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報之桃送之李
只回到府上,盛蕾還未來得及喝口水,便聽得下人來報,井姹前來拜訪。
盛蕾一想,自己一去便是兩日,想來井姹再是沉穩,這兩日心急如焚,如今自己回來了,自然也就沉不住氣了。
吩咐齊嬷嬷先去前廳招呼井姹,盛蕾換了身衣裳,倒也沒讓井姹多等,便出來見客了。
“井姹見過老夫人。”井姹見盛蕾來,忙是起身朝盛蕾行禮,姿勢優雅,比至于霍京的官家閨閣小姐,也不逞多讓。
“不用這般客氣,井小姐,這幾日在府上,住的可還習慣?”盛蕾自然是端着架子落座,随即以長者之姿,請井姹落座,開口問道。
井姹笑着回答道,臉上的神情也是誠懇至極,“自是極好!只一直在府上叨唠,未能拜見老夫人,晚輩實心裏有愧。”
“老身早已不搭理府上之事,如今只圖的自在,井小姐在府上也是如此,不必如此拘謹。”盛蕾只當聽不出井姹的言外之意,是順事就事而提,只完全不提半分重點。
……
一老一少,井姹想着法兒,想從盛蕾嘴裏套出些不為人知的隐秘,而盛蕾卻是轉着彎兒,撇開井姹的問題,生怕井姹察覺出哪裏不對。
盛蕾本就不是太擅長心計之人 ,這一來一往,自是攪合的盛蕾疲憊不堪,好在這井姹察言觀色,倒是極強,見盛蕾滿是疲憊,倒是識趣的起身告辭,這終是讓盛蕾松了口氣。
但卻不能松懈半分,待井姹走後,盛蕾本想自己去尋杜嘉石,可這會實在已是筋疲力竭,只能讓齊嬷嬷即刻去尋了杜嘉石過來。
“娘親,你這是怎麽了?”杜嘉石來時,看到盛蕾泱泱的模樣,倒是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摸了摸盛蕾的額頭,見沒有發熱,這才放下心來。
“就是累着了!”盛蕾見杜嘉石的動作,疲憊的心情,瞬間熨帖了不少,拉着杜嘉石在身邊坐下,心有感嘆。
若說原劇中,也唯有杜嘉石這孩子,至始至終獨善其身,便是杜家最後大廈傾塌,也未能傷其分毫,這番聰明勁兒,倒是讓盛蕾越看越喜歡。
“娘找你來,是想問一下你,我不再府上的這幾日,井姹姑娘可來尋過你?”
杜嘉石沉思了一下,這才回答盛蕾的問題, “井姹?可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她确實曾來過小院,只幸州說,她是在府內迷了路,這才轉到那裏,孩兒并曾放在心上,娘親,可是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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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蕾頓是松了口氣,還好這井姹顧全着男女大防,并未找杜嘉石聞訊,忙是向杜嘉石囑咐道,“也并非什麽大事,只若以後碰上,這姑娘向你提及當初冠玉落水之事,你便道,冠玉救上之後,呼吸尚存,可明白了?”
“孩兒記住了!”杜嘉石一臉乖順的點了點頭,盛蕾見狀,那顆懸着的心,這才徹底放了下來,晃了晃有些生痛的腦袋,正待招呼齊嬷嬷扶自己進屋歇息一下。
瞟眼之際,卻看到杜嘉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倒是讓盛蕾瞬間提起了興趣,杜府裏的這幾個的瓜娃子,也就杜嘉石最省心些,如今這般模樣,定然是有事。
“嘉石?”盛蕾喚了杜嘉石一聲,杜嘉石一怔,猛的驚醒過來,下意識裏望向盛蕾,緊接着便察覺自己的失态。
“娘親,我……我有件事想要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躊躇了幾下,杜嘉石确是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朝盛蕾開口道,“我想去國子監。”
盛蕾皺眉,這國子監可算得上是這邊的最高學府,想來不是什麽人都能夠進的,不過依杜嘉石的性子,能求到她這裏來,自然當是有一定的把握。
“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這顯然是答應幫忙的意思,杜嘉石面上一喜,生怕盛蕾反悔似的,忙接口道,“需要朝中四品以上大員及國子監在期學員舉薦信各一封便可。”
“好!”盛蕾一聲也沒多問,直接應了下來,“何時要?”
“下月之前即可。”杜嘉石急忙回道。
盛蕾點了點頭,算是告訴杜嘉石自己聽到了,随即站起身來,準備回卧去。
“娘親,爹昨日回來了,這會正在書房裏,大哥也在,斐姐兒也那裏,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盛蕾既應了杜嘉石的要求,有些事,不告訴盛蕾,自然心理過不去。
這三人湊到一處,要幹嘛?
盛蕾疑惑的回頭看了杜嘉石一眼,然後擡步,繼續往內卧而去,她和離書都簽了,管他們幹什麽,幹她屁事。
“娘親,我覺得,您還是過去看看為好!”杜嘉石又提醒了一句。
杜嘉石的一再堅持,終究讓盛蕾停了腳步,望了杜嘉石一眼,然後往門口走去,“張嫂,陪我走一趟。”
“是,老夫人。”守在門外的張嫂,瞬間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往前院而去。
“修然,你看看你娘把府上折騰成什麽樣了,如今在這霍京城內,誰家提到杜府,不嗤笑上兩句,若再讓你娘折騰下去,我看着杜府就要毀在她手裏了。”
“對啊!哥,你不知道,我只是拿了娘一串珠子,她便讓人禁我半年足,別說是府外了,便是院外我都沒踏處過。哥你在看看這府上,哪還有半點你在時的模樣。”
“修然,你看看,不說府內如今沒幾個下人了,就這府內這個寒酸樣子,你讓爹出去,這臉往哪裏擱啊!”
