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請柬在第二天下午六點之前已經全部散了出去。
彼時陳硯正躺在沙發上打游戲,“未婚妻”癱在另一邊沙發上打電話。
“放屁,結個婚就能掰直,你當老娘二十多年白彎了?”
“是挺帥的,但是我也不可能把主意打發小身上啊。”
“那我也沒辦法,我媽說她的遺願就是看到我結婚,對,和男人結婚,你傻逼嗎,我倒是想和女人結,法律它不允許啊。”
“你這話問的像放了個沒響的屁,他不彎我敢跟他結婚?”
“他肯定沒男朋友啊,他要有我哪敢翹人牆角。”
“行了別逼逼,來就完事兒了。”
“紅包必須有,裝的像一點,要表現出那種…嗯,對,不舍,反正你就想象我真的結婚了。”
“操,什麽叫想不來,那你就想我快死了,你很悲傷。”
“我他媽一拳,什麽叫一想到我死你就開心?你不想活了吧,準備ICU包年嗎?”
“別逼逼,挂了!”
季漪一臉不耐煩的挂斷電話,轉頭熟稔的跟陳硯聊了起來。
“你那邊怎麽樣?”季漪問。
剛巧游戲贏了的陳硯心情還算美麗的說:“我這邊兒……”他伸了個懶腰,露出一小截細白的腰肢,“他們都以為我真直了。”說完,自己沒忍住先笑了一聲。
季漪盯着他腰非常明目張膽的看了幾眼,“我懷疑你騙我。”
Advertisement
陳硯疑惑:“我怎麽騙你了?”
季漪撇撇嘴,“你指定是下面那個。”
陳硯:“……”
如果季漪是個男人,他現在已經一拳揮過去了。
季漪得寸進尺的說:“就你這腰吧,啧。”
陳硯抓起身旁的抱枕扔過去,“閉嘴吧你,老子怎麽騙你了,我又沒說不是。”
季漪笑着接住抱枕,順勢墊在腰後,“你前男友腦子一準兒有問題。”
她突然沒由來地罵了這麽一句,陳硯覺着有意思,拿了個抱枕墊在腦袋後面,問她:“何以見得?”
季漪“啧”了一聲,“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個男的,剛巧是個1,我絕對不放你這種0走。”
陳硯點點頭,認同的說:“很有道理,可惜你不是男的。”
季漪瞪了他一眼。
陳硯鬼使神差地又補了一句,“他也放我走了。”
季漪那點打趣的心瞬間就收了起來。
她其實有點怕和陳硯聊起他前男友的。
這兩年好多了她才敢說那句話。
五年前,剛分手那陣兒,陳硯不人不鬼的,提起和感情有關的任何字眼都會發瘋。
季漪及時的把話題打住。
“行了,請柬也算散出去了,然後就是婚禮。”說着,季漪這段時間時常有的愧疚之意又掀了起來,她很糙的抹了一下臉,“說真的,挺對不起你的。以後你有事盡管開口,命豁出去都幫。”
陳硯最怕面對她這種時候了,動作非常敏捷的坐了起來,穿上拖鞋就要回房間。
被季漪一聲喊住。
“喂!我他媽感動一下不行嗎,每次都跑!”
陳硯回頭,嘆口氣,有些無奈的抓了抓頭發,“可得了吧,這點小忙我幫一下又不會怎樣,反正沒爸沒媽沒人管我,我結個幾十次離個幾十次也沒人敢說什麽。”
季漪略顯頹敗的靠在沙發上,仰頭看陳硯,“要沒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麽過我媽那關。”
陳硯擺擺手,“別起這個腔,感謝我可以請我吃飯。”
季漪還真“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指了指門,“那走吧,反正也到飯點了,換衣服換衣服。”
季漪是個很偏男性化的人,從內到外。
衣櫃比陳硯的還死氣沉沉。
但是這城市就這麽大點兒,陳硯圈子又挺廣的,季漪少有的細心了一下。
從角落翻出以前她媽買給她的裙子。
裙子,高跟鞋,棕色的長發燙着大卷。
季漪對着鏡子一頓猛照,照滿意了才推門出去。
剛巧撞上對門出來穿着休閑夾克、黑色褲子、白色板鞋的陳硯。
她好不容易穿出“淑女”和“熟女”并存的感覺了,這玩意兒居然穿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抱着籃球拍起來的十七八歲的少年人。
陳硯:“……要不,我進去換身西裝?”
