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賄賂了.
太子畢竟是微服來的這一處小院, 不能停留太久,眼看着外面天色已暗, 又交代了幾句便起身打算離開。穆羨魚吩咐既明把馬牽了過來,領着墨止一起送了他一段, 終于還是忍不住輕嘆了口氣:“說實話, 我還是覺得不放心——章家現在畢竟已經不幹淨了。二哥雖然貴為太子, 我們卻依然不敢跟他們拼這一場魚死網破……”
“我倒覺得其實不必太過擔心,章家雖然蹊跷, 但做出這種事,卻未必就是沖着我來的。”
太子思索着微微搖頭, 緩聲應了一句, 說出的話卻叫穆羨魚忍不住皺了眉, 扯着他的馬缰截住了話頭:“二哥, 被刺殺陷害這種事我比你有經驗的多。寧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無——更何況既然是貢品出事, 又怎麽會不是沖着你?”
“那萬一是沖着父皇呢?”
發覺自己的思路顯然跟自家弟弟不在一條線上, 太子不由搖頭失笑, 微挑了眉回了一句。穆羨魚倒是從頭到尾都不曾想過還有這一層, 被他問得一時語塞,頓了片刻才無奈道:“倒也不無可能……”
“三弟,這件事裏面絕對還有更深的內.幕,絕不只是我們眼下看到的這樣簡單。”
太子索性住了步子,回身望向這個弟弟,耐心地緩聲道:“我們細想, 若說後面的追殺加害是虎豹騎所謂也就罷了,可高家人就是再不動腦子,也不會真拿一架有着虎豹騎标識的攻城弩去轟你。這就意味着這背後定然還有另外一個主使之人,既要加害于你,又要趁此機會栽贓給老國公——你是為了追查茶餅的出處才會出京南下,那這個人與茶餅的事又究竟有沒有什麽關系,他究竟是沖着誰,傷了你對他又有什麽好處,這些我們都還全然不知道。”
“這一路上要害我的定然不是一路人,這個我也已然有所察覺。”
穆羨魚點了點頭,攏着身旁的小家夥,沉吟着緩聲道:“老國公其實不是真想要我的性命,只是想逼着我離開京城,所以我一過了長江,虎豹騎的追殺就立即停手了。我原本以為攻城弩該是有人知道了老國公的計劃,所以才想要渾水摸魚,順勢栽贓給虎豹騎,可老國公的反應卻又叫我有些動搖——他緘口不言,究竟是因為失職心中羞愧,所以不願辯解,還是因為他其實知道那個下手的人是誰,所以有意回護?”
“你說得對——我竟從來都不曾想到過這一點……”
太子心中悚然微驚,心中驀地閃過了個極模糊的念頭,卻還是不曾立時說出口。只是緩緩梳理着馬鬃,若有所思地低聲道:“假使這幕後有三撥人,一方是老國公,我們已然大致理清了他的目的和所作所為,一方是在茶餅上做手腳的人,還有一方是偷了這攻城弩的人。那麽這三方究竟有沒有什麽聯系,目的就是否是同一個,只怕就很值得商榷了——三弟,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們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商量這麽機密的事情,本身就有些不過腦子。”
穆羨魚無奈一笑,不由分說地中斷了這一場不合時宜的分析:“總歸依我看來,這三方的利益和一旦得手的結果聯系起來,無論傷了我還是茶餅事發,唯一的交集就是你。所以這種情形下你再回章家去,我終歸還是難以放得下心的。”
“照這麽說,你這一路都被人追殺暗害,現在毫無防備地住在這種地方,我還放不下心呢。”
太子抱着胳膊微挑了眉,無可奈何地回了一句,目光卻忽然一亮,便生出了個折中的念頭來:“既然這樣,你們不如也不要住在這裏了,直接跟我回章家去——你們能就近盯着我,我也能随時看着你,這不就沒什麽問題了麽?”
