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心思。
可褚修還敢來和他說這種話!
他的憤怒有些惱怒了,少有的情緒波動出現在葉青的臉上,讓來往的人不敢和葉青搭話,默默的內心猜測着,一向脾氣甚好的青總,怎麽會暴躁成這個樣子。
見到一衆兄弟,褚修猛然間想起買回來的陳年佳釀,本要預備着做給葉青的回禮的,也捧到了葉青面前,而如今想必是用不上了吧。
褚修笑道:“我這新得了一壇佳釀,不如大家一起品鑒一二?”
兄弟們并不應聲,只是反複打量着他,顧蘇輕蔑而鄙夷的重重哼了一聲,人人皆可聞。
褚修不以為意,繼續道:“那稍等我片刻,我這就回房拿去,大家好久沒有聚一聚了。”
看着褚修拔腿就跑,漸行漸遠的背影,白肅和談安互換着眼神,問着對方,我們要不要等下去呢?
顧蘇雙臂環胸,不耐煩的道:“他要我們等,我們便等?是忽悠傻子呢麽?”
“那..我們走?”陳青亞試探的問着。
“不走繼續等嗎?”顧蘇大聲的嗤笑着:“要等你們等,我可是回去了,主子那面還要人伺候呢,我離開不得的。”
白肅又是在咬牙努力克制,又是在讨好的笑着:“那我們跟着你。”
顧蘇仰着頭,斜睨了白肅一眼,望空翻個白眼,切了一聲。
正說着話,人人各懷心思,還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走的時候,卻不想葉青看見一群人聚在一起,心中好奇的走了過來。
“你們怎麽在這裏?”葉青笑着問道。
顧蘇忙搶着應道:“褚修說他新得了一壇酒,這不,讓我們在這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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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的笑容冷淡了幾分,轉化成諷刺的笑意:“你們倒也真是有時間。”
“可不是麽。”顧蘇忙應道:“要不是因為自小一起長大,需要給他這個面子,誰願意等着他呢?他褚修又能得到什麽好酒呢?”
葉青看了顧蘇一眼,神情中似乎帶有贊許,顧蘇下意識的挺胸擡頭,腰板挺直的更硬氣了。
“我倒是記得你,是兆雲的貼身小厮對吧,看着你很得兆雲的依賴,想必有着可取之處吧。”
聽出葉青帶着三分笑意,顧蘇沾沾自喜道“青總謬贊了。”
“看你很知好歹,放心,若是有機會必定在兆雲面前為你美言。”
三言兩語的溫情熱絡後,葉青嘴角挂着滿意的笑意轉身走了,一點點變成嘲諷的冷笑,褚修,呵,褚修。
身後的一幹人等,叽叽喳喳的熱切讨論着,有羨慕的看着顧蘇的,顧蘇的腰板挺直又挺,臉上寫滿驕傲的不屑。
“沒想到褚修竟然……”
“褚修這種人啊……”
“以後如何相處才好呢……”
“你沒看嘛,連葉青都離他遠遠的。”陳青亞悄聲嘀咕道。
“當真吶,知人知面不知心哦。”白肅故作驚慌的捂住嘴巴。
“葉青在江湖上行走那麽久,見多識廣,肯定能看清楚一個人的本質的。”談安的聲音中充滿對葉青的敬仰,和矢志不渝的堅定相信。
“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平時看着人畜無害的。”顧蘇大聲的冷哼表示鄙夷。
褚修興沖沖的沖了出來,他新買了幾壇老酒,想要大聲招呼大家一起去喝酒,卻聽到了這樣的言論。
莊內兄弟自小一起長大,雖然一向沒有多親睦。但自從那日之後,對他的刻意疏離,他又如何感覺不到,心裏忐忐忑忑許久的疑問,竟然是這個謎底。
葉青,葉青,葉青呵…
他雖是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可這般的被人忽視不容忽視,被人背後議論的感覺…
真讓人難受。
他曾以為,自小一起長大的人便是親人,而從未想過被置于這種地步的自己,當是如何的心情。
他以為抛開一切,大家還是親人,還是兄弟,之前他與葉青關系好時,便總有閑言碎語說他,他并不以為意,以為自己行的正可以證明一切,而今葉青落井下石,葉青……葉青……
作者有話要說: 葉渣渣開始整事了,親媽揮手送你一路好走,自行保重吧,親媽也救不了你。
☆、第 12 章
葉青本是怒急,步履飛快當風,現如今走到了辛兆雲的門前,總不好這樣去見兆雲的。葉青步履慢了下來,勸說自己冷靜下來,用力的深吸兩口氣,用力壓下自己心中所有的暴躁不安的情緒,頭腦逐漸清醒,思緒慢慢的平定了下來。
褚修這個禍害!
