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長的樹枝,聲音都抖了起來。
“而且。這不是毒,是符咒。”蘋果委屈地大叫。
“什麽是同命之物?”小莫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果真,老大的目光已經冷冷地瞄了過來。
“師兄,小弟是說,也許,也許……”小莫有些膽戰心驚。
“做法除妖。”這四字聽在小卿耳中,是分外不屑的。師父傅龍城最是不喜這種神鬼之說。
小莫此語,自然是相信了蘋果說的什麽符咒之類的荒唐之言。
小卿給了小莫一個待會再收拾你的眼神,對蘋果喝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說還是不說?”
“老大。玉翔如果真是中毒,服用了金鱗丹也不該沒有效果。不如姑且聽聽這位蘋果姑娘的解釋吧。”玉麒見玉翔的臉上似乎都要滲出血來,明知這話可能會引了老大動怒,依舊小心說出。
小卿略沉吟了一下。
蘋果抱了娃娃已經十分委屈地道:“不管你信不信法術,這位公子的焚心咒已經挺不了多久了。我雖然功力尚淺,不能解法,但是婆婆一定可以解的。你們将婆婆請了來就知道了。”
“啊,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令師弟,可曾不見什麽随身之物,這物件最好是什麽常年佩戴之物,什麽金鎖片、玉佩一類。”蘋果十分有把握地道:“若是想下焚心咒,一定要用這種東西。”
玉翔聽了蘋果的話,不自覺地就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目光看向老大。
“除了闊劍,你還有丢的東西嗎?”小卿看着玉翔驚慌的眼神,心裏湧起一股怒意。
玉翔忙在床上跪了下去。
玉翔将自己從小佩戴的,也是師父傅龍城在他百日時送的那個雕凰的玉墜送給了青翼。
小卿負手而立,并沒有立刻動怒。
玉翔更覺心裏忐忑,老大不會再打自己一頓鞭子吧?
☆、焚心之咒(中)
玉翎落後三步遠,小心翼翼地跟着小莫。小卿老大雖然沒有全信蘋果的話,可是仍将蘋果暫時先關了起來,而命玉翎和小莫去蘭若溪邊“請婆婆過來”。
陽光明媚,草木繁盛,景色一片大好。
“玉翎。”小莫停下腳步喊師弟。
“師兄有何吩咐?”玉翎忙停了腳步,欠身相應,仍離小莫三步遠。
小莫看玉翎膽戰心驚的樣子,笑着嘆了口氣:“你幹什麽?難道我會吃了你?過來師兄身邊。”
玉翎只好邁開腳步,蹭到小莫身邊:“師兄,要教訓翎兒嗎?”
小莫無奈地笑笑:“你又沒有犯錯,師兄為什麽要教訓你。”
玉翎看看小莫,還是有些忐忑:“師兄不是說過,師兄教訓師弟不需要什麽理由嗎。”
小莫知道是一年前的事情還讓玉翎心有餘悸,不由笑道:“師兄現在心情很好,你不犯錯的話,就不教訓你了。”
玉翎這才放下心來,欠身道:“多謝師兄。”
“蘋果說過婆婆性情有些古怪,一會你可不許輕舉妄動,若是辦砸了差事,師兄可要教訓你。”小莫溫和地道。
玉翎忙諾諾稱是。看着玉翎誠惶誠恐的樣子,小莫心裏也忍不住笑。
小莫很少生氣發怒,對師弟們最是溫和,可是玉翎卻因為犯到過小莫手裏一次,被小莫狠狠教訓過,故此,這些師兄當中,除了小卿老大,就最怕小莫了。
“若是遇到孜妹宮的人,翎兒可不可以将他們都殺了?”玉翎請示小莫。
“為什麽想殺人?”小莫不喜殺戮。
“不是想殺。不是說除惡勿盡嗎。小傑好心幫那幾個女人的忙,結果她們不但重返孜妹宮為惡,還害他要被教訓。”
玉翎有些擔心燕傑。自己和小莫師兄奉命出來後,老大該去罰燕月師兄和小傑了吧。 小莫嘆了口氣。
玉翎看了師兄臉色,有些害怕,嗫嚅道:“翎兒說錯了嗎?”
