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節
家,着實辛苦。不知這會子軍中可齊備了?”
秦意殊聽了這話,額上先是冒了冷汗,忙答道:
“家中自會看緊些,軍中那些戰船兵器也在城外羅列好了,冬日天寒,若是騎馬去,怕要讓這位夫人受涼了,不若還是坐轎子去罷。”
自己看這秦意殊對相公懼怕三分,這會兒又是備得井井有條,但見相公道:
“有勞秦将軍了,城外路遠,還是備快馬往返好些。”
說着一行人來到馬廄,相公看中個通體烏黑的馬兒,小厮牽了出來,相公一躍而上,氣度非凡。自己不曾騎過馬,正不知如何,相公朝自己伸了手,自己有樣學樣,一腳踏上馬蹬。相公輕輕一拽,自己便坐在了相公身後。
秦意殊也挑了匹馬便騎了上去,也不帶什麽随從,兩匹馬兒便騎出了秦府。
出了城門,不過幾裏路,望向前方便是長水漫漫皆結了冰,沿水而去,不一會子便進了軍營。但見軍營裏頭萬千兵士演練有聲,而守衛森嚴,自己看了頓覺得這秦意殊治軍有方,只是相公見了卻蹇眉道:
“不想你還有這番才能,我倒是小瞧了你。”
秦意殊忙忙謙讓,相公只擺手道:
“你有才便好,何必推脫,帶我去看北歌送來的那些水船兵器罷。”
但見秦意殊絲毫不敢違抗,策馬騎過營帳,眼前幾十艘戰船若龐然停在岸邊,相公見了臉上喜悅,又道:
“用沈家鐵礦造的兵器模子出來沒,不知仿得如何。”
秦意殊應了聲諾,便喚了個士兵去取,那士兵回來雙手各拿了一式的長矛。相公駕着馬繞着看那兩支長矛,輕聲道:
“娘子你可看出這兩樣的差別?”
自己在馬上看那兩支長矛,一模一樣別無二致,只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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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
相公笑道:
“借娘子幾根頭發用用。”自己聽了不解,便随意扯了幾根鬓發,相公得了便将那頭發輕輕擲向那長矛,且見着一根頭發斷作兩截,而另一根仍是完完整整,自己看着才了然,原是用頭發試這矛的利鈍。
相公看了這結果,只嘆口氣道:
“有其形卻難得其精華,北歌攥着煉鐵方子,才敢将這兵器大大方方送給南楚。”
說得這番話,秦意殊面上卻有了愧色,自己始終較不明白他與相公的關系,若論官商之道,自是尊卑有別,而自己看來,兩人卻像主仆。
相公看了長矛,便也不看別的兵器,只道:
“回去罷。”
說着也不顧秦意殊如何,便策馬狂奔起來,終出了兵營。
相遇(上)
日頭過了中午,許是為慶新年,進了城但望見街上人來人往,勉強行至個十字路口,竟不想前頭已堵得水洩不通。坐在馬上向那人群一望,原是茶樓上立了個飄幡,寫着“黑面說書”。外頭圍了客官無數,倒不知何人能有這本事,引得大家競相觀看。
相公見路堵了,只想調轉馬頭尋一條冷僻胡同。自己好奇,拽了相公衣袖,朝一旁馬下的看客打聽。但見那看官笑道:
“這茶樓前兩天來了個黑面說書人,講這南楚國的密聞逸事頭頭是道,更奇的是他說書時旁邊睡個白紋大虎,真真新鮮。這不,大家都來看熱鬧來了。”
自己聽了有趣,相公手松了辔繩,斜睨了那茶樓一眼,柔聲道:
“我家話梅兒有心,咱們便去瞧一瞧。”
說着相公微轉身摟住自己,足尖輕點,便飛身朝那茶館二樓行去,耳邊風嘯,一霎便落了地,正停在說書場中央,自己雖從未見相公使過功夫,但不知為何竟覺得稀松平常。而自己與相公如此大喇喇進了廳堂,周圍端坐的看官們皆被駭了一跳,而恰有個端茶送水的小二瞧了,便要來喝斥,相公随手拾了個杯子朝那小二一扔,那小二卟嗵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大夥兒便都哈哈笑了起來。
相公這會子朝那小二冷冷道:
“不懂規矩的奴才,還不叫你掌櫃的來見我。”
