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冰
十日後。
在丁曦的診治之下,游夫人的頑疾已然得到了根除,只需之後的靜養。而蒼鱗山也在這幾日重修了各處的法陣,妖邪沒再出現,禍患得以解決,這裏又重新恢複了往昔的平靜。
于是,丁曦也在昨日假裝“找回”了自己的玉佩,又趁着今日天光明媚,便打算去和游青涯請辭離開,而後再去山下的六道酒樓,繼續找石墓的入口。
出了門,丁曦找人詢問了一下游青涯的去向,便前往正殿那邊演武場。
等到了那裏,她便看到演武場上已然有了新入門的弟子在練武。此時天光将明,掌門游青涯正拿着一柄折扇,一邊繞着他們走,一邊時不時地伸手指正他們的錯誤。
看上去似是正忙着。
于是,丁曦便沒有上前打擾,只是站在原地,一直等他有了空閑,才朝着那邊走過去。然而她剛邁出一步,卻被不知從哪裏跳出來的游祈給攔住了。
少年清秀的臉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看上去像是剛晨練完。他勉強睜着大眼睛看向丁曦,然而視線相撞之後,卻又忍不住避開了丁曦冷淡的眸光。
好半晌,他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開了口:“丁、丁——”
然而他“丁”了半天,卻愣是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反而臉越來越紅,快要把自己卡成了一只“叮叮”作響的紅殼銅鈴。
丁曦察覺到了他的緊張,于是微微垂下眸子,斂去了眼底的冰冷神色,又盡量放了緩聲音,主動問他道:“少主何事?”
游祈果然自在了些,便接着道:“是、是這樣的丁掌門,我、我方才晨練的時候,路過後山的桃花潭,在那裏遇見了一只受了重傷的飛鳥,我看到它好像快不行了,所、所以您能不能去救救它?”
說着,像是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為難對方,他又慌忙地補充道,“但、但若是您沒空就算了,我去找石青長老,他那裏有草藥,我——”
然而沒等他說完,丁曦便朝他略一颔首,打斷了他的猶豫,接着又簡短而客氣地同他道:“有勞少主帶路。”
“啊?”
游祈吃了一驚,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麽快——畢竟,飛鳥之類的禽物,大多都是屬于平日裏愛好作亂的妖族,常被人蔑稱為“畜生”,故而,一般仙門的醫者都是不屑對其施加醫治的,因為覺得這樣有失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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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位年紀輕輕就當了掌門的醫師姐姐,雖然看上去冰冷漠然,卻是沒有如他所料一般,嫌他多管閑事,反而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出了神,半天沒有反應,于是丁曦擡眸看了他一眼。二人視線相撞,接着他又立馬回過神來,連忙朝着丁曦稽首稱謝 :
“多、多謝醫師姐姐——啊不是,多謝丁、丁掌門,晚輩這就帶您過去。”
他一時心急口快說漏了口,接着立馬改口,一邊便慌慌張張地轉過身,想要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卻又在邁步時,因為一不小心而差點摔了一跤。
他猛地踉跄了一下,幸而身後的丁曦反應極快,一下伸手将他扶住了,于是他紅着臉一邊道謝一邊站穩,之後加快腳步走在前面,好給丁曦帶路。
丁曦看着他一連串的慌忙和有些狼狽的背影,忍不住失笑地勾了勾嘴角。
這孩子這般冒冒失失的個性,倒是和阿符有些相似。
————
到了後山,丁曦跟着游祈一路七拐八繞,穿過了幾條隐秘的林間石路,這才到了他口中所說的桃花潭。
桃花潭,名副其實,潭水四面都是盛開的桃樹。
桃樹下,粉色落花缤紛如雪,随風飛入潭水之中,那潭水極深,且又澄澈,四面的桃花照着水,就好似是雲霞入鏡,顯得極為豔麗。而同時又因為被這水面上彌漫着的濃霧所籠罩,将那粉色遮得淡了些,朦胧如仙境。
丁曦跟着游祈頓步,停在潭邊的一處桃樹之下。
“丁、丁掌門。”游祈一邊開口,一邊給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潭水中央,隔着霧氣,能隐隐看到那裏的水面上,有一長排石頭堆成的石堆。
游祈指着那石堆,同丁曦道: “那只受傷的飛鳥就在那處的石堆的後面。”
丁曦點頭,淡聲道:“那過去吧。”
“但、但是——”
游祈有些尴尬地捏了捏鼻子。
丁曦看着他:“但是?”