其實玉翎所說也算不得錯。不過除去被孜妹宮脅迫、迷魂的人外,從蘇可兒,歐陽婉兒,到逐月、陳玄衣,甚至到荊軻、宇文蕭蕭,這些人似乎都有可死之處,但是要殺了他們嗎?小莫總覺于心不忍。是自己太過婦人之仁嗎?
“上天有好生之德。”小莫嘆了口氣:“人在江湖,煞氣已重,多些慈悲胸懷吧。”
玉翎就笑:“師兄的口氣越來越似千佛大師了。”
小莫瞪了玉翎一眼:“小傑收容官兒等人,雖是好意,但是他不該偷了家中的藥材去賣錢,只此一項罪過,老大就不能輕饒他。”
說到這裏,忽然擡手打了玉翎後腦勺一巴掌:“小傑向關北捐贈白銀一百萬兩之事,你可知道?”
玉翎吓了一跳,忙道:“翎兒也是近日才知的。這事可和翎兒一點關系也沒有。”
小莫看了玉翎慌張的樣子,笑斥道:“這件事雖然你沒有參與,但是知情不報之罪總也有的吧?你當老大不知道。”
玉翎忙拽着師兄衣袖道:“師兄,翎兒真的冤枉。都是小傑做好之後,才告訴翎兒的。”又有些奇怪:“老大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小莫笑了笑道:“你該知道陳留是誰的地盤?”
“是丐幫上官鷹的地盤,老大好象和上官鷹有些交情。”
小莫點了點頭:“老大特意在那邊停留了三天,其中有一天,就是去拜會上官鷹。”
“難道是上官鷹告密?小傑的事情被丐幫知道了?上官鷹不是這麽不講究吧。”玉翎難以相信堂堂一個丐幫之主,會到老大跟前打小傑的小報告。
“小心你說話的內容。”小莫警告地看了師弟一眼,又忍不住笑道:“其實這也怪不得上官幫主。”
京畿之地,有一富戶,家財千萬,但是為富不仁,周圍佃戶恨之入骨,稱之為程扒皮。他不學無術,卻愛敷充風雅,曾到小井打理的花卉店鋪去買人高的慧蘭,被小井教訓了一頓。程扒皮雖然理虧,仍是找到當地商會大鬧,後來小卿賠償三百兩了結此事,卻罰了小井三千兩。
程扒皮依舊覺得心中惡氣難消,懸賞萬兩白銀招募打手,意圖去砸了小井的店鋪。他女兒程美麗知道後,當然也要幫着爹爹出氣。他雖嬌縱跋扈,卻對惟一的女兒甚為寵愛,奉若掌珠。因為美麗喜愛習武,就花了重金将女兒送到千佛庵千佛師太那裏。
美麗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練武不過是為了好玩。但是往往越是如此的大小姐,就越加不可一世。知道爹爹招募打手,有些嗤之以鼻,決定親自去教訓小井。
但是小井沒看到,正好看到替小井去做事的燕傑。她當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傾倒”在燕傑腳下。程大小姐一怒之下,親自懸賞高手為她出氣,終于引狼入室。
江湖上頗富盛名的采花高手之一的小蜜蜂就盯上了程家這塊肥肉。小蜜蜂年輕英俊,加上刻意讨好,很快贏得了程美麗父女兩人的信任。
程美麗很快選了良辰吉日,帶着小蜜蜂去教訓燕傑。燕傑揮了揮手,輕而易舉地讓小蜜蜂也“傾倒”在自己腳下。
小蜜蜂雖然不是燕傑的對手,但是對付程美麗父女兩個卻是綽綽有餘。在程美麗用不太禮貌的詞彙請他離開時,他立刻劫持了程美麗,将她關在閣樓上,并開口要一百萬兩的贖金。
這一百萬兩對程扒皮來說,當然不算什麽,為保護女兒安全,立刻奉上了白銀。
