多?”雙胞胎異口同聲道,他們互看了一眼。
“我就當着你們的面寫。”諾拉說。
最後,諾拉坐在他們的閣樓裏,在攤開的羊皮紙上寫信。
親愛的鄧布利多教授:
好久不見。
我是諾拉·格雷,您曾經的學生,格蘭芬多,七年級,一直上您的變形課。我希望您還記得我,因為距離我在霍格沃茨讀書已經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了。或許在您的認知裏,我已經去世了。
總之,看見我又重新出現請不要感到驚訝,因為我自己比您更加驚訝。于我而言只是一眨眼的事情,然後我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預言家日報告訴我現在是1996年,而我清楚地記得我來自1942年。
我花了一段時間來适應這個事實。這的确是個荒唐的故事。除了您以外,我想不到有誰會相信我的話了。除了霍格沃茨以外,我也想不到有哪個地方能收留我了。現在人人看起來很惶恐,有一個叫“伏地魔”的家夥帶領着一群“食死徒”大肆破壞。我希望能夠留在霍格沃茨,即使和家養小精靈一起在廚房工作都樂意之至。
我會一直待在韋斯萊笑話商店裏,希望能與您見上一面。
您忠誠的諾拉·格雷
諾拉完成了信,大大方方将它交給韋斯萊兄弟。
“你說你來自1942年?”左邊的說。
右邊的說:“這聽起來太荒唐了。”
“但并非不可能!”其中一個眉飛色舞地說,“說說看,你是怎麽從過去來到現在的。”
“無可奉告。”諾拉說,“要真說的話,大概就像睡了一覺。”
“無聊的回答。但是,好吧,我們會幫你寄出去。”左邊的說。
“不過我們從來不無償收留別人。”
“嘿,我只是一個來自五十年前的學生,和你們一樣是格蘭芬多。”諾拉說,“你們真的放心讓我一個人走在街上麽?我随時可能會被食死徒抓住。”
“哇哦,她敢說出那個名字。”
“好吧,我們姑且相信她,你說呢,喬治。”
“韋斯萊不收留吃白飯的人。”
“所以諾拉·格雷小姐得工作。”
看着他們表演了一整出雙人脫口秀的諾拉·格雷小姐不得不成為了店裏的臨時工。
在笑話商店裏工作不是輕松的活,因為客人很樂意拿工作人員來試驗産品效果。僅一個上午,諾拉踩到了三顆糞蛋,被打人望遠鏡砸中了兩次,頭發被纏人膠水粘住,袍子上還沾滿了誤食鼻血牛軋糖的顧客的鮮血。
另一個店員比她老道得多,她一揮魔杖止住了鼻血,同時制止了一個客人往地上扔煙花的行為,然後高喊道:“請不要随意把侏儒蒲放進口袋裏!”
幸好這樣水深火熱的生活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鄧布利多很快就來了,他親自到來讓諾拉感到有些受寵若驚。甚至還沒到午餐時間。
“哦,諾拉,真的是你。”戴着半月眼鏡的巫師說,“你看起來一點也沒變。”
“好久不見,教授——嘿,放下那些玩意兒,不要亂扔!”諾拉聲嘶力竭地喊道。
“兇神惡煞。”韋斯萊兄弟拍着胸脯說,“你會把客人吓跑的。”
“我能帶這位小姐走麽?”鄧布利多問。
“我現在就跟您走。”諾拉覺得自己總算解脫了,挽住鄧布利多伸出的胳膊,“非常感謝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我。”
然後,她坐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裏,簡要地說明了情況。
“是的,我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了這裏……我懷疑是時間轉換器一類的東西。請問,現在的諾拉·格雷還活着麽?我是不是應該避免遇見她?”
諾拉竭力裝出一副無知天真的樣子,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聽起來假得可以。
“不必擔心,”鄧布利多說,“大家都認為你已經去世了,在1943年。”
諾拉·格雷的一生真是命運多舛,在這三個世界裏都将早早死去。諾拉這樣想着。
“1943年,應該是你六年級的時候,你在學校裏秘密地使用了一個危險的魔法。”鄧布利多說,“那次的事件很嚴重,而你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一個危險的魔法。
又一次的,兩個世界重疊了。
“我很高興看到你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這裏。”鄧布利多說,“那也許是個時間魔法,因為我們當時并沒有找到你的屍體。”
“謝謝您,教授。”諾拉勉強地說。
鄧布利多看上去總是那麽深不可測,她盡量避開了與他目光接觸。
她感到心虛,因為她現在就懷揣着一件魂器。
裏德爾的日記本還在她懷裏。
現在毀掉它麽?諾拉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緩一緩。
作者有話要說: 鄧布利多再次怒刷存在感。順便幫一直沒上線的格林德沃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