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你這傻小子可算回來了,殿下一直吵吵着要出去找你,晚膳到現在還沒用呢,咱家怎麽勸也勸不動,你不在殿下跟前服侍伺候瞎轉悠什麽呢?”賀公公一見王洙回來,迫不及待的訓了她幾句。
王洙心裏腹诽,她在景德宮的本職工作本來就不是貼身伺候孟詢的,之前她是負責看養阿顧,如今老差事被曲露那個傻帽搶走了,新的差事還沒分配下來,大家都默認她是孟詢的近侍了。“是是是,奴才這就進去。”王洙提着衣裳下擺就往屋裏闖,曲露端着托盤,托盤上是孟詢的晚膳,他跟在王洙身後也要往裏進。
賀公公甩着拂塵及時攔住了曲露,“你幹什麽去了?”
曲露一臉天真,“給殿下送吃的啊!”
“你算老幾,仔細了你的狗頭!”奴才進主子的屋子是有禮節的,怎麽着也得在外面言語一聲,主子應了才可進去,王洙不是一般人,不遵守禮節有人護着,曲露算老幾啊,也敢學王洙沒規沒矩的硬往裏面闖,“你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奴才也是景德宮的人啊,為啥子王洙是內人奴才就是外人啊!”曲露很委屈的抗議,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賀公公雖然習慣了景德宮們形形□□的蠢奴才了,可是曲露這樣蠢出境界來的,他還是有點難以消受。他最近是挺擡舉曲露的,一則他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發現自己和這蠢貨是老鄉,二則王洙和這個蠢貨關系還不錯,他便有了私心,把置身恭桶事業的曲露拯救了出來。可是……他把曲露從水火中提拎了起來,倒把自己推到了曲露的火坑裏。
賀公公仰天長笑,拍拍曲露的肩膀,“以後多跟王洙那小子學學。”言外之意就是:你丫這麽傻,要想混出頭來,要不就是犧牲色相看看染上男色這口的殿下能不能看上你,要不就是多和被殿下看上的王洙前輩好好相處,咱家只能幫你到這了。
賀公公一時起意的想法王洙是不知道的,就算王洙知道了,她也不是第一個會産生反應的人。
王洙最近的關注點全在于防範四皇子找自己麻煩這件事情上了,她想的沒那麽長遠,一點不擔心孟詢會被別人搶走。但是她不擔心,孟詢可擔心自己被別人搶走。
“殿下,賀公公說您在等奴才,奴才先給您弄點吃的吧?”王洙進去的時候,孟詢正背對着自己趴在桌子上,他一聽到王洙的聲音一下子就彈跳起來,倒把王洙吓了一跳,面對孟詢這種莫名其妙的興奮和熱情,她失笑問道,“您又怎麽了這是?”
孟詢收起喜形于色,觀察王洙的表情,她覺得王洙看起來有些疲憊,雖然面上沒有不高興的模樣,但也感覺不到她的開心。他伸出三根手指頭在王洙眼前晃晃,“洙兒,沒生氣吧?”
“嗯?”
孟詢覺得王洙出去的時間太久了,想到這裏他還是有些不安,“生氣你就說出來,我給你解釋。”
室內燈火明亮,孟詢的面龐被映照的柔和又溫暖,王洙有些想笑,她覺得孟詢就像是一個孩子,總是有很多新鮮的甚至讓人理解無能的想法,還會說出許多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她有預感,孟詢可能又要說出什麽讓自己瞠目結舌的東西來了。以前她是在心裏默默鄙視和腹诽,可是現在她愛聽,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愛聽。
“洙兒,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自從我有了你,我這顆心裏再也放不下別人了!我跟你發誓!”孟詢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打量王洙的表情,“但是……江月是個好姑娘,當然她再好也不及你萬分之一,叫她給我四哥做側室實在是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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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洙用力點點頭,鑒于她印象中的江月都是和許玉君一起出現的,所以有了許玉君的映襯,王洙就覺得江月還是不錯的。“奴才也是這麽覺得的,江小姐知書達理,才貌出衆,給人做小實在是不合适。更何況,江小姐是個有氣性的,還有了意中人,若是被棒打鴛鴦還不知道會出什麽岔子呢。”
“所以,我打算想想辦法,絕對不能叫她給我四哥糟踐了,怎麽說鮮花也不能插在牛糞上……的吧。”
王洙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孟詢意識到他不小心把自己也罵成牛糞了,清清嗓子,“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別笑,我要是那什麽,你還不是跟我一樣。”
再笑七殿下就炸毛了,王洙可不敢拿老虎尾巴當信子放鞭炮。她收斂一下笑容,上前替孟詢解開領口的扣子,為他換一件常服,“奴才只是覺得您心地可真是好,雖說您和江小姐有緣無分,可您還是會為她的幸福着想。”
孟詢這人有個毛病,他很不适應別人誇獎他,如果誇他長的英俊風流他會欣然接受,誇他別的他可就要不好意思了。“好個屁,別亂說。”
王洙可不知道孟詢是先愛上自己後才放棄江月的,她可一直以為孟詢是被江月傷了心所以才轉移目标的。他們家七殿下被人戴了頂大綠帽,不但沒有在心中記恨,還會設身處地的為對方着想,她以前還真是低估他了啊!
