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8)
把語氣放輕道:“多重要的感情,讓你又逾越尊卑,連奴才也不自稱了?”
褚修蒼白了臉色,低聲道歉道:“奴才知錯。”
“難不成你們之間有了什麽茍且?要不然他怎麽會為你免費看診?”葉青繼續惡毒道,毫不在乎褚修已經漲紅的眼眶,和已經卑躬屈膝到了極致的姿态。
“奴才只是和他商量,可不可以先看診,等奴才領了月錢再去付診金,大夫醫者仁心,自然同意了。”
褚修低聲下氣,無非是認真的想要分辨。
“我怎麽沒聽說別人遇到這種便宜事?好好的莊內大夫你不看,偏偏要跑下山去,褚修你當真沒有別的心思?”
受不了葉青挖苦的盤問,褚修的眼淚再也不受控的滾落下來,砸在了地上,可惜葉青是看不到,也不屑看到的。
一直都是褚修避讓,褚修忍耐褚修包容,可是永遠也看不到葉青的一點點回報。不,葉青回報了褚修全然的傷害,絲毫不必掩飾的所有陰暗情緒。
這樣又是何必呢,如若真的這麽厭惡自己,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送他上路可好。
任憑如何诘問,葉青再問也問不出什麽答案,褚修一口咬定并無其他,葉青興致寥寥,索性揮手讓他回去。
葉青一定要在褚修面前占了上風才覺得心裏痛快,不然自己被一個卑微雜役壓了一頭算怎麽回事?更不要論,這個雜役還有着不能為人言說的心思。
越想心裏越覺得不舒服,葉青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個時間下山一趟去找周瑾,要代褚修結清診金,讓他們之間一刀兩斷再無牽挂才好。
辛兆雲站在池邊小徑上喂魚食,看着魚争咬以此為趣,捂嘴笑着。
白肅恭謹的端着茶盤而來,小心的想要從辛兆雲身後躲過,卻不想主子突然揚起的手肘,将茶盤打翻。
“主子恕罪!”白肅忙認錯道,顧不得一地碎片,想要為辛兆雲擦拭身上迸濺的茶漬。
辛兆雲臉色霎時變了,冷斥道:“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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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肅忙跪了下去,止不住的磕頭認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滾下去!想來連一個托盤都端不穩,還要這雙手有什麽用,自去領罰!然後滾出莊子,這莊子內不要你這等廢人!”
“求主子開恩,我自小長在了這個莊子裏,如若是被打傷了丢到了山下,實在不能活命,求主子開恩!”
錦墨被院中的求饒聲音吵醒了,并不滿意的睡眼朦胧的走出來涼亭,問道:“可是怎麽了?”
白肅如遇救星一般,向錦墨的方向爬行的幾步,五體投地的哀求道:“錦公子救我!”
“放肆!你是覺得我的處置有問題,還敢求助別人?”辛兆雲越說越氣,語氣越來越輕:“你真是活膩了!”
白肅哽咽不成聲,搖頭想要表示自己的委屈。
“拖下去打死就是了,随便找兩個人埋了,何必這麽麻煩。”
錦墨不耐煩的打着哈欠,走回涼亭中,找了石凳坐了下去,手臂杵在桌子上,支撐着頭顱,看上去格外慵懶。
白肅不敢相信自己所聽,癱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錦墨,再連一句求饒的話也說不出。
辛兆雲滿意的笑了,喝道:“顧蘇!顧蘇你是死的嗎?站在那聽得一清二楚,還不知怎麽辦了?”
顧蘇聽得心驚肉跳,從門外一點點捱了進來,有心想要婉拒這個不讨好的活:“主子,這畢竟是一條人命…”
“怕什麽!出了事怎麽也落不到你的頭上,你一向的表現我都是看在眼底,這次你也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看着主子半眯起的眼睛,顧蘇本能的感覺到恐懼,想要躲避,只得低頭應了下來。
“是,我知道了。”
“真是好奴才。”辛兆雲笑的如同滿意一只聽話的狗剛才的表現一般,輕拍着顧蘇的肩膀,顧蘇莫名覺得有什麽在自己的肩膀上爬過暗中觀察準備咬人的毒蛇一般,本能的抗拒感,不可遏制的覺得惡心。
“拖下去,捂住嘴,找個地方亂棍帶死,記得叫上我的人,他們比你們懂得如何善後。”錦墨淡漠道,仿佛說的并不是什麽生死大事。
顧蘇心驚肉跳的應着:“是。”
辛兆雲滿意的看着顧蘇将白肅扶了出去,白肅幾乎站都站不穩了,走路都是踉跄,滿臉的淚痕早已變成麻木。
“你說,顧蘇會辦好這件差事嗎?”錦墨向着二人遠去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你說呢。”辛兆雲邪魅的笑了:“他敢嗎?”
