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霁林正端起木頭做的水杯,聞言動作不由一頓。他看着阮星舒,竟從阮星舒眼底發現了一絲委屈。
兩人對視片刻,終于,霁林說道:“是用來度蜜月的,等待出去的時機不過是順便罷了。”
阮星舒這才重新笑起來:“我就知道肯定是這樣。”他翹起一條腿,還心情頗好的晃了晃腳。
李閻王處理完小弟們的傷口,洗了手過來,正準備在旁邊空置的板凳上坐下,被霁林銳利的目光一掃,登時退到一旁,垂首恭敬道:“仙師,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
別說,這李閻王退掉僞裝的兇狠外殼後,給人的感覺還怪可愛的。
阮星舒一邊慢吞吞地喝着茶,一邊這麽想着。
霁林沖李閻王伸出手:“把你的袖箭給我。”
李閻王不說二話,幹脆利落地取了一枚袖箭遞到霁林手中。
霁林将李閻王遞過來的袖箭與桌上的東西一對比,發現果真是同一種材質。
霁林将袖箭丢在桌上,肩頭與那些東西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霁林道:“李閻王,你說的山神是什麽?還有這座山,又是怎麽回事?”
李閻王讪笑道:“二位仙師,這個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霁林清淩淩的目光一掃,李閻王忙将臉上的笑容一收,老實道:“這虞山之中住着山神,上面是供行人行走的,底下的這座山則是山神自己的居所……”
“別神啊鬼啊的。”阮星舒先聽不下去了:“說點有用的。”
趕在李閻王開口前,阮星舒又道:“禁言鬼神。”
李閻王看看阮星舒,又看看霁林,無辜的一扁嘴,小聲道:“可就是山神啊,山神發怒了,想将我們全都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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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舒道:“好端端的他為何發怒,就因為我們出現在這裏?又不是我們想掉下來的。”
李閻王道:“……阮仙師,是您一劍劈了虞山,毀了山神的居所,他才生氣的。”
山神生沒生氣不知道,阮星舒是真的生氣了,他一拍桌子:“說話要講證據,我什麽時候劈了虞山?你這是造謠,是污蔑,要蹲大獄的知道嗎?”
“這……”李閻王目瞪口呆,他還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呢,竟還想抵賴?這是能賴掉的嗎?
李閻王看向霁林,企圖尋求他的幫助,畢竟當時霁林也是眼睜睜看着的。
但當李閻王對上霁林漆黑雙眸的那一刻,他立即老實了。
李閻王心說,還真能賴掉。
霁林只做沒看見李閻王眼底的吃驚、悲傷與委屈,問道:“你的袖箭是用這裏的材料制成的,你來過這裏?”
“是。”李閻王的目光忽然變得幽遠:“這件事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三年前閻王寨的這群山匪裝備還不精良,他們雖找到了一方沒有被霧氣籠罩的地方做大本營,但攔路搶劫還是要出入虞山的濃霧之中,他們靠的全是長年累月對虞山的摸索。
後來阮星舒,霁林來了,攪亂了閻王寨上的婚禮,并把他們狠狠收拾了一頓。
阮星舒眯起眼睛,打斷李閻王的訴說:“當時你們連聲保證要痛改前非,絕不再為禍虞山,為何沒有做到?”
李閻王額上滑下一滴冷汗:“當時……當時那并不是那什麽……不懂事嗎,不過這一次我們一定!一定!一定!痛改前非。等出去了,我們就去官府自首。”
李閻王說完沉默了一下,才有些心虛的看了霁林,阮星舒一眼:“二位仙師,當時我其實沒離開虞山,而是躲了起來,我藏在山裏,見你們一直沒從寨子裏離開,心裏一好奇就偷偷折回去了,沒想到就看見你們從地底鑽出來的一幕。”
霁林道:“然後呢?”
“你們離開後,我心裏好奇就過去查看,沒想到被吸了進去。可能也是運氣,我第一次進去就到了那座……就剛剛我們碰面的那座山。那座山我最熟悉了,二位仙師,我就住在上面啊。這裏的山上雖沒有寨子,但其他的跟外面一模一樣,我不可能認不出來。”
“我雖讀書不多,但也知道這情況有古怪,我在山上轉,終于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阮星舒,霁林對視一眼,就聽李閻王道:“這虞山上有個山洞,在外面平日裏都是我們用來放雜物的,這裏的卻不一樣,我一踏進去,哇,那晶光璀璨的,可好看了。我以為那是玉石,撬了一塊帶到附近的鎮子上,那玉器店的老板卻說是石頭,我只好把東西帶回來了。”
“本想丢掉,後來陰差陽錯發現這‘石頭’在霧氣中能助我看清東西,作為武器更是十分厲害,就‘咻’一下,速度飛快,肉眼都觀察不到。”
霁林道:“這件事你沒宣揚出去?”
