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響。趙嘉敏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慢悠悠品茶等待隴右道巡撫林甫與西北都督蔣方闌。
“這鹦鹉好醜啊。”阿寧忍不住悄聲向趙嘉敏抱怨,“那個蔣都督,又不是大姑娘上轎,怎麽還不出來啊。”
她站在這怎麽也有一個鐘頭,來時又騎了一路馬,現在是腰酸背痛,難受得要命。
趙嘉敏搖了搖頭,“耐心點。”
這種情況她早已想到,巡撫負責隴右道大部分事務,西北都督掌管整個隴右道的兵權,而唯獨西北大營的控制一直在父親的手中。好不容易等到父親放權,不僅僅中央有人盯着,連地方也有不少關注。
蔣方闌作為西北都督,自然不會放棄。
不過,都這麽久還沒有動靜,可見對方對自己這個郡主,并沒有放在心上。
就在阿寧要忍不住叫來管家,後面終于傳來一陣動靜。
聽聞有人來,趙嘉敏眉頭微皺。
來者腳步輕巧,帶着謹慎和小心,身後還跟着幾個人,似乎是随侍的人。聽起來并不像是一個都督,反而更像是,女人。
“這位想必就是惠安郡主了吧。”
趙嘉敏起身,看清迎面而來的女人面龐,并不出乎意料。這位都督大人,是拿她郡主的身份對待,而不是西北軍隊統領的身份對待。
顯然想從蔣方闌手中拿到實權,并不容易。
“夫人是。”
一旁管家上前介紹,“這位是我家大夫人。都督說了,郡主有什麽事,都可以找夫人。”
趙嘉敏面色不變,“那就麻煩蔣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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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阿寧都乖巧得很,跟在趙嘉敏身後讓做什麽做什麽,直到行裝收整完畢,蔣夫人與管家退出屋內。阿寧猛地哼了聲,朝門外做出扔東西的動作,似是洩憤。
“怎麽了?”
阿寧一聽,連忙湊到趙嘉敏身邊,“郡主,你怎麽就這麽順着他們的意!”
“我看你剛剛不是挺乖的嗎?也沒反駁。”
“我這不是為郡主着想嘛。”阿寧倒了杯茶,遞給趙嘉敏,“萬一郡主有什麽計劃,我亂動,不是會影響嘛。再說,虎符還沒拿到手,做什麽都沒用。”
要想調動西北大營的軍隊,享有一定的獨立性,需要兩塊虎符。其中一塊眼下在趙嘉敏手中,由北安侯交還給皇帝,再随着聖旨交給她,而另一塊,眼下在蔣方闌手上,是北安侯離開前按照禮制将虎符交給他保管。
那時候北安侯沒有想太多,更沒有想到,趙嘉敏會接替他的職務。
“表現不錯。”趙嘉敏抿了口茶,視線落在窗邊吊蘭綠油油的葉片上,“這幾天別亂動,我會讓他們乖乖将虎符交上來的。”
阿寧剛開始不以為然,可接連幾天的忍耐,她才知道趙嘉敏所謂的別亂動,有多折磨人。
蔣方闌一直沒有出現,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蔣夫人和管家代勞,甚至可以說,蔣夫人有事無事便會來找趙嘉敏聊天,還有意無意,詢問她的婚配。
而蔣夫人的試探,全被趙嘉敏不動聲色擋了回去,倒是讓阿寧每次都要氣得跳腳。
真是蹬鼻子上臉了。她家郡主的婚事哪由得了這些人做主。
見阿寧氣急敗壞的模樣,趙嘉敏微微一笑,拿出從蘇南帶來的幹菊花,為她泡了杯茶水。
“行了,別這麽着急上火的。”
“我這不是為郡主您操心嘛!”阿寧見趙嘉敏一點反應也沒有,簡直要被人搓扁捏圓,更是急得不行,“郡主啊,您到底在想什麽?再不動手可就要到歡迎宴了!”