“你便不怕葉青出來攪局?”
“若是這樣不是更好嗎?”辛兆雲斜倚在錦墨的懷中,笑的如同銀鈴般清脆。
想及如此,錦墨伸手打了個響指,不知從哪從天而降一個暗衛。
“主子。”
錦墨嗯了一聲,向門口處揚了揚下巴:“跟上去看看,若有不懂的伸手幫一把,若是心懷其他念頭了,一并處理。”
“是。”
看着眼前人幾乎瞬間消失,辛兆雲不禁驚嘆着:“倒真是好身手。”
“好身手有什麽用,也是上不得臺面的暗衛。”錦墨不屑道:“才能放任葉青這等無用之輩,在江湖上充做高手。”
“你倒是膽子大啊。”
“這是我的莊子。”辛兆雲笑道:“我倒是怕打草驚蛇了。”
“你便不怕越俎代庖嗎?”錦墨有心想要挑撥一二。
“越俎代庖嗎。”辛兆雲笑的成竹于胸:“這是我的莊子,憑誰有什麽能耐,在這裏,能越過我呢。”
錦墨沉吟片刻,自是會心一笑。
“我自然是知道這個莊子內有他一二耳目,不過那又如何?”辛兆雲笑得風輕雲淡:“這是我的莊子。”
“你要不要多提拔兩個貼身小厮,可以讓你在莊子內省了很多事。”錦墨出言獻策道。
“這莊內,我便是只用一個貼身雜役又如何,其餘哪個又不是随我差遣呢。”辛兆雲輕憋了一眼,透漏着說不清的風華婉轉。
錦墨雖說看慣仍是目不轉睛,他喜愛辛兆雲,便是喜愛辛兆雲身上天下獨一份的雌雄莫辯的眼中情意。
“都是我的奴役罷了,貼不貼身,有什麽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果不其然的被封掉了,有想看的戳我微博吧。下一章還有點肉渣渣,大概也保不住,且看且珍惜。
看到這裏打背景沒看懂的小天使伸個手,我解釋解釋。
☆、第 32 章
當主子召集衆人在廳上,面帶喜色宣布決定要和錦墨成親的消息,并且要大張旗鼓的昭告四方,不懼別人有何看法。
站在最後面的褚修忍不住偷偷的擡眼,看向站在最前排葉青的背影,葉青挺直了脊背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裏,垂低着頭。褚修不敢去猜想此時葉青的表情,是不是他也快要走了?是快要結束了嗎?
恐懼和驚慌萦繞在褚修的心裏,全部的問號吵得滿腦袋的胡思亂想沒有一個答案。
褚修似乎突然明白了葉青當日的所有失态,瞬間的恍然大悟讓褚修心中如墜冰窟,原來他竟沒有怪過他,褚修苦笑着,難怪他似乎總在給葉青找借口,找理由,在心底為他開脫。
得知這個消息時,葉青沒能控制住自己,紅了眼眶。
葉青心裏有些恍惚,不過是他早知道的事情,心裏早已麻木了嗎?竟然真的…為何毫無感覺了?
是因為太痛了嗎?
如若……兆雲的感情能如同褚修那般給他該多好……
想什麽呢!葉青忙打斷自己的思緒,想要呸呸呸吐三聲,怎麽會有這麽不切實際的想法呢!
