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韶粱靠在牆上,覺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他捂住胸口,感受着心髒噗咚噗咚的聲音,快的有些不可思議,比他在臺上唱一場戲來的還要猛烈,明日要讓小艾叫許大夫來瞧一瞧了,他是不是病了。
韶粱等了一會兒,看着不遠處一盞燈火下圍繞着的好多小飛蟲,一個勁的往燈上撲去。
“嫂嫂……”
韶粱尋着聲音看去,只見不遠處的荷花池裏飄來了一艘烏篷船,薛安珩穿着黑色的長衫撐着雙槳,快要隐匿在荷花池中,但那雙溫潤的眉眼,彎成一個笑盈盈地弧度看向他。
韶粱呆呆地看着薛安珩下了船走到他面前,“嫂嫂,可想到湖中心看一看?”
韶粱擡眼看着薛安珩,喃喃自語:“做什麽對我這麽好?”
薛安珩臉上的笑意一頓,默默地站在韶粱的身側不說話。
韶粱耷拉着腦袋,不一會兒又擡起頭笑呵呵地對薛安珩道:“既然都來了,自然是想到湖中心瞧一瞧的。”
薛安珩了然的笑了笑,扶着韶粱的手臂,往烏篷船上走去。
韶粱坐在船裏,瞧着薛安珩認真的撐着船槳,俊逸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模糊的看不清,他在腦海裏拼湊出薛安珩的面容,同樣是模糊不清,似乎他都沒敢認真的看過他的臉,所以腦海裏連他完整的模樣也沒有。
“君昱的臉上可是又東西?讓嫂嫂看的這般認真?”薛安珩打趣的聲音和水波蕩漾的聲音融為一體,韶粱臉上一熱,趕緊看向別處,惹得薛安珩咧嘴笑着,一點也不像平日裏與人冷淡疏離的樣子。
“藕花深處原來是這個樣子……”
韶粱看着薛安珩停了劃槳的動作,和他一起坐在船上,一簇簇的荷葉将他們包圍,明明不是十五,但今夜的月光卻格外的亮,倒映在水波上,蕩起一片片的銀色紋路,與荷葉映襯,仿佛置身另一片仙境。
薛安珩撥開身後一簇擁擠在一起荷葉,伸手探進去用力一摘,只見收回的手中握着一朵荷花苞,粉紅的花尖擁簇在一起,留下白色的底座,像極了在臉上塗抹的油彩,韶粱看着薛安珩将綠色的杆子遞給自己,擡眼看着他:“給我嗎?”
“自然是給嫂嫂。”薛安珩笑了,将韶粱的手拉住,荷花放在他手中,“回去讓小艾用水養着,定能看到今夏最早盛開的一朵荷花。”
韶粱握着荷葉杆,講花骨朵放在自己的鼻尖,輕輕地嗅了嗅:“已經有淡淡地香味了……”
Advertisement
薛安珩溫柔地笑了,眼中映着韶粱月下俊秀的臉龐,湊近到荷花尖嗅了嗅:“果然很香。”
韶粱呆呆地看着他,剛剛離的那麽近,再近一厘米就要親上……他的臉上仿佛還殘留着薛安珩呼吸的溫度,灼熱又有些刺痛……
“嫂嫂?”
“啊?”韶粱回過神來,望向薛安珩,“怎麽了?”
“嫂嫂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
“沒……沒什麽……”韶粱低着頭,握着手中的荷花,結巴的開口。
薛安珩笑了笑,繼續撐着雙槳,水波蕩漾的聲音再次響起,“嫂嫂可吃過新鮮的蓮子?”
“嗯?”
“等荷花謝了,蓮子熟了,我再帶嫂嫂撐着烏篷船到池中,摘新鮮的蓮蓬。”
韶粱愣愣地看着伸向自己的手,什麽時候船已靠岸他都不自知。
韶粱沒有将手遞給薛安珩,反而低着頭看着手握着的一朵荷花,又放在鼻尖嗅了嗅,怎麽……沒了剛剛的香氣?
“主子?主子?”
韶粱聽着小艾的聲音,立刻站起身,差點跌下了船,幸虧薛安珩的手搭了一把,才沒有摔成落湯雞。
“嫂嫂慢點,小心再摔了。”
韶粱讪讪地松開薛安珩的手,果然剛剛自己摔倒的慘象被薛安珩看到了嗎?
“在這。”
“在那,在那!”
韶粱站在岸邊,只見小艾領了一群下人,看來都是出動來找他的,其中還有薛煊站在一邊,尴尬的摸了摸鼻頭,吩咐道:“沒事了,都下去吧。”
仆人散去,小艾趕緊上前攙扶着薛煊:“主子,你可吓死我了。”
“你多心了。”韶粱拍了拍他的手,轉身對一邊的薛安珩道:“今夜多謝小叔了。”
“嫂嫂太過客氣了,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嗯,小叔也早些休息。”
韶粱充薛安珩點了點頭,讓小艾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自己住的院子。
薛安珩低着頭,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微微一笑,對身邊的薛煊道:“走吧。”
薛煊默默地跟在薛安珩身後,掃了一眼微微蕩漾的烏篷船,什麽時候二少爺會劃船了?