想及褚修,葉青剛剛按耐下的怒火又開始熊熊燃燒,正是咬牙切齒之際,忽然聽見屋內傳來巨大的乒乓的聲音,葉青神思一凜,望向屋內,唯恐出什麽差錯。
正見顧蘇縮頭縮腦的站在屋外的柱子後面,明明不想要進去,又要壯着膽子的怯懦樣子,實在讓葉青看不下去,幹脆推開他自己推門大踏步的邁進去。
葉青看見辛兆雲站在陰影中,單手扶住書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忙快步走向辛兆雲,神情中是掩不住的關切,問道:“兆雲,可是怎麽了?”
辛兆雲慢慢的側過身來,神情中寫滿忿忿不平的不開心:“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錦墨竟然敢不聽我的話!”
“可是畢莊的事?”
“叫他屠了畢莊以儆效尤,看誰以後才敢來惹我,他居然不順着我的意思去做!”辛兆雲越說越是氣惱。
葉青笑道:“這可是你和錦墨的事了,我不發表多餘意見。”
聽聞此話,辛兆雲狠狠的瞪了葉青一眼,肝火更旺,幹脆不理會葉青在屋子內團團轉着。他滿心的委屈說不出,生平第一次有人如此不順着他講話,而他卻什麽都不能做,最關鍵的是,錦墨居然敢違背他的意思!
葉青看着辛兆雲,神情中略略變了些許溫暖,兆雲的性格一直如此,随心所欲放蕩不羁,好似不受任何控制不被任何拘束,更不被任何牽絆,這正是他喜愛辛兆雲的原因。
他喜愛看到辛兆雲活力滿滿的樣子,喜歡看到辛兆雲愛恨分明,對于讨厭的人和事,一定要對抗到底的性格,他喜愛辛兆雲将自己當做世界主宰,不許任何人違逆的霸道,他喜愛辛兆雲闖禍之後,無辜的對着他們吐舌頭的天真樣子。
不過是得罪了幾個人?他葉青何嘗沒有做過這些事,何嘗沒有逞一時之快,而為所欲為過。越看只會越覺得辛兆雲性格直爽,實在是可愛。
而褚修那種井底之蛙,只怕得罪人怕四處樹敵,膽小甚微的性格,當真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
沒有闖禍的本事,也沒有能力收拾闖禍後的爛攤子的人,拘束着的樣子當真無趣的要死。想及褚修,葉青不免覺得掃興。
辛兆雲氣鼓鼓的想了片刻,鄭重決定道:“我再也不要理會錦墨了,任憑他這次說出天花來,我也不信他了!”