主子離開後,葉青也轉身離開了,褚修發覺葉青離開,目光擔憂的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不由得心懷忐忑。
葉青,你讓我如何能放得下,割舍得下呢。
沒過幾日,主子便定了婚期,在半年之後,未及隆冬飒飒秋意的良辰吉日。
現在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了,因不同于世俗,更是小心準備,唯恐哪裏出了什麽差錯,為人所笑話,為人所诟病落人所不齒。
這種事自然不能交與葉青,莊內自上而下好似默契的忽視了葉青的存在,不知怎麽風向突然變了,只有極少瑣碎的事才會經過葉青的手中,人人對葉青日漸疏離客氣起來。
葉青心不在焉的不能事事注意到,況且因辛兆雲的婚事被牽扯了大半心神,整日将自己關在屋子裏,閉門謝客。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不理智,不是早就可以料到的事情嗎,他葉青一向灑脫,這算得了什麽事呢。
不應該對天朗笑三聲,大丈夫何患無妻!笑容滿面的奉上祝福,轉身潇灑離去,自此江湖再見嗎。
哪怕之後有人語氣暧昧的同自己提及他,也應該是淡漠一笑,不多言不多評,才是大俠風範。
這不是他理想中的情形嗎,怎麽而今自己緊閉院門,日日飲酒虛度光陰了呢。
怎麽自己會置身于如此境地呢,葉青百思不得其解。
經常會想起和辛兆雲的第一次相識,彼此都是狼狽至極,辛兆雲被仇家追殺一路躲到了荒山裏,沒有遇到仇家反而遇到了另一個也是狼狽的葉青。
辛兆雲警惕的打量着葉青,心裏盤算出無數種逃脫升天的可行辦法,但他不知,那一刻葉青似乎見到了寄予了自己所有期冀的那人出現。
那時的辛兆雲狼狽不堪,面容髒污,衣着褴褛,實在稱不上為翩翩風度好少年,也看不出什麽風姿,但葉青鬼使神差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明明自己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仍舊帶着辛兆雲一并逃亡,越是接觸着辛兆雲他越是愛不釋手。
數日之後,葉青的人找到了他,他們才算脫離險境。
落腳到了安全的大夫後,辛兆雲大病了一場,葉青不放心将辛兆雲托付給其他人照料,便親自辛辛苦苦的一直照顧着。待到辛兆雲病好該離去時,葉青望着辛兆雲目光戀戀不舍,似乎百爪撓心一般說不出挽留的話。
所以再之後,辛兆雲對他提出邀約時,他才走的義無反顧。
葉青将頭仰在椅背上,怔怔的出神看着這間屋子的屋梁,這似乎是他現在與兆雲最近的存在了。
辛兆雲……傷害入骨而痛徹心扉的情緒,葉青說不出來。
褚修在自己的屋中一直擔心着葉青,幾乎坐立不安,看着窗外已經暗淡了的天空,褚修鬼使神差的不知哪根神經打錯了,居然想去葉青的院子前看一看。
當真是犯賤!褚修在心底惡罵着自己,仍是向門外走去了。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喜歡上了,付出了,卑微了,更舍不得放手了。
“你怎麽來了。”商胄站在院門外看着躊躇着的褚修,皺眉問道。
“我來看看他。”褚修猶豫道,目光有些閃躲。
“他的情緒不是很好。”商胄神情複雜。
“那我…”
“你進去同他說說話,未必是壞事。”商胄笑道:“我今夜便在院門外執勤了。”
褚修無言的點了點頭,自是應了下來,感激着商胄的成全。
月色如華,溫潤如玉沁人心脾。
院門虛掩着,褚修好奇的透過縫隙,看向院內,葉青正在石桌上喝的酩酊大醉,散落的酒壇一地。
葉青的神情是褚修所不熟悉的茫然,還有些委屈。
商胄伸手為褚修推開了門,笑道:“快去吧。”
褚修感激的點了點頭,鼓足勇氣邁了進去,每一步更靠近葉青一些,褚修的心思便是更不安寧。
“為何…”葉青喝得有些醉了,聲音有些沙啞,痛心低呼着:“為何我的付出你從來都好似看不到?”
褚修有些心酸,心疼着葉青這個樣子。
葉青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應該永遠都是嘴角含笑,仿佛成竹于胸,穩操勝算,不急不躁的翩翩模樣。
不應該是這樣為感情所困的頹廢難過樣子,仿佛下一刻會抽泣起來的委屈,葉青頹廢的讓他心裏如同被針紮一樣的痛。
“我攏共陪伴你一年有餘,怎麽抵不過錦墨,才回來的不到半年時間?”