但是小蜜蜂看着輕易到手的白銀,也好象忽然明白了什麽:若是當了程扒皮的女婿,不是比那一百萬兩更為實惠。所以立刻改了要求,三日內與程美麗成親,而且“自願”招贅到程家為婿。
程扒皮可不能将女兒送入狼口,他立刻懸賞三百萬兩求賢。三日內能救出女兒之人,不僅能得到三百萬兩,而且能成為程扒皮的乘龍快婿。
燕傑正好需要銀子,過去揭了榜文,卻只有一個要求,救人可以,賞金也只收一百萬兩,但是婚事免談。
小蜜蜂已經綁了程美麗躲到了點蒼派的副掌門他的舅父那裏。燕傑也不管那許多,竟入點倉派,打傷點倉派百多名弟子,将小蜜蜂抓了出來,丢進大牢,放了程美麗回去。
燕傑去程扒皮那裏拿了一百萬的賞金,分文未動直接捐給了正在為關北地火而募捐的當地慈善團體。
燕傑可不敢直接露面,而是将這一百萬的銀票通過一個小乞丐之手捐出。以為這事就做的天衣無縫了。可是巧的是這個小乞丐剛好不是普通的乞丐,正是丐幫正在體驗生活的少幫主上官荭大人。
少幫主就深深記下了燕傑的模樣,并請人按她的描述畫了一副像,随身攜帶,期望能找到這位慷慨善良、武功高強的英俊俠少。
更巧的是,少幫主竟然将畫像拿到了小卿跟前:“小卿哥,您幫我查查這個人好嗎?”
“這個人?他怎麽了?”
“他是個大大的英雄呢。一人獨闖點倉派,勇鬥小蜜蜂,救出程美麗,捐贈百萬不留名。”少幫主崇拜得眼睛都放着光。丐幫的眼線遍天下,這些近來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彙報到少幫主耳中。
“可是,他卻好象突然消失了一樣,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師承,他的來歷。我懷疑他已經去了別的地方。小卿哥哥,你幫我找到他吧。”
上官荭展開手帕,裏面有一個已經幹了的雞腿,回憶起衆多人鬧哄哄地擠在捐款缸前,不過一兩、三兩的散碎銀子丢進去,偶爾一張百兩的銀票就會引來衆人的鼓掌歡呼,而扔銀票的人則硬撐着一張其實已經十分得意卻故做謙虛的臉。
這時,她擡頭,看見一個一身白衣的俊逸少年,舒服地坐在對面二樓的樓頂,琉璃的瓦面,影射的絢目陽光,讓這個神一樣的少年,更顯高不可攀。他仰首望天,手中精制的青花瓷酒壺中,一鴻美酒正倒入他迷人性感的口中。
他的手邊,放着一盤油汪汪的烤雞。他明亮透徹的雙眸掃過下面這些碌碌的人潮時,嘴邊露出嘲弄的笑容。他忽然看見了上官荭。他笑了一下,潔白整齊的牙齒讓人備感親切。
一條雞腿和一捆銀票忽然掉到了上官荭的身邊:“這是一百萬兩,替我捐了它。雞腿就送給你。”如天籁般的男音在上官荭的耳邊響起。
上官荭似被吹眠般,将那一大捆銀票仍進了捐款用的大缸內。當她回頭去看那少年時,少年輕鴻一閃,就沒了蹤跡,絕頂的輕功啊。上官荭正想去追,尖叫的人群已将上官荭圍了起來:“天啊,一個乞丐居然捐了一百萬兩啊。”
“這是真正的大愛無言啊。”立刻,京城日報、晚報、生活報的大小記者以及其他媒體已經将上官荭圍在中間,請她暢談捐款感言。
想起當時的混亂和恐怖,以及自己終于從衆人腳下爬出來的慘狀,上官荭仍然心有餘悸。
小卿看着上官荭迷離的眼神,笑道:“他真有這麽神氣?”
