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如既往的陰險狡詐
司時晖攜時廊二人一并出了杜府之後,司時晖便讓跟來的賬房及下人先行歸府,其二人卻是一前一後,入了離杜府最近的一家酒館,要了一間廂房。
待時廊進入廂房之後,司時晖順手将門帶上,随後一拳砸出,直對時廊後腦勺,絲毫沒有半分留情。
只可惜,時廊卻似後腦勺生了眼睛一般,頭一側,便是躲過了司時晖一擊,随即一轉身,舉起拳頭,就往司時晖臉上砸了去。
二人就像是市井裏的潑皮無賴一般,毫無章法技巧的纏鬥在了一起,把廂房內的物件,撞得‘梆梆’直響,只司時晖終究是文官,雖有幾番拳腳,時廊也未動招式,但時廊畢竟有底子在,倒是落了下風。
“都督,您沒事吧!”擡了酒水過來的關州,聞得廂房內響動,臉上頓是大變,意圖破門而進時,卻又想起時廊之前的叮囑,忙歇了手腳,只臉上帶着幾許不安向屋內開口。
只聽得屋內又是一陣明顯的騷動,關州随即便聽到屋內時廊咳嗽了一聲,吩咐道,“進來。”
關州順勢推門而入,只見包廂內擺設無異,只是時廊和司時晖臉上,卻是或多或少的挂了彩,不過看在司時晖比時廊還要慘上幾分的份上,關州忍着心中的詫異,讓酒樓的夥計将菜肴端上,自己為時廊和司時晖斟上酒後,便立在了時廊身後,以防司時晖再有異動,免得讓時廊吃虧。
“關州,我和司大人有事相商,你還是先下去吧!”時廊端起酒盞一飲而盡,關州頓是上前,提了酒壺,意欲再行斟酒,卻被時廊伸手壓住了酒壺。
“屬下就在外面,主上有事出聲便可。”關州略是幾分糾結的望了一眼司時晖,這才擱下酒壺,退身,掩門而出。
“這小子不錯!倒個護犢子的。”司時晖就勢抄起茶壺,為了司時晖将酒盞裝滿,随意撇了一眼關州的背影,感嘆了句。
“是個可教之才。”時廊随口回道,望着司時晖,目中似有懷念之色,“一晃眼便是三十年,司兄的武藝還是這般不堪入目。”
“三十年不見,時兄還是這般讓人生厭。”司時晖自不甘落後,向時廊慫道,只慫完以後,卻又朝時廊舉起了酒盞。
時廊順勢舉着酒盞,和司時晖碰了碰盞,“我很抱歉。”
“你确實應該感到抱歉!但這并不是對我。”司時晖拿着酒盞的手一頓,原本已經松懈了幾分的表情,再度變得凝重了起來,他放下酒盞,極其認真的望着時廊。
若是之前,無盛蕾的事态,他見到時廊,自會高興的上前,道一聲‘兄弟’。
可如今,盛蕾的事,便如何橫在他們之間的丘陵,讓他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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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若是時廊信守承諾,娶了阿露,阿露又何須嫁給杜鶴那厮,以致于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這個念想,在他于杜府初見時廊的那一刻,于腦中不知道回旋了多少次,可最終卻被現實挫敗。
時光不複,他們早已到了鬓染霜白的年紀,早已不複少年恣意光景。
聽得司時晖嘴裏得那個‘她’,時廊眼中有苦澀滑過,捏着酒盞的手握緊,卻又只能猛一擡頭,将盞中酒水灌入喉頭之中,讓酒中的辛辣之味,沖散湧上的酸澀之苦。
“罷了!不提也罷!”司時晖看出時廊情緒不對,自己有事悶了一口酒,“聽聞你年前便回京了,此朝歸來,可是為立儲之事。”
如今聖上身為太子時,時廊便為太子伴讀,更屢次救太子于生死間,當年的太子登基為聖後,鄰國邊境不斷滋擾,時廊請命于比邊疆戍邊,而這一呆,便是三十年光景。
去年秋時,聖上生了一場大病,于床榻纏綿月餘,這才堪堪得以起身,自那以後,聖體便大不如從前,而其膝下五子,皆已成年,各有羽翼。
這個時候,招時廊回京,若非為此,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什麽緣由。
“确是如此!”他已回京三月有餘,自是知曉,司時晖乃是尊皇派,倒也不隐瞞司時晖,只涉及細節房門,自不能與司時晖道說。
“聖上屬意于誰?”雖是知曉此問不該問,可司時晖卻還是問了出來。
司時晖沒有回答,只是握着酒盞的手,卻是松開了兩個指頭,雖馬上又握回了酒盞,動作只是一閃而過,卻被司時晖看在了眼裏。
他伸出手指,屈叩在桌面三下,二人相視一笑,其中深意,自是不言會意。
接着二人,便是同時岔開話題,飲酒當樂,仿若回到了年少般時,于對酌之位,也成了比肩臨坐。
酒酣之時,司時晖忽然想起讓他介懷之事,面有詫異的撇眼望了一眼時廊,“齊嬷嬷,可是你送到我府上的?”
“既然撞見,又豈能棄之不理,司兄可別惱我插足此事才好。”與人人情,自當要與人知曉,人若不知,又豈會禮受于心。
時廊的承認,卻是讓司時晖表情有了幾絲詫異,有些一直沒想透的事,如今自然也明白過來。
“傳擴謠言是你,今日過府亦是特意,那鐘氏身契,杜三小子賭局,皆是你設局的吧!時公子倒是一如既往的陰險狡詐,不過甚和我意。”
“謝司兄贊譽。”時廊不以為恥,卻反以為榮,提壺斟滿酒盞,碰盞之後,卻是不飲,待見司時晖飲盡之後,這才開口“我讓關州準備了兩個婆子,皆是軍戶遺孀,手上有幾把架勢,對付尋常武夫無礙,明日我會以你之名義送倒司府,供嫂夫人驅使。”
說是趁熱打鐵,亦不為過,時廊雖飲酒比司時晖還多,可比之于一盞之後,已是醉意上頭的司時晖,時廊卻是目光清明,眼中無一絲醉态,
“你,只要你夫人不介意,皆是随你!”司時晖不知是情緒興奮,以致于醉意越發上頭,再說話間,卻是大了舌頭,說話也是口齒不清了起來。
而話音歇落,司時晖越發顯得醉态酣然,眼中時廊身形,重影疊疊,他頭晃了兩下,随即頭磕到于桌面,顯是醉了過去。
時廊将一直端着的就被擱下,看着司時晖的醉酒之态,神情中疲憊浮現,似低語,又似喃言輕嘆,自廂內響起,只是司時晖卻未曾聽到,“我,并無夫人!”
“關州!”一聲命令,守在門外的關州,頓是應聲入內,時廊自袖袋中掏出一個瓷瓶,往關州的方向推了推。
“送司大人歸府,回府之前,打開這個瓷瓶,讓他嗅一下,不要讓其察覺。”
“是,主上!”關州将瓷瓶收入袖子中,走到司時晖身邊将其負于背上,出得廂房外去。
待人走後,時廊抄起之前未飲的酒水,酒杯傾斜,酒水落地,頓時,一股有別于酒香的香氣于廂房內彌漫,引人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