季漪:“……要不,我去換個褲子?”
兩人面對面的尴尬了一會兒,然後一起走向了玄關。
“餓死了。”
“換個jb……”
于是27歲的陳硯穿出17歲的感覺,身旁跟着一個穿長款風衣的女人。
女人長發大波浪,挽着他的胳膊,踩着高跟鞋走的有點慢。
兩人上了車後,季漪果斷地踢掉了高跟鞋。
“突然轉/性?”陳硯把着方向盤問。
“那也不能讓人以為我是你兄弟啊。”季漪癱着。
“噗,你這頭發就能很好的诠釋‘女人’兩個字,所以無所謂。”
“那沒辦法,穿都穿了。”
季漪的手就像是特地送去寺廟開過最高級的光一樣,說要請頓好的就随手指了一家五星。
剛一走進去——
“呀,陳總!”
“陳總真巧啊!”
“這是弟妹嗎?”
一進去就撞見幾個生意場上的人,陳硯有些頭疼的帶着季漪走過去。
“嗯,徐總,王總,張總,很巧。”他非常生硬的打招呼。
如果是別人,他興許遠遠的揮揮手就算過去了,偏偏這幾個在平江這邊都是厲害人物,一點都得罪不起。
給陳硯打招呼也算給他面子了。
陳硯總不能不要這白給的臉。
季漪也很識大體,優雅的跟三個人問了好。
倆人都站在這了,陳硯穿的也明顯不是出來談公事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小兩口出來約會,于是寒暄兩句就表示不打擾了。
陳硯帶着季漪剛一回頭,就撞上昨天剛剛見過的人。
三個人同時僵住。
季漪見過湛柯的照片,這人的長相是那種一眼就能記住的。帥的人多了,可這人帥的特別兇,也是很特別的兇。
嚴肅的時候侵略性極強。
但當年陳硯的相冊裏,有他穿着圍裙做飯的照片——個頭有近一米九的男人,寬肩窄腰,系着圍裙,切菜的手沒停,轉頭看向鏡頭時眼中還帶着絲絲縷縷的溫柔,以及很明顯的笑意。
大概是這個男人少有的溫情。
季漪很怕陳硯繃不住情緒,于是她先收拾好自己亂糟糟的腦子,然後挽着陳硯胳膊的手緊了緊,故作一臉好奇的柔聲問陳硯:“老公,你朋友嗎?”
“老公”兩個字一出口,陳硯都還沒反應過來,湛柯先動了。
他手緩緩地攥成拳,“你叫他什麽?”問的是季漪,卻死死盯着陳硯。
季漪暗暗咬牙,心道這男人他媽不好對付,簡簡單單幾個字問的她腿都有點發軟。
陳硯仰頭,毫不畏懼的對上湛柯燃着怒火的眼睛,淡淡的一眼。然後又轉頭看季漪,他伸手将季漪摟在懷裏,輕聲回答:“大學同學,不太熟。”
然後又看向湛柯,“湛總,您先請。”邊說邊帶着季漪往旁邊讓了一步。
路讓開了,湛柯卻一動不動的,像是被刻在了原地的雕塑。
他目光一次又一次的從陳硯身上掃過,一次又一次的垂落。
不敢看他。
不敢看他和別人親昵的樣子。
湛柯啞聲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季漪想說五年,還沒開口就被陳硯捏了一下肩,後者淡笑道:“家務事。”
家務事,不方便告訴外人。
湛柯就是屬于“外人”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