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韶粱仿佛做了一個夢,夢裏他獨自過完了這一生,沒有奈何橋,也沒有孟婆湯,只有他一個人孤苦無依地老去。
“主子, 你可算醒了。”
“小艾?”韶粱睜開眼,看着跪在床畔的小艾,“我……我沒死?”
小艾一臉的茫然,回道:“主子這是怎麽了?不過是喝醉了酒,什麽死不死的。”
“喝醉酒……”韶粱喃喃低語了一句,藥是他親手倒進酒壺的,沒有經其他人的手,怎麽會……怎麽會沒有死……難道青城只是試探他,弄了一副假藥?還是這中間他錯漏了什麽事……
“主子快起來吃些東西吧,二少爺給您準備了一份禮物,您一定喜歡。”
韶粱心中想事,自動忽略了小艾的話,任由小艾給自己穿上衣服,洗漱了一翻坐在桌前吃飯,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會不會是薛安珩知道了藥的事情,會不會青城也被蒙在鼓裏,這是紀長垣和薛安珩設下的又一個奸計。
“夫人可用好了飯?”薛煊站在門外問道,并未踏進屋子。
“可是有事?”韶粱咳嗽了兩句,将放在一旁溫熱苦澀的藥喝下。
“二少爺請夫人到院中,說有一禮物要送給夫人。”
“禮物?”韶粱愣了下,好好的送什麽禮物?可既然薛安珩請他,他總不能不去,起身便跟着薛煊前往院中。
只見院子裏放了個應該是木箱的東西,上面蓋了塊黑色的布,将箱子遮的嚴嚴實實。薛安珩見韶粱來了,上前迎着,想要握住韶粱的手,卻被他避開,薛安珩一怔,收回了手站在韶粱的身邊:“昨日友人送我一小玩意兒,君昱想着嫂嫂會喜歡,便收下了。”
薛安珩拍了拍手掌,只見下人們上前揭開了黑布,韶粱目不轉睛地看着蹲在籠子裏的‘小玩意兒’,傻傻地回頭看着薛安珩:“貓?”
“嗯,嫂嫂喜歡嗎?”薛安珩命人将籠子打開,只見貓并未怕人,而是踏着優雅的步子邁出了籠子,東聞聞西嗅嗅,最後停在了韶粱的腳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鞋面,韶粱笑彎了眼睛,蹲下身子輕輕地撫摸了貓咪柔軟的長毛,只見它翻了個身,露出肚皮,碧藍的眼睛看着韶粱。
韶粱撫摸着它的肚子,聽見它發出舒服的咕嚕聲,“它叫什麽名字?”
“嫂嫂來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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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粱想了想,說道:“全身毛發都是白色,就叫月白吧。”
“嫂嫂喜歡即可。”
韶粱低着頭不再說話,低着頭逗弄着貓咪, 薛安珩吩咐人在院子裏做了個窩,又将它的吃食放在了屋中,叮囑小艾一日喂幾次怎麽喂。
韶粱抱着長毛貓對薛安珩道了句謝,便回了屋中。
薛安珩自然是跟着去,只見韶粱将貓放在屋中任由它自己玩耍,薛安珩囑咐道:“嫂嫂小心這小畜生會跑掉。”
韶粱笑了笑,“人都想要去外面看看,何況是個畜生。”
薛安珩坐在桌前,倒了杯茶,“難不成嫂嫂也想去外面看看?”
“去看了又有什麽用,還是得回來。”
“等嫂嫂病好了,君昱便帶嫂嫂出門游玩。”
韶粱咳嗽了兩聲,嘆了口氣,“你是不是知道了藥的事情?”
“什麽藥?”薛安珩決意裝傻,“君昱不知道嫂嫂說的是何事?”
韶粱擺擺手,再次開口:“無事,我覺得乏了,還想再睡着。”
薛安珩眯着眼不說話,任由小艾伺候着韶粱躺在床上。
“二少爺,已經将紀少爺一行人攔下來了。”
“嗯,去會一會他。”
紀長垣不急不躁的坐在車中,見薛安珩來了也不下車,薛安珩命人打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薛某不知道哪裏得罪了紀少爺,竟然想要薛某的性命?”
紀長垣笑了笑,露出一副驚詫的模樣:“薛少爺說的是哪裏的話?紀某怎麽會要薛少爺的性命?”
