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年前南安郡主帶着柳映疏去紫陽觀祈福,誰知道到了晚上柳映疏抄經書回來的路上,在一條小道遇到一個受傷的男子,這人戴着面具,柳映疏不想日後跟這人有瓜葛,便也沒揭下他的面具。
她讓聽琴和錦書偷偷将他帶去了她所在的廂房,然後囑咐聽琴和錦書好生将這個人的傷處理好,然後去找了道觀裏面的道長,将這人受傷的事情說了。
為了避嫌她當晚去了別的廂房,第二天一早就随着南安郡主離開了。
這件事情她并未放在心上,且她只是随手一救,并沒有想要這人報恩,誰知道現在楚旸告訴她那晚被她救的人就是他。
怪不得後面第一次在宮中楚旸見了她,為什麽會眼中熱切,甚至對她說話也是一副認識她的樣子,還說了些她聽不懂的話,原來是因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柳映疏壓下心裏的震驚,避開楚旸灼灼的目光,平靜地說道:“那晚換做旁人也不會對殿下袖手旁觀,且我救殿下也不圖別的。”
其實楚旸知道柳映疏無意于他,只是他心裏不甘心,她這樣的人就應該屬于他,從小到大沒有什麽是他得不到的,就連儲君之位也遲早是他的。
更何況是一個官家女子?
他收回在柳映疏身上的目光,用溫潤地聲音道:“柳姑娘,我現在坐着這裏同你回憶這些,是希望你能夠知道自己的當初救了誰,也讓我報答的時候你能接受。”
報答?柳映疏心中暗自冷笑,他的報答便是想要納她為側妃,将她鎖在深宮嗎?
“殿下言重了,我當初救殿下并無所圖,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
楚旸雙眼微眯,打量了她一眼,她的這番話就是在明晃晃地拒絕他,想到剛才看見她和謝璟二人眉目傳情的場景,他面上閃過不愉地表情。
但是很快他又換回了那副神色悠然的表情:“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否則我豈不是成了那等忘恩負義之輩,日後柳姑娘若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盡可找我。”
即便是這樣,柳映疏剛才還是撲捉到了他臉上的不愉,她現在不能得罪楚旸,只好挂上她面對不喜歡的人時慣用的微笑:“如此,那我便領情了。”
明知道柳映疏笑得不甚真心,可是她笑起來的模樣實在是楚楚可人,這樣的絕色誰見了都會心動,當下他心癢難耐。
楚旸依舊保持這君子端方的模樣:“我知道你如今的處境不好,若是不嫌棄,我願意娶你為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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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這番圖窮匕見的話,柳映疏差點沒有保持住臉上的淡笑,她站起身朝楚旸行禮:“多謝殿下擡愛,只是我配不上殿下,希望殿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心神。”
這是赤裸裸地拒絕了,楚旸看着她低眉順眼的模樣,聲音冷冷地問:“你不願意做我的側妃,可是因為謝小将軍?”
柳映疏擡頭,一雙蘊了秋水的眼睛看着他:“是,我早已心悅謝小将軍,殿下的心思我已經明白了,只是感情不能強求,望殿下明白。”
楚旸捏緊了手中的茶杯,他冷哼一聲:“你可知道寧國公府有意将夏南霜嫁給謝璟?”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非就是謝璟不會答應,但如果是我父皇賜婚,你覺得他能抗旨不遵?”
皇帝要給夏南霜和謝璟賜婚,這事為什麽她不知道?謝璟也從未同她提起過這事,多半是楚旸故意說出來氣她的。
柳映疏直視楚旸,聲音不卑不亢:“即便是謝璟娶了別人,我也不會入宮,殿下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思。”
說着她站起來,結果頭一陣暈眩,她一手扶着額頭,拿眼看向楚旸:“殿下這是想要置我于何地?”
楚旸顯然也不知道她會突然這樣,他約柳映疏到這個小亭子只有世子妃知道,因為是他讓世子妃的丫鬟去找柳映疏的,難道是世子妃想順水推舟賣他一個好?
思及此他上前就要去扶:“我并未想過要用這樣龌蹉的方法讓你嫁給我,你喝的這茶我也喝了,為何我會沒事?”
柳映疏躲開楚旸伸過來的手,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讓自己保持清醒:“如果不是殿下做的,殿下就應該離我遠些。”
見柳映疏都這樣了也不願意讓他碰自己,楚旸心裏升起一股怒氣,他今天就是要了柳映疏,柳映疏又能如何?
