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忙碌
其實蕭憶清完全是想多了，李願雖然不怎麽會做家務，但是适應能力還是不錯的。而且蕭憶清去的那個養老院的環境并沒有那麽差。
“憶清，這個放哪裏？”李願提着一包東西，費力的往屋子裏放。
蕭憶清看見，大步走上去接過李願手中的袋子，“我說了我來提就行，你先進去休息一下。”
“沒關系，我可以的。”李願轉身又去提另一袋。
走了兩三趟就把東西基本搬的差不多了，蕭憶清走到大廳，接待她們的是個女孩子，以李願的角度來看，這女孩兒也就二十歲左右，估計是附近哪個大學過來做志願者的。而且她和蕭憶清還認識！
“蕭醫生，你今天又來了？”女孩霎時站了起來，兩眼亮晶晶地盯着蕭憶清，“昨天李婆婆都還在念叨着你。”
“嗯，最近有點忙，前段時間發生了點事情。”蕭憶清沒有向別人解釋的習慣，但是養老院的這些人都是真心關心着她的，她也不介意多解釋兩句。
女孩點點頭，自然知道蕭憶清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前的欣喜看見蕭憶清的瞬間轉而變成了關心與憂慮。
但是那種擔心在看到蕭憶清臉上的淡然就迅速消失殆盡，“我們都是相信蕭醫生的。”
“謝謝。”蕭憶清點頭，“這是李願，是我朋友，今天和我一起來的。”
女孩笑笑，“沒想到蕭醫生的朋友也這麽好看，果然美女是只和美女做朋友。”
李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稱贊羞紅了臉，連聲說沒有。
簡單的寒暄兩句，蕭憶清和李願走了進去，現在這個時間，老人們都在院子裏曬太陽。還有幾個來回走動的身影是在看顧他們的情況。
穿過院子，走進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裏面有一個個隔開的小單間，也有略微大一點的房間。這種布局李願在醫院看到過。
蕭憶清走到總控室，對最近這些人的情況有個基本的了解。
整個過程，李願就像個隐形人一樣跟在蕭憶清身邊，不說話也不去打擾她。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蕭憶清才把手中那一沓資料看完了，她問着旁邊的另一個護士模樣的中年人：“我看了一下，都沒什麽問題。符老師，有什麽補充的嗎？”
被叫做符老師的女人笑得一臉溫和，“沒什麽，之前的李婆婆最近情況也穩定下來，就是你太久沒來，她念叨得厲害。”
“我等會就去看她。”
說走就走，蕭憶清心裏估計也很着急，從總控室離開就步履匆忙往外走。
“李願，我很久沒來了，今天應該還挺忙的，所以……”蕭憶清面露難色。
李願無所謂的聳聳肩，“你忙，我有什麽不懂的就問護士，不用管我。”
蕭憶清臉色很難看，她雖然之前想到太久沒來可能會比較忙，但是沒想到李婆婆會這麽依賴她。
李婆婆是她規培的時候在普外科接待的一個病人，當時應該是淩晨十二點多從急診送來的，确認是肝癌中期，老伴前幾年去世了，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送她來的是女兒，據說是因為那段時間剛好住在女兒家裏。大兒子在A市工作，平時很少回來，基本也就過年過節才會回這邊。老人送來沒多久，小兒子也來了。兩個孩子之前完全不知老人是肝癌，一致決定要治療。
肝癌的治療複雜又長久，老人只治療了不到一個月，就堅持要出院。她說：“我就是死也不死在醫院，我上網查了，我這病是治不好了，剩下的時間我就想好好開心的過，你們也不用像以前一樣每天圍繞着我轉，就把我送養老院去吧，有幾個人說說話也挺好的。”老人的态度很堅決，不管誰來勸說都沒用。哪怕是大兒子得知了消息親自從A市趕回來勸說了幾個小時也沒能改變她這個決定。
後來蕭憶清放不下這個婆婆，許老師又給她聯系了這個養老院，蕭憶清有空就常來看看，一來二去的就成了這裏的常駐人員。只是沒想到，這一待就是好幾年。
從走廊到病房其實并不遠，這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李願剛剛進來的院子，“李願，你先在這裏陪他們說會兒話……”
“憶清，我自己可以的，不用管我。”
蕭憶清不放心的看着李願，但是現在她的患者更需要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往病房走去。
這個養老院的規模并不算很大，只有一百來人，而且這裏也配備了完整的醫護人員。蕭憶清先去看了李婆婆，她正在床上坐着和旁邊床的老人聊天。見蕭憶清來了，連忙想要下床，還好蕭憶清看見她的動作，快步走到床旁攔下了老人。
“蕭醫生來了。”
“嗯。前段時間出了點事，不方便出面。”蕭憶清解釋道，“您最近的感覺怎麽樣？我剛去翻了一下您的病例，保持得還不錯。”
“我都一把年紀了，活到現在也是賺的。”李婆婆知道蕭憶清不願意和別人有肢體接觸，使了個眼神，又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她坐在床上，“關鍵是你啊，我看了那個新聞，蕭醫生，以後別對人那麽真心實意，有些人不值當。”老人果然上了年紀的人，輕而易舉就能看破人心。