上官荭用力地點了點她的小腦袋:“你是沒有看到,那潇灑的身形,踞傲的神色,還有那舉杯邀夕陽的模樣有多帥。”
小卿微微笑道:“荭兒,你會崇拜一個屁股開花的大英雄嗎?”
“老大從陳留出發,已經迫不及待想抓燕傑去教訓了。”小莫嘆了口氣,卻忍不住笑容。
“小傑這次是真的慘了。”玉翎嘆了口氣。上官荭最後總結的幾句話,在老大耳中聽來就是:肆意妄為,舉止乖張,飲酒放縱了。若是老大心情不好,再治他個仗技欺人,乘人之危的罪名,那小傑的屁股就是鐵打的,也被老大打成八瓣了。
“其實小傑救程美麗是沒錯。不過他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将點倉派的副掌門打傷,還接了那一百萬兩的賞金,雖然他分文未留,總也難脫施恩圖報、乘人之危之嫌。”小莫所想與玉翎一樣。
況且這麽大的事,燕傑敢自做主張,隐瞞不報,目無尊長的罪名也足夠老大海扁他一頓了。
“就怕燕傑還不知老大已經知悉此事,若是再辯上兩句……”小莫嘆了口氣。想起這幾天老大的火氣,心裏不由打個冷戰。
☆、焚心之咒(下)
蘭若溪更像是一個流動的湖泊,清澈的水似乎能看到水底的游魚,寬闊的水面波光粼粼。
一個木制的水車,帶起水花,不停地轉動。清水傾瀉在這一小片青翠的稻田裏。一左帶着三間耳房的小院子,收拾得整潔而幹淨。巨大的簸箕上,晾賽着草藥。
小莫點了點頭。玉翎走上前幾步,再院門外求見。可是屋內并無聲響。
玉翎感覺到窗戶後面似乎有人影閃動。用目光看看小莫,得到小莫許可,推開院門,穿過院子,舉手叩門。
“屋內沒人。”沉悶而呆板的女聲傳了出來。
小莫也走了過來:“請問蘋果婆婆在嗎?我們是蘋果的朋友。請婆婆去幫忙的。”
屋內沒了聲息。
玉翎身形一轉,忽然破門而入。
“玉翎。”小莫攔之不及,只得直追進去。
屋內很黑。居然伸手不見五指。小莫心中頓生警覺。現在正是午時,陽光正亮,屋內怎能如此之黑。
前面忽然有了一絲光亮,小莫隐約見一個長發女子坐在那裏,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正在哭泣。那背影,那若有若無的聲音,小莫的心幾乎都顫抖起來,那不是娘嗎?原來娘沒有死,娘還在這裏啊。
小莫忍不住就想過去,扶助娘,勸慰娘,不要哭了,有佩赫在啊。小莫驚訝地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想法,自己已經這麽做了,手正要搭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就在這一瞬間,小莫忽生警兆,身體猛然後撤,一道寒光幾乎貼着他的胸前穿過。小莫忽然閉了眼睛,手中青鋼劍猛然出鞘,丁冬一聲,青鋼劍閃出耀目的青芒。
“青霜劍。”随着一聲驚呼,小莫長劍一斬,一道血花飛落,眼前景象一變,屋內亮了起來。玉翎正站在自己三步遠的地方,手中斷水劍點在一個面罩黑紗的女子咽喉上。
自己前方地上,另一個面罩黑紗的女子跌坐在地上,左手臂上有一道血痕。而玉翎劍下的女子,正用手捂住左手臂,那裏正有鮮血汩汩而出。
小莫微抱拳道:“多有得罪。請問兩位中,哪位是蘋果婆婆?”
