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清場了.
“好像也确實——确實沒什麽不行……”
既明忍不住插了句話, 不由對自己新撿來的這條小蛇妖愈發肅然起敬。訝然地望着他輕輕松松便從桌上的飯菜中提出一片赤色的煙霧來握入掌心,只覺愈發驚喜莫名, 不由脫口道:“是只要這樣就沒有毒——就都能吃了嗎?”
“放心吃吧,還有毒算我輸。”
小青撣了撣袖子, 擺出了個不知和誰學來的施施然的架勢, 信心十足地應了一句。還不待衆人反應過來, 太子卻忽然起了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一貫平和的語氣竟頭一回帶了近乎急切的輕顫:“小兄弟——你可以收取下在飯食裏面的毒,那你能替人解毒嗎?”
“我是蛇, 他是草藥, 我管下毒, 解毒找他。”
小青搖了搖頭, 沖着一旁的墨止揚了揚下颌。被點名的小花妖本能地站直了身子, 抿了抿唇才猶豫道:“我是能解毒的, 可也不見得什麽都能解——金風玉露我不曾聽說過, 可能要先研究研究, 看看裏面有什麽東西, 才能想辦法解開……”
“這好辦,我現在是有毒的了,要不要我直接咬你一口?”
終于有毒了的菜青蛇顯然頗為積極,挑釁地沖着小花妖龇了龇尖牙。還不待墨止開口,穆羨魚就一把将小家夥給護到了身後,蹙了眉望向一旁尤其反常的太子:“二哥, 有誰中毒了?”
太子擡了頭望向面前的弟弟,沉吟了許久卻終歸還是不曾開口,只是極輕地搖了搖頭。穆羨魚只覺心中愈發不安,一把握住了他的腕子,無奈地低聲喚道:“二哥!”
“看來你說得不錯,商王府同章家确實有撇不開的關系。”
太子被他追問得無法,終于還是無奈輕嘆:“三弟——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商王府一夜盡滅的真相,你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麽嗎?”
穆羨魚望了他一陣,心中卻驀地生出些不祥的預感來,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一直是無論如何都想弄清楚的——可是就在二哥你說過這句話之後,我忽然就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麽想知道了……”
“不想知道也不行,既然你已追問到了這一步,就得給我老老實實地聽着。”
太子忽然便帶了幾分兄長的威嚴,淡聲應了一句,屈指輕叩了兩下桌面。穆羨魚本能地坐直了身子,卻還不待再開口辯解,太子便已不由分說地繼續道:“那時的話我确實不曾騙你,父皇将你接回宮中,的确是因為四方連年受災,國庫日益空虛。但當時神谕指引的原因并非是祿存離宿,而是祿存星暗,心火飄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可我記得那時候我只是偶有不适,反倒是入宮之後,忽然莫名便病倒了——”
穆羨魚自然明了他話中的含義,下意識應了一句,卻才說了一半便猛地反應了過來,眼中不由劃過些許驚愕:“二哥,你是說——我那時候也中了金風玉露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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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你。”
望着面前的弟弟,太子眼中再度閃過了些許極端複雜的光芒,扶着他的肩用力按了兩下:“你那時候年紀尚小,又常年體弱多病,商王大抵也是怕太早給你種下這種毒你的身子會承受不住,所以在離開商王府之後,你也只是大病了一場。可是父皇卻已中毒日久,一旦有一日沒了金風玉露,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
“父皇怎麽會中毒的——我一直都不知道……”
穆羨魚愕然地輕聲應了一句,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思索半晌才又沉聲道:“不對——既然有辦法給父皇下毒,要麽是從貢品這一路,要麽就是執掌內庫。貢品不可能日日服用——那時的內庫其實是由商王主管的,是不是?”
沒料到這個弟弟居然敏銳到這種地步,太子目光不由微閃,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見着他的反應,穆羨魚的臉色便不由隐隐發白,忽然起了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內庫是直接供應後宮和東宮的……二哥,那你呢?”
