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景德宮守衛的侍衛太監看見孟詢牽着王洙的手大搖大擺的四處溜達,紛紛羞澀的低下了頭,心裏默念着非禮勿視,王洙的臉紅成了一個蘋果,一路都在後面埋怨孟詢,“殿下,您別這樣,大家都看着呢,傳到外面就壞了。”
王洙越是拒絕,孟詢就越是堅持,等到兩個人打打鬧鬧到了書房,孟詢把大門一關,這才放開王洙。他低着頭去看王洙的臉,“噗嗤”一聲笑出來,揚着眉毛問她,“有這麽不好意思麽?你怎麽跟個女人似的,膽子那麽小?”
王洙忿忿道,“又不是只有女人才膽子小,殿下您不也是又怕老鼠又怕蟑螂麽?”
被人提到黑歷史,孟詢瞬間黑了臉,王洙趕緊哄他,一邊用手去撫他的胸口一邊賠笑,“殿下,我錯了,別生氣,奴才以後不提這事了還不行嗎。”
孟詢臉色這才好看一些,見王洙低頭認錯的樣子,心中很是滿意,“知道剛才為什麽一定要牽着你麽?”
王洙側頭,表示不解,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麽深意不成?
“他們都說本殿下無法無天,我就是讓他們知道,我就是這麽無法無天!”
王洙:“……”就知道他那個腦袋裏絕對不會存在過于複雜的設定。
孟詢牽了王洙的手,走到桌案前。這還是王洙第一次來孟詢的書房,她不動聲色的四周打量了一圈,發現這所謂的書房其實并沒有放幾本書,原本放書用的書架子上面擺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盒子,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不過,雖然書房書不多,畫倒是不少,有一面牆壁上更是挂滿了畫。
孟詢領着王洙面向這面牆壁站着,孟詢指着這些畫笑眯眯的問王洙,“洙兒,你看看,這些畫你最喜歡哪一副?”
王洙對于古物文玩是沒什麽研究的,她只知道,只要是宮裏的東西一定是好的。
這些畫內容各異,有山水畫、有花鳥畫、還有人物畫,王洙看了孟詢一眼,還是猜不出他最喜歡哪一副,于是便打算碰碰運氣,指着最中間的那一副仙鶴圖道,“奴才喜歡這副,這幅畫飄渺清逸,頗具仙風道骨。”
王洙見孟詢唇角勾起,看來自己是猜對了、馬屁也拍對了,“殿下呢,您最喜歡哪副?”
“你可知道,你最喜歡的那副是我畫的?”
王洙露出很驚訝的神色,随後化為崇拜,“殿下,您真是太有才華了,果然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您的畫就是這麽與衆不同!”
孟詢本來是很高興,聽了王洙這話,笑容一下子就沒了,無奈的扯扯嘴角,“你可知道,這一牆壁的畫都是我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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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洙:“……”馬屁拍到馬腿上,王洙決定,以後再也不随便拍馬屁了。
“不跟你鬧了,你喜歡哪副我就送你哪副,你不喜歡哪副,我就送給喬家那小子,叫他看看什麽叫大家真跡。”
“您還記着這事呢啊!”對于人家喬子陌沒有将孟子和大師視為人生目标這件小事,七殿下一直耿耿于懷,雖然離開金陵多日,可他還是沒忘記這一茬,王洙發現,孟詢的世界永遠有她無法理解的角落。王洙在那些畫面前晃了一圈,然後故作很為難地說道,“這些畫都是那麽好看,奴才都喜歡,實在選不出不喜歡的。”
孟詢一臉“你這麽這麽沒用”的表情,然後親自把那副仙鶴圖取下來,“回頭我拆人把這幅畫給喬家那小子送過去。”孟詢怕把王洙最喜歡的畫送人會讓王洙不高興,于是還摸摸她的臉以示安撫,“回頭我給你畫幅更好的!”
王洙一聽見孟詢這話表現的很開心,事實上她也确實很開心,她可以深深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在意的,可她想到這裏,心裏又感到內疚自責:這個人用他孩子一樣的赤誠之心待她,而她永遠在騙他……如果可以,她多想告訴他所有的真相?可是坦誠的那一天應該就是失去他的那一天了吧,她舍不得,舍不得他這份心,也舍不得他這個人。
孟詢發現王洙忽然就沉默下來,還以為她不高興了,忙道,“我現在就為你畫,畫個你怎麽樣?畫你每次跟我認錯時那副可憐相,你看怎麽樣?”說着,孟詢彎下膝蓋,使自己低到王洙的高度,垂下嘴角,學着王洙平時那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尖着嗓子嗲聲嗲氣道,“殿下,奴才錯啦!”
