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柳映疏很快将目光轉了回來,假裝剛才并沒有看見楚旸,她不知道今日楚旸也會來。
此時除了他們二人之外,還有幾個別家的公子姑娘,他們的目光隐晦地在她和楚旸身上打轉。
柳映疏不喜歡這樣的目光,等柳映月也下了馬車,立刻拉着她的手要帶她進長公主府。
楚旸見柳映疏見了他面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當下想要上前與她說話,只是他還未走動一步,就被長公主府的管家攔住了,稱世子已經在裏面等候他,将他從另一邊迎了進去。
見狀柳映疏松了一口氣,她明明與楚旸之間沒有什麽,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楚旸一直都不願意放過她。
她想起那晚父親同她說的,楚旸有意納她為側妃,心中不免生起一股氣,她是南安郡主的女兒,背靠柳家和南安王府,楚旸是哪來的臉想讓她做側妃?
即便她現在難覓夫婿,也斷然到不了給人做妾的地步,他若是真心喜歡她,就不該只讓她做一個妾,而是應該堅持娶她為正妃。
喜歡她就是這般作踐她的嗎?
她都要被楚旸給氣笑了,真要到了非讓她當妾的地步,她就收拾東西離開上京,去找外祖父給她撐腰。
這些年她守孝忍了她和楚旸的流言蜚語這麽久,往後是一點也不想再從別人口中聽見關于她跟楚旸之間的事情了,有些東西也差不多該做了斷了。
且自己母親的死和趙貴妃多半脫不了幹系,讓她給楚旸當側妃,想也不要想。
柳映疏帶着柳映月到了長公主所住的院子,南安郡主與長公主有交情,她來了長公主府自然要先去見一見長公主。
二人進了屋子,見長公主坐在一張榻上,身着雍容華貴,即使年過四十依舊不減當年的風姿。
長公主是見過好幾次柳映疏的,當即和藹地招手讓她上前,說許久不見,要細細地瞧瞧。
柳映疏應聲上前走到長公主的身邊,任由她上下打量自己,面上始終能帶着淺淺的微笑,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誤。
長公主牽住柳映疏的右手,看了看她戴在手上的玉镯,疑惑地問她:“本宮瞧着你這手镯好像跟我送給你母親的不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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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被柳映疏摔壞的那對手镯是長公主送給南安郡主的,因着那對玉镯無論顏色成品都是上乘的,南安郡主又不愛戴手镯,于是将那對玉镯給了柳映疏戴。
柳映疏沒有辦法只好回答:“原是戴着的,只是我那時貪玩怕不小心磕壞,只好取下放在箱子裏好好保存着,不敢再拿出來戴。”
她當然不能将玉镯被她弄壞了的事說出來,只能小小地撒了個謊。
可是長公主像是知道了她說謊一般,卻也沒有拆穿,只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那對镯子,故意笑着說:“這镯子難不成是你心上人送的,不然怎麽不戴我的那對,偏偏戴了這對。”
聞言柳映疏只得紅了臉頰不說話,權當是默認了長公主的話。
這時一直尴尬地站在一旁的柳映月才被長公主發現,她對着柳映疏問道:“這也是你家的姊妹嗎?”
柳映疏知道時機來了,忙将柳映月拉到長公主面前,讓她向長公主行了禮,然後柔着聲音介紹:“這是我三妹妹,小時候您也見過幾回,只是後來她母親管教的嚴,所以很少出門,您見的人多,記不得她也是應該的。”
說着柳映月規規矩矩地給長公主行了個禮。
一句話柳映疏就給了二人臺階下,長公主滿意地點點頭,她心裏其實是屬意柳映疏的,當初柳映疏還小時候她還動了讓她上門做兒媳的念頭。
只可惜她母親一死,浪費了她三年大好的時光,如今世子也已經成了婚,她心裏只得嘆息。
收回這些心思,長公主讓柳映月站近了些,才看清楚她的長相。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柳家的女孩子模樣個個都這樣出挑,将來有的是好姻緣等着。”
長公主這話一出,柳映疏心中便知道她這是有了适合的人選,忙悄悄用手碰了碰柳映月,柳映月趕緊道謝,而柳映疏則嘴甜地誇了長公主許多,逗得長公主面上笑開了花。
等時間差不多了,世子妃便帶着人來了,說是球賽要開始了,長公主只好讓世子妃帶着她們二人去了馬球比賽的場地,柳映疏帶着柳映月到了一處觀賞角度較好的位置坐下。
她走了這一路,額角微微出了點汗,便拿着帕子擦拭了一下,這期間她歪着頭,并未發現遠處楚旸在看她,等她收好帕子坐直了身體,楚旸也将目光收了回去。
上京的人都知道世子最喜歡打馬球,時不時就會邀請一些世家子弟一起玩,這次更是突發奇想要比賽,且定了第一名的獎品。
獎品是外藩進貢的一塊巴掌大的紫翡翠,那進貢紫翡翠攏共就兩塊,其中一塊塊皇帝賞給了皇後,第二塊就在長公主府上,足以得見皇帝重視長公主。
紫翡翠世間罕見,世上加起來都沒有十塊,衆人紛紛猜測世子這般大手筆,想來是勝券在握,不然怎麽會願意将紫翡翠定位獎品。
“二姐姐,這世子的球技很好嗎?”