心中的擔憂急切實在太過難抑,穆羨魚的手本能地越攥越緊,只覺胸口莫名便泛上了些許悶痛,忍不住掩了口急咳了兩聲,身子晃了晃便無力地倒下去。太子被他吓了一跳,卻也不敢再吊着他,連忙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半蹲了身子急聲道:“我沒事了,我早就沒事了……三弟,聽話,別着急——二哥不敢吓你了,你別吓二哥……”
自打遇到了小家夥,穆羨魚已很久不曾體會過這樣力不從心的虛弱無力了。突如其來的眩暈叫他心中也不由泛上了些許不安,還不待理清思緒,鼻間就又漫開了一片藥香,用力眨了眨眼睛讓視線歸于清晰,便迎上了小家夥盡是緊張關切的目光。
“墨止——先生不要緊的。不要随意耗費力量,你現在要好好地休息,先把自己的本源恢複了才行。”
穆羨魚支撐着坐直了些身子,盡力平複下略帶散亂的心跳,攏着墨止溫聲囑咐了一句。
以他自己的身子不可能折騰了這一路還這樣活蹦亂跳,顯然是小家夥一直在暗中以妖力替他調理,而眼下的忽然不支,只怕也與墨止自身的情況脫不開幹系——由此看來,損傷本源對于妖怪的影響定然不小,得讓小家夥盡快回複才行,實在犯不着把力量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面。
再怎麽也有小家夥這一路的調理打底,他方才不過是一時太過心急,眼下将情緒平複下來,便已自覺恢複了不少。溫聲哄着小家夥收了妖力,攏在懷裏安撫地輕輕拍了拍,終于還是忍不住沒好氣地瞥了面前一臉愧疚的太子一眼:“二哥,你就吓唬我吧——等哪天真把我吓出事來,看你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你——罷了罷了,總歸都是二哥不對,二哥以後不敢再吓你了。”
太子才反駁了半句就服了軟,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拉過把椅子坐在了一旁:“我那時候也沒比你大幾歲,又正是挑嘴的時候,宮中的份例每天就是那幾種,我一般接到就偷偷給扔了,再纏着奶娘在小廚房給我做新的。況且我又三天兩頭就跑出去找你,也沒少吃過外頭街上的東西,再加上發現的時候還算及時,總歸熬過了大半年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我記得那個時候……”
借着他的描述,穆羨魚卻也終于将當年的記憶漸漸拼湊完整。低聲應了一句,目光便不由微黯:“父皇說叫我陪你,大概也正是那時的事——你那時動不動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我還當你是不願理我,和你吵過好幾次……”
“都是過去的事,還老是提起來做什麽,還嫌你哥不夠丢人?”
太子輕笑着搖了搖頭,溫聲應了一句,神色便再度轉為嚴肅:“總歸你要知道,咱們兩個是中過一次毒又解了的,剩下的那些個兄弟是沒中過毒的,而父皇和大哥兩人的毒至今都尚不曾解開——可宮中所剩的金風玉露,卻只夠用到明年春獵前後了。”
“又是明年春獵?”
穆羨魚不由蹙緊了眉,本能地覺着這裏面定然蹊跷不少,一時卻仍猜不透其中究竟還有何種隐情:“所以——當時是商王欲以金風玉露要挾父皇讓位,而父皇不僅沒有向他妥協,還将商王府付之一炬……是這樣麽?”
“差不多——當時是宮中影衛出動下的手。說的是無一人脫逃,可究竟有沒有人跑掉,和章家又究竟有什麽關系,我卻也不大清楚。”
太子點了點頭,望着面前的弟弟,沉默許久才輕聲道:“所以——父皇是有他的苦衷的,三弟,你別急着恨他……”
“二哥,你錯了——我根本就不恨父皇。說實話,我對父皇幾乎都沒什麽印象。”
穆羨魚搖了搖頭無奈一笑,将身子向後靠了靠,微仰了頭望向他:“我七歲入宮,除了年節大禮遠遠地能見上一面,十五年來我見過父皇的次數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換個尋常的大臣,怕都比我同父皇更熟悉些。父皇不曾考教過我哪怕一次功課,唯一的一次主動同我開口,是那一日我獨自在禦花園時被父皇撞見,父皇問我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同他說我想出宮,想請他将商王府賜給我……”