葉青明明知道這很可能是辛兆雲一時的氣話,嘴角仍舊是不受控的浮出一抹笑意,遏制不住心花綻放。
說起來,錦墨與辛兆雲的相遇,更是一段傳奇故事,奈何葉青雖然知曉,但卻懶得提起,更不會與別人言。
他巴不得更少的人知道,最好沒有人知道,辛兆雲與錦墨有過怎樣的糾葛。
葉青嘴角噙着笑意,正與辛兆雲閑散的說這話,忽而聽聞屋外聲響,兩人相視一眼,繼而神色大變。
而此刻,褚修正在屋內神游天際,滿腦袋裏胡思亂想的念頭,讓他長籲出聲。猛然間驚聞院中似乎有吵鬧的聲音,并不像是一般的吵架拌嘴,褚修神思緊繃,慢慢踱步到門前,聚精會神的分辨着聲音,唯恐掩蓋了一點聲音。
兵器相交的聲音,再不會錯的。
來着何人,竟敢與光天化日之下進莊行兇,又是有多有恃無恐,褚修越是細想越覺得膽戰心驚。
葉青!褚修恍如被雷擊,霎那心慌不已,猶豫着想要推開門出去找到葉青,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葉青現在如何。
可屋外越來越近的震耳欲饋聲響,讓褚修躊躇起來,自己能否自保。
再三猶豫,也抵不過內心對葉青的擔心焦慮,褚修橫下心,拉開門邁了出去,卻不想轉身關門的時候,聽見身後有異動聲傳來。
褚修一時忘記了反應,回頭傻愣愣的看着面目兇狠,舉起刀向自己砍來的人,褚修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卻是躲閃不及,被砍中了脊背,無力的向前推開門,撲倒在地,之後的意識逐漸模糊。
等到昏暗的意識過去,褚修從口中溢出痛楚的喃喃聲音,感覺腦中空白許久,才能看見眼前的地面。褚修用力的掙紮着轉身坐了起來,看着窗外的火光透過窗子照亮了屋內,天色已經暗了。
褚修心裏開始惴惴不安,突然間鬧得這麽亂,葉青…可是有沒有怎樣。
幸而夏渠出莊去了,三五日內都不能回來,褚修倒是勉強安了些心。
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努力想要忽視那種感覺,褚修強撐着身子爬了起來,想要去找到葉青,心裏才能踏實。
老主子在時,主子便是經常闖禍,總有仇家上門尋仇,可以前都由老主人談笑間解決,并未涉及大家分毫。
這次主子獨立面對,不知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是…有葉青在這裏呀。
想起葉青在,褚修的心不自覺的踏實下來,每當想起葉青,褚修的神情中總是難掩的驕傲。
莊內四處倒着受傷了唉唉叫的兄弟,不見闖莊的來人身影,不敢過多猜測是退了還是如何,褚修收斂神思,四下專注的打量着,只怕錯過葉青。卻不想,竟然看到顧蘇被血糊了一臉,不複以往趾高氣昂的樣子,躲在角落雙臂抱膝,哭的滿臉淚水。
褚修心生不忍,想要去安慰安慰顧蘇,看一看這些兄弟的傷口。可是……
顧不得,都是顧不得,褚修掙紮着繼續向前前進,似乎能感覺到,身後的傷口裂開,血潸潸流淌着,向外湧出,好似連力氣都要被抽光了。
褚修一路向葉青的院子走去,并不曾見葉青,也不曾見來敵,猛然間褚修猶如醍醐灌頂,低聲的笑了起來。
可是自己來錯了,做錯了,葉青...怎麽會在自己的院子裏呢。
褚修倚在主子門前的大樹旁,勉強支撐着自己,眼見着院中,葉青冷靜的揮劍護在主子的身前,主子偶爾有漏洞,都被葉青嚴嚴實實的擋住了,旁人傷害不得。褚修的腿再無力支撐,癱坐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這樣,這樣就好。