聽着葉青低聲的呢喃,看着他大口的灌自己酒喝,褚修嘴角泛起苦笑,心裏格外不是滋味。葉青,你追逐着你的專情,心裏怨怼主子辜負你的情誼,可你何曾想過,我對你的情誼?難道說,在你心底感情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是啊……人有高低貴賤,感情怎麽沒有。
褚修低聲的笑着,心酸委屈的眼淚不受控的滾落。
葉青半趴在桌上,手腕不自覺的抖動着已端不穩了酒壺,仍是固執的要給酒杯中倒滿,神情中寫滿固執的認真,仿佛這是一件最重要不過的事情了。
褚修上前拿過葉青的酒杯,低聲對他道:“你醉了。”
葉青迷茫的擡起頭,想要看清是誰拿走了他的酒杯,醉眼朦胧卻是看不清楚的。
“你是…是誰?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葉青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将眼前人看得清楚明白。褚修想要握住葉青的手,給他些許溫暖,可即便葉青醉酒,他也沒有勇氣。
“任誰看你笑話,我都不會的。”褚修言辭懇切,眼神中的哀怨與傷心欲絕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但是現在的葉青是不會懂的。
葉青醉醺醺的嘴裏嘀咕着什麽趴在冰冷的石桌上睡去,自然不知身邊還有一人存在,更不知這人是他最為讨厭的褚修。
想必,如若知道是他這等心懷不軌的小人站在身邊,葉青也并不敢放任自己喝醉吧。
褚修強忍着悲傷把葉青扶回了房間內,将沉沉睡去的葉青穩妥放置在床上,蓋好被子,擺妥鞋子,床邊的小幾上放上一杯茶水。
一切做完了,褚修坐在床邊,憑着映入房內的月色,細細的看着葉青的臉龐。
似乎……連夢中也不能睡得安穩。
褚修心中苦澀,看着葉青皺着眉頭,不知在夢裏又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的樣子,當真發自肺腑的難過。
葉青,你何時能回頭看我一眼?
只要能看到我就好。
他一直不能明白,為了感情所卑微的人,為何會低至塵埃中,什麽都不去計較什麽都可以原諒。但是自己時,仍舊無怨無悔的做着這些事。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卑微到塵土中,再無一絲保留。
葉青,我多想要站在你的眼裏。
“睡了?”看着褚修推門而出,雙臂環胸的商胄問道。
褚修沉默的點了點頭,并肩同商胄一起站着,兩人沉默許久,再無交談。
“時辰不早了,宵禁也上了,你要不先去我的房間對付一晚?”
夜漸深了,商胄雖然很想繼續裝深沉下去,但是即便雙臂環胸仍舊凍得瑟瑟發抖,只得出言道。
“不必了。”褚修回過神來,勉強笑道:“我小心躲下巡夜的,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那你路上小心。”
“好。”褚修轉頭對商胄笑了笑:“你也早點回去睡吧。”
商胄向褚修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走,但是真的看着褚修遠走的背影,商胄又說不清自己心裏空落落的複雜心情。
或許他該明白所有的複雜的,但是這個世間所有的複雜,人心底轉瞬即逝的念頭,實在無人可以掌控的住。
他不該明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時候真覺得努力不下去了,每一次想要放棄的時候,都想着,也許吧,也許下一本就可以了,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不适合,畢竟努力了這麽久,總會看到點起色吧,然而還是失望的。
最近新換了工作,工作也很累,人也很累,生活很累,真的羨慕那些買房子和買蘿蔔青菜一樣輕松的人啊,畢竟不用為生活所困。
☆、第 34 章
葉青在屋內走來走去,等得實在是不耐煩了,雖然他并不明白自己在等什麽,也不清楚到底因為什麽不耐煩,但他需要承認自己很煩躁。
葉青做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不斷的抖動着,迫切的心情讓他張口喊了商胄進來,語氣不穩道:“去将白肅叫來。”
“青總,”商胄回答的忐忑不安,想要隐晦的表達終究是不可能的,只能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主子放話,白肅死了。”
“白肅死了?”葉青不敢相信的站起身,看着商胄問道:“如何死的?”
“主子并未說,只是讓顧蘇告訴了衆人,白肅死了。”
葉青重重的跌回了椅子中,眼前一片霧氣,低聲喃喃道:“便是要做到如此嗎?”
他從未想過兆雲會如此做,難不成是因為錦墨…
定是因為錦墨!葉青有了強有力的借口,恢複自信滿滿,定是錦墨蠱惑了兆雲!
