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晚間的時候李環還想着柳映疏,讓徐文良打聽到了謝璟還在外面沒有回來,終是好色之心戰勝了理智,他鬼鬼祟祟一個人來到柳映疏所在的院子。
他看見柳映疏所在的房間燭火還未熄,于是手中端了一盤葡萄壯着敲了敲她的房門,等發現有一道人影靠近房門的時候,他露出一個自認為風流的微笑。
然後在門從裏面打開的時候,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許文良跟他說的還在外面沒有回來的謝璟,謝璟一雙墨色的眼眸靜靜地看着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李環磕磕巴巴地開口:“謝将軍,您怎麽在這?”
謝璟雙手環胸倚在門邊,居高臨下地他一眼:“我不在這,應該在哪?”
“謝璟,外面是誰?”柳映疏輕柔地聲音從裏面傳來,在安靜地夜晚顯得尤為悅耳,李環聽得心裏直癢癢。
他并未懷疑為什麽柳映疏一個妾室能夠直接稱呼謝璟的名諱,想要把頭探進去看裏面的柳映疏,但是被謝璟那樣盯着,他瑟縮了一下脖子,終于還是沒敢往裏瞧。謝璟整個結結實實地擋在門邊,他連柳映疏的裙擺都沒看見。
謝璟觑了李環一眼,聲音平靜地回她:“一個送東西的下人,送葡萄給你的。”
他這樣說的時候那眼神警告李環,李環收到謝璟銳利地眼神之後大氣不敢出,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将他扔出這個院子。
說完謝璟目光放在李環手中那盤晶瑩欲滴的葡萄上,李環立刻會意,帶着一絲讨好的笑将手中的葡萄給了謝璟,他正準備再說幾句話,結果接過葡萄的謝璟毫不客氣地将門關上了。
差點被門摔到臉的李環往後退了一步,他心中氣極,小聲罵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将軍,等将來我爹被調回上京升了官,看你還怎麽得意!”
話剛說完就見謝璟又開了門,李環立即換回剛才讨好模樣:“謝将軍,您還有什麽吩咐?”
謝璟朝他露出一個淡笑,然後二話不說拎着他将他扔出了這個院子,嘴裏還警告他不許出聲。
李環被摔了個狗啃泥也只得悶哼,他心中雖有不甘,到底不敢再來打擾柳映疏了。
謝璟看見他灰溜溜地走了,這才端着葡萄進了裏間,此時柳映疏仍舊披着外衣坐在窗邊,窗子被她打開了,此時她正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執着白子,垂眸看着面前的棋局,像是在思考着怎麽破局。
Advertisement
窗外種的月季有一枝伸了進來,頂端正半開着一朵紅色的花,在燭光下顯得妖嬈妩媚,月季的幽香悄無聲息地圍繞着柳映疏。
感覺到謝璟回來的腳步聲,柳映疏偏頭看他,看見他手中的葡萄後彎了彎眼睛:“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
說着她又有些疑惑:“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送葡萄來?”
謝璟走到柳映疏對面坐下,将手中的葡萄放在棋盤旁邊,他避開柳映疏的目光,然後不鹹不淡地說:“是李環。”
“嗯?”
柳映疏有些意外,聯想到白天李環那副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的模樣,她不禁看着謝璟擦了手正摘了一顆葡萄,用平時握槍殺敵的手細致地剝着葡萄的皮。
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柳映疏一時之間被他的手吸引,她改為單手撐着頭,然後淺笑道:“你是知道他不死心,今晚還會找借口來找我,所以才會故意來找我下棋的嗎?”
想到他白天莫名其妙走了,今晚又突然來敲她的房門,柳映疏不禁加深了笑意。
謝璟手中的動作一頓,并未看她,而是嗯了一聲,然後問她:“你為什麽不跟他說自己的身份?”
“說不說都一樣,左右不過你在這裏,他不能拿我如何。”
說着柳映疏擡眼看他,見他已經将那顆葡萄的皮剝好了,她正欲開口回答,就見一只修長的手捏着剝好的葡萄伸到她面前。
她訝異地看了一眼謝璟,見他正在盯着那朵月季看,柳映疏并未注意到他微紅的耳尖,她其實不喜歡吃葡萄,但還是下意識微微張口輕輕咬住了那顆葡萄。
感覺到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觸碰了自己的食指,謝璟這才轉頭看,就見柳映疏紅潤的唇瓣還停留在自己的指尖,她低垂着雙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燭光的照映下帶了細碎的光。
察覺到謝璟沒有松了那顆葡萄,柳映疏便擡眼看向謝璟,下一秒,她撞進了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瞳裏,裏面似乎正在壓抑着什麽。
心跳莫名加快,柳映疏松開嘴也不是,不松開也不是。
她以為謝璟是故意不放的,畢竟小時候他也幹過這種事情,她眨了眨眼,無辜地看着謝璟,眸色氤氲。
謝璟将心中的沖動壓了下去,他松了手,然後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已經恢複了原先的一片清明。
門外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少将軍,謝璟知道是他白天讓人查的事情有了結果。
于是他站了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柳映疏咽下口中的葡萄,她擡頭看向謝璟,見他側身準備要離開。
像是想起了什麽,柳映疏跟着起身去旁邊拿了一盞燈籠:“外面不見月亮,想來夜路不好走,你拿着它回去。”
“不用。”謝璟并未接過那盞燈籠,見她面露疑惑,才輕聲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便帶着它。”
說完他轉身離開,就在他開了門要出去的時候,柳映疏略着急地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我明日就要離開去梁州找姐姐。”
謝璟腳下一頓,沉默了良久,他并未回複她,而是出了房門。
下屬守在外面,見謝璟出來了,立刻迎了上前:“少将軍,您讓我搜查的證據我都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只是那李公子說的黃金屬下并未找到。”
謝璟應了一聲,等走出這個院子,才道:“把證據交給禦史臺的人就行了,剩下的他們自己會去找。”
他下午收到太子的來信,說禦史臺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原本皇帝就已經開始懷疑襄寧縣不對勁了,恰逢太子舉薦他來此剿匪,謝璟前腳剛走,皇帝後腳就派了禦史臺的人出發。
只是皇帝這般大張旗鼓,怕是早已經驚動了暗處的人,看來這次是不能動到那位了,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故意的。
下屬聽他這樣說,立刻問道:“那咱們明天是不是啓程回京複命?”
