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薛煊其實挺喜歡小艾的,他伺候薛安珩,小艾伺候韶粱,兩個人自然走的近,相處的時間多,他将小艾當作弟弟一般,可他更忠于自己的主子,忠于薛安珩。
第二天午間,薛煊便查清楚了一切,他即使想幫小艾,也知道此事他不告訴薛安珩,也總有清楚的那一天。
“二少……”
“昨日的事查清楚了?”薛安珩提筆在書桌前練字,白紙黑字一筆一畫清清楚楚,薛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二少爺……薛煊跟您這麽久,從未求過您什麽事,求您……放了小艾……”
薛安珩不說話,放下筆拾起桌旁濕透的毛巾,擦了擦手坐回椅子上,“說清楚。”
薛煊不敢有任何隐瞞,将來龍去脈講的一清二楚,薛安珩面色如常,只是說出的話如三尺寒冰,凍得的人渾身發抖。
“多嘴多事的奴才薛府不需要,你第一次求我,也将是唯一一次求我,給他一劑藥,讓他開不了口。”
薛煊聽完後趕緊磕頭,他知道薛安珩不過是賣了他一個面子,更多的是因為韶粱。
等薛煊退出了屋中,薛安珩才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其實早間他已經從紀長垣那裏得到了消息,紀長垣果真是圓滑,一面答應青城安排韶粱與他見面,一面又将消息賣給他,兩面都讨了好處。只是他薛安珩從不是一般的人,既然長毛貓不聽話,那就不能怪他,既然有人要和他玩心眼,那他也不必再演下去,是時候告訴長毛貓誰才是主子。
“去請了嗎?”韶粱起身問道剛剛回屋的小艾,小艾笑着點點頭:“二少爺說他處理完房中的事情便過來。”
“飯菜都備下了嗎?”
“備下了。”
韶粱點點頭,又問:“那酒呢?”
“也備下了。”小艾臉色慘敗,韶粱只以為他是害怕,舒了一口氣,癱坐在長椅上:“那就好……”他對不起薛安珩,等他見過青城,再來和薛安珩請罪吧。
“嫂嫂……”
韶粱擡起頭,見薛安珩踏進屋中,他今日着一件黑色長袍,手中難得的拿了一把折扇,看模樣真像是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大家少爺,哪裏像是做這南城最富貴的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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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快坐……”韶粱有些緊張,他不會撒謊,也不知道如何做戲,只祈求自己現下的模樣不要讓薛安珩看出破綻。
“嫂嫂今日真好看。”薛安珩坐下後誇了一句,笑吟吟地看向韶粱,韶粱被他說的臉色一紅,低着頭羞赧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女孩子,什麽好看不好看的。”
薛安珩握着韶粱的手不說話,韶粱擡起頭看着他:“先吃飯吧,待會涼了便不好吃了。”
“嗯。”薛安珩點點頭,松開韶粱的手開始動筷子。
韶粱暗自吸了口氣,端起酒壺斟滿兩杯酒,“小叔近日為了青城的事奔波,謝謝小叔。”
薛安珩微微一笑,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嫂嫂可莫要貪杯,再喝醉了。”
韶粱憶起那日在同福樓的場景,兀自臉色紅潤,仰頭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薛安珩見韶粱喝幹杯中的美酒,也仰頭幹掉,沖韶粱笑了笑,繼續動筷子吃菜,只是沒一會兒,薛安珩便搖頭晃腦地倒在了桌前。韶粱搖了搖他的肩膀,叫到:“小叔……小叔……”
薛安珩紋絲不動,看樣子是藥效起了作用,韶粱用手心貼着薛安珩的臉,喃喃自語:“對不起……等我回來再和你請罪……”
韶粱理了理儀容,走到門口,只見薛煊一人站在門外,他吩咐道:“二少爺喝醉了,你去伺候他睡下吧。”
“是,夫人。”
韶粱見薛煊進屋,邁開步子走出院子,竟在路上沒有遇到一個家仆,他跑出了薛府的大門,上了門前的第三輛黃包車。
而韶粱沒有想到的是,薛安珩在他離開院子後便睜開了眼睛,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下,“車備下了嗎?”
“備下了。”
薛安珩邁開步子往薛府外走去,薛煊打開車門讓薛安珩上車,自己坐上了司機的位置。
他開車到了一所隐蔽的宅子前,将車停好後跟着薛安珩進了院落。院中已經有小厮在等着,見薛安珩來了便趕緊迎了上來,領着他到了其中一間屋子。
“紀少爺真是好雅興,我看紀少爺這座宅院比薛某的強多了。”
“哪裏哪裏。”紀長垣起身,客客氣氣地比了個請坐的姿勢,“薛少爺百忙之中抽空趕來看戲,那才是好雅致。”
“何來看戲?不是演戲?”