便是褚修這個禍害!如果不是遇到了他,怎麽會遇到這些瑣碎事情!
一定是因為褚修這個禍害!
“去把褚修叫來。”葉青氣息難平,胸膛起伏着。
商胄不敢多問,忙應了一聲,自去找褚修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之後,褚修再也不敢多想什麽好事了,站在門外和商胄默默的交換了個目光,褚修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青總。”褚修恭謹的笑着。
褚修清楚的可以看見,葉青望向他的眼神中有多少輕蔑鄙夷,葉青眼底的寒意,似乎可以将這盛夏凍成寒冬。
褚修遲疑了一下,垂低頭不敢再說話了。
葉青冷哼一聲:“你過來。”
看着褚修慢吞吞的走向自己,葉青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浮氣躁,伸手拽住褚修的手腕,将他拽了過來。
而這一次,葉青連冠冕堂皇的話都懶得說了,他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個洩欲的玩物。
褚修不曾防備,踉跄了幾步跟着葉青進了內室,葉青單手将褚修困在懷裏,另一只粗暴的解着褚修的衣物。
“這是什麽破帶子,你到底會不會系。”
聽着葉青煩躁的嘀咕,褚修麻木的咧嘴笑了。
“莫名其妙。”
葉青看見了褚修的笑意,莫名漲紅了臉,低聲罵道。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表現的如同急色鬼一般,與自己平時所表現出來的根本是判若兩人。
但他迫切的需要什麽來證明自己,讓自己心安。
“我自己解開……?”褚修好脾氣的同葉青商量着。
葉青掃過褚修一眼,眼中所透露的情緒,讓褚修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僵硬,如同置身于寒冬臘月。
他像極了案板上的魚,除了會自己刮去自己一身鱗片,自己殺死自己,還會自己給自己渾身塗滿醬汁,滾到熱油沸騰的鍋中,受一受油炸之苦。
葉青覺得自己跌了面子,逞強道 :“誰稀罕!你又算得了什麽東西,還敢用這樣的語氣同我商量?”
“我不是…”
“不是什麽?又開始罔顧尊卑了,連奴才也不自稱,褚修你要造反嗎?”
不管葉青此時的語氣是怎樣的拒人于千裏之外,但褚修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此刻的慌張,褚修用力從葉青懷中,将手掙脫,想要回抱葉青,讓這件事比表現的溫馨些。
葉青嫌惡的抖着肩膀,仿佛沾染了什麽不潔之物。仿佛被針尖紮了一下,褚修瞬間收回了手。
明明抱着溫暖的肉體,褚修卻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葉青繼續想要剝開褚修的衣服的動作,而褚修不在配合反而用盡全力在掙紮,讓葉青一時手忙腳亂。
褚修想要掙紮,他不想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到底算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他想要拒絕,用盡渾身力氣去掙紮去抗拒,葉青有些惱了,喝道:“你在做什麽!”
褚修不想回答,不想理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抗争。
“放肆!”
葉青急紅了臉,他從未想過褚修會不受控,葉青單手按住了褚修的雙手,褚修越是掙紮,他越是用力。
葉青越是用力,他越痛,越想要掙紮。
終于被褚修掙脫了一只手腕,還來不及雀躍,脫臼聲音響起,葉青竟然硬生生的将他的手臂拽脫臼了。
這拒絕竟然顯得如此可笑。
葉青也有些慌了,他也未想過竟然會用了這麽大的力氣。
褚修呆滞的目光從肩膀轉回葉青臉上,神情中透漏着些許悲哀的祈求,葉青突然覺得,他好似要被這麽濃烈的悲哀淹沒了。
兩人站在屋中,各自沉默無言,各懷心思的不知對方在想什麽。
葉青想要伸手為褚修複位,幾次想要伸出手,終究是不敢,他不知自己在怕什麽,但褚修的手腕猶如滾燙的火石一般,讓他不敢觸摸。
看着褚修僵硬了的神情,再無一點反應。
葉青虛張聲勢的吼道:“廢物!”
