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阮星舒的獻身計劃最終以失敗告終。他與霁林躺在同一張床上,蓋着被子,睡了一個純純的覺。
第二天果如李閻王所說,阮星舒正吃着早飯,喜服就被送了過來。
阮星舒拒絕了裁縫鋪子老板娘幫他梳妝的好意,又暗暗指了白竹讓他将裁縫夫婦二人平安送走,霁林則留了下來。
房間裏,阮星舒手腳麻利的将喜服套上,又随意弄了頭發,最後将蓋頭一蓋,沖霁林道:“娘子,娘子,看見那邊的秤杆了嗎,拿過來。”
霁林掃了一眼,果真看見桌子上一個墊着紅布的木盤裏放着一個秤杆。
這是民間的婚嫁習俗,新郎用秤杆挑起新娘的紅蓋頭,寓意以後的日子皆稱心如意,事事順遂。
這山匪确如阮星舒所說,十分傳統,成婚的物件制備的很齊全。
在秤杆旁邊還放了幾盤紅棗、桂圓,這些東西應是待會要灑在喜床上的。
阮星舒頭上蒙着紅蓋頭,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看起來甚為端莊——如果他不那麽急切地催促霁林的話。
阮星舒道:“娘子,秤杆拿起來了嗎?”
見霁林久久沒有回答,阮星舒用手掀開蓋頭偷偷瞧了一眼,正好對上霁林漆黑如墨的雙眸。
阮星舒不由一怔:“娘子,怎麽了?”
“沒事。”霁林搖搖頭,将秤杆拿在手中,阮星舒一見,來了精神,立刻将蓋頭放下了。
似是生怕霁林不知道那秤杆的作用似的,阮星舒道:“娘子,你手裏拿的那個是用來挑蓋頭的。過來,咱們試一下。”
霁林依言走了過去,用秤杆将蒙在阮星舒頭上的蓋頭挑了起來。
阮星舒雖梳了女子發髻,卻一點不顯娘氣,反而透露出一股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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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與他平日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但都是霁林所愛的。
“娘子,咱們雖成婚好幾年了,但重溫一下感覺還挺不錯的是不是?”
這樣的場景似是讓阮星舒記起許多事,他看着霁林,聲音裏難掩笑意:“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
阮星舒喋喋不休的說着,眼底似藏着萬千星光,亮的刺目。
霁林薄唇緊抿,移開了目光,他心說,我不記得了。
外面忽然傳來叩門聲,緊接着就聽門外的人說道:“大嫂,你準備好了嗎?”
霁林與阮星舒對視一眼,将秤杆放回原位,躲在了暗處。
阮星舒這才重新将蓋頭一蓋,沖門外道:“好了,你們進來吧。”
吱呀一聲,山匪們推門進來了,喜氣盈盈地将房間裏事先準備好的桂圓、紅棗端了出去,片刻後就聽外面噼裏啪啦響起了鞭炮聲。
片刻後,就見李閻王胸前戴着一朵大紅花,在衆山匪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李閻王喜色溢于言表,但還是要端着架子,他低咳一聲,将臉上的笑意壓下去,沖阮星舒深處一條手臂:“喜堂已布置好了,你随我走吧。”
“好呢。”阮星舒道:“人家都等的迫不及待了。”
阮星舒起身的時候不引人注意地往霁林藏身的地方瞄了一眼,接着在李閻王的攙扶下走出了房間。
屋子裏人多,沒有人注意到藏身在暗處的霁林跟在隊伍後面走了出去。
霁林走在隊伍最後,忽見被衆人簇擁的阮星舒腳下一絆,往前撲去。他心下一緊,腳步不由加快了。
但霁林與阮星舒之間距離甚遠,中間又擋着那麽多人,不等他上前,阮星舒就被山匪扶穩了。
不等李閻王開口,衆山匪就七嘴八舌地問道:“大嫂,你沒事吧?有沒有傷着?”
李閻王也道:“傷着沒有?”