葉青并未受傷,他便是,該放心了。
有葉青護在主子身邊,想必主子必定安然無恙,褚修恍惚的想,可是我…受了傷了…
火光漫天,遠處傳來的厮殺聲,葉青暴躁的怒吼和時不時擔心辛兆雲的驚呼,讓褚修本是昏昏欲睡的頭腦清醒了大半,咬着牙堅持。
這大約是褚修有生以來度過的最為艱難的一天。
終是對方被打退,莊內一片狼藉和些許人的慘叫,大夫慌張的奔走在個個傷員之前,不斷救治。
當真是一派亂相。
褚修也被人發現昏迷在了角落,大聲呼喊着大夫過來,大夫慌忙的抱着藥箱跑了過來。
伸手為褚修診脈,眉頭緊蹙起來,為褚修就地而治。大夫顧不得手上輕重,給褚修救治中,慌亂中按到了褚修的傷口,褚修被痛醒了。
褚修的心裏有着些許悲哀,他好似不值得被任何人珍視對待。
大夫處理完褚修的傷口,将褚修用層層白紗裹住,不耐煩的讓他自己回屋養傷之後,繼續奔走于傷員之間。
褚修點頭的動作像是被定格一樣,看着大夫急于離去的背影,連句道謝都說不完整。
正是胡思亂想着,正見葉青大步流星的向主子院子行來。
褚修強撐着站了起來,本來帶着些許興奮的表情,想着笑迎葉青,卻不想,葉青仿佛并未曾看見他胸前被層層白紗包裹的傷口,直直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滿心的期望渴望,全部變成了失望尴尬,褚修落寞的回頭望去,望着葉青快步的走向主子,剛毅果決的背影仿佛沒有什麽可以阻攔他一樣。
褚修的眼神中難掩的落寞羨慕,腳不自覺的在地上搓來搓去,葉青,倘若你回頭看我…倘若你回頭看我…
“青總可有受傷?”內心掙紮許久,褚修終于鼓起勇氣上前詢問。
葉青卻無暇理會褚修的讨好,神情中難得的有些忙亂,圍着辛兆雲團團轉,只怕有什麽意外。
哪怕辛兆雲毫發無損,連神情也只有氣惱,并未有所慌張。葉青還是提心吊膽的,怕辛兆雲有任何不适。
褚修一點點的退後直到退出主子的院子,捂住臉 ,為自己悲哀的笑了。
自己何其可笑。
葉青自然沒有時間理會褚修,他忙着圍着辛兆雲忙前忙後,不斷悉心詢問,一顆心懸在了嗓子中,忽上忽下,不敢大意。
辛兆雲臉色鐵青,散發着勿近勿擾的訊息,但葉青實在放心不下,挑着辛兆雲能夠感興趣的話題說着話。
辛兆雲擡起頭來,冷冷的看着葉青:“看不出,我心情不好嗎?”
葉青心裏發苦,正是因為看出你心情不好,以為憑借我們的關系,可以讓你神情緩和。
想是這樣想的,仍舊是露出笑容,尴尬的從辛兆雲身邊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他是別人的可有可無,卻是我心中只可敬仰的天神,可他對我不屑于顧。
嗓子溢出一絲幹啞的呻-吟,
☆、第 13 章
夏渠等人在外事情還沒有辦完,便得了莊內出了事的消息,莊內男丁幾乎都受傷了。夏渠臉色一變,實在不敢想象褚修當如何自保,亦或是受傷到何種程度。
聽說莊裏出了事,領隊的管事牽挂着莊內受驚的家眷,留了莊內無牽無挂的人善後,帶着他們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夏渠匆匆從莊外趕回,莊內破壁殘桓已然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讓他觸目驚心,實在無法想象莊內到底經歷過什麽。