薛安珩哼笑了一聲,回道:“難不成青城的動作能逃過你的法眼?”
“哈哈哈,哎呀呀,薛少爺真是聰明人,這毒藥不是被薛少爺發現了嗎?不過是一場鬧劇,薛少爺何必動氣?”
“鬧劇?若不是薛某及時發現,恐怕如今薛某與嫂嫂要共赴黃泉了!”
紀長垣笑了笑,歪着頭看向薛安珩:“怎的?你家嫂嫂竟然要與你共同赴死?真是長情。”
薛安珩不說話,他至今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韶粱要與他一起死,他若是死了,薛府必亂,到時候再有青城的接應,完全可以離開薛府。
“你家嫂嫂怕是真心喜歡你,薛少爺真是好福氣。”
薛安珩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怎的青城與你難道是虛情假意?”
紀長垣看着窗外,低聲道:“他不過是想要我為他報仇而已。”
薛安珩不說話,為青城報仇無非是殺了他,難怪紀長垣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青城弄到毒藥,但紀長垣怕也是知道,自己沒那麽容易被毒死,才敢放心讓青城與韶粱見面。
“怎的不見青城?”
“跑了,薛少爺再這樣攔着我,怕是紀某也不知道該到何處去抓了。”
薛安珩大笑兩聲,打開車門:“祝紀少爺好運。”
紀長垣拱了拱手,“你家嫂嫂是真心待你,可他不知道你無心,怕真要錯付了。”
薛安珩關上車門,站在一旁,看着紀長垣一行人離去。
他回到薛府,韶粱正躺在床上閉着眼睛,他坐在床邊,看着縮在床角裏的長毛貓,和韶粱一樣閉着眼睛,發出微小的呼嚕聲。
薛安珩摸了摸韶粱的臉,可床上的人卻翻了個身,背對着他。薛安珩心中有氣,卻不知道該怎麽對韶粱發火,他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聽得見,自言自語:“昨晚你要毒死我,可為何你自己也要喝下毒酒?”
過了好一會兒床上的人才開口:“我難道我要活在世上,讓戲班的人找我索命嗎?”
薛安珩皺着眉頭,他并不認為戲班的死是韶粱的錯,即使不是韶粱,也會有旁人,他為了趕盡殺絕,依然會那麽做。
“他們為何找你索命?”
“我日日夜夜待在一個仇人身邊,與他耳鬓厮磨,你說他們不會找我索命嗎?”
薛安珩一怔,“我是你的仇人?”
韶粱睜開眼,轉身看着薛安珩:“你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薛安珩微微一笑,擦掉韶粱眼角的淚珠:“那嫂嫂你哭什麽?”
韶粱偏過頭,閉着眼睛不說話。
薛安珩嘆了口氣,起身去了外間,不一會兒又回來,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他将匕首抽出,銀色的刀鋒可見匕首的鋒利,他執起韶粱的手,握住匕首的把手,抵在自己的胸口。
“嫂嫂不是想殺了我嗎?君昱給嫂嫂這個機會。”
韶粱顫抖着身子,他想掙開手卻被薛安珩緊緊地握住,薛安珩認真地看着他道:“嫂嫂不是要為戲班報仇嗎?來吧。”
韶粱睜着眼睛,淚珠一顆顆落了下來,他看着鋒利的刀面,銀光閃爍,只要他用力,便能插入薛安珩的胸口,一招斃命。
“嫂嫂不想報仇了嗎?來啊,殺了君昱便能報仇了!”
“別逼我……”韶粱抖着嗓音,看向薛安珩,“都在逼我……你們都在逼我……”
“這不是嫂嫂所想嗎?殺了君昱為戲班報仇!”
韶粱微微用力,只聽見薛安珩悶哼一聲,臉色已然蒼白,他笑了笑,對韶粱道:“再深點,就能為戲班報仇了。”
“不……不……”韶粱瘋狂的搖頭,他猛的抽回手,将匕首扔在地上,刀尖沾着一點紅色的血跡,韶粱捂住胸口開始劇烈的咳嗽,接着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慘白着臉暈倒在床上。
“快叫許大夫!”薛安珩顧不得自己的傷口,沖門外大叫,他将韶粱平放在床上,擦掉他嘴角的血跡,摸了摸他慘白的臉頰,這個人是舍不得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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