王洙被孟詢這副模樣逗笑了,作勢要去打他,“奴才平時哪是這副樣子,您把奴才學的太醜了。”
兩個人圍着桌案就打鬧起來,孟詢追到了王洙,攔腰把她抱起來,放到太師椅上,“坐着別動,本殿下現在就給你畫,把你這副醜樣畫下來,你自己看看你醜不醜蠢不蠢。”
王洙安靜下來,規規矩矩在椅子上做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優雅又溫順,孟詢看王洙那一板一眼的樣子,強忍着不去嘲笑她,可下筆的時候笑的筆都拿不穩,終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自然點,你的樣子都在我心裏了,你不用擺什麽姿勢。噗,我看你臉都僵硬了。”孟詢擦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他很久都沒這麽開心過了。
被嘲笑的王洙很不滿,嗔怪的瞪了孟詢一眼,只這一眼,卻讓孟詢徹底明白了什麽叫做妩媚風情,他怔怔的看着王洙,王洙還不自知,還帶着幾分埋怨說道,“奴才都在殿下心裏了,那您還讓奴才坐在這裏幹什麽,奴才要走了。”
“有你陪着,我高興。你就坐那別動,閉着眼睛休息,畫好了我叫你。”
孟詢腦子裏俱是王洙換上女裝後的模樣,他期待着有一天他們家小太監可以對他坦白,期待着有一天王洙可以穿上女人的衣裳靠在自己的懷裏,只是不知道這一天什麽時候到來。
王洙等的太無聊,不小心就睡着了,等她伸個攔腰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殿下,您怎麽還在畫?”說着,王洙就站起來去看孟詢的畫,那紙上只有她臉龐的輪廓,“這麽久……您就畫這麽一點啊……”
“咳咳,我……”孟詢結結巴巴道,“我也不小心睡着了。”
“您看着奴才能看睡着了?”她有這麽不能直視麽?
“別生氣,這樣吧,你叫人給我送點吃的,我吃飽了接着畫。”
王洙不大情願的出去了,孟詢從抽屜裏拿出他剛剛畫好的畫,這副畫上是一個穿着粉色襦裙梳着雙刀髻的美人,這美人含情脈脈、秋波款款,宛如仙子一般,孟詢光是看着這畫都忍不住心潮澎湃,而這美人不是別人,正是孟詢心中王洙女妝的扮相。
“殿下,四殿下來了。”門口的小太監來通傳,孟詢直呼這家夥掃興,只得将畫卷好放在一個閣子裏,不情不願的出去了。
王洙端着花生湯正巧遇見孟詢,孟詢癟癟嘴道,“四哥來了,你回書房等我,這湯你自己喝吧!”
“四皇子來了……”王洙将孟詢的話喃喃重複了一遍,“殿下,奴才陪您去吧……”
孟詢沒反對,王洙便跟在孟詢身後去見四皇子。
“可算盼到七弟回宮,我這做哥哥的這幾日實在是忙的脫不開身,否則早就來看你了。”四皇子的目光似有似無的掃過站在孟詢身後的王洙,“四哥今天來一則是為了看看你,二則也是和你問問父皇的情況,你也知道,父皇好幾日沒上朝,皇後娘娘又不叫我看父皇一眼,那些老臣又對我苦苦相逼,我也是沒了法子才來問你一句實話。”
雖然皇後未将自己的打算向孟詢全盤托出,可是孟詢隐隐約約也能猜到幾分,皇後一再囑咐孟詢,不要對別人洩露一個字,尤其是四皇子,所以孟詢只能說,“父皇身子雖然虛弱,但是已經漸漸好轉,很快就會醒來。”
四皇子嗤笑了一聲,“七弟也會撒謊了,看來七弟這趟宮外之行收獲頗豐啊。”
“四哥又在說笑,若說收獲,也就是我力氣比以前大了,拳頭揮在人身上比以前疼了。”
四皇子一臉不屑,知道孟詢在拐着彎罵自己,但他并不生氣,還是慢條斯理道,“那也不錯,文和武,你怎麽說也得擅長一樣。話說回來,你四哥我近日也得了個便宜,久聞金陵江家小姐才德兼備,我神往已久,便派人去江府說了親事,如果父皇身體安康,不出意外的話,江小姐很快就能成為我的側妃了,到時還要弟弟賞臉喝我一杯喜酒。”
“你!”孟詢怒喝,“你別白日做夢!”
“是不是白日做夢,你等着看不就得了。”
四皇子苦苦相逼,王洙一個勁兒的給四皇子使眼色,四皇子仿若未見,孟詢氣的青筋暴起,但好歹他較之過往還是成熟了幾分,若換做以前早就和四皇子動手了。
等四皇子氣夠了孟詢,趾高氣揚的走了,王洙對孟詢道,“奴才送送四殿下。”
“你送他幹什麽?”孟詢餘怒未消,真是想一拳把四皇子揍成豬頭。
“還是別得罪四皇子了吧,殿下,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咱們別給皇後娘娘惹事。”王洙說。
孟詢還是不想叫王洙去,奈何王洙沒等孟詢回話已經追出去了。
“四殿下——”王洙給四皇子行禮,“七殿下差奴才來送您。”
四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少給本王整這些虛禮,我問你,皇上到底醒了沒有?”
王洙深呼一口氣,沉着道,“奴才不知,七殿下并未和奴才提到此事……”
“是麽?”四皇子斜眼看着王洙,眼中滿是嘲諷,“上次你說你怕本王,本王信了,可是今天本王看見你,倒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怕死的。敢對本王撒謊,你活膩煩了?還是嫌你弟弟的命太長?”
王洙手心都是汗,她現在見了四皇子就和老鼠見了貓一般,可她知道她不能怕,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您想知道,奴才可以去打聽。”
“呵,本王原先也沒指望你,可是你竟然受了本王的恩惠,那你就是本王的人,本王可從不養閑人,你別讓本王等的太久,等到本王沒有耐心的那一天,本王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你要是有幫他們拖延時間的心思,本王勸你省省吧,京郊附近都是本王的人,連只鳥都飛不出去,更何況給大皇子報信了,你是聰明人,知道跟着誰能生,跟着誰能死,你說對麽,王姑娘?”
他故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企圖用王洙的女兒身份威脅王洙,可是王洙早就不在乎自己身份暴露下罪入獄,她在乎的只是她弟弟的安危,王煜和王夫人都在四皇子的手上,王洙注定不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