要是以前，蕭憶清估計是懶得說那麽多了。但最近估計是受了李願的影響，跟着她認識了明明不認識卻能因為李願對她施以援手的楚晨曦和李熙庭，心髒也變得柔軟。情不自禁的多說了幾句。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還是會出手，這是我作為醫生的職責，不過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這樣才能救助更多的人。”
從她第一天跨入醫學生這個門檻就發誓了——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我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于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着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當他第一次起誓時，她就被這樣的誓言震驚了，哪怕她選擇這個專業的最初不是喜歡，但是在後來的日子裏，她在醫學的探索中體會到了寧靜。
李婆婆哦聽見蕭憶清的話笑了兩聲，對着剛剛說話的老人道：“你看我，我之前就說她不會聽我的吧，你還不信。現在怎麽樣，我認識蕭醫生這麽多年了，如果她真是因為自身安危就選擇病人的話，當初她就不會接手我這個癌症病人。”
“蕭醫生這麽年輕就能有這種想法，真的後生可畏。”
蕭憶情面無表情，她們不知道，這個行業的人往往都是最開始的熱情最高，但是在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醫鬧，醫患溝通，護患溝通，以及醫院一些息事寧人的行為而漸漸失去了初心。
蕭憶清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她沒想過，她只要知道她現在不是就行。
李婆婆這邊沒什麽特殊情況，蕭憶清又陪她說了會兒話，不過基本都是老人在說，她時不時地回應兩句。
蕭憶清又在病房轉了兩圈，确定沒什麽事才回到院子裏去看看李願。
五六點的時間，夕陽只露出了一小半，淺金色的光芒灑在李願單薄的脊背上，她坐在矮板凳上和老人說話，溫婉的笑容看起是那樣美好，蕭憶清一不小心就記了一輩子。直到多年以後，她還是忍不住把那個畫面拿回來回憶。
對于她站在原地看了多久自己并不清楚，只知道李願發現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一抹欣喜和愉悅。
“憶清。”李願小跑着過來，問道：“都處理完了嗎？”語氣之中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一絲興奮。
“嗯。”她難得主動問起李願，“你們在聊什麽？那麽開心。”
“正說起你，他們說你很好，特別好。”李願一字一頓，言語之中是說不出的認真。
“你也很好。”蕭憶清也很認真。
李願突然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她們現在站在這裏是在比誰比誰更好嗎？幼稚，雖然這麽想，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掠過一絲甜蜜。就像小學生談戀愛一樣。
“蕭醫生來了。”七嘴八舌的話從院子裏的各個方向傳來。
蕭憶清抿着嘴唇，點點頭算是問好。這裏大多數的人知道她這個性子，也都明白她的意思。
兩人又在養老院待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家。
關于以後的生活，李願其實是想過的，她們就像普通情侶一樣，每天一起生活，分享各種各樣細小的美好。有時間就一起去養老院做義工，去超市買東西，去看看電影，不用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簡單溫馨就好。
這樣的生活大概持續到蕭憶妍放寒假。
從深秋開始，蕭憶清就開始忙得腳不沾地，科室病人數量的大幅度增長，這個情況到蕭憶妍回來的時候沒有絲毫改善，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并不會放松，反而會更艱難。
漸漸地，李願打蕭憶清的電話從接了只說得上兩句話就被挂斷，到半天都聯系不上，甚至一整天都看不到。哪怕是中午她帶着飯菜想和蕭憶清一起吃飯再多說兩句話，也變成了奢望。
但是她看着蕭憶清倒頭就睡，說不出一點責怪的話。只能把難受壓在心底，她不能對任何人說。
與此同時，楚晨曦終于把今年的案子徹底結束的時候，她和李熙庭确定了結婚的日期。
日子定在年後，那個時候李熙庭放寒假了。
楚晨曦把李願拉了出來，讓她陪自己選首飾珠寶。
“這種東西，你不讓熙庭陪你選？”李願好奇。