游祈移開視線,有點心虛地結巴道,“但、但是這潭水上有禁制,我們無法直接飛過去,所以,那個,掌門,您會——呃,游水麽?”
聞言,丁曦頓了一下。
游祈眨眨眼,用一副“掌門您這麽厲害肯定會吧”的神色看着她。
丁曦:“……”
半晌,她也移開了視線,淡聲開口,答的卻是:“不會。”
說完頓了頓,又補了句,“抱歉。”
“啊?”
游祈下意識地呆了一瞬,像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接着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又咬了咬唇,忙擺手道:“沒、沒關系的,我可以再游過去把它抱過來,還請掌門在這裏等等……”
說着,不等丁曦回話,他便轉過身,一頭紮進了潭水裏,朝那石堆游了過去。
看着他手忙腳亂地在水裏撲騰,又像只小鴨兒似地匆匆忙忙朝前游動,丁曦回過神來,不免又有些失笑。
玉佩中的丁符看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于是也跟着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問道:“姐,你說這位游少主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為什麽發現了那只鳥之後,不幹脆把它給帶上岸來?”
然而在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
一聲巨大的聲響忽然自耳側傳來,宛若平地驚雷,炸得譚邊的二人一驚,又下意識地擡眸一望,只見不遠處的潭面之上,不知是被什麽所驚動,在那石堆之後,一只巨大的、有數人之長的龐然大物從湖面上騰空伸出,又在唰的一聲之後,那東西猛然拍向水面,濺起無數的水花,轟然一聲四散開來。
等丁符看清了那是什麽,跟着整個人悚然一驚——那是一只灰色的、足足有數十尺之長鳥翼!
怪不得游祈沒把它帶上岸來,那哪裏是什麽飛鳥,分明就是一只巨大的鳥妖!
丁曦亦是一驚,一邊下意識地擡眼望去,然而還未等她看清那巨鳥的樣子,潭面上又一次發生了巨變——
翻天的浪潮騰空而起、又猛然砸下,發出駭人的水聲,嘭的一聲巨響之後,那巨鳥被一下打回潭水之中,跟着,那巨鳥發出一聲尖嘯的哀鳴。
緊接着,随着這巨浪落下,譚面上又突然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旋風,潭水洶湧晃動,水中,還未回過神來的游祈冷不防被一個浪頭掀翻,狠狠嗆了一口水,跟着他脫了力,眼看就要被卷入那潭面中央的漩渦之中!
駭人的紅光從潭面亮起來,一道法陣随之在水面上隐隐顯形,丁符一驚,接着悚然大叫:
“糟了!是他方才說的那個禁制被觸動了!”
話音未落,丁曦雙眸一凝,接着立時飛身而起,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水中,水花嘩然四濺,她召出浮游劍,快速灌入靈力,使之騰空飛起,接着她一手抓住劍柄,一手朝劍柄一推,接着拖拽力朝游祈飛速掠去。
然而下一刻,随着她驅動了劍氣,那潭水的禁制再次被觸發,一股凜冽的寒氣從水底猛然升起,水面在眨眼之間就被凍成了寸厚的寒冰!
