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嫁妝之事塵埃落地
“這些都是我的東西,是我的,你們快給我還回去。”
盛蕾本以為,杜鶴和鐘氏當真還存有私産,直至門外傳來杜斐斐因為怒氣而變得尖銳的聲音,頓是明悟,這杜鶴和鐘氏也是絕配,這個當頭,他二人倒是不約而同的将念頭打到了杜斐斐的院子。
循聲回望,只見杜鶴一手抱着一個約一米高的青花瓷,而鐘氏則抱着梳妝盒,其二人身後,杜府下人還擡了兩個箱子,而杜斐斐則跟在一旁,滿臉怒氣的拉扯這下人,只是這手不沾陽春水的姑娘,那裏有什麽力氣,拉扯之下,自無半分效果。
情急之下,也只能耍耍嘴皮子了!只可惜,如今事非從前,杜鶴和鐘氏自不會慣着她。
“阿露?”到底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司時晖杜鶴土匪行徑,心有不悅,可擡眼間盛蕾端坐,卻無半絲要幹涉的意思,原本想要斥責的話,頓是咽回了口中,向盛蕾問道。
“賬房先生,算吧!”盛蕾朝司時晖搖了搖頭,示意其不要插手此事,又見杜鐘二人随了箱子一并入得堂內,轉而望向已經等在旁邊的賬房,開口吩咐道。
杜斐斐雖說嬌蠻任性了些,可還是有幾分眼力見兒,見堂中竟全是長輩,舅舅在,眼神流轉間,頓是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湊到盛蕾跟前,拉住盛蕾的衣袖,輕輕晃了晃,一雙肖似杜鶴的眼睛,亦是楚楚可人。
“娘,這都是我房裏的東西,你讓爹他們放回去。”
盛蕾還是第一次看到,杜斐斐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小女兒的嬌憨感。
這種感覺,不管對她,還是原身,都陌生的很,盛蕾低頭望着杜斐斐纖細玉潤的手指,卻是伸出自己明顯就已露蒼老之态的手,握住杜斐斐的手背,然後拿開。
“是你房裏的,可卻不是我給你的。”
杜鶴手裏拿的那對玉瓶,鐘氏手裏拿的妝盒,都是她嫁妝裏的物件,只是卻都不是盛蕾給杜斐斐的。
如今她要的是讓杜府歸還她的嫁妝,杜鶴,鐘氏此舉,她自沒有權力阻止。
“舅舅!”杜斐斐見從盛蕾這裏讨不到好,頓是嘴巴一撇,向司時晖求助去了,只這外甥,卻是敵不得妹妹親近,既然盛蕾已有決策,司時晖自不好越俎代庖。
杜斐斐屢屢受挫,心中委屈怨恨,只此時,誰又會将心思注意她身上,最後還是杜嘉石上前,将氣鼓氣鼓的杜斐斐拉到一旁,也不知其和杜斐斐說了什麽,杜斐斐雖是一臉不情願,卻終是老老實實立在一旁,暗自氣惱。
“去吧!”司時晖見杜斐斐不再鬧騰,朝早以待命的賬房擺了擺手。
Advertisement
“是!”賬房領命,頓上前情清算,只加上這提溜來的物件,抵扣掉所欠錢銀,又加上杜溫瑜随後送來的一千兩紋銀,算來算去,卻是還差了四百兩。
這氣氛倒是尴尬了起來,最後還是穆伯上前,将之前從鐘氏院內搜出的,府內衆下人的身契,遞到了盛蕾的面前,算是抵扣了最後的嫁妝錢。
“杜大人,如此我們也算是兩清了,未免以後令郎再做出些個讓人不快之事,我們還還是立個字據如何?”
司時晖吩咐人将杜鶴所用抵賬之物,盡數裝箱,而自己卻拿來紙筆,上書一契,擱到杜元基跟前。
杜元基抄起筆,落下款去,随即将筆一擱,自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瞪了杜鶴,冷哼一聲,一揚袖,便出得堂去,穆伯見狀,頓是領了下人跟上而去,一并衆人連貫出得府去。
頓時,堂內只覺寬敞不少,司時晖見杜元基離開,也不甚至在意,拿着契約,又讓杜鶴,鐘氏,皆落下字款,這才滿意點了點頭,只視線落到時廊時,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猶豫,随即又一咬牙,走到時廊跟前。
“都督既為見證,也落個款,如何?”
“理當如是。”時廊自無半分推辭,提筆簽下名來。
司時晖将墨跡吹幹之後,自己收了一份入得懷中,至于另一份,他的目光瞟過一臉肉痛的杜鶴,鐘氏,随即又落在了盛蕾身上。
盛蕾潛以為司時晖是要交給自己,起身正待接過,卻見司時晖轉手,便将契書遞到了了時廊跟前,“既然都督是為見證人,這契書還是放在你這處,比較妥當。”
時廊倒不妨司時晖有此招,竟是愣了一下,這才轉眼望向盛蕾,“杜大人,這契約,還是交與嫂夫人比較合适。”
司時晖,看了一眼盛蕾,眼中似有無奈之意,“阿露她不是能收住物件的人,而且都督權傾朝野,便是杜首輔也的禮讓三分,此契書,存在都督這,才是恰到好處。”
“大哥!”盛蕾卻是不妨,司時晖竟會當外客之面,貶低自己,倒是生出些惱火來,即便她性格有所缺陷,司時晖也不必當着一個外人面,如此言說。
“如此,時某便替嫂夫人暫且保管,希望嫂夫人不會有用到之際。”時廊見盛蕾面生愠怒之情,知其氣惱,嘴角微微上挑,卻又馬上回府原狀,他朝司時晖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契書,然後收入袖囊之中。
“既然杜兄和司大人事已了,時某便不久留了,告辭。”
司時晖聞言,下意識意圖留客,轉念又覺不妥,又見門外,他帶來的掌櫃下人亦是回轉,臉上頓露釋然之色,向時廊說道,“我事亦了,不如都督與我一并離去,可好?”