柳映月察覺到楚旸若有似無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往柳映疏這邊靠了靠,将他的目光隔絕掉了。
現在已經過了晌午,日頭也沒這麽毒辣了,柳映疏緩緩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看着進場比賽的那些世家子弟,然後回答她:“世子球技可以,只是......”
“只是什麽?”
見柳映疏說話停了下來,柳映月便順着她的目光往那一看,就見謝璟穿着绀藍色的箭袖出現在場內,他的頭上依舊是用與衣服同色系的綁帶綁了一個高馬尾,此時他正笑着同一隊的另一個少年說着話。
那疏朗的聲音傳到了柳映疏耳中,她拿扇子掩住了彎起的唇角,一雙像藏了星子一般的眼睛将他看着。
謝璟似有察覺,往她這邊一看,見了是她,便朝着她露出更為明朗的笑。
柳映疏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收回目光繼續說道:“謝璟的球技與世子不相上下,這次的比賽倒是有點意思。”
柳映月将方才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視看在眼中,不禁笑着說:“我與姐姐一樣,相信謝家哥哥會贏。”
柳映疏看着她眼中的狡黠,忍不住伸手輕輕點了點柳映月的額頭,輕柔的聲音毫無攻擊力:“我何時說過他會贏,是不是同阿虞一處久了,也學會來打趣我了。”
知道自己的姐姐脾氣好,但柳映月也不好太過,只得伸手揉了揉被柳映疏戳的地方,求饒道:“好姐姐,我不敢了。”
柳映疏這才滿意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後繼續将目光放在賽場上面。
她一開始的打算是帶着柳映月去見過了長公主,再帶着她來賽場看一會兒他們打馬球就回去,哪知道謝璟也參加了這次的比賽。
只是以前謝璟并不愛在人前與人争個高低,為何他這次卻參與這次的比賽,難道是為了那塊紫翡翠。
是河陽郡主喜歡紫翡翠嗎?
柳映疏将扇子抵在下巴處,看着謝璟的身影出神。
她不知道從她将目光放在謝璟身上開始,楚旸的臉色沉了下去,看到她與謝璟對視,他更是差點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可柳映疏若是知道,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地裝作與謝璟眉來眼去,好讓他死心。
随着一聲哨響,比賽已經開始,世子這一隊是紅色,而謝璟帶領的那一對是藍隊,兩隊互相不讓,激烈的時候還有貴女放下矜持給那些人加油助威。
柳映疏對打馬球這種活動并不熱衷,她只認真地看着馬上的謝璟,少年揮着手中的馬球杆,避開一個又一個前來攔截的敵方,身後馬尾高高揚起,一張薄唇緊緊地抿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柳映疏心裏就有他的位置,也許是在他靠着自己睡着的時候,也許是她十四歲生辰時他送自己玉镯的時候。
可出于種種原因,她只能将這份情窦初開的感情藏起來,然後把他當成是一個相識多年的普通朋友。
她的目光黯淡下去,不想再繼續坐在這裏,恰巧長公主譴了人去請她,說是知道她怕熱,便在一處花園的涼亭擺了一些時新瓜果,等她過去一同品嘗。
看出了柳映疏想帶着柳映月一起過去,那丫鬟稱長公主只讓她一個人過去,柳映疏以為是長公主想單獨跟她說話,柳映月沒帶丫鬟,她只好留下聽琴在原地等候。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讓聽琴附耳過去說了幾句話,說完自己才跟着那丫鬟去了。
在比賽中的謝璟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等柳映疏離開,他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楚旸的位置,發現那裏果然沒了人,謝璟捏緊了手中的馬球杆。
就在他失神的瞬間,地方趁機進了一個球,世子那一隊領先了一分。
這邊丫鬟帶着柳映疏來到了長公主說的那個涼亭,等柳映疏進去才發現坐在那裏的不是什麽長公主,而是楚旸。
只見楚旸坐在那裏悠然自得地煮茶,那模樣看着溫潤如玉,丫鬟紅着臉看了一眼楚旸,然後稱人已經帶到後才離開。
柳映疏站在亭子外面,想着要不要拂了這位四皇子的面子,直接轉頭離開。
這時楚旸開口了:“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坐。”
柳映疏想了想這裏是長公主府中,楚旸不能對她怎麽樣,才緩緩走了進去,然後心中極不情願地行禮:“見過四殿下。”
楚旸不漏聲色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從她踏進這亭子裏面,他仿佛就能聞到她身上攜帶的香氣。
“坐吧。”
楚旸示意柳映疏在他對面坐下,然後讓婢女給她倒了一杯茶。
等婢女離開之後,涼亭裏面只剩下他們二人,楚旸才問她:“你近來可好?”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但她面上也只得認真回答:“承蒙四殿下關心,一向都好。”
疏離的語氣聽在楚旸的耳中,他壓下心中的不悅,換別的女人這樣跟他說話早就被他怒斥了。
楚旸看了她一眼,見她低眉順眼地坐着,小巧的耳垂上戴了一枚精致的茉莉花耳環,心中出現的不悅又消散不見。
美色在前,楚旸喝了一口茶,壓下了心中的躁動,面對這樣的美人,他不應該急躁,得循循善誘。
沉默了半晌,就在柳映疏想找個借口離開的時候,就聽見楚旸開口,說了她不明白的話。
“你可還記得四年前曾在紫陽觀中救過一個人?”
四年前,紫陽觀。
驀地柳映疏擡頭,對上楚旸含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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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全世界都在嗑我與老婆的CP,只有老婆不知道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