寒氣還在上湧,片刻就凍得人渾身發麻,丁曦被那刺骨的寒氣一震,差點讓劍柄脫手,好不容易抓穩了,卻發覺自己快要被快速凝結出的冰面裹住了。
眼看着游祈離她越來越遠,她卻被寒冰凍住不能抽身,正兩難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從天而降,幾步飛至丁曦身側,嘩啦一聲,來人破開冰面,拉着她向上一躍——
砭骨寒意猝然消失,清泠泠的淡香拂面而來,丁曦被來人護在溫暖的懷裏,幾步被帶到岸上,還沒等她看清對方的相貌,那人便又一次飛身而起,掠到陣眼之中拉起了游祈,又帶着他在冰面覆滿之前,堪堪離開了水面,落到岸上。
一片簌然的水聲裏,白衣翩然落下,那人轉過身,在漫天緋紅如雲的飛花之下,露出一雙溫潤如玉的眸子,望向丁曦。
——竟是在那日見過一面的游澤。
游澤回身,看向丁曦,接着,他輕聲笑了笑,朝她略一欠身:“丁姑娘。”
丁曦一頓,看清了他的面容之後,整個人忽地怔住了。
好半晌,她回過神來,又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然而不知怎麽,她卻發不出聲音。
她垂下眸,下意識地緊緊攥住手裏的了浮游劍,接着,她突然有些不穩地晃了一下。
游澤一驚,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接住她,然而手剛一伸出,卻又在碰到之前回過神來,猛地向後縮了回去。
而此刻靠近了之後,他這才看清丁曦那身竹青色的長裙已經被潭水浸透了,且除了水跡,還有一些大小的稀碎冰晶,那冰晶泛着寒意,又有一些落在了她的發縫裏和雙眉上,将原本清妍好看的一張臉凍得發白。而等她撐着劍柄重新站穩,整個人便止不住地發起抖來。
——顯然是被凍得不輕。
游澤一頓,接着狠狠地蹙了下眉。
他眼底的笑意黯了些許,卻是不敢貿然伸手去扶她,只能在猶豫片刻後問道:“丁姑娘,你沒事吧?”
然而丁曦沒有答話,她立在那裏,一雙薄唇被凍得沒了血色,死死地抿在一起,又忍耐般地垂下眸,纖長的眼睫也跟着顫了起來,看着似乎是要昏厥過去。
于是游澤再也顧不得什麽,他開口道了句失禮,便伸出雙指,輕輕點在丁曦眉間,開始給她輸送靈力。
溫和的靈力如同泉水一般,順着游澤修長的雙指緩緩滲入丁曦體內。過了好半晌,丁曦終于恢複過來,停止了顫抖。
游澤收回手,看到丁曦低着頭嗆了一下,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靈力入體,寒氣消散,好半晌,丁曦才找回了自己的知覺,她一邊止住了咳嗽,一邊擡眸看向游澤,用嘶啞的聲音同他說了句“謝謝”。
游澤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又一次無意識地蹙了下眉,那雙向來淺笑着的眸中閃過幾分晦暗。然而末了,他終究是沒說什麽,只是不動聲色地一颔首,神色如常地柔聲答道:“不客氣。”
說着,他頓了頓,又道,“方才一時情急,唐突了姑娘,實在抱歉。”
“無妨。”
丁曦搖搖頭,轉而看向一旁站着的游祈,問他,“游祈少主,你如何了,沒事吧?”
游祈渾身濕透,他倚着樹,整個人都脫力力一般撐在上面,聞言,他張着青紫的嘴唇,一邊發着抖一邊答道:“我、我沒事。”
說着,他又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了指那水面,擡頭看着游澤道,“澤、澤師兄,有只受了傷的飛鳥,還、還在水下面——”
“飛鳥?”游澤一頓,接着他側過眸,看了一眼徹底被寒冰封住的潭面,便朝着游祈緩聲道:“別慌,我這就去救它。”
言畢,他轉身飛向潭面,卻為了不驚動禁制而未曾施展法力,只單靠着輕功向前躍去,又只在須臾之間,便身姿輕巧地飛到了石堆之上。
接着,他穩穩站定,默然思忖片刻後,他擡手甩出自己腕上的長鏈,朝着冰面狠狠一甩!