“這……,司大人,請!”時廊目光微凝,望向司時晖,語氣亦是沉了幾分。
“請……!”司時晖同樣收了臉上的笑意,伸手作勢,二人同時提步,一并望堂外而去。
盛蕾見此二人這般模樣,卻有争鋒相對之意,腦中回想之前偶遇時廊殺人滅口之事,頓生憂愁只心,忙是起身,欲要跟上,只走到沒門,卻見賬房擋住了盛蕾去路,雙手托出一鑰匙,遞到盛蕾跟前。
“夫人,所有物件,已封箱歸入庫中,這是庫房新的鑰匙,還請收好。”
“勞煩諸位了!”盛蕾收下鑰匙,一臉誠心的向賬房道謝,因為她的關系,累人家辛苦一日,這謝自是理所當然,盛蕾說罷,又是回頭看了齊嬷嬷一眼道,“嬷嬷。”
齊嬷嬷會意,忙上前,掏出事先準備的一摞荷包,上前遞到了賬房手裏,“銀錢不多,一點心意,還請先生收下,其他的,還請先生代勞轉交。”
“多謝夫人! ”賬房及其倘然的接過荷包,收入懷中,向盛蕾道謝後,便是轉身離去。
盛蕾收好鑰匙,提步正欲追上司時晖,卻聽得身後‘噗通’一聲,随即裙擺被扯住,使她不得前行。
“姐姐!如今嫁妝已歸還姐姐,還請姐姐看在這幾十年的情分上,救妹妹一回。”鐘氏跪在盛蕾身後,面露哀求之色,言語戚戚,倒是自當悲怆之效。
盛蕾扯了幾下,未能将裙擺從鐘氏手裏你扯出,索性放棄,回頭看了一旁的杜鶴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鐘氏身上。
初見時,就如那細雨初歇後瑰麗花朵,嬌豔欲滴;而現今,卻是暴雨梨花後的殘花落葉,凄凄慘慘之下,倒也是別有一番美态。
只可惜,她非君子,自無這賞花之心,“妹妹這會怕是求錯人了吧!我未落井下石,只做旁觀姿态便已是對你,對杜府最大的仁慈,不過姐妹情分一場,姐姐倒可提醒一句,你現在最該求的,是你那好兒子才對,畢竟這世上賣了親娘以做賭資的兒子,可沒幾個。”
杜越彬之前在堂上,一去不歸,倒是讓盛蕾低估了他薄涼的性子,如今這話,她自是特意戳鐘氏心窩子才說的。
“司氏,你莫要太過分了!”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杜鶴還是護着鐘氏,想來比起她,杜鶴對鐘氏,才真真是真愛。
不過盛蕾眼下看這二人,只有厭惡,倒也不其他情緒,聽得杜鶴的斥責,盛蕾露出一絲恍然大悟過來,“原是我過分了啊!”
“嬷嬷,荷包拿來!”盛蕾說着,朝齊嬷嬷伸出了手。
賞賜的荷包,是昨晚便準備好的,皆是半錢銀子一份,為以防萬一,盛蕾自是讓齊嬷嬷多備了幾份,除去剛剛賞賜出去的,倒還是剩了幾個,齊嬷嬷聽得盛蕾吩咐,頓是又掏出了兩個荷包,遞到盛蕾手裏。
“好歹也是夫妻一場,老身怎舍得夫君和妹妹衣食無着,這便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夫君和妹妹,‘務必’要收下。”
盛蕾一臉誠心誠懇說罷,手中荷包似拿不住一般,直接掉在了地上,盛蕾頓露幾分驚訝神情的望着自己的手,面無一絲抱歉的說着歉疚的話,“看看我這手,之前為了請大夫,這傷得,竟到如今還未好,當真是老了!這身子骨也不中用了,夫君和妹妹挨得近些,便煩請二位自己拾起吧!”
“鬧騰了這許久,我倒是乏了!”盛蕾裝模做樣的打了個哈欠,卻是朝一旁的杜嘉石招了招手,“嘉石過來,拿好了東西,送我回屋。”
“是,娘親!”杜嘉石看了身側依舊滿臉不高興模樣的杜斐斐,遲疑了一下,這才向盛蕾回道,走上前來,抱着擱在茶墩上的錢匣子,跟在了盛蕾身後。
盛蕾臉上露出滿意之情,腳用力的帶了兩下,終于将裙擺自鐘氏手裏扯了出來,往門外而去。
“娘!”杜斐斐見盛蕾寧願搭理杜嘉石一個庶子,也不願搭理自己,自是有落差,不甘心的喚了盛蕾一句。
盛蕾本就是故意冷落杜斐斐,又怎麽會因為她叫的這聲娘,而改變态度,她回頭面上無一絲喜悅表情望了杜斐斐一眼,然後向其旁邊的杜溫瑜道,“溫瑜,斐姐兒便勞你送回去了!”
“是,娘親!”杜溫瑜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的,倒是看不出他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不過現在盛蕾可沒功夫深猜,見杜溫瑜應允之後,便領着身後幾人,往後院而去。
走出良久,她還能聽得杜鶴于背後,氣急敗話,罵罵咧咧的聲音。
只是如今,心态不同,以前她被當猴耍,而今她才是那個看猴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