楚晨曦白了她一眼，同時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你現在是天天圍着蕭醫生轉，腦子裏裝不下別的事情了是吧。我讓李熙庭陪我，他要不就說什麽都好看，要是讓他選，絕對會選個這樣的。”楚晨曦指着玻璃櫃裏一個碩大的鑽石耳環，四周還鑲嵌着幾粒小碎鑽。
李願瞪大了眼睛，好吧，這确實像李熙庭做出來的事情。
“好吧，我陪你選。你想選個什麽樣子的？”
楚晨曦沒有錯過之前李願眼中的那一絲落寞，旁若無人的問道：“你和蕭醫生怎麽樣了，她欺負你了？”
李願有氣無力，“沒有。”
“那怎麽了？”
“她太忙了，有時候上夜班我能連着好幾天都看不見她。”李願苦惱着小臉。
楚晨曦反省了一下自己，她和李熙庭之前這是這樣的情況，因為她的工作原因，經常需要出差，所以李熙庭的感受也和李願現在一樣嗎？
“我前天發的一條消息，她能今天才回我。但是我看到她回的消息卻找不到當時分享給她的那種感覺了。”李願本來沒打算跟楚晨曦說的，因為楚晨曦不看好她們。但是今天被選婚禮東西刺激到了，雖然估計她和蕭憶清不會有這一天。可還是沒忍住就全都說了出來。
楚晨曦也知道她們今天是沒心情挑東西了，帶着李願去了一家咖啡廳。
“晨曦，你以前那麽忙，現在不是也空下來了嗎？怎麽她就不行，是我要求得太多嗎？”李願不禁反省自己。
“小願，你要求的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并不多，不過是你希望你的付出能看到回報，但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會因為她上夜班半夜才有時間回你消息而興奮，你會因為等她的消息熬夜。可是現在……”楚晨曦及時停住了話頭。
“所以是我變了？”李願呢喃着聲音。
其實李願從頭到尾也沒有怪蕭憶清的意思，她知道她忙，只是在應該得到回應的時候沒有得到會難過而已。
“小願，你應該把大多數空閑時間花在你自己身上，而不是為了誰。”
“我自己身上？”
楚晨曦把剛剛服務員端上來的水放在李願面前，“你還記得沒有蕭憶清之前，你休息時間都在幹嘛？”
李願回想着，“看電視，追劇，和家裏人吃飯聊天。”
“對呀，你也可以回家看看，你哥哥應該也放假回家了，你可以關心關心父母的身體，看看他們。”
李願豁然開朗，她最近确實是都把重心放在蕭憶清身上了，忽略了家人。
等到李願走後，坐在椅子上的楚晨曦拿出手機飛快的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去，又放下手機等人，按照李願說的，對方估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收到回複。
沒想到過了不到五分鐘，手機就響了。
只有簡短的兩個字。
謝謝。
今天她約李願出來确實是她自己有這個想法，也能看着李願最近不太順利，但是最開始是蕭憶清給它打電話，說自己最近太忙，讓她有時間就約李願出去玩，順便再開導開導她。
不過這件事也有楚晨曦的意願在裏面。
就讓我來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那麽堅定。
“晨曦。”
“熙庭。”
見楚晨曦兩手空空，他疑惑道：“不是和小願約了買東西嗎，怎麽什麽都沒買？”李熙庭并不知道蕭憶清給楚晨曦打電話這事，所以還真以為她們今天是出來逛街的。
“她心情不好，我們就說了會兒話，改天再出來買呗，反正還有大半個月。”
“好。”李熙庭接過楚晨曦手裏的包，問道：“小願她沒事吧？”
“沒事，就是蕭醫生最近太忙了，顧不過來小願，她又第一次談戀愛，心裏有點委屈，我開導開導就沒事了。”
沒想到李願說做就做，當天就回了家把東西收拾好了，并且給蕭憶清發了個消息通知她一下。
等蕭憶清下班回家的時候天早就黑了，開門的時候才發現裏面一片黑暗，她沒有開燈，反倒是先喊了兩聲。
大概是李願走的時候忘記關窗了，這會兒陰冷的冬風順着窗戶吹了過來，蕭憶清無端感到一陣無力，這種無力是從內心心底湧上來的。
她想要拿起手機給李願打電話，卻看到有微信消息。顫抖着手點開，果然是李願發的消息。
憶清，最近放假了，我想回家陪陪我父母，就先回家住一段時間，有空我會來找你的。
她走了。
連一個電話都沒給她打，不過打了也沒什麽用。自己估計也接不到，就算接到了也沒時間說。
是自己忽略她了嗎？
蕭憶清想給李願發消息，但是手指卻點不下去。她知道自己現在給不了李願想要的。
過段時間吧。
等她不那麽忙的時候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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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一下，中間有一段是希波克拉底誓言。
感謝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