“我就是。”兩個人居然同時說道。
玉翎冷哼一聲:“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手中長劍一動,就像女子面上黑紗斬去。
“不可。”兩個女子與小莫同時出聲阻攔。
玉翎的劍雖然及時收住,但是劍氣蕩處,仍将黑紗一分為二。
“啊”随着一聲慘呼,玉翎劍下的女子忽然冒出團團白氣來,小莫身邊的女子也同時啊地一聲,從面紗後冒出團團白氣來。
小莫一拽玉翎,忽然沖破屋頂飛了出去。砰地一聲響,那兩個女子同時炸裂開來。碎衣物紛飛。
小莫帶着玉翎躍落院中,嘆了口氣。
“師兄?”玉翎看着小莫有些忐忑。
小莫微笑道:“蘋果婆婆的法力果真很強。”手中青鋼劍上,忽然閃現出一個青色的人影來。
玉翎忽有警覺,随手一點,砰地一聲,空中忽然掉落出一個女子來。
“蘋果婆婆?”小莫笑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來請婆婆幫忙的。”
地上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面容陰鸷,聲音沙啞:“老身從不給人幫忙。”
“蘋果姑娘的忙,你也不幫嗎?”玉翎頗好奇地打量這個婆婆。
“什麽蘋果香蕉的,老身不懂你們在說什麽?”老婦彈彈身上灰塵,似什麽也未發生一樣,走到那晾賽着草藥的架子前,翻弄草藥,一股草藥的味道傳了過來。
“能不能麻煩婆婆你不要去翻那些藥草,味道很怪啊。”玉翎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皺眉。
老婦驚訝地看着玉翎和小莫。兩人依舊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裏。
“那麽婆婆可知道焚心咒的事情嗎?”小莫依舊客氣地問。
“焚心咒?”老婦驚訝地問:“你說有人中了焚心咒嗎?”
小莫剛要回答,忽然出劍一攔道:“婆婆小心。”
一溜血光,一個黑衣人撲通一聲落到地上。
“這些人到現在還不放過老身。”老婦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忽然将手中的草藥丢到了屍體身上。只聽嘶嘶聲響,地上的屍體忽然越變越小,越變越小,連衣服也與屍體同時變小了。
玉翎看得十分驚訝。
頃刻間,那屍體已經變成布娃娃大小,玉翎這才發現,那小人竟是用稭杆編成,四肢具全,腦袋上畫了眉眼,十分逼真。
老婦已經抓了起來,忽然手中指縫內出現一根銀針,猛地紮到小人身上。
忽聽唉呦一聲慘呼,又一個黑衣人忽然掉到了地上,蹬蹬腿死掉了。老婦冷哼一聲:“跟我用李代逃僵之術,你們還嫩點。”
手中草藥一揮,忽然迎風而着,立刻湧出極濃重的紅煙來,老婦對嘴一吹,紅煙立刻飄散開去。
院外的空地上,忽然對了二十名身穿黑衣頭罩黑巾的黑衣人,每人手中拎着一柄彎刀。
“今天不是你石榴死,就是我橘子亡。”一聲呼嘯,一個同樣黑衣的老婦已經帶頭殺了過來。
原來蘋果的婆婆就叫石榴。
石榴微笑了一下:“今日死的人,只能是你橘子了。”
小莫的劍已經擋住了刺向石榴的兵器。
玉翎的劍也列出。
“想不到,你還請了幫手。”橘子冷笑道。
“不是幫手,他們不過有求于我。”石榴笑道,露出嘴裏的豁牙:“給我将他們盡數殺了,我便立刻随你們去解那中了焚心咒的人。”
“你好像好了很多。”小卿看着荊軻。
荊軻的面色雖然蒼白,但是氣息已經順暢,已能下地行走。
“請代我多謝燕月兄。”荊軻笑道:“傅兄不會一怒之下已将他殺了吧。”
“你想替他求情?”小卿看着荊軻。
“非也。”荊軻笑道:“傅兄即便不殺他,也該給他些教訓,對敵人心慈手軟,只是婦人之仁。殺虎不死,反被虎傷的事情,古往今來,教訓不少啊。”揚揚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好。”小卿幹淨利落地答道。說完,轉身就走。
“傅兄。”荊軻笑了笑,“傅兄打算一直将我關在這裏?”
