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和親公子(07)
蕭仲梓頹然回到自己的帳篷時, 因心緒不佳, 也沒留意到自己的帳篷外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帳內黑燈瞎火的, 可他卻在剛踏入瞬間就察覺到一道殺意, 絲毫沒有對自己掩飾。
他急忙拔-出自己腰間的劍,指向前方,由于室內黑暗而他又無法準确感應殺氣的來源,只能晃動劍尖, 以防有人摸黑近身。
“呵。”
随後他聽見一聲嗤笑,賬內的燈突然間點亮, 燭光照在劍身上反射到蕭仲梓的眼睛,讓他本能地閉上了眼。
直到他再次睜開眼, 才看見有個人正坐在他的桌子上,一腿屈膝踩在桌沿, 一腳則踩在跪在桌前兩人的其一個的肩膀上。
這兩人被堵上嘴巴五花大綁,渾身上下都是傷,形容十分的狼狽。
蕭仲梓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他們的身份——正是周惟和那個幫他送毒酒的兵士。
他握緊了上的劍, 看向那個堂而皇之坐在他桌子上的男人:“袁夢川, 你這是何意?”
“他們合夥密謀對雅郡王下毒,北疆王心慈軟, 雅郡王不與你們一般計較,我卻咽不下這口氣。”高同一腳踢向那名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個球的兵士,那漢子頓時往前一撲,以頭着地, 發出了“咚”的一聲響。
漢子口嗚嗚咽咽的,因為嘴巴被堵上,也無法聽清他說的是什麽,但不用聽也知道,他肯定是在向北疆王求救,那雙眼裏滿是哀求。
泥土混着血跡和眼淚糊在漢子的臉上,周惟看見他的慘狀後,嘴裏也發出唔唔的聲音,像一只蛆蟲一樣扭動着身體朝蕭仲梓爬去。
“這兩個人我會帶回去嚴加懲戒,他們畢竟還是我的人,不勞袁相費心。”蕭仲梓語氣有些不悅,“何況丞相也已經教訓了他們一頓,這口氣也該咽下了吧?”
“我看起來像是這麽容易就會滿足的人嗎?”高同用食指在自己的膝蓋上敲了敲,“這兩人會對雅郡王下毒,除了自己的私欲外,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你。我看北疆王也得自罰,對了,不如就趁此會,将北疆王府往北遷五百裏,剛好把這塊萬俟王庭納入封地,如何?”
“袁夢川,你莫要欺人太甚!”蕭仲梓眼睛怒瞪,讓他把封地往北遷,跟把他放逐草原有什麽區別,就算是說笑也太過分了。“況且,你我心都有數,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天潢貴胄!”
周惟在他腳邊嗚嗚嗚地直點頭,他看向高同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忿恨,比看于數的眼神好不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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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真的是心有數,就不會屢次對周惟的受挫漠視不理了。”高同一陣見血地說。他眯起眼睛,眼流露出一絲危險,“既然這是你替周惟安排好的路,那你就沒有資格過問另一個人。請你管好你的小情兒,再有下次,我可不會費力把他帶回給你,而是直接丢去喂狼。”
蕭仲梓看了一眼地上鼻青臉腫的周惟,又看了一眼高同:“我只問一句,他的本名真是言兮嗎,他是你安排在教坊的暗棋嗎?”
這一刻,北疆王蕭仲梓想了許多。
他背上全是冷汗,想到初見言兮時平淡模糊的印象,與此時光芒四射的雅郡王截然不同,想到言兮與袁夢川之間熟稔得令人無法插入的氛圍,想到言兮那不該屬于教坊舞伎的學識與身……
他越想越多,越發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圈套,從他見到言兮的時候就已經設下!
躺在地上的周惟也聽明白了,頓時也露出一副撞破驚天大秘密的表情。
“你覺得他是我的棋子,又怎麽知道我不是他的棋子呢?他的一言一行,像是會屈居人下的人嗎?”高同笑了笑。
從
他們的表情上就看出,有些聰明人就是容易胡思亂想,自己鑽進死胡同裏。不過他們想得越多越亂,對于數來說也是件好事。“至于他的真名,你沒有資格知道。”
知道于數名字的,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蕭仲梓看着高同臉上那副“就不告訴你”的欠揍表情,雙拳用力握緊。
“哦,對了。”高同從桌上跳下,準備往外走時,又轉身對蕭仲梓說,“我從這兩人口打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蕭仲梓嘴唇動了動:“袁相還有什麽指教?”
話音裏已經滿是壓到極致的怒意。
“我聽說北疆王不但在封地上大肆擴兵,而且擁有兩座造兵廠,王府內豢養死侍上百,最近王爺還向東北和西北的幾大部族秘密往來……”高同故意将話音拉長,看着蕭仲梓,慢慢扯出個笑容,“北疆王,你這是在密謀造反嗎?”