太子沉默了半晌,終歸還是不知究竟該如何開口,只是輕輕按了按他的肩,百感交集地輕嘆了一聲。墨止望着兩個哥哥眼中的壓抑嘆息,抿了抿唇猶豫了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跑向小青,卻才要伸出胳膊叫他咬上一口,就被既明眼疾手快地一把給拉了回來:“小墨止,你有什麽想不開的——快回去快回去,小心一會兒殿下打你的屁股。”
“我不會有事的——我自己就是解毒的藥草,不會中毒的。”
墨止用力搖了搖頭,抿緊了唇回頭望向穆羨魚,清亮的眸子裏是一片堅定:“小哥哥,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解毒——但我得先知道它是什麽,才能接着想辦法……”
“先不急——墨止,聽話,先不着急。”
穆羨魚搖了搖頭,手上略略使力攬着小家夥坐在身旁,放緩了聲音道:“現在離春獵還有一段日子,我們最應當弄清楚的不是如何解毒,而是一旦解不了毒,又會發生什麽——現在商王府的故事已經完整了,可這個故事裏面卻根本找不到任何章家的影子,這本身就是一件太不合常理的事情。眼下的情形已經夠亂的了,我們不能再自亂陣腳。有什麽知道就都先說出來,說得越多越好,現在不是打機鋒的時候,我們得想出個妥善的應對之策來才行。”
他平素向來溫和,就算嚴肅下來,眉眼間也總是仿佛帶着天生的淡淡笑意的。可此時的語氣雖仍平靜依舊,卻仿佛又隐隐透出了幾分那日在住持面前顯出過的不容置疑的威嚴來,叫人不由便生出了幾分莫名的敬畏。
衆人本就是聽慣了他的話的,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異議,剩下一個孤立無援的太子左右望了望,終于也不得不妥協苦笑,無奈地點了點頭:“好,你想知道什麽,我說就是了——還別說,你這樣忽然擺起架子來的樣子,還真是跟父皇一模一樣……”
已經從舅舅那裏聽過了一次同樣的話,穆羨魚卻也已不再像第一次反應得那麽激烈,只是無奈地抿了抿嘴,便不着痕跡地将話題轉開:“我現在還有幾件事想不清楚——第一件,就是章家的金風玉露究竟是從哪裏來的。二哥方才也說過,連宮中的金風玉露存量都已不多,可見這種毒極不易得,可為何章家竟還會有?同那位據說醫術精湛可起死回生的老太醫又有沒有什麽關系?”
“對了,我怎麽沒想起那個太醫來!”
太子不由坐直了身子,不無訝異地應了一聲,眼中也閃過些難以置信的思索,蹙緊了眉回憶道:“我對那位太醫的印象其實不深,但按照他的醫術來論,定然也曾在當時出手醫治過我們兩個,甚至也曾替父皇診治過——倘若是那時候拿的金風玉露,也未必就不可能……”
“這也就牽出了另一樁叫我百思不解的事——他如果是趁着當時在宮中替皇家醫治的時候偷了些金風玉露,帶出來的量顯然不可能有多大。就這幾頓飯分量的金風玉露,真的就能叫一個人上瘾麽?”
穆羨魚微微點了點頭,卻又忽然将話鋒一轉,問出了另外的一個衆人都不曾想過的問題。
幾人聞言不由面面相觑,卻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麽穆羨魚從一開始就堅持這件事裏面蹊跷太過,小青若有所思地左右望了望,見無人開口,便從榻沿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不緊不慢道:“所謂金風玉露,嚴格來說其實應該是兩種毒,一為金風,一為玉露,只不過你們的那些文人好像是覺着一起說要好聽些,所以後來也就慢慢都合起來說了。你們人族用它,通常都是為了致人成瘾,從而叫一個人任其擺布,不過要想叫一個人徹徹底底對它上瘾,少說也要吃上幾千頓這樣的飯,才能稍微有些可見的效果。”
“可我們都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他們将這毒下在飯食裏面,又能有什麽用呢?”
既明忍不住低聲開口,只覺這其中的事情越發叫人費解。穆羨魚的神色卻依然未變,只是靜靜望着小青,沉吟片刻才緩聲道:“金風玉露其實是一種蠱毒——對嗎?它究竟對哪些人是致命的,為什麽只要是有高家血脈的人,吃了它就會有性命之憂?”
