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虎符
第四章“可曾聽過龍虎符？”雲澈眸光稍動，居高臨下地望着顧頌秋，厲色道。東魏自開國來，便有龍虎二符，龍治文，虎理武，能得龍虎符的人，必得天下。不過虎符自一百多年前便從這世上消失，獨留龍符在魏帝手中。
顧頌秋該是不知道龍虎符的，可顧滿不會不知，她從前身為北贏帝師，對天下之勢了如指掌。東魏盤踞中原，北贏次之，剩下的小國互相依附。東魏國力雖然強勝，可北贏借着天險，易守難攻，兩國早已相安百年，久無戰亂，皇室之間幾十年前還有過和親往來，可這幾年，魏帝登基，忙于治理內憂，魏贏兩國也逐漸疏遠。
她只知道龍虎符是東魏聖物，象征着至高無上的皇權，“略有耳聞。”雲澈身為東魏太子，魏帝百年之後理應繼承皇位，為何還要那龍虎符？難道這龍虎符的地位比皇帝老子親封的太子還高？從前只是聽于铮說過東魏皇室中的紛争如何混亂，現在看來果然不虛。
雲澈眉梢皺着，風來時衣袍上繡着的祥雲滾滾而動，那張俊俏的臉上瞧不出半點喜怒，“孤要你，替我把虎符找出來。”虎符已在世上消失百年，可就在不久前，東宮收到消息，傳顧丞相已得虎符，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雲澈就算把丞相府翻過來，也要得到虎符。
東魏皇族數百年來為了争奪龍虎符，兄弟自殘，皇室凋零，他決不允許這樣的東西再現身于世，若是能夠找到虎符，必然是要将其銷毀，否則魏帝幾十年的心血都将毀于一旦。
“太子殿下是不是在與臣女說笑，虎符這樣的東西，如何讓臣女去找？”顧頌秋擠弄着裙裾上的水，想不到雲澈竟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來，虎符，她從前倒是替于铮打算過，可是東魏和北贏都相安無事這麽多年，要是因此引發戰亂，可就算如今安穩，百年之後誰又能料定呢？
她輔佐于铮，為的就是讓他成為一代明君，讓他獨占這秀麗江山，這是顧滿的抱負，也是她對于铮全部的期望。
想得到虎符的，這天下，何止雲澈一人，雲澈心裏最是清楚不過，他是想毀了虎符，可有的人卻是想拿這虎符做文章，“虎符在顧丞相手中，難不成還讓孤去？”他自出生那日就被魏帝親立為太子，生母鐘皇後乃魏帝發妻，鐘家屹立東魏幾百餘年，根基深厚，鐘老将軍戰功赫赫，雲澈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選，舉國上下，也無人敢出聲反駁。
“承今日太子殿下的恩情，既然殿下開了金口，臣女便遵從殿下的意思，只不過，這能不能找到臣女可沒有把握。”若是能找到虎符，若是還有做回顧滿的一日，她必将這龍虎符親手送到于铮跟前，以報當年知遇之恩。
顧頌秋回府的時候天已黑了大半，在這具身體裏已經呆了幾個時辰，畢竟是深閨富養的小姐，和自己的身體還是不同，下午淋了水又吹過風，晚些的時候身子飄飄然，臉頰也灼得發燙，在平王府直到見到雲澈的馬車駛出東街才敢離開。
“也不知這顧丞相的女兒過得什麽日子，走了半天連個婢女都見到。”顧頌秋只見到丞相府的馬車，除此之外連半個丞相府的人都沒見着，向車夫打聽了一番，才知道二小姐落了水，顧家上下忙得手忙腳亂，跟來的婢女下午的時候就服侍二小姐回去了。
吼，想不到顧丞相還是個偏心的主，難不成二女兒是人，她就不是了？車夫趕車也趕得極不上心，路上颠得顧頌秋骨頭都快散架，想來以前這身子的主人日子過得也不是很舒坦，從平王府到丞相府也走了大半時辰，到府外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顧頌秋出了名的蠻橫，身邊的婢女一月一換，少有能長久待下去的，傳言那些婢女離開的時候身上多多少少都帶着傷，重則還有被活活打殘的，自那之後，就更少有人敢貼身伺候，下人們能躲則躲，而顧吟春則不同，性子溫和，時不時還給下人打賞。今日顧吟春落水遇了事，整個丞相府的丫鬟恨不得将二小姐的閨房給擠滿了。
回到府裏走了兩圈熟悉了環境，卻是連鬼影都沒見到。腹中饑餓，想尋個人問問廚房在哪兒都不容易，怕早就過了晚膳的時辰，直到走到內堂的時候，見到了站在門邊的顧玄明，顧頌秋的生父。
用了別人的身子，她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遠遠見到就想避開，卻被顧玄明一口叫住，“頌秋，你還想往哪裏躲？”屋裏亮堂堂，地上是顧玄明拉長的身影，年過四十的臉上已有了不少褶子，顧頌秋一愣，原來別人的父親，是這個樣子的。
“父親。”顧頌秋不敢擡頭，挪着步子走到顧玄明跟前，哼了一聲，細若蚊聲，不過還能聽得清楚，顧滿生下來父母就死在內亂裏，吃着百家飯長大，直到十三歲那年遇到于铮，進了北贏的宮廷，自然不知道父親該是什麽樣子。
顧玄明面色鐵青，背脊筆直豎着，貼着颌骨生長的胡子短而密，“父親！？”男子的聲音渾厚有力，與剛才顧頌秋發出的聲音對比鮮明，“我沒有你這樣的好女兒！今天在平王府，我顧家的臉可是給你給丢盡了！”
此刻顧頌秋就算長着幾張嘴也解釋不清，況且這身子的主人又是惡名遠揚，她刻意解釋只會徒增顧玄明的厭惡，“父親教訓得是，是女兒不對。”
這話從顧頌秋的嘴裏說出來，委實讓顧玄明沒有料到，從前犯了錯她哪回不是急于替自己開脫，自家的臉面早就給她丢了幹淨，難道今天在平王府開了竅不成？ “若不是這事被平王給壓了下來，我看你如何自處！”
傍晚的時候平王送吟春回府，見到女兒虛弱的樣子，才知道頌秋把臉丢到外頭去，“從前你在府裏跋扈，我也就由着你，只是不想你今日如此大膽，胡鬧到了外頭！”這兩個女兒，顧玄明當然偏愛顧吟春多些，一來是因她才貌雙全，得了不少名家稱贊；二來他更想借着這個女兒，攀上皇家，鞏固自己來之不易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