他是皇子,沒有人敢對他置喙,倒是柳映疏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出了這樣的事情,外人肯定說的也是她不知廉恥勾引他。
想到這裏,楚旸再次向柳映疏伸了手:“我扶你去休息。”
這時遠處傳來好幾個貴女的聲音,柳映疏怕那些貴女看見她和楚旸在一處,尤其是她現在這幅樣子,更不能讓人知道,想到這她用盡了力氣使勁推開楚旸。
楚旸一時不妨被她推了個趔趄,然後撞到桌子上,他不知道柳映疏哪來這樣大的力氣。
就在他愣住的瞬間,柳映疏已經跌跌撞撞的出了小亭子,她順着記憶中的路線一下就擇了一條沒人的小路逃了。
楚旸剛追出亭子,就被帶着貴女閑逛的長公主給叫住了,他看了消失在另一邊的柳映疏,臉色差到了極點,她現在樣子,若是遇到了別的男人,那不單單是便宜別人那麽簡單了。
他想要追上去,可是打頭喊他的是長公主,他只好心不在焉地向長公主行禮,想着一會要快些追上柳映疏。
可是長公主似乎并沒有看見他面上的焦急,拉着他說了好些話。
此時柳映疏來到了她記憶的地方,她身處的地方種了一片紫薇花樹,此時紫薇花正開地熱烈,柳映疏扶着其中一棵較大的紫薇花樹,大口喘着氣。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藥,從身體的反應來看只是普通的藥,并不是後宅婦人争寵多愛的藥,也幸好她只喝了一點茶,藥性沒那麽強,不然她早就倒下了。
楚旸說不是他做的,可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受益人都是他。
身後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柳映疏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她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大有,若是真被楚旸捉住了,她只能認命。
很快腳步聲就停在柳映疏身後,一只手碰到她的手臂,柳映疏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恨不得立刻甩開這只手。
哪知那只手堅定且有力度,她這點力度甩不開,只好無措地回頭看向來人。
謝璟就這樣看見滿眼驚慌害怕的柳映疏,她何時面上出現過這樣的表情,他心裏一緊,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狠厲。
剛才比賽的時候他看見柳映疏和楚旸都離開,心中便不舒服,他知道自己與柳映疏之間沒什麽,可一想到柳映疏和楚旸在一起,心裏就莫名地不安。
他贏了比賽後立刻去問柳映月柳映疏去哪了,聽見柳映月說是長公主請她過去聊天後才發現不對,明明柳映疏離開之後他還看見了長公主出現了一會。
未等柳映月說完他就立刻去找柳映疏,他沒想到在長公主府上還有人敢算計柳映疏。
“鳶鳶,”謝璟一說話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沙啞,“我帶你回去。”
柳映疏轉身,雙手緊緊攥着謝璟的衣襟,因為藥效的原因,她說話的聲音也變得綿軟:“謝璟,今日之事不能讓他人知道。”
知道她并沒有被人得逞,謝璟心裏松了一口,可他也并沒有因此而打算放過算計柳映疏的人。
這藥性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柳映疏頭暈得厲害,她沒辦法,只好将自己靠在謝璟,像一株攀附着大樹的淩霄花。
為了防止謝璟将她推開,她柔軟地說道:“借我靠一會,我頭暈得厲害,一會聽琴會尋到這裏來。”
柳映疏靠着謝璟寬闊的胸膛,想起離開之前,為了防止意外和聽琴說了如果她太久沒有回去,就讓聽琴來紫薇林中找她。
突然的軟香入懷讓謝璟愣了一下,接着他伸出手放在柳映疏的太陽穴,替她輕輕地揉着,希望她能夠好受一些。
他不敢想如果是別人先找到柳映疏,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謝璟發了狠,聲音沒有了昔日的明朗,而是帶上了一絲陰狠:“今日算計你的人我一定會找出來,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
就像害得他父親戰死和哥哥被虜的人一樣,他都不會讓這些人好過,不把他們的皮狠狠地撕下一層,他不會善罷甘休。
因為頭眩的緣故,柳映疏并沒有聽出謝璟聲音中的陰狠,所以也不知道謝璟為了防止她摔倒,右手覆在了她的後腰,在外人看來謝璟像是将她整個都圈在了懷中,是一副保護她的姿态。
昔日那個無憂無慮張揚明朗的少年,早就在三年孤身趕赴戰場的時候不見了。
柳映疏聽着謝璟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她并沒有認真聽謝璟說了什麽,只是覺得在他的聲音在撫平她內心的恐懼。
正當二人在等聽琴的時候,楚旸帶着人進了紫薇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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