轟——
帶着符咒的鎖鏈在冰面與石塊相接處激起一道火光,寸厚的冰層應聲而碎,裂開無數條蜿蜒的縫隙四散開來,嘭的一聲之後,無數碎裂聲跟着響起裏,朝着四周蔓延而去,撕開無數道裂縫,緊接着,整個潭面的冰層轟然碎開!
“好厲害!”
丁符忍不住驚嘆,“他居然不靠靈力也不靠蠻力,只利用身手和巧勁就破開了冰面!姐姐,他修為應該在你之上吧?”
“嗯。”
丁曦颔首答了一聲,接着,她收了手裏的浮游劍,一邊繼續看着遠處那人的動作。
潭面之上,游澤卻在冰層破碎之後停下了動作,他立在石堆那裏,一邊垂眸看向水面,像是在猶豫着什麽。
良久,她看到他從腰間抽出一柄長簫,擡手湊上下颔,張口輕輕地吹響了。
清越的簫聲倏然飛出,如同冬日飛雪般翩然而起,悠揚地流向四處,聽得人雙耳一輕。然而那蕭聲卻并非普通的樂聲,而是被注入了靈力的音術,随着四散傳開,那流水般的靈力帶起輕柔的微風,掀動岸邊的桃花随之飛了起來。
剎那間,緋紅的花瓣飛舞而起,浮到空中,接着又被那靈力彙成一束,緩緩地流向奏簫人的身側,流雲一般圍着他飛旋起來。
與此同時,方才因寒氣而消散的水氣也重新靠攏過來,在潭面上凝聚成濃霧,潭面一點點恢複了原本的樣貌。
那原本洶湧如斯的禁制,竟然就這麽被簫聲壓制了下去。
緊接着,一只巨大的、青灰色的長翅鳥從水面浮起,舒展着寬大的羽翼緩慢飛出,它仰起鳥首,發出一聲清嘯的長鳴,開始随着簫聲,圍着那人的周身低飛着盤旋起來。
片刻之後,簫聲漸漸停止,游澤收了簫,那通身雪白的鳥兒便離開了潭面,轉眼消失在了潭水另一端。
而随着那巨鳥的飛起,原本的禁制法陣,竟在就這麽在那簫聲的安撫之下,絲毫未被驚動。
這簫聲……
丁曦凝眸看向遠處,那人手執長簫,立在潭面之上,身姿修長挺拔,一身白衣如雲間飛雪,長袖随着風霧飛起,像是随時要乘風而去。
遠看去,竟像是畫中的神仙。
一種異樣的情緒在丁曦心底湧了出來。
接着,她忍不住閉上了雙眼,想要試着弄清那種異樣是什麽,然而她剛一閉眼,那些還未感覺分明的情緒便被什麽壓了下去,消失不見了。
等她再一睜眼,那雙眼睛裏重新變得一片漠然。
片刻後,游澤飛身回到岸邊,停在了丁曦身前。
丁曦神色裏帶着慣常的冷淡,游澤看向她,眼底帶着一點溫和的笑意,輕聲開口:“姑娘現下好些了麽?”
“我無礙,多謝游公子相救。”
丁曦朝他欠身一禮,說着,又垂眸避開了他的目光,淡聲道,“只是公子方才,似乎是受了傷。”
她話音落下,游澤正要答話,一旁的游祈卻聽到了她的話,倏然開口道:“傷?”
他面露愕然,一邊朝着游澤走過去,訝然問道:“澤師兄,你身上有傷?”
言畢他凝眸一看,果然在游澤的腕上看見一片殷紅的血跡——顯然是方才在他破冰的時候,被纏在腕上的鐵鏈弄傷的。
“又是這破鏈子!”