“我都過十六了,京裏別家這般歲數的姑娘,哪個不是定親成親了,再看看,別說是定親了 ,就是連個相看的人都沒有,再這麽拖下去,我還怎麽嫁人啊!”
……
杜鶴和杜斐斐,你一句我一句皆是诽謗盛蕾之詞,在杜修然跟前,說來道去,盛蕾于門外聽着,反倒是聽樂了。
“娘,你伫在外頭作甚,怎麽不進去啊!”
盛蕾正聽得起勁時,忽然傳來劉子惠略帶幾分疑惑的聲音,屋內原本喋喋不休的聲音,頓止,盛蕾一偏頭,看見劉子惠端着一盅食物正站在盛蕾不遠處。
“一起進去吧!”盛蕾也不解釋,伸手将書房的門推開,然後朝劉子惠示意,劉子惠自是不知道書房內的情形,聽得盛蕾示意,便直接上得前去,走到門口時,自然也就看到了書房內的杜鶴和杜斐斐。
這會劉子惠哪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麽,面帶無奈的看了盛蕾一眼,帶着幾分撒嬌的語氣,叫了一聲盛蕾,“娘!”
“這麽好的熱鬧,你不看看,可就可惜了!”明是對劉子惠說的,可說話時,一雙眼,卻是直愣愣的瞅着杜鶴和杜斐斐,其中意義,自然不言而喻。
“娘,你怎麽來了!”杜斐斐終歸是女子,又為出嫁,面皮兒自然比杜鶴這個老油條薄上很多,看着盛蕾入到書房內,想起之前自己說的話,臉皮紅紅,一副心虛模樣,偷瞄瞄的瞅着盛蕾。
對杜斐斐,盛蕾的感情,自始自終的都挺複雜的,雖說也是從原身肚子裏爬出來的,可是卻被鐘氏給養廢了,這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今都二八年華的大姑娘了,再想要改改這性子,也是難事。
盛蕾思來想去,這才給杜斐斐找了教養婆子,管上一管,便是裏子改不了,這表面功夫做做也行,倒是再給她找個忠厚老實之人,砸上一大筆嫁妝,也便差不離了,至于什麽母子情深,那還是別去想了。
“這不來,怎麽知道你父女兩對我有這麽大意見,是吧!夫君。”所以,盛蕾這話是這般說着,可字字句句,卻是盯着杜鶴而言。
“哼!司氏,既然你聽全了,正好兒子媳婦都在,我們當面對峙一番,你扪心自問,我所說樁樁件件,可有半句虛言。”
如今杜修然回來了,杜鶴在盛蕾面前,就像是找回了主心骨一般,折了半年的脊梁骨,這立馬便直溜了起來,他瞪着眼睛望着盛蕾,言語中硬氣十足。
“夫君自然句句都是實話,但依我之見,夫君這上了年紀之後,這記性卻是越來越不好了!”盛蕾一臉惋惜看着杜鶴,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直攪弄的杜鶴滿頭霧水時,盛蕾的手指頭便已經戳到了杜鶴的胸膛上。
“這才半年而已,夫君就不記得是誰,寵妾滅妻;是誰,挪占正室嫁妝揮霍無度;是誰,縱然妾室對媳孫下毒手,佛家有雲,昨日因,今日果。你既為惡,自當要承受這報應,夫君不會都忘記了!”揭傷疤這種事,盛蕾最是樂意不過來,哪會有半點留情之處。
“你住嘴!”盛蕾的話,頓是讓杜鶴臉色嘩變,他大喊一聲,止住了盛蕾的話,随即面帶心虛的望向了一直在側沉默不語的杜修然,“修然,你別聽你娘瞎說,她這是癔症了,對,就是癔症了,她的話,當不得……”真的。
“爹,夠了!”杜修然這兩日,早已在劉子惠那裏知曉所有事情原委,如今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一聲斷喝,書房內,頓安靜一片。
杜修然面帶慚愧望着盛蕾,想要向其解釋,“娘……”
盛蕾卻是擺了擺手,止住了他要說的話,轉而望向劉子惠,“子惠,看來這可不是能喝湯地方,你和修然還是回比翼居再喝!”
“娘說的極是,相公,我們走吧。”劉子惠接到盛蕾的示意,拉了杜修然,直接越過衆人,出了門去。
盛蕾見人走了,再看杜鶴,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倒也懶得搭理他,輕飄飄的看了杜鶴一眼,便轉身而去。
“你,這就走了”盛蕾這種無視,卻讓杜鶴難受至極。
“夫君,為妻的覺得,你還是好自為之吧,唉!”盛蕾回頭淡漠的看了杜鶴一眼,然後轉身而去。
杜鶴雖是氣急敗壞,卻又無處發洩,只能朝杜斐斐‘哼’了一聲,出得書房而去,只留杜斐斐一人無措呆立,面上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