葉青言畢,還不等褚修反應,轉身猶如驚慌失措一般的飛奔着走掉了。
望着葉青的背影,褚修不禁苦笑了,這是何必呢,自己又不打算要他負責什麽,又不想他治傷,又不想他出錢,何必對自己避如蛇蠍呢。
況且這是他的屋子,該離去的人是他褚修。
能想到的能給予自己幫助的人,目前終究只有周瑾大夫一個啊,無可奈何的褚修晃蕩着手臂去山下找周瑾求助。
褚修到時,周瑾伏在案邊正是南柯一夢時。
看他睡得正熟,褚修不忍心打擾與他,腳步放輕,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門外大聲喧嘩的鑼鼓聲響起,并且越來越近,褚修唯恐驚擾了周瑾的睡眠,急切的想要做些什麽,卻又無法做些什麽。
周瑾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伸着懶腰問道:“怎麽了?又急急忙忙來找我?”
仍是醒了,褚修仿佛如釋重負一般,心落了地。
“我的手好像脫臼了。”
“褚修,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聽着周瑾的抱怨,褚修心裏說不清是苦澀自己受到委屈,還是心酸尚且有人關心自己。
周瑾動作利索的将褚修的手臂複位,另尋了東西将褚修的手臂固定住,反複的囑咐着:“不要幹重活,最好活都不要幹,去和葉青說一說,如果葉青不同意,你來和我說,我去同他講。”
褚修漲紅了臉,應了下來,苦笑着在心裏想着,我值得嗎?
周瑾确認道:“你會去同葉青講?”
看着褚修點了點頭,周瑾仍是不放心,再次确定道:“你若是有猶豫,我可以代替你去說的。”
“算不得什麽大事,我會同青總講的。”看着褚修笑了起來,周瑾方才能放心一二。
回到莊內後,褚修站在葉青院外猶豫了許久,到底不敢去找葉青說這等話。一是怕了葉青的嗤笑,二是,也不覺得自己這種傷真值得興師動衆的讓人知道。
現在的他,恨不得自己是個隐形人,哪裏還會讓別人知道。
可如若要做倒夜香這等活,怎麽可能不用體力,倒是今日是不必的,褚修得過且過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間內,實在不想面對葉青。
時間飛速的流逝着,又快要到了輪班上崗的日子,褚修苦笑着轉動着手腕,手腕已然有些無力了。
他的事,還是找葉青直言比較好。
褚修下定決心壯着膽子,推開了葉青的房門,将周瑾的話一五一十的據實相告。
驀然見到褚修出現在他視線內,葉青有些心虛的慌張,故作鎮定的若無其事,聽完褚修講完,葉青皺眉問道:“怎麽傷的這麽嚴重?”
褚修讪讪的笑着,不敢答話,有心想要說,你拽的多用力自己不知道嗎,但他再也沒有膽子敢這樣說了。
“那既然如此,你先休息幾天,我同管事的會說,真是個麻煩精。”
聽着葉青不耐煩的罵聲,褚修驚詫的擡起頭來,不敢相信的看着葉青,看着葉青不耐的眼神瞟向他,褚修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葉青竟然會應允自己的所求?這如何讓褚修敢于相信。
他是做好了碰壁的準備而來,純粹是因為不想咽下這口氣罷了,從沒想過如此結果。
出了屋子,褚修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雙腿如同灌鉛了一般漸漸沉了下來,褚修幹脆依着院門口,望着天空怔怔的出神想着,剛才那一刻,他多想把葉青的皺眉當成是對他的心疼。
如果是真的多好,這種想法浮現在自己腦海裏才發覺自己有多卑微,卑微的去渴求另一個人的一點點施舍,便恨不得彈冠相慶。
世間男子大多薄情寡義,便是有幾個好的,想必也不是自己能夠遇到的,不過這樣說……褚修嘴角泛起苦笑,好像連自己也罵了一樣。
他并沒有什麽別的心思,他只是喜歡葉青而已,只喜歡葉青而已。
看着褚修出屋,葉青不安的繼續從窗戶向外張望着褚修離去的背影,又唯恐被褚修發現。
褚修那日脫臼之後,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看一看,畢竟是自己弄傷的。
可是,他是葉青,哪裏會做錯事!更何況對方是個卑賤的雜役。
複雜的念頭持續性在腦中打架,互相拉扯,讓他不知應該怎麽辦。一方振振有詞,一方懦弱卑微。
正想着,忽而聽見輕叩門的聲音,葉青忙收回目光,穩了穩心神,道:“進。”
商胄垂低頭,目不斜視的進來了。
“有事?”
