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①
舒學豐跟着把目光掠了過去，相比袁琳的抹胸拖地禮服，楚玥的雙肩禮服有些過于保守，碎花的樣式又過于簡單、素淨。大概是生日宴的關系，舒學豐看到這個以往低着頭走路的女生在今天背脊挺得筆直，臉上有着淡淡的淺笑，就不知道是故意強裝出來的鎮定還是因為和袁琳一起舉辦宴會做過什麽特訓。
“舒少，今天的何芹看起來倒是比以前那幅樣子順眼多了。”
舒學豐抿下一口紅酒笑了一聲，“順眼也好，如果貨色賣相不好，豈不是讓他們幾個掃興，不能好好賣力？”一賣力，他的時間就更充裕。
對此毫無所覺的楚玥從邁入庭院後，暗中便懷着一份新奇不斷觀察這邊宴會的習慣與禮儀，一邊不斷和自己的智能讨論細節的種種。到了人群裏，就聽到袁琳的聲音壓過一片嘈雜落了下來：“非常感謝各位今天能夠來參加我們姐妹的二十歲生日會……”
沒有想到袁琳會把自己的名字加在一起提，楚玥仰頭望着燈光聚焦下的袁琳。将長發盤起的袁琳更顯氣質上的清冷，說起來她看到的袁琳一直都是這幅姿态，光以這份禮儀和氣度的話，在她們那邊也不會輸給那些世家小姐吧。
正比較着，楚玥看到還在致辭的袁琳向着自己的方向伸出了手。沒有聽全的楚玥一頓，随即，在其他人的注視下朝着袁琳慢慢走了過去。
“這麽看的話，其實袁琳和何芹的感情應該不錯吧。”袁琳這樣的性格是不屑去僞裝的，所以，顧曉認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實，而袁琳表現出來的是對這個繼妹的善意。
展陌陽聽到他的話，看了看走到一起的兩姐妹，一個清冷，一個平和，才發現原來姐妹兩個的身高是一樣的高挑。是因為做姐姐的光芒太盛，使得本來存在感就弱的妹妹更弱了嗎？“感情好這句話你還是說錯了，她們之間可沒有什麽交流。”
顧曉便又仔細看了一會，果然如好友說得那樣，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哪怕是一個眼神。“不過，袁琳能夠表現成這樣，對何芹來說已經夠了。”
這次，展陌陽沒有反駁。而被談論的兩姐妹，其中之一再次被詫異到了——袁琳提出了由她們姐妹倆跳開場舞。
輕柔的音樂響起，楚玥擡起眼看向對面不知把注意力放在哪裏的袁琳。眼前的這個人很少化妝，雖然是個淡妝，但比平時多了幾分豔麗，也更加難以從那張臉上看出表情變化。不過，真是不怕她出醜連累到她自己呢，而且，開場舞由兩個女生一起跳也太奇怪了一點吧。
「對了，這裏的交際舞是怎麽跳的，皮卡？」以前坐輪椅的時候，她很少會參加宴會，何芹的記憶似乎是因為自卑的緣故，也很少關注這類舞蹈。因此，楚玥這次跨出的腳步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
「稍等片刻。」
于是，在楚玥等待自己只能搜索的過程中，作為舞伴的袁琳深刻地感覺到了她的生澀。然而，去看楚玥的表情，沒有以往那種因為不懂而羞愧的表現，茫然卻努力以技巧配合自己的行為，讓袁琳在自己這個妹妹的身上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年紀應有的活潑，還有大方。
“學校裏沒有學過？”在楚玥努力的時候，袁琳也以自己的方式幫她舞步上的拙劣打了掩護。
“沒有。”應該是沒有過……吧，“看過一些，記得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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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說地走。”
楚玥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袁琳，後者輕聲念起了腳步的口令。在知識方面吸收極快的楚玥聽到後，跟着對方的口令跳了起來。很快地，袁琳發現自己這個妹妹起先還有些動作僵硬，後來就變得連貫順暢了起來，到最後一點都看不出是初學者的模樣。
這份學習能力，袁琳抿了抿唇，真的是那個學什麽都慢一拍，學會了也會動搖無法自信的妹妹？擡頭正視過去，映入眼簾的是楚玥釋放本真的笑容，像是個孩子得到了自己喜歡的玩具而綻放出的那種滿足的笑容。
袁琳不由愣了一秒，在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看過對方這麽放松的笑容，還有沉浸在某種東西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也就是說，之前感受到的都不是錯覺嗎？
會讓楚玥和自己一起跳開場舞，袁琳并不是存着讓對方出醜或是襯托自己的目的，而是不喜歡為了應付一場開舞曲就随便找個男生當舞伴。因為朋友的稀少，袁琳一直沒有相處上合得來的男性朋友，所以舞會上的舞伴大多是臨時找的。
“你學的很快。”
“是嗎？大概是覺得跳的很開心。”
一說完，楚玥才察覺到自己的掩飾早在不知不覺中收斂，不由讪讪一笑，然後在舞曲結束的時候避開了袁琳的目光走到某個不受注意的角落。
看到這一幕，舒學豐朝身邊的人擡了擡下巴，後者立刻會意。等到人群中找不到他的身影後，舒學豐朝着退出舞場的袁琳單方面地舉了舉杯。
陽臺上，始終關注着生日會的何敏紅不經意地瞥到一個男生在背離人群的角落，将一包粉狀物體倒入一杯飲料中，接着，這杯飲料被招來的侍者送到了楚玥面前。
沒有戒備心的楚玥看到侍者端過來的酒水中只有一杯是飲料，想也沒想地拿走飲料喝了起來。過了一會，發現身體有些熱，走到通風處吹着風，預想中的涼快沒有出現，反而變得每個部位都熱了起來。
「皮卡，是不是我這具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
「您的身體很健康。」
「可是為什麽我覺得身體越來越熱？好像有一股火在身體內燒着。」
「抱歉，主人，我對人體結構不清楚。」
得不到答案，楚玥放棄了和皮卡的溝通。伸手擦了擦額頭，才發現一會的功夫，額頭就冒起了熱汗，原本清晰的視野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模糊起來，呼吸跟着變得急促。
楚玥甩了甩頭，一邊強忍着撕扯禮服的沖動，一邊腳步淩亂地穿過人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間。結果，在半途視線一個模糊，腳下一個踉跄朝着地面摔了過去，但被一雙手穩穩地扶住。
楚玥努力地撐開眼皮，看到扶住自己的人是展陌陽，心下一松，垂下的手輕而有力地揪住對方的衣角，側頭對着展陌陽氣息不穩地說道：“扶我回客廳，麻煩你。”這個時候，楚玥已經确認自己的身體肯定出現了自己不知道的情況，就在剛才被扶住的一瞬，竟然就想這麽抱着身邊的這個男人驅熱，而且本來還有幾分力殘留的身體立刻變得渾身無力。這種異常，已經不是身體不好可以解釋了。
展陌陽低頭看向面色緋紅的女生，這時的女生又不同于之前看到的神色平和，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迷離之色，拜托自己的話也是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軟綿。這樣的楚玥，讓展陌陽感到極其陌生。還想再問幾句，等感覺到楚玥臉上的潮紅有些異樣，還有不斷喘着氣的克制的模樣，目光一頓，攬上楚玥的腰走出了人群。
“展陌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