“你!”蕭仲梓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被當朝丞相發現,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腳下的周惟一眼,周惟瑟縮地往旁邊退了退,不敢去他的眼睛。
此時後悔當初已經沒有用,他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這個空有其表的人。
“你就不怕我在這裏殺了你?”蕭仲梓的臉上已經充滿殺意。
“殺了我,只會更快坐實你有反心的事實而已。”高同懶洋洋地對他說,“何況,你還沒那個本事。”
“你大可一試!”
蕭仲梓拔劍相向,高同卻一動不動,臉上挂着嘲諷的微笑,像是不屑跟他一鬥。
然而就在蕭仲梓下定決心要在這裏對高同滅口時,外面卻響起了于數的聲音:“北疆王,袁相可是在你這裏?”
高同用雙指夾着蕭仲梓的劍尖,随意往外一撥,低聲對他說:“我勸你一句,若是不想自尋死路的話,自請遷移封地,裁兵千,然後抱着你的金枝玉葉安安穩穩過完下半生,不要妄想那些不該屬于你的東西。”
高同故意把“不該屬于”這幾個字音咬得很重,每說完一個字,他都能看見蕭仲梓臉部的肌肉在抖動,那可比直接揍在這人臉上要來得痛快。
這不該屬于他的東西,既是指代皇位,也是指代于數。
高同說完,只留下一聲哂笑,就潇灑地掀開帳簾走到外面。
于數微微皺起眉頭:“你沒跟北疆王說什麽吧?”
高同豎起一根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噓”的勢:“回去我再告訴你。”
回到于數的副帥賬內,高同這才很随意地把事情的經過兩下說完,完全沒把北疆王和周惟等人放在眼裏。
于數聽完,眉頭卻皺得更緊,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你直接把蕭家意圖謀反,私底下養兵和聯絡外族的事情當着別人的面點指出來了?你是嫌自己活得太輕松了,還是嫌我現在的事情還不夠多?”
原本他們可以慢慢削弱北疆王的兵權,在他戒備心還不重的時候悄悄搜集他逆謀的證據。等蕭仲梓發現這一切,已經為時已晚,他會被打上亂臣賊子的标簽,到時再公然讨伐,順應天時地利。
這下可好,北疆王搞不好馬上就會跟他們撕破臉,剛打完萬俟氏緊接着就要跟蕭仲梓兵戎相向。
“我就是要逼他盡快動。”高同理所當然地說,“早點解決他,就不用再看到他那張臉了。”
“他的臉招你惹你了?”于數的聲音又低一分,已經是有些生氣的前兆。
高同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還點頭道:“他是我最讨厭的類型。”或者說,凡是喜歡在于數面前亂晃的,都是他讨厭的類型。
于數快步上前兩步,用力揪起高同的衣
襟,将他扯到面前:“你就為了這種根本不成立的理由,把整個計劃都提前了,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
于數第一次露出這麽生氣的表情,黑色的瞳仁像是醞釀着一場雷霆暴雨,氣勢洶洶。
連系統都被自家宿主的氣勢懾住了,努力縮小的自己的存在感,連表情包也不敢發了,一聲都不敢吭。
高同卻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慢慢勾起了唇。
“你笑什麽?”于數眉頭緊成了一個“川”字,上的力道也沒有放松,反而用力到骨節都在泛白,“朝堂上的皇子争鬥是你挑起來的,蕭仲梓的逆謀心思也是你挑破的,你撩完就跑挺刺激的啊,爛攤子都讓我來收拾,你到底是幫忙還是在幫倒忙?!”