作為西北大營新的統帥,無論下面怎麽陰奉陽違,總是要做足面子。為了歡迎趙嘉敏,三日後由蔣府舉辦宴席,蔣方闌在宴席上将虎符呈給她。看這幾日蔣方闌的态度,這宴席恐怕是場鴻門宴。
而趙嘉敏在蔣府住的時日不短,阿寧也有試探過,想前往西北大營,卻被管家各種言語婉拒,顯然是不希望她們離開,變相地軟禁。身為将領,卻住在別人的府上,只怕外人不知道怎麽笑話。
“放心吧。”趙嘉敏目光堅定,十分篤定,“不會有事的。”
得虎符
略有些空曠的大殿中,一名內監裝扮的少年人躬身點燃桌前的熏爐,不一時,缥缈的輕煙升起,淡淡的冷香彌漫開來。大門推開,又關上,穿着太監總管服飾的中年人緩緩走了過來,在桌前停下。
“皇上。”
沙啞卻尖細的嗓音響起,中年人側頭看了眼點香的內監。這一眼像是一個暗號,周圍內侍皆躬身退去,動作迅疾卻不留聲息。
“督主已在門外恭候,是否召他進來。”
筆尖提起,上等的狼毫被主人擱在筆架之上,神色淡漠地合上奏章,青年皇帝擡眸道,“召。”
大門再次打開,總管也随之退去。謝以行身着與朝臣截然不同的墨色官服走了進來,他并未帶朝冠,僅僅用一只木簪束發,行走間腰上垂着一塊彎月形的玉墜隐約可見,仔細看,上面還有獨特的花紋樣式。
“參見聖上。”
走至禦桌前,謝以行單膝跪地,神情嚴肅,拱手道,“聖上萬歲。”
“終于肯來見朕了?”韶帝的年紀看起來與謝以行相差無幾,但氣勢不減,尤其是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尤為逼人,“朕還以為,謝大人已無臉來見朕。”
熟悉皇帝的謝以行自然不怕他這模樣,只是也明白韶帝正在生氣,他不便為自己辯駁什麽,只得沉默。
韶帝生了會悶氣,将手裏奏章扔到一邊,“說說,到底怎麽想的?”
謝以行擡眸瞅了眼韶帝的表情,連忙起身,撣了撣衣袍,輕咳一聲,“屬下見聖上為西北軍務日思夜慮,便。”
“行了。”韶帝放松身體,靠上背後的軟墊,打斷道,“說人話。”
“當時那個情況,只有郡主接手西北大營,才不會讓任何一方有動手的機會,形成制衡。”
西北軍權,決不能落在任何一方手上。
“那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趙嘉敏不過是個小姑娘,恐怕沒到西北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想到這,韶帝眉間折痕越深,“拆東牆補西牆,就是你的辦法?”
“臣也只是提醒郡主,上折子自請領兵而已。除此之外,沒有再說過什麽。”
韶帝目光一凝,“沒有提示?”
“沒有。”謝以行此刻沒有任何跳脫的表情,和雁蕩山的袁柏截然是兩人,墨色的衣衫也為他增添了幾分沉着,“郡主十四歲入雁蕩山門下,十八歲離開,但是在十四歲之前,她一直呆在侯府。”
“你是說。”韶帝沉聲道,“北安侯護送蠻族世子進京作為質子,留在京城那三年?”
“侯爺少有留在京城的時候,那三年來一直陪伴着郡主,寸步不離。”
“那又如何。”
“侯爺的老部下與郡主并不陌生。”
“說來說去,還是無法讓朕安心。”
謝以行彎起嘴角,突然一笑,“聖上英明,北安侯留在京城,郡主哪怕使出渾身解數,也會讓您安心。”
韶帝瞥了他一眼,“你這麽說,是為郡主不平嗎?”
謝以行笑意驟消,“既然決定信任的人,就不該為其戴上囚犯的鐐铐。”說着,他頓了下,“這句話,是對小柯說的。”
“至于聖上,臣還沒有說教的資格。”
蘇靖柯盯着他許久未出聲,沉默了許久,“我,只敢信你。雖然派去兵部侍郎姚彥州,但郡主一個小姑娘,西北軍權如此重要,我實在放心不下。”
蘇靖柯嘆了口氣,伸手揉着眉心,幹脆轉移話題,“你那為師妹要的腰牌內務府已經做好,職務也命人報給吏部。”
他時時刻刻都活在懷疑之中,也明白謝以行是希望他能對這世界多一些信任,但是從小養成的習慣,都已經刻進了骨子裏,又怎麽可能輕易改變。
夜晚的北庭都護府變得熱鬧起來,西北都督蔣方闌親自設宴,替惠安郡主趙嘉敏接風洗塵。官員差不多都到齊了,連西北大營幾位将軍,也風塵仆仆趕來,想會一會這未來的女帥。
但坐在席中的幾位将軍,此刻面色并不好看。
管家與蔣夫人前去客房三請四邀幾遍,都是面色尴尬而回,哪怕面上掩飾的很好,可他們卻看得出來。這位惠安郡主,并不願意出來見他們。
不管是不情願還是不屑,這都讓他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一位年輕将軍湊近都尉江密,“都尉,這郡主是怎麽了?”
身邊人聽到此話,都開始注意江密的動靜。已過不惑之年,江密跟着北安侯鎮守邊關十幾年,又跟着前往都城呆了三年,是在場對于小郡主最了解的人。
然而江密搖了搖頭,“不知。”說罷,他又道,“今晚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