“褚修下山去治的脫臼。”商胄回答的機械,一板一眼的,讓葉青想要從他的語氣中挑出毛病訓責一二,都沒有詞彙。
“那又如何?”葉青悶聲道。
“想必褚修又是免費診治吧,”
這句話倒是意味深長了,商胄退出屋內,留下葉青怔怔出神。
那個山下的大夫….周瑾禍害…
果然物以類聚,禍害都是紮堆的!葉青恨恨的想着。
便是不能心慈手軟。
☆、第 35 章
葉青總覺得自己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處理完畢,負手在屋內來回走了幾圈後,方才想起有所遺漏的是什麽。
理智告訴他,這事等幾天再處理便來得及,現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先把手頭要務處理完成才是正理,畢竟他現在手中再無實權,很不利于他厚着臉皮在莊內繼續生活下去。
可內心猶如被百爪撓心一般,焦躁不安不能自拔,并不能讓他沉心靜氣的做什麽事情。葉青惱怒的罵了一聲,重重摔下了筆,控制不住自己轉身出門奔着山下去了。
看着周瑾藥鋪的牌匾,葉青定神看了一會,莫名的覺得心安,嘴角浮現了笑意,擡腳邁了進去。
“周大夫別來無恙呀。”
周瑾停下奮筆疾書,不滿葉青打斷了他的思緒,望着葉青沒有好氣問道:“葉大俠有何貴幹,怎麽貴腳踏賤門了,莫不是不怕辱沒了您?”
“周大夫真會說笑。”葉青調整好衣服,找了個位置笑意滿滿的坐了下去。
周瑾無聲的翻個白眼,繼續寫着藥方,遞給病人時筆墨還未幹,得了藥方的病人便轉身匆匆忙忙的跑掉了,連謝意都來不及表示,嘤嘤嘤,好可怕,他就是來看個病的。
這太吓人了,無聲的刀槍劍戟在空中你來我往打的火花四射,他是有心看熱鬧,但是并不敢呀。
站在櫃臺後目送病人遠走,周瑾從櫃臺後出來,一撩衣襟在葉青身旁坐下,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葉青,只是不說話。看得葉青心裏莫名發慌,佯若無事的站起身,在屋內邊走邊看,另外找個與周瑾對面的椅子坐下,打量着周瑾笑道:“我是替褚修結清診金,你這樣看我幹嘛?”
“褚修可都和我說了,他本可以預支月錢付給我診金的,但是有人不肯預支給褚修啊,褚修只好低聲下氣跑過來裝個孫子,試一試我同不同意了。”
葉青既然不想要和他靠的太近,那他偏要和葉青離得近一點,周瑾随意找個葉青身邊的椅子坐下,看着葉青裝出來的笑容撐不住了僵硬下,心裏才覺得舒爽。
周謹這話當然是挑撥,褚修天生話少,基本是三言兩語的很少談性甚佳,怎麽可能還會情感色彩那麽重的說話。他不過從褚修寥寥幾語的回複中猜測的,但說出來看到了葉青此刻的神情,心裏方知自己猜對了。
周瑾狀若惋惜的嘆氣,輕彈着衣襟上的灰塵,嘆氣道:“想想褚修來的樣子也真可憐,回去不過幾天,一身的傷不能好好将養,也不知又做了什麽粗重體力活,傷口竟然又裂開,這樣反反複複對于身體可是沒有任何好處,真也不知道若是這傷口不好,褚修能活多久。”
這當然是□□裸的吓唬了,但看着葉青并未有所動容,周謹難免覺得無趣,有些掃興。
“替我囑咐褚修,一定要注意傷口不要感染不要發炎,他體質弱,經不起這樣。”周瑾意淡的随口囑咐道,已做好了送客的準備。
“這樣把褚修挂在嘴邊,莫非周大夫可是對褚修有所興趣?”葉青眉宇間突然綻放笑意,恍若三月春風。他本來眉目極好,只有在面對褚修時總是皺緊眉頭,不加于色。
“是呀是呀。”周謹來了逗弄葉青的興趣,興致勃勃道:“葉大俠什麽時候有時間,咱們一起談一談多少錢可以轉手将褚修賣給我,不瞞你說,我的屋子裏真是缺這樣一個人。”
周謹故意把話說的暧昧,等着葉青的反應。
“哦?”葉青玩味的挑眉。
“我一定出一個葉大俠滿意的價格,聽聞葉大俠喜歡收集古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