于數語速越來越快,看見高同那不見半點懊悔,反而還挺享受的表情,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臉頰都因為憤怒而染上了少見的緋紅。
氣得熱血上湧,于數松開,重重地攘了他一下,随後揮拳就朝高同砸了過來。
高同就算是在現實世界裏也是練過的,拳頭擦着他的臉頰而過,被他輕巧側身堪堪避過,同時伸将于數的拳頭半包在自己的掌心裏,湊上去親了一下。
于數的表情僵硬在臉上,目光更是複雜:“……你神經病啊。”
“其實你也早該發洩一下了,忍到第個世界才發火,你的脾氣比小時候倒是好了不少。”高同滿臉都是笑意,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酒窩裏都是甜蜜,“但是我不建議用這種方法,打我,你的會疼。”
于數:“……”
經歷這幾個世界以來,完成任務的同時還惦記着解開高同身上的謎團,于數确實積壓了不少負面情緒。
于數畢竟也是個人,他不可能像一臺完美的儀器那樣精準地運轉,再說就連儀器也有故障的時候,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只是他習慣了将心事都壓在心底,一個人承擔所有,面對任何困難他都不會去逃避。
他也是人,也會累,也會發脾氣。
這些心情是數據很難檢測到的,系統不知道,可高同卻看出來了。
所以他借着這件事,讓于數盡情對自己發洩那些負面的情緒。
“不過我知道不少發洩情緒又不會弄疼自己的方法,你要不要試試?”高同還握着于數的拳頭,卸掉力氣之後,這個姿勢更像是拉。高同牽起他的,在背上又落下一吻,“比如說……”
“不用給我建議,剛才對你發的那頓脾氣已經夠了。”于數趕緊抽回自己的,在衣擺上蹭了蹭,“抱歉。”
到底是個內斂的人,于數的脾氣來得快收得也快,就連臉上的紅色也都褪光了。
高同還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系統直到于數的心跳趨于穩定之後,才敢冒出來:“宿主……我剛才還以為你們會打起來。”
宿主剛才生氣的樣子太可怕,比起高同也沒好到哪裏去,讓系統現在還心有餘悸。
“你都看見他那個樣子了,我越生氣他就越高興,怎麽可能打得起來。”于數有些別扭地說,別說打起來,就連吵都不可能吵得起來。
你沖他發火,他還覺得挺享受,認為這是你親近他的表現。
系統有些不可思議:“難道你們以前從沒吵過架?”
“嚴格說來好像是沒有。”于數仔細回憶了下,“就連當時他向我告白,我拒絕他的時候也沒有吵起來。”
雖然那時的高同表情既失落又有不甘,可他并不像社會上的有些人,告白失敗後會把責任歸咎在對方身上,甚至通過指責對方來減輕自己的痛苦。
高同只是神情陰郁地問了一句“我們之間的隔閡到底出在哪裏”,也不等他回答,就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
那一次是兩人之間比較明顯的分歧,而在那之前,不論是上學的時候還是更小還穿開裆褲的時候,他們都沒吵過架。把鄰居小孩和班上同學欺負得不敢靠近米之內的高同,在于數面前就像一只溫馴的犬系動物。
他從來不對于數發脾氣,包容他的一切,就算是現在,他也在刻意疏導于數的情緒,而不是在故意惹怒他。
冷靜下來之後,于數将心比心,也聯想到高同的系統等級比自己的高,任務經驗比自己豐富,他經歷過的世界肯定比自己多。那他當時又是如何發洩的?
高同說的發洩情緒的方法,看來也不是随口說說的。
于數抹了一把臉,言歸正傳:“高同,你之前敢對北疆王這麽說,是不是因為你早就想到了對策?”
了解高同的人就會知道,他這個人看似散漫,可他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性。
“應該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高同從護腕摸出一條很細的紙條,遞給于數,“宮裏傳出的密信,今晚才收到的。”
于數拿過紙條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兩行字,但內容卻充滿了緊張刺激。
他們出兵萬俟氏滿打滿算也有一年時間,雖然遠在千裏,但對朝堂的局勢還是了若指掌,不光是于數和高同,就連蕭仲梓也肯定在在朝安插了自己的人。
可這件事,于數猜測就連蕭仲梓也不知情的。
高同攪渾了一池水,皇子們之間的争鬥也開始白熱化,西風壓東風,東風壓西風之後,成年的皇子們下場都算不得好,不是被虞帝圈禁,就是被貶為庶人。
就連他們的姻親也遭了秧,被撸官職的撸官職,被流放的流放。
短短一年,除了還在征戰的于數以外,成年皇子就只剩下一個腿腳有殘疾,注定無緣皇位的皇子。
虞帝在連番打擊之下也蒼老了不少,本以為這樣的懲戒足以讓有心人消停一些。誰知前朝後宮更加變本加厲,鬥倒了那些成年皇子之外,尚未長成的皇子們也被拉了出來,一個個攀比起帝王的寵愛來,看誰更有太子的派頭。
哪怕虞帝是個昏君,這下也忍不住了。
可還沒等他警告前朝後宮,某日虞帝上朝時,轟然在大殿上倒下。太醫診治之後委婉地告訴他,陛下您毒了,心脈髒腑急遽衰竭,恐撐不過年。
虞帝聽完之後又吐了一回血,緩了好半天,才勒令不準将這件事傳出去,然後在宮秘密調查是誰下的毒。
又有一批侍君和皇子遭了秧,前朝的人以為他們是鋒芒太過,實際上要不是看在兒子都是親生的份上,虞帝恐怕都想殺了這些叉燒。
而解藥,到現在還沒找到。
于數看到這裏,抿了抿唇:“你說這是後宮來的密信,難道是平貴君發來的?”