游祈皺起眉,說着,他頓了頓,又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接着道,“不行,我今天非得把這東西給撤了不可!——我現在就去找我爹!”
他像是被這鏈子給惹怒了,氣呼呼地說完,正要轉身離開,身後卻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找我做什麽?”
這聲音一落下,游祈渾身一僵,他回過頭,看到游青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後,臉上帶着不大高興的神色。
游祈被他盯着,忍不住抖了一下,方才那氣沖沖的神态一下消失,瞬間便有些慫了。
“父親……”游祈怯怯地張口,試圖轉移話題,“您、您怎麽來了?”
“你方才搞出那麽大動靜,當我是聾子?”游青涯被他這話氣得雙眉一抖,聲音跟着帶了幾分怒意,“我來幹什麽?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還要把這桃花潭給我炸了?”
游祈被他吼得狠狠一抖,下意識地往回縮了縮脖子:“我……”
眼看着是一頓訓斥,一旁的丁曦出聲道:“游掌門。”
她走過來,朝着游青涯欠身一禮:“掌門息怒,游祈少主并非有意。”
說着,她直起身,又頓了頓,神色不變,“是晚輩不知此處設有法陣,所以方才一不小心觸動了,使得正好在此處的少主和我陷入了險境,而游澤公子為了救人,只能強力破開冰面,因此這才驚擾了游掌門,實在抱歉,還望游掌門恕罪。”
聽到她開口,游青涯便轉過臉,臉上的怒意倏然消失,接着又客氣地同她露出笑容,欠身回了一禮:“丁掌門言重了,定是犬子胡鬧,給您添了麻煩。”
“對了。”說着,他頓了頓,接着話鋒一轉,似是想起來什麽,看向丁曦腰間挂着的玉佩,挑眉道,“方才我聽弟子說,丁掌門的璇玑玉佩在昨日被找回了,可是真的?”
“是的。”丁曦點點頭,“昨日辰時便已經找回了。”
言及此,見對方主動提出,她便又順水推舟地接着道,“說起此事,既然玉佩已經找回,且夫人身體已無大礙,丁曦又已在貴派叨擾多日,因此,今日便是來同掌門請辭的。”
“請辭?”
游青涯露出幾分略顯刻意的驚訝來,“丁掌門這便要走?怎地不早些告訴青涯?我好讓夫人為掌門準備一頓薄酒素肴為姑娘踐行,順道感謝姑娘救治之恩。”
“掌門好意,晚輩心領了。”
丁曦朝他略一躬身,神色極淡,語氣帶着一點微末的歉意,“只是晚輩昨日收到北境消息,說派中事務繁忙,催晚輩盡早回去料理,這才匆匆決定要走,因而未能提早告知掌門,實在失禮。”
“這……”
游青涯略一猶豫,“既然是有要事,那游某便也不好再耽擱。只是……”
說着,他面上露出幾分為難,“……只是游某,還有一事相求。”
“掌門請講。”丁曦答。
游青涯便道:“是這樣——游某拙荊自小體弱多病,雖然已被掌門醫治妥當,但她素來愛作噩夢,且醒來之後頭疼得緊,恰巧,游某聽聞貴派有一味奇藥,名叫如梭,可治人頭疼頑疾,故而想派遣一名弟子随姑娘同去北境,好親自求一味藥帶回來。不知丁掌門,能否答應這般不情之請。”
“自然可以。”丁曦颔首。
聞言,游青涯面露喜色,朝丁曦一禮:“那在下,便替拙荊多謝掌門了。”
說完,他直起身,又突然擡起眼,轉而望向一旁默然站着的游澤。
游祈下意識地以為他又要罰他師兄,正想出言阻止,卻聽得游青涯開口道:
“既如此,游澤,你便替為師,親自跟着丁掌門前去北境求藥吧。”
游祈正張着口,還未出聲便聽到了這話,跟着愕然地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