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女老師:“……”
陳硯:“……”
兩人陷入持續的沉默。
湛柯及時的走了過來,見他舉着手機卻不說話,問:“怎麽了?”
陳硯不答,把手機塞給他。
湛柯一邊接起來一邊追着陳硯的背影往客廳的方向走去,“喂,你好。”
聽到了另一道聲音時,女老師噎了一下,十分尬尴的笑了一聲,“湛柯先生嗎?原來你和陳先生是住在一起的,我還以為是我打錯了,真不好意思。”
湛柯心底生出幾分莫名的開心,“嗯,沒事,請講。”
說完又有些心虛的看了陳硯一眼,生怕被發現自己單方面承認同居。
發現陳硯走進了廚房,完全不關注他,一邊安心一邊沮喪。
“是這樣的,我是平江四中的……”
女老師簡單的說明了來意,然後又表明是為了鼓勵學子,态度誠懇語氣溫柔。
剛才她就是用這種語氣讓陳硯屈服的。
湛柯半天不回話,女老師以為自己的“溫柔戰術”有成效了。
沒成想,湛柯突然将聲音壓低問:“他去嗎?”
女老師沒反應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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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柯聲音依然很低,“陳硯,陳硯去嗎?”
女老師恍然大悟,“哦哦,他去!”
湛柯又沉默了。
他在心裏權衡了一番。
自己如果答應了,就可以和陳硯一起。
但他怕陳硯不願意。
于是說:“抱歉,我十分鐘後短信回你可以嗎?”
電話挂斷後,湛柯一擡頭,剛好看到陳硯端着水壺走出來。
他想試探一下陳硯的态度。
“你……”
“你想去?”陳硯将水壺放在茶幾上,頭也不擡的問他。
湛柯咽了咽口水,“你去我就去。”
陳硯順手拿過桌上的雜志,坐在沙發上将雜志攤平放在腿上,随意的“哦”了一聲,過了幾秒,又說:“你去的話我就不去了。”
湛柯垂在身側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他走過去坐在離陳硯不近不遠、能保證陳硯不會逃開的位置坐下,“我們可以一起嗎?”他用商量的語氣詢問。
陳硯眼皮都不擡一下,反問:“為什麽要一起?”
湛柯手指微曲,食指在沙發上輕輕的摳了幾下,“一起去吧。”他聲音很輕,沒什麽底氣。
陳硯不願意回答。
兩人之間空氣就這麽沉默了下去。
湛柯眼看着十分鐘快要到了,只能拿出手機,眼睫低垂着一邊編輯短信一邊跟陳硯說:“你別擔心,我不去了。”
陳硯擡頭看了他一眼,湛柯瞬間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望向他。
兩人目光短暫的交會了一刻,陳硯率先移開了。
其實陳硯想說,他也不擅長這種場合。
但是又想到自己已經答應了下來,現在再去說拒絕的話顯然不太好。
思及此,他眉梢挂上幾分煩躁。
清醒狀态的兩人彼此沉默的度過了僅半小時的時光。
陳硯接到季漪電話後,就下了逐客令。
“我……”陳硯有些排斥那個稱謂,“我老婆她媽媽現在要來,你回去吧。”
湛柯當然只能答應。
只是季漪那邊比較着急,陳硯就也催的緊,幾乎是站在湛柯旁邊催着他“動作快點”。
被陳硯從門裏推出來,關門聲随之而來,湛柯抱着外套有些呆滞的回頭看了一眼,面對的是緊閉的房門。
就像昨天晚上那樣。
是真的很像偷-情。
正房要回來了,阿三阿四就要騰地方。
湛柯承認自己那一瞬間鼻尖泛酸,有什麽刺激着眼淚向外湧,他拼命的咬牙忍住。
陳硯忙着收拾家裏,走到房間裏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幾件堆在季漪房裏,又從季漪房裏拿了幾件衣服堆在自己房裏。
将季漪平時最常用的香水對着自己衣櫃噴。
又把自己平時常看的雜志拿了幾本放在季漪房間的床頭櫃上。
陳硯突然想到了什麽,動作一滞,快速走進衛生間,看到被湛柯丢盡垃圾桶裏的一次性牙刷和一次性紙杯,他盯着看了兩秒,然後走了出來,将衛生間門關上了。
他走到門口把鞋櫃裏季漪的鞋拿出來幾雙擺在地上,還刻意的踢了兩腳。
陳硯輕車熟路的僞造了一個同居的假象。
季漪回來之後匆匆忙忙的脫掉外套撸起袖子準備“僞造現場”的時候,發現已經無從下手了。
她空着雙手對正坐在一邊喝茶的陳硯說:“你這?”
陳硯懶洋洋的笑了一下,“無他,惟手熟爾。”
季漪被逗樂了,“操。”
陳硯放下茶杯,“交代一下,昨晚我帶人回家了。”他誠實的說。
季漪乍一下沒明白,愣了半天才有反應,“卧槽?”
陳硯“嘶”了一聲,故意問:“怎麽了?”