高同點點頭,看到于數略顯糾結的表情後,有些失笑:“你不會以為是我讓平貴君去下的毒吧?我可是和諧社會的良好公民,不會做出主動害人的事情,這都是後宮那些人的選擇。”
“平貴君也沒有參與?”于數問。
“能假借他人之,為什麽要親自上呢?”高同反問他。
平貴君能成為後宮的常青藤,跟他的明哲保身也有很大的關系,越是渾濁的水,他就越不會去蹚。
然而事情還沒完。
虞帝的毒可能是其一位後妃或者貴君下的,可能是大家聯合起來的,所以解毒-藥始終沒有找到,而虞帝的身體也一天天衰弱。
如果虞帝還是鼎盛時期,後宮可能會就此消停,但長久以來的安逸還是養大了後宮的野心,最後十一皇子聯合幾位母族的大臣,密謀展開宮變。
不過這次宮變只進行到途就不了了之,因為高同在禁軍的暗棋表面答應,背地直接将他們的密謀捅到虞帝面前,而後又有于數在兵部的人調用城外守軍,一舉把十一皇子的人都抓捕歸案。
于數還有點訝異:“冉政?我記得他進入兵部才半年多吧?”
而且于數當時還是為了避免周惟的糾纏,才把他勾搭的那些世家公子大部分都安排進自己可以掌控的地盤。
換句話說,于數從沒想過冉政會“知恩圖報”,所以對此還挺意外。
高同不怎麽高興地撇撇嘴,說不定這又是一個蕭仲梓。
“宮變之後,皇帝需要趕緊立一位太子起來,或者直接傳位。太醫發話了,如果他少煩心勞累,起碼還有年可活,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解藥。如果一直忙于政事,他說不定一年都活不了。”高同看着于數笑道,“所以他現在很需要你,要是聽說北疆王也想謀反,說不定會更想念你……這下你還覺得,我是在幫倒忙嗎?”
于數:“……”
虞帝現在唯一的指靠就是于數,握兵權,能打仗,還能壓得住那些大臣,在衆多兒子扒拉來扒拉去,還是他比較适合成為皇帝的接班人。
雖然是個哥兒,但看于數也不是那種沉迷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的哥兒,想來也不用擔心他會只愛美男不愛江山。
就他了。
虞帝大一揮,以論功行賞為名把于數召回京城。
而對北疆王,虞帝則好像冷淡了不少,給他的賞賜是直接送到北疆王府來的,東西也是千篇一律的绫羅綢緞,甚至讓人懷疑這就是從萬俟王庭繳獲的那批財物的一部分。
因為虞帝對蕭家的忌憚,蕭仲梓還從未受過這種對待,一時又想起袁夢川離開前挑破的那番話,于公于私,他都怒上心頭,眼裏燃燒起恨意的火苗。
于數一回京就被叫到了虞帝的龍榻前,虞帝用那雙幹枯得只剩一層皺皮的緊緊抓着于數的道:“皇兒……虞國,未來就交給你了……”
高同站在龍榻一側,擺出丞相那副穩重知性的面孔,沉聲道:“陛下請放心,這一年來微臣一直跟在殿下身邊,時刻敦促他,讓他早日成為如陛下這般韬武略的人。”
于數沒忍住看了他一眼,高同也會拍人馬屁,這種事情太罕見了。
但這話虞帝聽了還挺受用,看到于數的眼神,還以為他在腼腆,責怪袁相說出了他的“小心思”。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成為子女的榜樣,而虞帝顯然也不認為自己是個昏君。
他感動地又摸了摸于數的臉,回頭對高同說:“袁相,以後有你輔佐,我兒一定能将大虞的基業繼續傳承下去。如此,我也放心了……”
虞帝在見過于數之後表示很滿意,将早已寫好的聖旨拿出,讓高同當着武百官宣告,封雅郡王為皇太子,擇吉日讓太子繼位,而他以太上皇的身份前往避暑山莊頤養天年,此後不再過問朝政。
離開大殿之後,于數還沒來得及脫掉臨時趕制的太子朝服,就被高同抓到一旁沒人的角落,用力在他臉上咬了一口。
“你幹什麽?”于數擺開散打的架勢,拍開高同的腦袋,瞪了他一眼。
“傳位就傳位,那老皇帝幹嘛摸你的臉?”高同想想還覺得不舒服,皺眉說,“你過來我幫你消毒。”
于數好氣又好笑,抹掉臉上的口水:“消個屁,難道你就不是毒了?”
消毒是假,想趁占便
宜才是真的吧?
高同雖然又被他拒絕,卻看不出傷心,反而又笑了:“你現在不但敢對我對,還會在我面前爆粗,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們又能像以前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