小卿沒有說話。
“傅兄何必着急去教訓燕月。”荊軻嘲弄地道:“傅兄若不殺我,只怕也會被人狠狠教訓吧。如此,小兄還真有些不忍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卿笑着轉了頭:“荊兄放心。小弟不殺荊兄,不過是在等一個人的到來。小弟認為,還是将荊兄交由他來發落比較妥當。”
荊軻臉色刷地變白了。
“荊兄盡管安心養傷。這幾日小弟都不會來打擾了。”
“傅兄請留步。”荊軻看着小卿就要離去,終于嘆息一聲,道:“小兄求傅兄幫忙。”
“我幫不了你。自作孽,不可活。”小卿冷冷地道。
荊軻慘笑了一下:“傅兄誤會。小兄只是想請傅兄放過蕭蕭。”
小卿略皺了眉:“放過?讓他回宇文世家?再回慕容芸身邊?”
“小兄想請燕月兄代為照顧蕭蕭。”荊軻看着小卿。
“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如何還去照顧別人。”小卿冷哼了一聲:“蕭蕭和宛然,我都會交給楊大哥處置。你還是好好想想,見了楊大哥該如何說吧。”
臨要出門,小卿又回頭淡笑道:“荊兄自許壯士,該有些擔當,不會作出什麽讓小弟汗顏之事吧?”
荊軻笑了笑:“傅兄放心。自古艱難惟一死。荊軻實在也是個貪生怕死之人。”
小卿這才笑了笑,走了出去。
穿過回廊,就聽到前面房間內傳來孫無擊暴怒的聲音:“你竟敢點了老夫的穴道,對老夫如此不敬,老夫必定活拆了你。”
小卿搖頭笑了笑,推門而入:“孫前輩。”
屋內一片狼籍。孫無擊坐在僅存的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但是卻虎目圓睜,正在罵玉麒。
☆、屈打成招(上)
玉麒給孫無擊解開穴道後,孫無擊對自己因何會在這裏,已經毫無記憶。只是記得自己似乎是趕往歐陽家,在客棧中投宿而已。看到玉麒分外驚訝。
玉麒才解釋一句,孫前輩中了迷藥,孫無擊已經暴怒出掌,玉麒躲閃之下,這屋內大部分物品就糟了毒手,無奈之下,只好再次點了他的穴道。
小卿進來時,孫無擊正坐在那僅存的一張椅子上,兀自喝罵不休。玉麒站在旁側,只是含笑不語
“師兄。”玉麒忙給師兄見禮。
孫無擊已經暴喝道:“傅小卿,你敢如此對老夫?”
小卿忙欠身:“晚輩有下情禀告。還請前輩暫息雷霆之怒。”卻命玉麒先退出去。
小卿的解釋,孫無擊到底是聽進去了。小卿親自送孫無擊出客棧。再回到屋內,玉麒已經命人收拾停當,正在重新安放椅子。
“師兄,這位孫前輩的脾氣果真大的很。”玉麒笑道。
小卿笑了笑:“孫前輩首徒羅飛虎和他的侄兒孫劍寒都是都是粗中帶細的伶俐之人,若是能陪他前來,他也不會在客棧中輕易就被人下了迷藥。”
可惜羅飛虎和孫劍寒因為蘇可兒的事情,被孫二夫人藍秀竹得了口實,讓孫無擊将兩人暴打一頓,以至孫無擊出門之時,兩人還躺着爬不起來,無法陪同孫無擊前來。
“孫劍寒因為蘇可兒之事,只怕不能見容于孫二夫人了。”玉麒心裏替孫劍寒難過。以孫二夫人的性情,若是觸怒了她,只怕親生兒子也不會容情,何況孫劍寒不過是先房之子。
小卿想起在傅家時,孫二夫人狠毒踢打孫劍寒的模樣,也略搖了搖頭。若非是劍蘭相救,蘇可兒以及腹內胎兒只怕早已不在人間。
“孫前輩知道蘇可兒為孫家添了男丁,如何說?”玉麒笑問。師兄命他退出去,才好和孫無擊提及此事。