王洙替孟詢脫下外袍,又替他穿了一件寶藍色的常服,踮起腳尖為他系上最上面一顆的扣子,邊系邊道,“殿下,您對江小姐可真好。”她轉轉眼珠,“要是奴才是江小姐,您也會這樣待奴才嗎?”
“廢話。”小太監一臉期待的望着自己,孟詢心潮澎湃,臉卻唰一下紅了,他把頭別過去,叉着腰道,“當然不會,你這兔崽子要是敢背着我找什麽龍傲天,就算豬扒地要納你當通房,老子也不會管的!”
王洙:“……”
“你要是敢,我就去把你相好的抽死扒皮,肉去喂狼,骨頭去喂狗,不信你就試試看。”孟詢想到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就覺得滿肚子都是火氣,氣呼呼的補充,“骨頭去喂阿夠,你在旁邊看着阿夠吃!”
王洙看孟詢這要吃人的樣子,那骨頭哪是給阿夠吃啊,估計真有那一天這家夥肯定自己上了吧。王洙趕緊狗腿的保證,“奴才哪敢找別人啊,有您珠玉在前,奴才看別人都是庸脂俗粉。”
孟詢這才滿意,伸手去扯扯王洙的耳朵,下手沒輕沒重,疼的王洙呲牙咧嘴。兩個人鬧夠了,孟詢忽然想起一事,“不對,怎麽轉移話題了,洙兒,你真的不生氣?”
“好好地怎麽又說這個了。”王洙一頭霧水,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生氣。
孟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不吃醋嗎?我對江月好,你一點也不吃醋,你覺得這樣合适嗎?”
王洙這才明白,原來這家夥磨磨唧唧是怕自己吃江月的醋所以才急着表忠心呀,她覺得孟詢越來越可愛了,踮起腳尖伸手去揉孟詢的臉頰,“奴才氣量才沒那麽狹小。”
孟詢對這個答案顯然是很不滿意,他推己及人,當初王洙和蕭狄多說兩句話都能把他氣個半死,這才是愛到骨子裏的表現,在意你所以你只能是老子的,別人別說碰一下,就連多看一眼都不行。
孟詢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讓王洙忍俊不禁。都說男人不愛善妒的女人,可女人卻喜聞樂見自己的愛人為自己拈酸吃醋,王洙總算體會到了各種樂趣,只覺得心裏像是抹了蜜似的,嘴巴快咧到後槽牙了。情之所至,她很自然的攀上孟詢的脖頸,就像個樹袋熊一樣挂在孟詢的身上,這麽臉貼着臉細心觀察着,她看見孟詢的臉還是這麽紅,和以往的每次一樣,只要自己和他靠的近一些,他的臉上就能燒出火來,也不知道要多少次親密他才能改掉這個毛病。他這個毛病雖然挺有趣,但是也是不太好,因為這樣會顯得自己像個調戲良家婦男的女流氓一樣。王洙用薄薄的嘴唇去蹭蹭他炙熱的臉龐,阿夠讨好她時也會這麽做,她不知道怎麽去讨好孟詢,只能學着阿夠去讨孟詢歡心。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孟詢主動做出這種親密的舉動,孟詢極力讓自己表現的不那麽受寵若驚,可是他臉上的溫度一直在出賣着他。
王洙親了孟詢臉頰幾下,孟詢就像個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王洙心裏埋怨這人關鍵時刻怎麽成了塊木頭?正常的劇情發展難道不是話本的男主角反客為主嗎?這個男主角太不給力了,關鍵時刻提不起個兒來啊!難道是因為孟詢覺得自己是男人,對自己沒法有正常的念想?