“沒有。”李閻王道:“這東西可是寶貝,我當然要自己捂着不讓別人知道。”
霁林點點頭,這山裏的東西确實怪異,如果曝出來,只怕會在仙門引起很大的轟動。
李閻王道:“以前我沒發現,那次之後我就留心觀察,最後發現一個規律。這裏的通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開……”
阮星舒問:“多久?”
“時間不固定,多的時候幾個月,少的也就半個月就出現了。”
李閻王指着桌上的袖箭,仔細聽的話,會發現他的話音裏帶着點一絲小得意:“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的積攢,還有些用來做帽子了,這東西方便。”
頓了一下,他求生欲極強的補充道:“不過二位仙師放心,我沒用這些東西傷過人,也就用來抓些野兔,野豬之類的。”
說完後,李閻王沉默了一會兒:“以前我到這裏來都是好好地,但這一次我們一進來,這些東西就瘋了一樣攻擊我們。”
找不到合理的解釋,李閻王再次提到是山神發怒了。
霁林沉吟片刻,道:“找個時間,去那洞裏看看。”
阮星舒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啊?”李閻王慌忙阻止:“二位仙師,不行,現在山神發怒,危險的很……”
阮星舒看了一眼天色,“好像中午了吧。”
李閻王愣愣地也跟着轉頭:“是,中午了。”
“你餓不餓?”
李閻王立刻點頭,他們從昨天就四處逃命,活動量這麽大,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只是霁林跟阮星舒不開口,他也不好意思說。
阮星舒伸手一指外面的溪流:“去抓魚。”
李閻王忙不疊的走了,有幾名傷勢較輕的山匪跟過去幫忙。
阮星舒滿意的哼了一聲,對霁林道:“娘子,一起抓魚去呀。”
“你去吧。”霁林捏着桌上的碎片,“我再仔細看看這個。”
“好。”阮星舒一仰頭将面前杯子裏的水喝完了,起身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
霁林擡頭:“怎麽……”
阮星舒彎腰,低頭,在霁林嘴巴上親了一口,動作一氣呵成。
阮星舒高興的道:“娘子,我抓魚去了。”
霁林的目光一直追逐在阮星舒身上,他看着阮星舒來到溪邊,蹬掉腳上的鞋,随後躍入水中。
阮星舒入水濺起大量的水花,那群山匪立刻離他三米遠。
阮星舒也不介意,将袖子一卷,靜氣凝神注視着水面,再一彎腰,一條肥碩的大魚就被他丢上了岸。
阮星舒擦去臉上的水珠,一擡眼,恰好看見霁林在看他,臉上笑容更燦爛了,甚至還沖霁林揮了揮手。
阮星舒恢複了男子的扮相,喜服上多餘的墜飾也被他扯掉了,此時只見他一身紅衣,面上帶着燦爛的笑容,整個人明媚似火,讓人不舍的移開目光。
小半個時辰後,阮星舒,李閻王等人收獲頗豐,他們在院子裏架起火堆,屋子裏的石鍋也被洗刷幹淨搬了出來。
石鍋裏煮着鮮美的魚湯,旁邊還架着烤魚,香味很快在空氣中彌漫。
吃完午飯,衆人都是疲累不堪,困意很快湧了上來。一群糙爺們也不講究,橫七豎八、毫無形象的躺在院子裏睡起了午覺,一時間鼾聲如雷。
阮星舒和霁林也回房中休息。
阮星舒一覺醒來,發現外面天色已經黑了,看了眼身側,霁林不在身邊,阮星舒起床尋人。
房門一打開,阮星舒就嗅到了烤魚的香氣,外面已經做起了晚飯。
阮星舒目光一掃,就見霁林坐在火堆旁,李閻王也在,兩人正在說着什麽。
阮星舒走過去,就聽李閻王道:“仙師,那山洞裏的石頭堅硬無比,十分危險,普通的物件抵擋不了,明日您若真的要去查探情況,就把這個帶上。”
李閻王說着将一塊碩大的木板遞給霁林,“這是兄弟們下午在那邊撿的石頭碎片,鑲在木板上,做了一個簡易的盾牌。”
阮星舒在霁林身邊坐下來,笑道:“有心了,多謝。”
李閻王頗為不好意思:“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