回到卧房推門之前,夏渠的心懸起來了,略有猶豫才狠下心伸手推開門,便見到褚修面色蒼白如紙的昏睡在屋中,高燒燒的渾身滾燙,嘴唇幹裂,夢話呓語卡在嗓子中,發不出連貫的聲音,被潦草包紮的傷口也已溢出鮮血,夏渠心急如焚,急得團團轉,也都無計可施,高燒并不曾退下。
夏渠數度去請大夫,然而大夫終日繁忙,自然顧不上他們這等無名無姓的喽啰,夏渠手中握着從大夫處領取的藥膏,回想着大夫是何等不耐煩的搪塞與他,讓他自去給褚修醫治。幹脆狠一狠心,索性死馬當活馬醫了,回到房間翻箱倒櫃,将葉青當時贈與的人參補藥找了出來,眼底寫滿勢在必得的鄭重。
幸而來人并未驚擾內宅,女眷們并未受到太大的驚吓,尚能奔波勞碌,夏渠請相熟的廚娘幫他熬制米粥,也不敢說手中有此等物事,只是趁着廚娘不注意偷偷的下在粥的底部,端回房間一點點的喂給褚修。
并不敢大意的打回涼水,不間斷的給褚修擦身降溫,天氣日漸涼了,夏渠心底無數的雀躍奔騰着。
他不眠不休的照顧了許久,眼見着褚修争氣,燒退了意識一點點清醒,夏渠的興奮難以言表。可面對褚修清醒之後,依舊死氣沉沉的樣子,縱然有多少話壓在了嗓子裏,卻是想要問問不出,夏渠懶得再想,倦意襲來,夏渠将褚修推入床內側,自行窩在了褚修的床上沉沉睡去。
褚修不過是皮肉之傷,不曾傷筋動骨,不過些許日子,傷口慢慢長合,除了有些癢之外,并無大礙。
可褚修知道,他心裏的傷再也回不去了。
褚修纏綿病榻多日,高燒反複不退,意識朦胧仍勉強支撐的感知到,葉青并未來看過他一眼。
是他癡心妄想了,怨不得別人,他明白自己是心病,是求而不得的心病,自然藥石罔顧。
褚修悲涼的笑着,躺在枕上偏着頭,望向門口的方向唯恐漏掉一點聲響,心底仍舊幻想着,眼底是藏不住的凄涼。
然後沉沉睡去,但在睡夢中也是眉頭緊蹙,不得安生。
褚修知道自己不該心存僥幸心存幻想,不該這樣下去,可總是舍不得。
舍不得再也見不到葉青的那種揪心刺骨般的難過,他也知道自己毫無原則,毫無底線的妥協讓步,可總是,總是,是因為舍不得呵。
想逃卻又有所貪戀,貪戀着葉青曾經給予的,足夠他支撐起一個個美麗的幻境。
夏渠看着褚修總是失神發呆,忍不住重重放下手中的托盤,期翼換回褚修的注意力,不過徒勞無功。
夏渠很是氣餒,褚修到底怎麽了,有什麽貼心話不能同他講的呢?
他同褚修自小一起長大,絕對不會存在什麽心有隔閡,他也不是什麽好事的人,非要追着褚修問個水落石出。
可是啊,褚修這個樣子,他怎麽能放心呢。
還來不及多想什麽,又有主子的仇家找上門來,不過算不得什麽大事了,只是一群人聚集在莊門口,大肆叫嚣,嬉笑怒罵着。
兄弟們不敢大意,面容冷峻的盯着來人,但并不敢應戰。
主子臉色陰沉,任是誰也不敢靠近他半步,自從上次來人的事後,便日日摔打東西,發火責罵動辄打罰,顧蘇被遷怒責罰數次,實在苦不堪言。
自從上次之後,葉青不知從哪裏找來不少好手,加固莊內的守衛,現下人人嘴唇緊抿如臨大敵一般,刀械不敢離手。
這些人嚴謹的态度刺激到了褚修,不禁也有些慌亂,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他的心底揪着一般的擔心着葉青的安危。
夏渠以為褚修還未從上次的驚吓中緩過神來,不住的安慰着褚修,希望他能放寬心,才能好好養傷。
褚修無法辯駁,滿眼的憂慮望向葉青,而夏渠被那深深一瞥震撼了,他恍惚明白了什麽,卻又無法言說明白。
