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湛柯還想問些什麽,但剛剛和陳硯打過招呼的三個老總已經看到他并招手了。
于是只好眼睜睜的看着陳硯摟着女人離開。
“卧槽,我發誓我真的只是随手一指。”季漪咬牙說。
找到位子坐下後,陳硯一邊看菜單一邊說:“我昨天已經見過他了。”
季漪更驚訝了,“怎麽回事啊?他公司不是在北京嗎?”
陳硯點完單,等服務生走了才挑挑眉說:“不清楚。”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季漪問。
陳硯敲了敲桌子,笑了一下,“不行,你請客,我要吃貴的。”
“你現在,還好嗎?”季漪小心翼翼地問。
“我看起來不好嗎?”陳硯反問。
“可你是個能拿奧斯卡小金人的存在。”季漪瞪着他。
“說實話,不太好。”陳硯很真誠地說。
五年前,伴随着大學畢業,他和湛柯分手。
他回了平江,湛柯留在北京。
五年。
他從一開始的期盼,盼着湛柯會回這片故土來瞧瞧,盼着他們會在某一天偶遇。也許是一條不起眼的街道,也許是一家人很少的小店;更可能是在某一個飯局,在某一家酒吧,某一家酒店,某一家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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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幻想過太多太多重逢的時刻。也許那天他心情好,會扯一個笑臉,說“真巧”;也許那天他心情不好,會冷着一張臉,哪怕心裏千層漣漪、萬重波濤,他都會視而不見,裝作平靜的樣子,從湛柯身邊經過。
後來時間久了,他慢慢的就忘記期盼了。
過着這平靜如死水的日子有什麽不好?何苦去求着一個心裏沒他的人呢。
陳硯很清醒。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根本忘不掉湛柯,知道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歡湛柯。
那又如何。
控制的了自己的語言和行為就好。
所以他看起來,平靜又輕松。
季漪不敢再問下去了,她很怕湛柯的出現會讓陳硯直接回到五年前的狀态。
“婚禮前需要我去看看阿姨嗎?”陳硯突然出聲打破這份表面的寧靜。
季漪咬了咬筷子,“你方便的話。”
陳硯點頭,“我随時都方便,你安排一下時間。”
季漪想了想,“明天?”
“行。”陳硯說。
“今晚我回我那邊。”季漪說。
“行。”陳硯說。
房子是陳硯的,從兩人決定結婚以後,陳硯就讓季漪把她的不少東西都搬進來了,成了個“婚房”。那個家兩人隔三岔五回一次,維持着一起生活的假象。
把季漪送回去之後陳硯就開着車漫無目的的走。
這兩天腦子太亂了,四月初的涼風通過他開了三分之一的車窗刺在他臉上,陳硯攏了攏衣服。
他固執的将自己吹了個手腳冰涼,通體都散着寒意,一直到感覺自己頭腦清醒了才回去。
考慮着明天要上班,陳硯回了婚房——離公司近些。
看着電梯數字一閃一閃的變化,陳硯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數字也是這樣一閃一閃,然後門一開,變魔術一樣出現了那個當初怎麽都盼不來的人。
陳硯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子口袋,什麽也沒摸到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沒穿西裝。
一煩躁就犯煙瘾。
“叮——”
伴随着一聲響,陳硯眼皮都不擡就往外走。
“陳硯,”突然傳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陳硯有些僵硬的擡起頭,又聽見那人問:“你去哪了?”
陳硯皺起眉頭。
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大晚上的會在自己家門口遇到湛柯?
這兩天這個人的出鏡率太高了。
高的他心煩。
“湛總。”陳硯說,“找我有事?”
湛柯靠在陳硯家門邊上,雙手放在風衣口袋裏,一雙看着很兇的眼睛帶着濃重的黑眼圈。
他盯着陳硯走過來,站在旁邊看着陳硯拿出鑰匙開門。
門是打開了。
可陳硯一點都不想虛僞的客套,請這個不速之客喝杯茶什麽的。
他手放在門把上,轉頭對上湛柯的眼睛。
陳硯臉上的不耐煩不加掩飾,“有事兒嗎?”
