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下午時陳硯收到了湛柯的微信。
-我馬上回北京了。
他看到後将手機屏幕向下的扣在桌上,空洞地盯着牆面發呆,片刻後又将手機拿起。
-嗯
湛柯那邊就好像一直在等他回複一般。
-是公司出了點事
這次湛柯等了十幾分鐘也沒等到陳硯的回複。
登機前他最後帶着希冀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依然沒有任何響動。
-我還能再來找你嗎?
湛柯原本是打算在平江多待幾天,到湛征殺青後再回去。天不遂人意,剛來第二天就接到緊急電話。
這些年他工作狂的形象似乎已經在員工心裏紮了根。
以至于大家看到湛柯臭着一張臉步履匆匆地走來時,第一反應是“公司這次是不是遇到大問題了”。
雖然湛柯長得就兇,但平時臉上表情都不鹹不淡的,看久了也就習慣了。今天是正兒八經的殺氣騰騰,助理彙報情況的時候都小心翼翼,一邊打量他的神色,一邊字斟句酌的生怕說錯了話。
“嗯,通知一下二十分鐘後頂樓會議室開會。”湛柯交代下去。
一聽時限,助理踩着高跟鞋走得飛快。
“怎麽回事?真遇上大事兒了?沒這麽嚴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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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嘆氣,“不知道啊,去年險些破産都沒見湛總這個樣子。不聊了不聊了,通知相關人員二十分鐘後頂樓會議室開會。”
幾天後,湛征一回來看到得就是他繃着一張臉加班加點工作的樣子了。
“我以為你已經無心工作了,看來是我想多了。”湛征一進辦公室就摘下了棒球帽,坐在沙發上一邊轉帽子一邊說。
湛柯頭也不擡一下,“怎麽提前回來了?”
湛征輕松悠閑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就調整回來了,他繼續轉着帽子避重就輕地說:“提前殺青了呗。”
湛柯笑了一聲,“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會自殺。”
湛征轉帽子的手停住,将帽子随手放在身側,轉入正題:“你前幾天又去平江了?”
湛柯點頭,“是。”
湛征:“去幹什麽?”
湛柯不答。
湛征:“公司有項目?”
湛柯:“找他。”
湛柯真是一句謊話都不說,理直氣壯地說實話更讓湛征氣的腦仁疼。
“你要不是我哥,我真就一拳打上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做小三的,死了都得下地獄。”
湛柯捏着文件邊角的手突然就發了力,他自嘲的笑道:“是嗎?”
他這不當一回事的态度更大程度的刺激了湛征,後者走到他面前,帶着氣惱一拳砸在他的辦公桌上。
“你早幹嘛去了?”湛征臉上的輕松悠閑早就褪去,他帶着些掙紮,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我老早就知道有他這號人,他是打架打出名的,我以前多混啊,我都怕他。後來呢?你十七歲的時候,他開始天天追着你跑,為了你拼命學習,你知道‘混混從良’需要多大的勇氣嗎?那一片混的人都在笑他,在混混眼裏,學習是有錯的,學習是可笑的,他頂着那麽大的壓力也要追上你的步伐。你呢?爸媽給你施壓,你心情不好就發洩給他,你真以為人人都能像他那樣忍受你莫名其妙的冷臉嗎?別說別人,我,我們流着一樣的血,我都做不到。這也只是我看到的而已,他到底為你做了多少,你應該最清楚。”
“別說了。”
“爸媽接連出事,那段時間我知道你壓力大,但你解壓的方式是什麽?是否定他對你六年的感情,你沒有看到那段時間他的精神狀态嗎?我有沒有提醒過你,我說哥你別這樣對他,我說哥你看,他精神真的要崩潰了,我說哥咱不能這樣,陳硯哥這麽好的人,你放走了就沒有下一個了。你是怎麽回答我的?你說不會,你說他只是暫時不能接受,時間長了就好了。”
“哥,我問你,你憑什麽覺得五年過去了,他還會在乎你。”
“別說了。”
“你又憑什麽再去打擾人家的正常生活。”
“別說了。”
“憑什麽覺得他還對你有感情。”
湛柯站起來,一手扯住湛征的衣領,死死揪住,盯着這與自己五分相似的臉。他整個身子都發顫,呼吸更是顯得困難,“我想過,所有的所有,我都想過,他和我相處過的每一段時光都歷歷在目,不用你來提醒我,我比誰都清楚我在做什麽,我比誰都清楚。”
五年前,家裏出事那段時間。湛柯整個人周遭氣場都壓抑到讓人窒息,陳硯是最早察覺到的人。
他把陳硯六年來的感情貶的一文不值,那段時間陳硯半夜睡覺都在發抖,噩夢連連導致睡眠不足,原本身子就單薄,那時更是瘦的病态。
那段時間陳硯甚至不敢找他說話,怕他一開口就提分手,每天都是偷偷的打量他的神色,以此來判斷現在開口說話會不會收到回應。
他也見到過有人問陳硯“你和湛柯什麽關系”的時候,陳硯蒼白着一張臉,激動得解釋着:“別亂說!我們朋友關系,一個地方來的高中同學,所以關系就比別人好一點。就是普通朋友。”
“你今天就算把我打死我也要說。他結婚了!他結婚了!他已經結!婚!了!他終于不是你口中該去治病的同性戀了,你又糾纏什麽?!”
湛柯喘着粗氣,偏過頭去不敢看他,捏着他衣領的手也松了力。
湛征深呼吸兩口,看到湛柯仿佛失了神的模樣,又不忍心看,于是又輕輕喊了一聲,“哥。”
湛柯雙手撐在桌子上,低着頭看着桌面,一言不發。
湛征也不敢再說什麽了,他知道湛柯只是看上去冷靜。
辦公室裏的氣氛一下降到了冰點,四月底的天氣不足以溫暖這方寸之地,兩人之間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湛柯現在腦海中又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都是從前,一幕幕都是陳硯。
他大腦深處有一道聲音再重複着同一句話。
——他結婚了,他放棄我了。
湛柯聲音低啞而顫抖,蒼白無力地說:“那我能怎麽辦,也沒人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