韶粱回到屋中,讓小艾拿着燭火照了照腳踝,并沒有腫起來,看來真如薛安珩所說的并無大礙。
“可要叫許大夫來看看?”
“不用了,應該沒什麽大事的。”
“嗯,那主子早點休息。”
“等等……”韶粱叫住了正準備去收拾床鋪的小艾,說道:“你去找個好看點的花瓶,然後裝滿水給我。”
小艾扭頭看着桌上那朵孤零零的花骨朵,點點頭。
等小艾将花瓶裝滿水端來,只看到韶粱對着花骨朵輕嗅,嘴裏還喃喃自語,說什麽香不香的。
“你聞聞,香不香?”
小艾講花瓶放在桌上,湊近花骨朵聞了聞:“不香……”荷花本來就沒什麽濃重的香味,如今只是一個花苞,更沒什麽香氣了。
“我明明聞到了香氣,而去二少爺也說很香……”
“會不會是荷花池裏的花開了,所以香,這還是個花骨朵呢,哪裏會香。主子,時間不早了,該睡了。”小艾催促着,明早可是要和二少爺用早飯的,若是主子賴床,可不怨他。
“嗯,這就睡了。”韶粱取來剪子,講荷花杆剪掉一截,然後插入花瓶中,擺在桌上,左看右看就是不挪動腳步去床上休息,惹得小艾忍不住翻了白眼,又催促一遍:“主子,明早可是要和二少爺一起用早飯的。”
“……糟了……馬上就睡!”
韶粱趕緊脫了衣服,躺在床上,讓小艾吹了燭火關了燈。屋子裏一片漆黑,韶粱将頭探出被褥,摸了摸自己的嘴邊,就是指尖觸碰到的地方,今晚差點被薛安珩親到了。
他縮回手,将臉埋在被子裏,心髒又快速的跳着,韶粱緊緊地閉着眼睛,在腦中自己催眠着自己。
小艾以為韶粱會賴床,誰料韶粱起的比他還要早,早早起了洗漱,穿好衣服,坐在桌面,一會兒問幾點,一會兒又問廚房的早飯準備好了沒有。
“主子,現在太早了。”
韶粱打着哈欠,抹掉眼裏的淚光,“早了嗎?”
“早了,主子起的比我還早。”
“等等吧……”韶粱也覺得自己起的早了些,索性靠在椅子上眯着眼,他昨日深夜才睡,今日又早早的起了,的确是沒有睡夠。
薛安珩到的時候以為韶粱剛起,誰料他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二少爺……”小艾問好了一聲,正準備搖醒韶粱,卻被薛安珩阻止,“讓他睡會。”
“那早飯要上嗎?”
“待會吧,如今也不餓。”薛安珩笑着看象睡相沉沉的韶粱,起身去床鋪上拿了件毯子,給他蓋上。
薛安珩在房間裏轉悠,他走到窗臺邊,看着貼在窗戶旁歪歪扭扭的福字,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薛安珩走到書桌邊,攤開紅色的紙張,加水研磨,挑了根适手的毛筆,寫了個喜字。接着他放下筆,去房門口叫來了小艾,“去把這個,貼在窗戶旁。”
小艾愣了會,點點頭。這二少爺是存心打擊自家主子嗎?二少爺的字和主子的字擺在一起……
可薛安珩吩咐,小艾哪有不做的道理,他找來的漿糊,将薛安珩寫的喜字貼在窗戶的另一邊,福‘倒’,喜‘倒’,真是好兆頭。
“待會叫你家主子吃飯,若是問起我,就說我吃過了。”
小艾點點頭,看薛安珩領着薛煊走出了園子,果然主子又搞砸了。
薛安珩剛走沒一會兒,韶粱就迷迷糊糊地醒了,打着哈欠一個勁的問二少爺怎麽還沒來。
“二少爺已經走了……”
“啊?”韶粱頓時睡意全無,“怎麽不叫醒我?”
“二少爺不讓叫……”
韶粱耷拉着腦袋,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明明想在薛安珩面前表現表現,誰知道竟然弄巧成拙,讓人看了笑話。
“罷了……反正我在他眼中早已沒了形象,吃飯吧。”
小艾點點頭,去廚房叫人上了早飯,韶粱吃了些覺得還是有些困,又眯了一會,到點起來去書齋和李先生學字。
“大夫人進步很快。”李先生和藹地看着韶粱,他頗喜歡他的這個學生,認真好學,雖然不是特別聰明,但有股靈氣,難怪會到現在還留在薛府。
“多謝先生誇贊。”韶粱憋住笑意,謙虛的道謝。
“那今日我先回了,明日再來。”
“嗯,小艾,送一送先生。”
等李先生出門後,韶粱咧着嘴掩不住笑意,沒有什麽比先生的誇贊讓他更高興的。韶粱沒等小艾,收拾了東西回了自己的屋子,到了書桌前卻發現昨日收拾好好的書桌已經有人用過了,一支沾染了墨水的筆架在那,墨跡已經幹涸。
“是誰動了書桌?”韶粱等小艾回屋,趕緊問道。
小艾一怔,回答道:“是二少爺今早用的。”
“二少爺?”
“嗯,二少爺還寫了個字,讓我貼在窗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