正在王洙開始懷疑自己魅力的時候,孟詢幹啞的嗓子忽然發出了聲音。
他咽咽口水,企圖剿滅自己內心那股子不同于憤怒的無名火,但是效果甚微,結果發出的聲音自己都認不出來。“洙兒,你親親我吧。”
王洙愣住了,這算個怎麽回事兒?什麽時候這種事成女方主動的了?她可不能慣孟詢這個毛病。“殿下,您想做什麽就做,奴才不躲就是了。”只要別扒衣服,怎麽都好說。
孟詢想吻王洙,又覺得不好意思,他只吻過閉着眼一動不動像一條死魚一樣的王洙,可沒親過睜着眼的活蹦亂跳的王洙。“還是你親我吧,我還沒親過人。”
“噗。殿下……”王洙本來不想拆穿他的,可是這人也太能裝了,多大了還扮演小嬌羞,“殿下,您有一次……哎,我都醒了,您還把舌頭……”
孟詢一雙桃花眼睜到最大,有一種做了壞事被人戳破的窘迫,簡直是無地自容啊!他又去扯王洙的耳朵,企圖用高分貝的音量提高自己的底氣掩飾自己的心虛,“醒了為什麽不睜眼!啊!裝睡好玩嗎!啊?你再裝……”
王洙的耳朵快要被他的咆哮震聾了,她踮起腳尖去封住孟詢的嘴唇,這才換回一片安靜的世界,她心想,哎,真是敗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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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王洙趁着孟詢去給皇後請安的功夫,偷偷跑去了錦衣衛大院。
錦衣衛乃皇上心腹,只聽從皇上一個人的命令,如今皇上昏迷不醒,錦衣衛便成了一盤散沙。衆人無所事事,有在院裏打拳的,有在屋裏湊一堆打牌的,當然還有不見人影的,不排除有投奔新主四處奔波的可能,好在王洙要找的那個人還在,他在屋裏整理內務,哪裏都沒有去。
“蕭大哥,我聽人家說你最近又搬回了院裏,便想着來碰碰運氣,想不到還真的找到你了。”對于蕭狄而來,送孟詢主仆回宮的那一天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自己心儀的姑娘跟老相好謝元修跑了,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為了不觸景傷情,他又搬回了宮裏。王洙這些日子忙着陪孟詢,之後也沒和蕭狄聯系,這些日子四皇子催得緊,她覺得有必要和蕭狄聊聊了,她很怕蕭狄不在,因為那樣的話就說明蕭狄投奔新主了。
“看到蕭大哥如今安分待在房裏,奴才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王洙一般都是叫蕭狄為“副使”的,只有年少時兩人關系很好才叫過他“蕭大哥”,但是最近已經很少這麽叫了,她又拾起這個親密的稱呼,也是有幾分讨好的意思。“時間有限,奴才長話短說,奴才今天來只是來拜托副使一件事的。”
“說。”
“王洙想請您出去跑一趟,替奴才送個信。”
一聽這話,蕭狄立馬警覺起來。“給何人送信?”
“大皇子。”
蕭狄轉身就走,只是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王公公,蕭某只效忠聖上一人,從沒有站隊的打算。”如果他給大皇子送了信,理所應當就成了大皇子的人。
王洙攔住蕭狄去路,“蕭大哥,您念的書比奴才多,就連奴才都知道立嫡立長的道理,您會不明白?奴才不是鼓動您造反,奴才是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選擇。”
蕭狄不為所動,面無表情道,“聖上龍體安康,何來立嫡立長之說?”
王洙沒敢接話,這話再說下去就大逆不道了。可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微弱的鐘鳴。
随後,這鐘鳴越來越清晰,聲音越來越大,錦衣衛大院的人都跑到了院裏,聚精會神的聽那鐘聲,剎那間,衆人好像明白了什麽,呼啦啦一院子的人都跪下了。
“這是……喪鐘……”能在宮裏敲喪鐘的人還能是誰?
蕭狄也直挺挺的跪下了,王洙卻沒有,她拔腿就跑,穿過跪的整整齊齊的錦衣侍衛們朝正元殿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噓噓噓】妹紙的地雷,剛看到,破費了麽麽噠
最後一個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