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許大夫唉聲嘆氣地給韶粱診脈,又吩咐小艾去抓藥煎藥,等他看到薛安珩已經臉上失了血色,才知道他身上也有傷口,薛安珩穿着黑色的長衫,血色染上去也看不真切,若不是臉色蒼白的吓人,真沒人注意到傷口。許大夫趕緊給薛安珩處理傷口,薛安珩坐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喝了碗熱湯,才開口問道:“他可有事?”
許大夫皺着眉頭,開口道:“不是很樂觀。”
“不是很樂觀?”
許大夫嘆了口氣,對薛安珩道:“夫人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心中積郁良久,雖然一直喝藥,但是藥三分毒,心病最終還是心藥醫。”
薛安珩看着許大夫沒有說話,心病還得心藥醫他自然是知道,但這一副心藥要怎麽找?
薛安珩心中煩躁,只對許大夫點點頭,他坐在床邊,看着還在昏迷中的韶粱,這個人心裏有他,盡管自己做了在他人看來十惡不赦的事,他依然對他舍不得下手。
薛安珩忽然想到韶粱之前跳入荷花池,他看着他在水中撲騰,也不肯向他伸以援手。薛安珩心中作痛,也不知道是上在傷口上的藥效起了作用還是其他,薛安珩将手放在韶粱的脖子上,做人做事都不能有軟肋,一旦有了軟肋,就成不了大事。
他手下用力,韶粱的臉上恢複了血色,漲的通紅,可薛安珩還是松開了手,他有些舍不得……對于不聽話的長毛貓他能狠下心殺掉,但對于韶粱,他始終下不了手。
薛安珩想不出頭緒,他看着韶粱的臉,一張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臉,化了戲妝要更好看些,平時說話也是輕聲細語,沒有一丁點男子氣概,這樣的人他竟然會舍不得。
薛安珩皺眉出了院子,問跟在一旁的薛煊:“你知道南城的小倌館在哪?”
薛煊擡起頭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着薛安珩,突然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在雙城街那……”
“去看看。”
薛煊瞧了眼身後的院子,難不成自家少爺改了心性,不再喜歡那一位了?
薛安珩的吩咐薛煊自然要遵從,開車帶着薛安珩去了佞幸館,聽說着佞幸館是前朝皇帝最愛的一個伶人開的,取名佞幸館,說的就是自己的遭遇。
薛安珩還未進佞幸館,就聞到了一股脂粉氣,他皺起眉頭進了館內,立刻有人迎接了上來,館內的人自然會看人,一看薛安珩就不是一般人,便引上了三樓。
“這位爺在館內可有熟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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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薛安珩搖搖頭,那男子又道:“那爺能接受的價位是多少?”
薛安珩一愣,勾了勾嘴角,只見薛煊立刻呵斥道:“只管叫最好的來。”
薛安珩點點頭,坐在桌前看着周圍的擺設,看樣子還不錯。
那男子見薛煊這麽一說,趕緊點頭,快踏出房門時,薛安珩道了句:“要會唱戲的。”
“保管叫爺滿意。”
薛安珩在房中等了一會兒,只見那男子引着另一個男人進門,長相挺妖嬈,偏女相,輕聲細語地對薛安珩問了聲好。
薛煊和那一男子退出了門外,只留下男人和薛安珩在房中。
“你叫什麽名字?”
“淩仁。”
薛安珩點點頭,只見淩仁給薛安珩倒了一杯酒,直接坐在了薛安珩的身旁,“爺是想聽淩仁唱一曲嗎?”
薛安珩點點頭,只見淩仁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張口便來,可薛安珩卻覺得着戲曲中缺了點什麽,沒一會兒就擺手叫停。
“爺可是嫌棄淩仁唱的不好?”