紀長垣一愣,哈哈大笑,“哎呀,輪演戲紀某可比薛少爺差多了。”
薛安珩冷笑一聲,“彼此彼此。”
紀長垣給薛安珩倒了一杯茶,用自己的茶杯與薛安珩的茶杯碰撞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喝了這杯茶我與薛少爺可就是盟友了。”
“自然。”薛安珩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率先出了屋門。
他轉到隔壁的屋子,滅掉燈靜靜地坐在桌前,沒過一會兒便聽見了開門聲,接着門被關上,只聽見韶粱的聲音響起,小聲地叫了一句:“青城……青城你在嗎……”
韶粱見無人應答,又叫了一句,可依舊沒有回應。他轉身準備打開門,出去問一問引導他的小厮,卻發現門已經被人從外面鎖住。韶粱心中驚慌,拍着門叫到:“有人嗎?有人沒有?”
韶粱用力地拍着門板,可是根本無人應答,他漸漸地停下動作,滑坐在地上,他有些害怕,心裏想的全是薛安珩,若自己真的出了什麽事,那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韶粱的心理防線在時間流逝中一點點消失,他開始拼命呼救,對着門窗拳打腳踢,可是根本不會有人來放了他。韶粱坐在地上崩潰大哭,他哭自己的傻哭自己的怯弱哭自己的愚笨,居然相信一個陌生的人。
薛安珩點亮燈,俊逸的面容一點點的浮現在韶粱的眼中,他呆呆地看着薛安珩,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他喃喃自語地吐出兩個字:“安珩……”
薛安珩起身将韶粱扶起,“嫂嫂怎的哭了?”
“你……你怎麽在這?”韶粱心中驚訝,大腦裏理不出思緒,薛安珩不是喝了酒嗎……怎麽會……會在這裏?
薛安珩微微一笑,拍掉韶粱身上的塵土,“是紀少爺約我看戲。”
“看戲?”
“對……不如嫂嫂一同去?”
薛安珩執起韶粱的手,剛剛還緊閉的房門被他輕輕推開,韶粱臉色蒼白跟在薛安珩身後轉到另一間屋子,只見屋中也滅着燈,薛安珩牽着他的手跨進門中,門又被關上。他無措地站在房中,薛安珩松開了他的手,不知道按下哪裏的開關,房中的燈被點亮。
韶粱瞪大眼睛,看着躺在長椅上的紀少爺還有他腳邊赤身裸體被綁住手腳堵住嘴巴的青城。
“青城……”韶粱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他擡頭看着立在一邊的薛安珩,心中有無數個疑問,可開口卻只有哽咽聲。
紀長垣依舊拿着他的那一杆煙槍,對韶粱微微一笑,取下了塞住青城口中的木塞,“故人應該敘敘舊,我們家青城一直很惦記薛夫人。”
韶粱呆呆地坐在地上,只聽見青城啞着嗓子叫到:“離開那個禽獸,離開薛府……繁君……離開薛府……”
韶粱如同聽不見青城的聲音,依舊呆呆地坐着,薛安珩蹲下身子,抹掉韶粱臉上的眼淚,親了親他的唇角,然後湊到他的耳邊一字一句道:“嫂嫂可要記住了,你的幸福生活都被青城毀了。”
韶粱顫抖地擡起雙手抓住薛安珩的衣袖,“小叔……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我……”
“繁君!你不要被他騙了!是他殺了戲班所有人,是他将戲班所有人關在破廟裏燒死,都是他這個畜生,你快走快離開!”
韶粱怔怔地看着青城,皺起眉頭問道:“你在說什麽?”
“繁君……你以為你是怎麽到的薛府,都是這個禽獸,他派人威脅班主,讓班主弄個戲子扔到大少爺的床上……班主不忍可是沒有辦法,他讓我們自己在薛府随意走走,就是讓這個禽獸自己去抓人,當時我與你一起被打暈,他不知怎的就選上了你……”
“不……不是大少爺……他喝醉酒……他……”韶粱不可置信地看向薛安珩,薛安珩只對他笑了笑,示意他繼續往下聽。
“那是他騙你的!我回到戲班,班主雖然傷心但以為拿到一大筆錢就可以讓大家過好日子,可誰知道……誰知道這個禽獸為了封住所有人的口,竟然将戲班所有人圍在破廟之中……活活燒死……”
“小叔……”韶粱低着頭叫了一句,聲音顫抖帶着無法言說的絕望,“這不是真的……對不對……都是青城騙我的對不對……”
我選擇相信你,別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