被人這樣終日圍住到底是不行的,不過數日之後,葉青面色嚴肅的命人開了莊門,自是出去了,人們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麽,但大約不是什麽好事。
葉青的話引得對面的人将他團團圍住,刀劍出鞘閃着寒光,人人的心提在了嗓子中,不敢落下,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葉青倏然笑了起來,笑聲愈發爽朗,笑得對方愣頭愣腦,笑得自己人不知所以。
片刻之後,葉青停住笑聲,不知和對方說了什麽,方才扭轉了局勢,對方的人将刀劍收回。
最終葉青三言兩語,與對方約定好了日子,以此決戰。
對于此事,倒也算是能畫下一個句點了。現下莊內衆人,人人百爪撓心一般等着決戰快快來到,葉青請的好手快快到來,将此事了結,回歸到以往平靜的生活。
開戰前夕,莊外來了一個風塵仆仆的旅人,氣勢磅礴的怒吼,指着名要見莊主,守門的驚恐不已,不知是該去叫主子,還是盤問來人。
哪知道聞訊而來主子,聽到了來人的聲音,興奮的一疊聲叫人打開莊門,人們數久未見主子如此開心,忙不疊的将門打開。
門剛開一點,辛兆雲便急不可耐的側身出門,飛撲到那人懷裏。
見着那人寵溺的把主子抱在懷裏,安慰的輕哄着,幾乎要驚掉了一幹人的等的下巴。
消息飛速的在莊內傳開了,人人的皆是複雜的神情,帶着暧昧的笑意互相示意,都不言破。
聽聞消息,褚修仿佛可以看見,葉青看到主子的男人後,緊握的拳頭僵直的脊背。褚修的心好似被什麽反複揉捏一樣,嘴裏泛出苦澀,他真的心疼葉青,真的心疼。他不敢猜測葉青現在心裏該多痛,他不敢揣測。
當晚吃飯時候,從不來飯廳吃飯的主子,興奮溢于言表的牽着人過來了,主要着重向幾位管事介紹,唯恐莊內會有人不認識,會有所疏忽。
管事們自然明白這個男人對于主子的重要性,誠惶誠恐的應了下來。
來人溫潤如玉,得體的笑着。
褚修初見錦墨時,錦墨與管事談笑自如,梳洗過風塵之後的白袍錦繡恍若天人,笑起來如同三月春風和煦,讓人不自覺也上揚了嘴角,并不如葉青總是帶着些許菱角的感覺,又不同與主子給人的感覺。
并不因身份高貴而對管事頤指氣使,但舉止中帶着淡淡疏離,讓人不敢輕易越界,唯恐亵渎。
褚修驚嘆錦墨風姿卓越,心底崇拜但不敢直視,躲在人群角落,偷偷的看了一眼又一眼,這樣神仙一樣的人啊,也就主子配的上了。
葉青邁進屋子時,屋內其樂融融的氛圍刺痛了他,掃視人群入目便是褚修那張令人生厭的臉。葉青不屑的看着褚修看直了的眼睛,略帶着些許不明向往的神情,葉青滿心鄙視,這般沒教養沒出息,怎麽這樣一個人,還想追着他跑?實在是癡心妄想,不自量力。
褚修下意識的向門口望去,正見葉青眉目間的煩躁一閃而過,褚修不敢再看葉青的臉,忙垂下頭看着,正見葉青手上青筋暴起,幾乎想要捏斷自己手指一般的殘暴,看得褚修心驚肉跳。
錦墨回眸望見葉青,笑意仿佛凝結,凍在眼眶中,辛兆雲見狀連忙請屋內的其他人出去,只剩錦墨葉青和他。
“許久不見。”錦墨對葉青笑道。
“好久不見。”葉青從牙縫中蹦出這幾個字。
一時間,辛兆雲只覺得室內溫度驟冷了下來,冷的他不自覺的打個寒顫。
辛兆雲打着圓場的笑道:“大家許久未見,今日得見真是幸之有幸。”
葉青和錦墨針尖對麥芒的眼神,卻是不肯收斂一二的,對視許久,各自冷哼一聲,擦身而過。
辛兆雲心焦的望着走出門外的錦墨,再看看走向桌子坐下的葉青,再沒有絲毫猶豫的追了出去。
他便該知是如此,該是如此...