季漪走到他旁邊坐下,“卧槽,你他媽終于……”
陳硯:“……”
終于?
陳硯一臉疑惑的望着她。
季漪:“我還以為你已經……”
陳硯:“什麽?”
季漪:“只可意會。”
陳硯:“我一拳下去你可能扛不住。”
季漪:“說真的,你五年沒點動靜,懷疑你那什麽的人肯定不少。”
陳硯表情變得很微妙,“……?”
季漪再補一刀,“不信你打電話問問你的狐朋狗友們。”
陳硯真恨不得把她嘴縫上。
“男的女的?”季漪思維終于拉回來了。
陳硯歪了歪頭,挑眉看她,“你放了個沒響的屁。”
季漪比了個投降的手勢,“當我沒問。”
“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小鴨子吧?”
“我是那種人嗎?”陳硯一邊眉毛壓下,一邊眉毛挑起,咬牙切齒的問。
季漪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其實論人品你不是,但是憋久了我就真不知道了。”
陳硯擺擺手,“沒得聊了,別再跟我說話。”
季漪媽是個奇怪的人,她可以對親生女兒近二十年不聞不問,卻又以死相逼說要看到季漪走“正路”。
她可以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對這個剛剛相認的女兒破口大罵、厲聲指責,甚至當幫兇,卻又在陳硯面前丢掉長輩的尊嚴,希望她的“委曲求全”可以讓季漪的“正路”通順,“幸福”長久。
她可以在高高在上的女婿對自己親口說出“我不愛你女兒”的時候假裝聽不到,又怕女兒結婚是為了騙自己,隔三岔五的拖着被病痛折磨的身子來看一看。
季漪陷入無止盡的矛盾之中。
季漪媽每次來都是季漪去接,這次是她的另一個孩子陪同一起來。
陳硯第一次見到那個往季漪臉上甩照片,指着她鼻子罵“死同性戀”的女人。
女人相貌還算端正,客觀來說甚至和季漪有幾分相似。但那自打進了門就沒低下過的頭,讓陳硯眯起了眼睛。
季漪媽裏裏外外巡查了一遍,女人就跟着裏裏外外評價了一遍。
“姐夫這麽高的職,就住這種房子?”以此為開頭。
“兩室的?生兩個孩子是不是就得睡客廳了。”
“廚房也太小了,多一個人做飯都站不開。”
“布局太雜亂了。”
“地磚的鋪淺灰色顯得很髒。”
“姐夫就這麽對待我姐姐?”
她說一句,季漪媽心就沉一分。
季漪也跟着慌一下。
前者忌憚陳硯的社會地位。
後者忌憚陳硯的脾氣。
果然——
“楊小姐做什麽工作?”陳硯坐在沙發正中間,一點都不客氣的翹起二郎腿,模樣吊兒郎當,這下是真一點面子都不給季漪媽留了。
楊芩正要繼續評價,被猛地一問,神色亂了一下,很快又調整回那副鼻孔看人的模樣。
“會計。”
陳硯長長的“哦”了一聲,百轉千回。
“我以為楊小姐替裝修公司和家政公司來宣傳的。”陳硯嗤笑一聲,“會計不太合你,副業可以搞搞風水。”
楊芩臉色“唰”一下就變了,向陳硯的方向邁了一步,“你什麽意思?”
季漪媽一慌張,趕緊拉了拉她,“芩芩!怎麽跟你姐夫說話呢!你姐夫給你提建議是好事,你這孩子怎麽一點都不懂事!”
季漪站在一邊,這一瞬間最讓她感到可笑的是,她最心底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難過。
每當她面對自己親媽對自己偶爾的溫情時會有所動搖,但往往又會在看到楊芩和她的相處模式後拉回自己不該有的思緒。
她太清楚了,那才是傳統母女的相處方式。
不是相敬如賓。
不是口口聲聲喊着要她幸福還任由她嫁給一個擺明不愛她的男人。
不是為了感動自己一般的“委曲求全”。
“楊芩,嫌這地兒小你就別來,小廟容不下大佛的道理,小學畢業都該懂吧?你怎麽着也還有個中專學歷,這點道理需要我給你逐字逐句地剖析一下嗎?”季漪笑道。
學歷是楊芩面對季漪和陳硯最自卑的地方了。
尤其是面對陳硯。
當初知道自己這個人傻錢多的半路來的姐姐找到了個清華畢業的對象,她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她又找了私家偵探調查。
季漪已經被私家偵探害過一次,防範意識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隔天直接将陳硯的畢業證拍了照片發在她微信上。
-直接找我要,何必花那冤枉錢,還想看什麽我都滿足你
“喲,看不起底層人民?”楊芩諷刺道。
陳硯“啧”了一聲,“我只是單純的看不起你。”
場面到此僵住。
最終不歡而散。
離開的時候,季漪媽面色沉痛的看向陳硯,“你別在意,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別放心上。你們日子好好過我就放心了。”
陳硯沖季漪媽勾起一個勉強的笑,“阿姨對孩子真好,二十多歲了還不懂事。還好漪漪不是您帶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