紅鸾此次奉命前來,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蘇可兒已于日前産下一子,乳名慕兒。
孫無擊聽了這個消息後,忽然一掌将屋內僅存的一張椅子也拍了個稀碎:“孫劍寒,你這個畜生!看老子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小卿回想起來,不由苦笑。
玉麒看看小卿,半天才笑道:“老大恕罪。”
小卿當然知道玉麒雖未說出口,想來也是對孫無擊此舉頗有腹诽,笑了笑,讓玉麒帶王宇沖過來。
王宇沖醒來之後,看看小卿和玉麒卻沒有說話,臉色依舊陰沉。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王掌門不必放在心上。”小卿淡淡地道。
王宇沖猶豫半天,忽然一抱拳,轉身離去。
“這回王宇沖受的教訓可不小。”玉麒對這個人也沒什麽好感。
小卿笑了笑:“恒山派百年基業,堪危啊。”
送走了這兩位,還剩下宇文敬需要處理。
宇文敬手裏握着劍,對面前的小卿和玉麒沒有任何反映。
小卿手裏拿着阮丁丁給他的鈴铛,輕輕一晃,叮地一聲。宇文敬騰地站起,手中長劍已刺向玉麒,玉麒慌忙移步,嘩地一聲,長袍被宇文敬劍氣所裂,玉麒身形一轉,已回到宇文敬身後,那一指卻沒點下去。
宇文敬一劍刺空,已經收手,又端坐下去,如泥塑木雕。
小卿含着笑看着玉麒。玉麒方才被宇文敬淩厲一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看到老大笑容,剛退下去的冷汗呼地又出了一身。
“老大。”玉麒單膝點地:“玉麒知錯了。”
小卿淡淡地道:“你越來越散漫了。”
宇文敬這一劍,若是再快一分,玉麒不死也會重傷。
“要想活得長一些,必須時刻保持警覺。”這是江湖人的常識。
陳玄衣在廚房裏,正在和一個土豆搏鬥。最終,土豆成功地擺脫了被削皮的危險,逃到了地上。陳玄衣氣得飛起一腳,将土豆踢起,然後用鏟子啪地将它分屍在空中。
紅鸾看着她,只是笑。陳玄衣撒了氣,只好去拿另一個土豆,地上,幾百個土豆等着她。
“你們大人想折磨死我嗎?”陳玄衣感覺手腕都快折了。
“這是虐待犯人。”她抱怨着,将幾乎被削沒了土豆扔進水桶內,裏面已經有了一堆削好皮的土豆,當然,每個土豆都剩下不大的一小塊。
“若是你能将每個土豆只削掉皮,或是少削掉些,有這三四十個也夠了。”紅鸾忍不住為那些浪費的土豆感到可惜。
“能削成這樣已經不錯了。”陳玄衣看着手裏的土豆就生氣:“本小姐長這麽大,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
“恐怕你一會還要去做一件你從未做過的事情。”紅鸾也有些同情她:“大人吩咐,喂豬喂雞的事情也由陳姑娘去做。”
“什麽?”陳玄衣終于忍不住怒喝道:“讓他殺了我算了。這種事情,我死也不做。”
陳玄衣滿頭大汗,雙手搖動着巨大的勺子,在一口很誇張的大鍋裏,攪動着那些被扔掉的帶着皮的土豆部分。
“難怪他看我故意将土豆削掉這麽多,也沒為難自己,原來這些果真不會浪費,可以煮了給豬吃。”陳玄衣在心中咬牙切齒地罵着小卿:“傅小卿,你讓本姑娘煮這麽多東西,是想累死我啊,還是想撐死豬啊?”