葉青雙手捂住臉頰,低聲的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個時間設置有問題啊,總是設置不上。好吧,是借口啦,最近犯懶,更新不勤。
厚着臉皮的擦狼黑又。
☆、第 14 章
第二日,錦墨器宇軒昂的站在莊門口,眉宇飛揚,紙扇輕揚,自有底氣盈餘心中,才有好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樣子。對方的人氣勢洶洶的趕來,看見站在門口的錦墨,氣勢不自覺的弱了下來,低聲拱手問好。
錦墨依舊是笑着,眉宇間帶了漫不經心的冷峻,更是令人膽戰心驚:“怎麽?李莊想要趁火打劫?”
對方謙卑的長揖到底,賠笑道:“錦公子這話說的,實在讓我等汗顏。”
“哦?那便不是打着尋仇的旗號,前來趁火打劫?”錦墨轉身負手而立,語氣輕柔的冷哼質問道,更令人神思緊繃,唯恐錯過他說的每句話。
“錦公子這可是誤會了,便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方來人忙不疊的應聲道。
“放肆!”錦墨聲音提起,冷斥道:“莫不是不知辛家莊主與我是什麽關系,還敢如此放肆,莫不是當真覺得我軟弱可欺?”
對面的人忙不疊的跪了下來,身後的人面面相觑,耷拉着腦袋默不出聲的都跟着跪了下去。
看着心照不宣跪了一地的衆人,看得莊中衆人目瞪口呆,葉青在他們心中已屬頂頂了不起的人物,而貌似眼前這個錦墨,在江湖中還要比葉青了不起數倍。
葉青站在門口望向此情此景,面色鐵青,轉身拂袖而走。
人群中響起了錯雜的叽叽喳喳的議論聲音,片刻後漸漸消失掉了。
事情便這樣不了了之了,來人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竟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預想中的腥風血雨,惶恐不安,都沒有發生。
莊中衆人感激着錦墨的到來,人人想要彈冠擊鼓以相慶,更是對錦墨增添了十分尊重。
自那之後,錦墨便在莊內紮根住了下來,錦墨對于他們而言,屬于天外來客一般,來歷成迷,身世成迷,偏偏能得到如此尊重,況且錦墨不同于葉青的和藹可親,雖是看着好脾氣的笑着,但永遠的帶着距離感,讓人不敢懈怠半分。偶爾有身份不明的人,神情恭謹嚴肅,不茍言笑神情內斂,衣着得體,來去匆匆,風塵仆仆的趕來為錦墨送些東西。
這本就對錦墨心存敬畏的莊內人,更是無從猜測錦墨的來歷,對錦墨不敢心存懈怠。
但自那之後,褚修便沒有見過葉青。
葉青将瑣事交給了其他管事處理,将自己關在院中,很少邁出自己的院子,沒人能揣測出他在做什麽。而褚修一直不曾得到差事,只得閑在莊內,又不好整日滿莊閑逛,只好等在房中無聊以度日,兩人再無什麽交集。
人閑下來之後,便容易胡思亂想,褚修又沒有什麽其他的大事可想,小事能做。不自覺的,葉青萦繞了褚修心裏所有的位置。
褚修心內惦念着葉青,唯恐他有什麽不開心可如何是好,總想要厚着臉皮去葉青面前繞一繞,問一問,但并沒有勇氣,唯恐葉青看到他心內更添厭煩。
若是喜歡一個人,那他的一舉一動必定是無形中牽引自己的目光,不自覺的跟随着他轉動。
他以前沒有遇到過感情,自然無從猜測要怎麽做,也無人教他要怎樣做,他只能自己摸索,自己揣測,怎麽才是真的對一個人好。
雖然這個人并不接受,但他仍舍不得放棄。道理他是明白的,需要放棄的,但是,感情怎麽會這麽容易的被理智說服。
若是喜歡一個人,在心底那便是如天神一般英勇的人物,是用來敬仰的。