薛安珩盯着淩仁不說話,直接道:“将衣服脫了,跪在床上。”
淩仁臉紅了紅,嬌嗔地哼了一聲,沖薛安珩羞赧地笑了笑,解開衣服全身赤裸的跪在了床上,薛安珩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白玉般的身子,心中竟然毫無欲望,他此時只想着韶粱嬌羞臉紅的模樣,嬌羞地叫着他的名字,被他折磨的小聲低泣。
薛安珩飲下一杯酒,心中豁然開朗,他看都沒看床上的人一眼,打開門便出去,徒留房中呆楞的淩仁。
薛煊早已猜到自家主子肯定受不了,見薛安珩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往房中的桌上扔了幾張銀票,然後跟着薛安珩回到了薛府。
薛安珩在池中泡了個澡,穿了件長袍爬上了韶粱的床,将他抱在懷裏,他總是能在韶粱的身上聞到一股幽香,淡淡地味道,很是好聞。他将臉埋在韶粱的頸邊,感受着韶粱身體傳來的溫度,心中有一瞬間覺得滿足。
韶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中午,小艾又哭紅了眼睛,伺候韶粱吃了飯喝了藥,韶粱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韶粱故意還是湊巧,每每薛安珩在的時候他都在睡覺,薛安珩一離開他便醒了,但大多的時間都是發呆。
南城的冬天多雨多雪,幾乎有四分之一的冬天都是雨雪,沒有太陽韶粱索性也不去院子了,整日躺在床上,整個臉都是蒼白的,再多的藥下去也沒有血色。
韶粱時不時會咳一次血,許大夫每次來把脈的時候都是嘆氣,只道是韶粱自己不想活了。
薛安珩想故技重施,以小艾的性命想逼迫,可韶粱平時好好吃飯好好喝藥,但就是不見起色。
冬天過了三分之一,終于見了幾天太陽,韶粱裹着厚厚的棉衣,由韶粱攙扶着在院子裏曬太陽。
薛安珩處理完了事情,便也到了院子裏,讓小艾搬了另一張椅子,放在韶粱的椅子邊,和他一起在院子裏曬太陽。
韶粱閉着眼,呼吸很輕,輕到薛安珩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下一秒就要失去,他伸出手搭在韶粱的手上,可韶粱卻縮回了手,藏在衣袖裏。
薛安珩心中有氣有怨也有怒,可他卻無從宣洩,他若再逼韶粱,怕真要像許大夫說的那樣,這個人是救不回來了,若是救不回來,他要到哪裏去找另一個韶粱。
薛安珩閉着眼睛,陽光灑在臉上,竟然覺得有些惬意。
“二少爺……二少爺……”
薛安珩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睡着了,小艾彎腰在一旁道:“太陽快落山了,二少爺進屋吧。”
“你家主子呢?”
“主子說冷,已經去床上睡了。”
“嗯,可用過晚飯了?”
“喝了點粥,吃了些小菜。”
薛安珩點點頭,起身又去了書房的方向,站在一邊的薛煊忍不住搖搖頭,嘆了口氣,與小艾對視了一眼,剛剛他們都看見了,韶粱先醒,呆呆地看着薛安珩的臉,看了好久,久到眼圈都紅了,才肯起身回到屋中。
薛煊與小艾都心疼自己的主子,可主子的事情,他們實在沒有辦法說些什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兩人相互折磨。
韶粱的病越來越重,一天中醒的次數越來越少,幾乎都是在睡覺,薛安珩想與他說說話,也根本找不到機會。
快過年的時候韶粱的氣色倒是好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有精神,可還是不太愛說話。
年下的時候忙,薛安珩要管着那麽多商鋪,只每一夜回來見一見韶粱,抱着他睡上一覺,早晨韶粱還未醒他便又走了。
難得有一日薛安珩不忙,早上醒來後叮囑廚房做了些韶粱愛的吃食,準備等韶粱一同用早飯。
韶粱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小艾伺候着他洗漱,扶着他到了桌前。
“嫂嫂嘗一嘗,廚房新腌制的小菜。”
韶粱點點頭,卻并未動筷子,薛安珩瞧他沒有動作,擡手夾了一筷子放在他眼前的盤中,韶粱卻只喝了些白粥,便道飽了。
“今日約了裁縫來為嫂嫂裁制新年的冬衣,嫂嫂先不要睡吧。”
韶粱一愣,回道:“快過年了嗎?”
“還有半月便要過年了。”
“之前裁制的還有,不用再做新的了。”韶粱抱起地上的月白,輕聲地咳嗽了兩句。
薛安珩放下筷子,看着韶粱:“嫂嫂何苦折磨自己?”
韶粱笑道:“什麽折磨不折磨,不過是一天天這麽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