謝璟略作思考,半晌才回答:“我還有事先不回去,你和劉副将等人先回。”
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還亮着燭火的院子,然後離開。
第二日一早柳映疏便讓聽琴收拾好了東西,等她們二人出了院子,就見李環穿得跟個花孔雀一般站在院門口等她。
聽琴警惕地看着他,他無視聽琴,直接走到柳映疏跟前,然後風流地搖着折扇:“姑娘不知道謝将軍一大早就出發了嗎?”
柳映疏對于謝璟的行蹤并不在意,他本來就有要事在身,所以她才會在昨晚的時候就同他說了自己今早離開,哪知道李環會特意來攔她。
她并不想在這裏同李環浪費時間,只道:“叨擾李公子一天,我也該離開了。”
說着她擡腳就要走,誰知道李環伸手一攔,柳映疏差點碰到他的手,性子再好如她當下也惱了,她聲音偏冷:“李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李環見她似乎生氣了,只覺得柳映疏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心道美人就連蹙眉都是好看的。
他拿出昨天的話,又加了幾個條件誘惑她:“謝将軍将你一個人丢在這裏自己先走了,可見他對姑娘并不是真心的,姑娘不如就留在這裏,我保證比他疼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憑你?”
柳映疏原本是不打算告知對面自己的身份,免得被人說拿身份壓人,可是這人實在是太難纏了,如果她真是沒有背景的普通人家的姑娘,怕真是要讓這種人得手了。
她笑了一聲,就在李環被她這笑迷住的時候,她慢慢說道:“忘了告訴李公子,我姓柳,祖父和父親在朝為官。”
姓柳?李環一愣,在腦中回想上京那些在朝的官員有哪些姓柳的。
幸好姓柳的不多,只有兩位,不然以他的腦袋肯定記不住。
他細想了兩位柳大人的官職,一位是四品官員,另一位是二品大員,剛才柳姑娘說什麽,她父親和祖父都在朝為官?
李環面色一變,那兩位柳姓豈不就是她的祖父和父親!
柳映疏見他猜到了,也懶得繼續跟他耗下去:“李公子請讓開。”
李環心有不甘,他咬了咬牙仍舊站着不動:“昨日我說你是謝将軍妾室的時候你并未否認,剛才的話莫不是你用來騙本少爺的?”
聽琴實在是沒看過這麽無恥的人,她忍無可忍:“李公子,念在你爹讓我家姑娘在這住了一晚的份上,我家姑娘不跟你計較昨日的魯莽,你說姑娘是謝将軍的妾室,睜大你的狗眼瞧瞧,有哪位妾室是這樣的穿着打扮!”
李環這才仔細看了看柳映疏的打扮,發現她從頭到腳穿的都透露着精致,發髻也是未出閣的樣式,頭上的珠釵也是難得的,她渾身都透露着貴氣,哪裏有妾室的影子。
且她的言行舉止比他妹妹還要規矩,分明就是從小出生在官宦世家才有的氣度,想起他曾經聽人說柳家二姑娘長相名動上京,上京城中再也找不出比她樣貌更出色的,看着眼前長相極美的人,他後背出了一層汗。
是他一時色迷心竅,才會忽略掉了這些。
柳映疏見他神色就知道他信了,怕他繼續糾纏,她輕描淡寫道:“李公子若是覺得我祖父父親的官兒不夠大,雲南南安王府的面子可夠大?”
李環聽到南安王府後腿開始發軟:“是我唐突了柳姑娘。”
柳映疏并未繼續理他,而是帶着聽琴越過他離開。
出了李府便看見陳暮雨和幾個侍衛站在那車旁,她面色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想來是跟家中的父母兄弟告了別。
見到柳映疏出來,她立刻走了過去:“柳……姑娘!”
原本想要喊她姐姐的,但是一想起她今後成了她的丫鬟,到嘴的稱呼又變了。
柳映疏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問:“可用過早飯了?”
想起她今後就要離開這裏,又問她:“想清楚了嗎,或許以後再也不能回來了。”
陳暮雨搖了搖頭:“其實我挺高興的,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我不屬于這裏。”
柳映疏沒有深想她的話,帶着她上了馬車,聽琴伸手拉陳暮雨上車的時候柳映疏看見她右手腕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粉色桃花形狀的胎記。
她匆匆一瞥,并未将這個胎記放在心上。
--------------------
女鵝:下次再給我東西吃不松手我咬死你!
謝璟: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