開客棧就開客棧嘛,為什麽要養豬啊雞啊?陳玄衣惱怒非常。
“我可以煮它們的食物,也可以喂雞喂鴨,但是我絕對不會去喂豬,豬是會吃人的。”陳玄衣提着巨大的豬食桶越往豬圈走,越害怕。聽說唐一鶴被豬吃了之後,她做了好幾天噩夢。
天狼宋南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手裏拿着棍子,威脅一個女人去喂豬。他保持面上的冷肅。堂堂的金牌殺手,居然做這種事,被同行知道一定會笑死自己的。也許該把眼前這個女人殺了滅口。
陳玄衣看看這個年輕英俊卻一臉肅殺的男子,再看看他手中的那根棍子,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然後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宋大哥,你通融一次吧。我真的不敢去喂豬。就當喂過了不行嗎?”
宋南冷冷地搖了搖頭:“大人的命令,我不敢違背。而且大人還等着我去複命,你還是速度些吧,別讓我為難。”
陳玄衣看看宋南手中的棍子,知道傅小卿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咬着牙,走到豬圈邊。又被因為要開飯而歡呼雀躍的豬們熱情的哼哼聲,吓得腿都軟了。
她一邊用勺舀了豬食,狠狠地頓在豬食槽內,一邊在心中罵道:“傅小卿,總有一天,本姑娘讓你好看。喂豬,喂豬,你是豬的親戚嗎?一天不喂,豬會死嗎?”
小卿手裏拿着一張宣紙,正在細看,上面寫滿蠅頭小字。這是驿站剛剛八百裏加急送到的。
小卿看完,才笑着對宋南道:“說吧。”
宋南應了一聲:“陳玄衣已經遵從老大的命令喂過雞、鴨、豬。如今在廚房等老大的吩咐。”宋南猶豫一下,停住不說。
“她還說什麽了,你直說就是。”小卿很奇怪陳玄衣果真做了這些事情,看來棍子的力量還是強大的。
“是。”宋南看看碧落天大人的臉色,忐忑道:“陳玄衣說,讓屬下請示大人,用不用她過來……喂大人。”這句話說完,宋南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小卿微微一笑:“讓她吃飯吧。”
“是。”宋南暗中舒了口氣,大人看來并未動怒。
“宇文蕭蕭聽話嗎?”小卿當然不會忘了另一個犯人。
“宇文蕭蕭劈的柴,只劈了不到三分之一。”宋南禀告道。
“只劈了那麽多嗎?”小卿略收了笑容。
“老大,小弟去看過宇文蕭蕭,柴火雖然劈得不多,但是都按老大的要求一絲不差,而且這兩個時辰都沒有休息過。”玉麒對宇文蕭蕭的印象不錯。他胸前有傷,又被封了內力,以這樣一個大少爺來說,能做到這些已經不錯了。他手上都被斧子磨出了血泡。
“柴不劈完,不許休息,也不許吃飯。”小卿冷冷地道。
宋南領命而去。
當然,沒有飯吃的除了宇文蕭蕭,還有院子中快跪成化石的燕月和燕傑。
燕傑幾次看見老大和玉麒師兄從前面的回廊走過,都會吓得心跳停上半天。這頓好打雖是躲不過去,但是卻總盼着來慢一些吧。
小卿終于帶着玉麒走了過來。燕傑即便微垂了頭,也看見了玉麒手中那根尺長的九曲蛇鞭。不自覺地就繃緊了背上的肌肉。
“老大,燕傑之錯,都是燕月之錯,請老大罰我就是。”燕月微垂了頭,替燕傑求情。
“錯在何處?”小卿看着燕月,聲音溫和。
“燕傑偷家裏的藥材去賣,燕月沒有嚴加管教,反而替他開脫,隐瞞未報,縱容師弟之錯,願領老大重罰。”燕月聲音有些顫抖。
欺瞞尊長,這罪認了,老大必定會像上次一樣狠打自己。上次雖然受罰,總在屋內,自己師兄弟面前,都是一起受罰長大,雖覺羞憤,也尚能忍受。
如今老大的意思,分明是要在這院子中刑罰自己。可是這客棧內最少也有二三十人,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