“也好,總歸我們也是要去章家的,早去晚去都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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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羨魚也正轉着這個念頭,二話不說便點了點頭。兩人一拍即合,正要問問小家夥的意見,卻才一側頭,便看見小花妖正從袖子裏頭往外掏着嫩芽,顯然是在用老一套招數和奔雷套着近乎。
太子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卻也不由微訝,繼而便啞然失笑:“怪不得奔雷今天這麽老實,我還當它是剛剛被踏雪給欺負怕了呢,卻原來你們家還有個小馬童……”
奔雷晃了晃腦袋,沖着太子打了兩個響鼻,忽然叼住了墨止的衣袖扯了兩下,顯然是想要把小花妖一起給帶回去。墨止險些被扯了個趔趄,忙抱着它的脖子安撫地拍了兩下:“奔雷大哥,我要跟着小哥哥的,不能一直陪你玩兒……”
“不妨事的,咱們這就跟二哥去章家,你們兩個還可以在一塊兒交流感情。”
穆羨魚忍不住輕笑出聲,趕忙幫着小家夥把袖子給解救了出來,攏到身旁含笑補了一句。墨止的目光不由微亮,立時挺直了胸膛,氣勢十足地朗聲道:“等到了章家,我可以幫忙吓唬人——無論小哥哥想要問什麽,我都能有辦法吓唬得他們說出來!”
“這個我信,我覺得那天以我看到那面鏡子的心情,當時你嫂子跟我要什麽我都能給他。”
太子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心有餘悸地應了一句,又忍不住好奇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麽妖怪呢——是小白兔精麽?”
小家夥這時也已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留消息的事做得不大妥當,紅着臉躲在了穆羨魚身後。聽見了太子後面的話,卻又連忙探出了個腦袋,認真地糾正道:“我不是小白兔——我是白芷,就是可以吃的那種白芷!”
“原來白芷也可以成精嗎?”
太子只覺訝異不已,匪夷所思地望着面前的小花妖,半晌才不由失笑道:“照這情形,我以後可都不敢随便喝藥了。萬一哪天我喝參湯的時候,裏頭忽然跳起來一節參段,揮着胳膊要跟我索命——不對,好像更應該想清楚的,其實是我究竟喝的是它的哪一部分……”
“二哥——你最好還是別說了。”
穆羨魚從小身子就不好,喝的藥更是不計其數,此時一聽自家二哥無邊無際發散的想象,卻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開口截住了他的話頭:“和你說句實話——聽墨止說過他眼裏的皇宮之後,我其實是真不大再想住進去了的,二哥想聽聽嗎?”
“還是算了,你二哥說不定還得在裏頭住多少年呢,不知道比知道了好。”
太子忙不疊擺了手,毫不猶豫地認了慫。墨止眨了兩下眼睛,忽然扒着穆羨魚的手臂踮了腳,湊到小哥哥耳邊說了兩句話。穆羨魚的神色茫然了一瞬,眼裏便忽然多了些笑意,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二哥,墨止說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其實你的東宮裏面——”
“不不,不該告訴我——我和你嫂子在東宮裏住得很好,什麽都不知道。”
太子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的話,牽了奔雷的馬缰便作勢要走,就被穆羨魚含笑拉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緊不慢地把剩下的話補了完全:“——你的東宮裏面,那棵柳樹其實也是有了靈性的。你和我嫂子若是去拜上一拜,再找機會無心插個柳,來年大概就能給我生個小侄兒了。”
“真的嗎?那我們回去就拜上一拜,你嫂子一直有這個念頭,只是怎麽都不成。看太醫看了幾次了,也說都沒有什麽問題,只是時候未到——若是這一次能成,一定要給墨止包個大紅包做謝禮才行。”
聽了他的話,太子眼中卻也不由閃過了些許驚喜,輕笑着應了一句。墨止紅着臉用力點了點頭,見着太子哥哥沒有要追究那面鏡子的意思,才終于輕輕松了口氣,卻還是上前認認真真地輕聲道:“二哥,上次是我不小心——下次我一定不會把胭脂弄到鏡子上面去了,等回了京城,我就去幫你把鏡子擦幹淨……”
沒想到小家夥關注的點居然會偏到這個地步。太子不由輕笑出聲,卻也不忍心再作糾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含笑道:“不妨事的。你救了三弟這麽多次,莫說只是一面鏡子了,就算是整個太子府的鏡子都給你畫着玩……怕是也不行,你嫂子未必能同意,我還得回去再跟她商量商量。”
小花妖忍不住輕笑出聲,清秀的面龐上就又帶了淡淡的血色。望着又往自家弟弟身後躲起來的小家夥,太子眼裏卻也多了幾分笑意,拍了拍他的肩溫聲道:“回去收拾收拾東西,然後和你們家小哥哥一起來章家找二哥玩兒,二哥請你們吃飯,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活在臺詞裏的太子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