便如葉青喜歡主子一樣,甘心的守在他身邊一直一直。
他舍不得葉青,舍不得仰望葉青的高度,他生命中再無可能遇到葉青這樣的人了。
莊內有一條小河蜿蜒着引入主子的院子,是老莊主在時,從莊外引進的水源。說是池塘有些小,說是河流着實有些誇張了。
可褚修喜歡叫它河。
臨河之上有一處亭臺樓閣,在入莊內不遠處,隐沒在一處少有人眼走動的地方。
高于水面幾米,月下賞殘荷別有一番滋味,四周常年有花香暗浮,美可入畫,是老主人所鐘愛的,生前喜愛呼朋喚友聚集此處,在此飲酒作樂,整夜吵鬧不休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不過,老主人去了之後,主子嫌棄亭臺之前四面防護的欄杆過于阻礙視線,全全拆掉了,只剩空蕩蕩的地板,和被柱子孤零零撐着的亭檐。
主子喜歡坐在亭臺邊緣之上,放下腳任風輕撫,風中叮咚作響。
但主子厭倦了蚊蟲叮咬,很快膩了這個地方,另尋其他新奇有趣的玩意去了,這個地方也就很少再有人過來,褚修樂得自在一人獨享,偶爾會過來偷得浮生半日閑。
那日,他和夏渠一起出門去辦一些瑣碎事宜,回去時,夏渠猛然間想到有事還未辦完,匆匆忙忙地跑掉叫他在這等着自己。
褚修樂得答應,自然沒有異議,心滿意足的躲在了這裏。
在臨河面的亭臺上席地而坐,看着水上煙塵波起,別有一番滋味,褚修看得入了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對于身邊情況毫無知覺了。
猛然間覺得身邊有人,擡頭看去,是葉青負手而立站在亭臺之上,雖然神情看不出什麽異樣,但足夠褚修尴尬的坐立不安,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淡然。
這是,自從他表白之後,兩個人正式的獨處呢。
葉青仿佛并未看見他的樣子,讓他更加局促不安。
他已經許久不曾見葉青了,心中千言萬語說不出口,堵在心裏不知如何是好。
“青總……”
葉青置若罔聞,緩步行來 。
褚修站起身來,行禮想要退出亭臺,被葉青喝住。
“這個時辰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應該辦差嗎?莫不是躲懶跑出來的?”
褚修站轉回身起身,急忙答道:“不是的!”
“那是怎樣?”
“不用辦差?”葉青冷笑着向他步步緊逼:“躲在這裏偷懶?”
“我看見這裏風景不錯,正巧今日出去辦事回來,夏渠有事需要去辦,我要等着他,才會...”褚修語氣急切的想要解釋道。
“莫不是,你又在觊觎兆雲的東西?”
葉青話鋒忽轉,讓褚修一愣,不知所措的望着葉青,不知要怎麽回答。
“兆雲對你們這群奴才何等之好,你竟然還存了這等龌龊的心思,觊觎他爹,還…”葉青越說越憤怒,步步緊逼,而褚修退無可退。
褚修一腳踩空,跌落了河裏,來不及掙紮整個人清醒的看着水面離自己越來越遠,好像沒有盡頭的一直沉下去,意識清晰的好似看見了往事歷歷在目。
葉青退後幾步,倚着柱子看着褚修一點點沉下去,漣漪一點點消失,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心裏嗤笑着,裝吧,褚修便裝吧,長在水邊的人豈能不會水性?
亭臺上突然響起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葉青輕擡眼皮,狀若随意看去,夏渠面露薄怒,向他行來,葉青無所謂的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