“我等你兩個小時了。”湛柯放在口袋裏的手在顫,興許是冷的,又或許是緊張的。大拇指來回在握拳的食指指側摩擦。
陳硯點頭,“嗯,那就回去吧。”
湛柯低頭在他握着門把的手上看,暗示的太明顯。
偏偏陳硯就要裝瞎。
“請回?”陳硯說。
湛柯咬了一下後槽牙,“我找你有事。”
陳硯索性松開了手,靠着門,鑰匙在他手裏打快板一樣的來去晃着,“生意上的事情可以明天到公司找我,哦對,忘了你不知道,我在……”
“我知道。”湛柯打斷他。
“嗯?”
“我知道你工作地,不是生意上的事。”湛柯說。
陳硯蹙眉,“那是什麽事?”
湛柯又不說話了。
陳硯說:“私事?我們也沒什麽私事好聊的,這麽多年沒見了。”他語氣像在對待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是不太熟的朋友,輕松的提起過往提起他們之間五年的空白,仿佛一點都不在意曾經的感情,過往真的徹底是過往了。
“能給我杯熱水嗎?”湛柯忍着心口發出的陣陣刺痛,以及無法忽視的胃痛,僵硬地問。
陳硯沒法拒絕了,于是推開門,請他進去。
打開燈後。
門口的女士拖鞋,透明的鞋櫃裏的高跟鞋,衣架上的小碼外套。撲面而來的淡淡的香水味,沙發上東一個西一個的抱枕,桌上的兩個水杯,其中一個邊上沾着不小心印上的口紅印。
就那一瞬間,湛柯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第一次這麽厭惡自己的觀察能力。
“有點亂,我倆都不會做家務,別介意。”陳硯看到了湛柯臉上顯而易見的蒼白,以及眼中壓不下的情緒波動,偏要開口多刺激兩句。
陳硯說不清,他覺得自己的确有點病。
他太了解湛柯了,哪怕湛柯是個情緒起伏特別輕的人,他都能輕易的洞察到那細小甚微的變化。
陳硯指着亂糟糟的沙發,跟湛柯說請坐。
湛柯也真的就這麽坐着了。
陳硯走到廚房燒水,湛柯就趁着這個空檔又不自覺地打量起房子。
陽臺上挂着的衣服有一半是屬于那個女人的。
桌子下面還放着幾瓶護膚品。
電視機下方還躺着一支口紅。
越看越覺得心髒梗着疼,可也忍不住的總想再看看。
試圖從裏面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但沒有。
這房子,到處都布滿女人的生活痕跡,到處都充斥着兩個人生活的氣息。
湛柯覺得自己快要繃不住了。
從那天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說“我要結婚了”開始,他就覺得自己的情緒開始脫軌了。
控制不住的想要見他,想問清楚是怎麽回事,試圖找到證據證明這是假的。
“水還在燒,有事兒快說吧,我困了。”陳硯坐在單人沙發上,姿勢慵懶的靠着,似乎是為了佐證自己真的困了,他眼皮都懶得多擡幾分。
湛柯嘴就像是被一針一線細細密密的封上了一樣,怎麽都開不了口。
陳硯等的都快睡着了。
一直到水燒好,陳硯拿出一個紙杯給他倒水。
湛柯才說:“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陳硯把冒着熱氣的紙杯放在湛柯面前。
一屁股坐下,摸了摸下巴,笑道:“就這個問題?湛總這好奇心,啧。”
頓了頓,陳硯回答:“嗯……在一起就幾個月吧。”
聽到“幾個月”,湛柯緊繃的身子放松了一些,他問:“那,這麽快就要結婚?”
陳硯點點頭,“嗯,年齡也不小了,到這個年齡差不多都該結婚了。”
湛柯低下眼睫,“還早呢。”
陳硯笑了一聲,“不早了,奔三了。”
湛柯:“還可以……多等幾年。”
陳硯嘆口氣,“您這管的,比我不知道死哪了的爸媽還多。”
湛柯咬了咬牙,“婚姻是大事,不能輕率。”
到現在,陳硯要是還看不出湛柯的意思,那他六年的青春可就算是白費了。
陳硯偏要撿着疼的說,“我愛她她也愛我,趁着還算年輕給愛情一個結果,沒什麽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