他這幾句話裏透露出來的內容實在太多,墨止下意識握緊了袖子裏的那一只木匣,既明愕然地起了身來回望了兩望,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從哪裏問起。太子的神色也不由微變,一把攥住了這個弟弟的手臂,聲音竟帶了些近乎緊張的喑啞:“三弟,你方才說什麽——你是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二哥……”
穆羨魚擡了頭望着面前面色蒼白的兄長,極輕地喚了一聲,搖了搖頭無奈笑道:“事情只要發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不是靠着遮掩和隐瞞就能徹底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父皇的那一把大火裏究竟燒毀了什麽,我自然未必清楚,可沒有燒毀什麽,我卻還比你知道的要多些。”
說罷,穆羨魚便望向了身旁的小家夥,輕輕按了按他的肩。小花妖仿佛也被這其中的真相震得心緒難平,抿緊了唇将木匣放在桌上,略一猶豫才緩緩打開,便露出了裏面那一只早已放棄掙紮了的蠱蟲。
那蠱蟲原本還恹恹地伏在匣底不動彈,卻仿佛忽然感應到了什麽,猛地撐起了身子四處張望了一圈,緊接着便不顧一切地朝小青的方向連滾帶爬地掙紮着靠近。只是它畢竟已在這不過方寸的小木匣裏自暴自棄了太久,無論如何掙紮,也只是爬到邊沿就又滾落了回去,拼命想要翻身,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翻得過來。
“這就是金風——我都快兩百年沒見過這蟲子了,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小青快步上前,朝匣中一望便認出了那只蠱蟲,卻也不覺畏懼,反倒将那蠱蟲直接放在了掌心:“金風玉露是雌雄一對的蟲子,雄蟲叫金風,它的毒性就是可令人成瘾的那一種——但唯獨對上有玄武血脈的人,它的毒會就變成足以致命的毒藥,中毒之人會日漸衰弱,不出三月而亡。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高家同玄武神君有什麽關系,不過那個老和尚聞起來,倒确實是有幾分熟悉……”
太子的面色愈發蒼白了幾分,目光怔忡地凝在那一只蠱蟲上,眼中已帶了幾分近乎無奈的黯然苦笑。穆羨魚卻仿佛不曾發現他的變化,只是又接過了小家夥從袖子裏掏出來的撥浪鼓,輕輕放在了桌面上:“二哥,我去拜訪舅舅的時候,舅舅曾對我提過他回京參拜母後陵寝時險些被蠱毒害了性命。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與其相信那時候恰巧有個賣蠱蟲的在京城落腳,我寧肯相信當時傷了舅舅的蠱蟲就是這一只——而這只蠱蟲,原本是埋在商王府的後花園的。”
“所以你就順理成章的想到了——商王給我們和父皇下的金風玉露,是不是就來自于這一只蟲子……”
太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認命地苦笑了一聲,順着他的話頭繼續道:“但是你卻又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在我和那位小青兄弟的口中,這毒只能致人成瘾,舅舅卻因此有了性命之危,對嗎?”
“一旦想明白了這毒只對特定的某一些人有用,整件事就不難理順了。不光是舅舅有了性命之危,當初的我大概也是這樣,所以才會有所謂‘祿存星暗’的說法。而父皇這麽多年不肯見我,也是因為他不能保證——他身上所帶的金風玉露,會不會再一次将我置身于生死之際。”
穆羨魚搖了搖頭,目光一寸寸沉靜下來,他的語氣依然平緩淡然,垂在身側的拳卻已不知不覺緩緩攥緊:“而這一次章家會在你的飯食裏下毒,也根本就不是為了叫你成瘾,而是想要趁機害你性命……可是二哥,你能告訴我,這是你在章家用過的第幾次飯嗎?”
“總歸都已說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我再瞞着你,大抵也已沒什麽意義了。”
太子無奈一笑,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擡了頭望着面前早已不再如當年那般稚嫩的弟弟,眼中竟緩緩浸潤過些許欣慰之色:“三弟,本朝曾立過那麽多位太子,卻從沒有一個順順利利地登基過。就算是咱們這一朝争鬥得太過厲害,你不覺得這樣的事也實在太過古怪了嗎?”
“我确實奇怪過,卻始終都沒能想得透。”
穆羨魚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緩聲應了一句。太子不由輕笑,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輕嘆道:“我弟弟腦子夠用,就是胡思亂想的本事差了些。有時候你就是太看重子曰詩雲了,怪力亂神的事也要時常去想一想——其實咱們這一朝的太子,本來就不是用來做皇上的。”
既明正趁着沒人注意偷偷抿着酒,聞言便不由将那一口酒都盡數噴了出來,直把自己嗆得幾乎咳昏過去,目瞪口呆地望着神色坦然的太子:“太——太子殿下,您沒跟我們開玩笑吧……”
太子無奈地望了他一眼,搖搖頭淡聲笑道:“我倒是可以再給你解釋,只不過我下頭要說的話除了大軒皇室嫡系血脈之外,閑雜人等一旦知道便殺無赦,你當真想要知道嗎?”
“我不想知道了——我這就想辦法解決我們家殿下的第一個問題去!”
既明被吓得狠狠打了個哆嗦,起了身不疊逃出了這間屋子。小青見狀卻也微挑了眉,理了理衣裳一本正經道:“雖然我最多算是閑雜蛇等,不過我還是對找毒藥這種事更感興趣。他們家金風玉露是哪兒來的這件事就交給我了,剩下的你們随意——小花妖,你這只蠱蟲借我玩兒兩天,等我把它的毒榨幹了再還你。”
見着小青也跟着既明一起離開了屋子,小花妖卻也不由有些緊張,抿了抿唇猶豫半晌,還是堅定地牽住了穆羨魚的衣擺,仰了頭正色道:“我是——我是小哥哥家的花,不算是閑雜人等……”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花妖是家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