阮星舒掐着嗓音,嬌柔做作道:“有事,我好像把腳崴了,好疼,嘤。”
阮星舒說這話的時候還扭了一下頭,似是在尋找霁林的位置。
一聽到阮星舒話尾的“嘤”,霁林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李閻王的身高是抱不起阮星舒的,他又不想讓其他人碰自己未過門的娘子,最後只能扶着阮星舒慢慢往喜堂走。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路,等跨入喜堂的時候,跟在阮星舒身後的山匪都忍不住急出了一身汗。
進了喜堂,阮星舒又出了狀況,他說自己腳疼,誓死不願下跪。
雙方僵持着,負責主持婚禮的山匪小聲對李閻王道:“大哥,吉時馬上就要過了,您看……”
李閻王最後一咬牙:“好吧,那你站着就行。”
紅蓋頭下,阮星舒得逞的彎起嘴唇,他心道這天地只能和娘子一起拜,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三“拜”之後,阮星舒被送回了李閻王的房間,也就是婚房。
進了屋子沒多久,窗戶邊忽傳來“吱呀”一聲輕響,阮星舒将蓋頭一揭,果真見霁林進來了。
阮星舒迎上去,拉着霁林的手邀功:“娘子,我聰明吧,随随便便就把拜天地這事糊弄過去了。我只跟你拜天地,才不要跟別人。”
霁林雖未回應,還是忍不住牽了下嘴角。
阮星舒沒有錯過霁林唇邊轉瞬即逝的笑意,他說道:“娘子你笑了啊,那你要怎麽獎賞我?”
霁林拍了一下阮星舒的手,不出所料地被纏上了,他也不掙開,就着十指相扣的姿勢帶着人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霁林談起了正事:“這山中霧氣有古怪,我的靈力暫時無法使用。”
阮星舒擔憂道:“那……”
霁林擡起一只手:“不必擔心,我已讓白竹去附近鎮子上找官家的人過來。不過這閻王寨匪徒太多,我們只有兩個人,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穩住他們。”
性命攸關,阮星舒自然不敢輕忽,他面色嚴肅的點點頭,“我知道。啊,對了,娘子你等我一下。”
阮星舒說完站起身向鋪着大紅喜被的床鋪走去。
霁林疑惑地看過去,就見阮星舒走到床前,雙手往被子下一探,接着捧着一堆桂圓、紅棗、核桃等物回來,嘩啦啦擺了一桌子。
阮星舒捏碎一個桂圓的殼,對霁林道:“娘子,我見他們已經喝上了,估計要許久才能想到我,咱們吃點東西打發時間。”
霁林:“……”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地上的桂圓、核桃殼越來越多。最後阮星舒渴了,滿屋子找水喝,當然沒有找到,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酒壺上。
這個應是山匪們準備的合卺酒。
阮星舒拎起酒壺,忍不住哎了一聲:“純金子做的。這群山匪還真有錢,也不知搶了多少百姓的寶物,待會兒我非得好好收拾他們不可。”
阮星舒倒了杯酒,剛抿了一小口,就聽外面傳來腳步聲。
霁林神色一凝,說道:“是那個山匪頭目。”
阮星舒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将酒壺一放,快步來到門前順着門縫往外看,果真就見李閻王往這邊走來。
看李閻王的步伐,應是被灌了不少酒。
阮星舒嘀咕道:“這天還沒黑,怎麽就過來了,未免太急色了些。哎,都怪我太有魅力了。”
霁林:“……”
霁林有時候都忍不住疑惑,阮星舒這極度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阮星舒示意霁林藏好,然後蓋上蓋頭重新坐回床邊。
沒過多久房門就被推開了,李閻王邁着晃晃悠悠走了進來,他徑直來到床邊,直接上手掀開了阮星舒頭上的蓋頭。
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與李閻王目光對上的那一刻,阮星舒想的是:沒用秤杆,你倒黴可怨不得我。
單身多年,好不容易終于得了一個媳婦,李閻王早就等不及了,他看着阮星舒,慢慢湊了過去。
大家都是男人,看着李閻王的眼神,阮星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在李閻王靠近的時候,阮星舒起身道:“別急呀,咱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李閻王被酒精燒暈的腦子艱難轉動着,接着點頭傻笑道:“對,交杯酒,要喝……嗯,交杯酒!喝了交杯酒才能……洞房!”
阮星舒倒了兩杯酒,一轉身,就見霁林擡手,幹脆利落地将李閻王打昏了。
看着倒在腳邊的李閻王,阮星舒愣了愣,緊接着他将手中酒杯一丢,鼓掌贊道:“娘子做事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漂亮。”
霁林正欲說話,忽然他神色一變,銳利的目光掃向門外,那裏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霁林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接着将李閻王拎了起來。
霁林只來得及将昏迷的李閻王丢到床底下,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撞開了。
一堆喝的醉醺醺的山匪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