自己只知相公家是富可敵國,倒不知出得門來如此威風,心內正覺得好玩。這會兒,一個掌櫃模樣的男子畢恭畢敬陪着個黑面神般的窮酸書生走了過來,而那書生身後果然有知龐然白虎。自己見了十分新鮮,而場中端坐的看官們也無不啧啧稱奇。
那小二的見了掌櫃,似得了投靠忙跑過去一番告狀,那掌櫃的才順着小二指的方向看見相公,忙奔了過來,就來行禮,喊了聲“大少爺”。
那小二聽了,一卟嗵又跪在了地上,自己才知曉這茶館也是沈家的産業。相公點點頭,眼睛含笑道:
“聽聞來了個說書的,也過來瞧瞧熱鬧。”
那掌櫃連連稱是,便指揮着小二在場中搬進了兩個太師椅,一并瓜果茶點都齊備了,自己便與相公落了座。
自打見着那黑面書生,他便盯着自己瞧個不停,琥珀總說外面登徒子多得很,自己今個兒倒真是切身體會。只是那黑面神雙眼內似喜憂參半,自己竟不覺半點讨嫌,便由着他看。
這會兒掌櫃朝那說書人示意,那說書人動也不動,而身邊的白虎這會兒也似着了魔,竟生生要朝自己撲将過來,相公大驚失色,卻阻擋不及,自己吓得渾身冰冷,而那白虎兒只舔了自己臉龐,卻不是要來傷自己。
相公原未明白,這會兒卻似了然,只斥道:
“這畜生倒是陰魂不散。”
而一旁在椅上坐着的看客們都瞧了,又是啧啧稱奇,而那說書的瞧見了,嘴角挂着笑,自己不由瞪了他一眼,他竟笑得更深,只沖那白虎喊了聲“白額候”,那虎竟乖乖離了自己依依不舍退了去。
相公細細瞧了那黑面男子一眼,冷冷道:
“你莫要以為我會怕了皇親國戚。”接着又安慰似地看了自己一眼,才沖那掌櫃道:
“既要說書,還不開場子。”
那掌櫃的應了諾,便請了那黑面書生上臺。那黑面書生倒也無謂,上了臺便敲了驚堂木,道:
“上回說道北歌有個三皇子,名喚慕容念,最好游山玩水,一次誤打誤撞闖了南楚将軍府小姐的閨房,個中原委不再細表。”
說得這,下頭看官紛紛起哄,自己聽來确是個才子佳人的風月故事,不過應了市井狂徒的口味罷了,卻也耐了性瞧這說書人續又道:
“這回說到那三皇子送了那小姐個金絲帶,看官們不知,這金絲帶乃是三皇子從小用血伺的天蠶吐的絲結的,衆位想想,那蠶若指頭般大小,每日能吐甚絲,日積月累待那三皇子長大成人,才得了一條這樣的金絲帶。”
衆人聽了只道是奇物奇事,可自己聽來卻不由心驚,上次看琥珀給自己收拾釵環飾佩,自己便曾隐隐約約記得裏頭有個金晃晃的長絲帶。
自己瞧着相公,相公臉上神情自若,笑道:
“怎麽又迷了?若你嫌他說的沒意思,為夫陪你回去歇着。”
一番話無半點破綻,自己只搖搖頭,但看那說書人,敲了記驚堂木,煞有介事道:
“那三皇子最好作乞丐打扮又愛湊個熱鬧,自花榜會見識了這将軍獨女的才華學識,不由動了心。”
這說書人陰陽怪調說到“動了心”,臺下又是一片哄然,忙催道“快接着說”。
那書生不緊不慢說到“那将軍獨女被召進宮,只因貌醜不能冊妃只封了個女官,衆人不知,那女孩兒是先皇寵妃的侄女,而太後對那寵妃有怨,見了這女孩兒自然也沒給什麽好臉面。”
臺下有個明眼的,直喊道:
“你這書生越說越真,竟像你瞧見的,我做生意到過京城,你說這事,不會是編派李敬晖将軍的家事吧?”
另還有人附喝道:
“誰不知先皇的寵妃便是将軍的妹妹蘭妃娘娘。”
衆人有心領神會地,皆覺得蹊跷,自己聽得蘭妃娘娘心內一驚。那書生辯道:
“說書的只管說些閑聞趣事,是真是假都憑看官們猜斷,大家圖個樂子聽了便忘了,況且世事本來就是真真假假。”
一番歪理,自己竟覺得意有所指,那些攪局的也覺得是這個理,便閉了嘴。而書生笑道:
“那皇上新登大寶,未曾握了十成十的權,處處還要受太後管制,太後在宮裏一手遮天,一日竟把那将軍家金貴的女孩兒綁去了地牢,幸得這三皇子借着金絲帶尋着了她,才悄悄将她救了出去。”
自己聽着愈說愈真,竟恍忽間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女孩兒,又想得在秦府那老丞相喊了自己一聲“蘭妃”,便更覺得撲朔迷離。相公瞧見自己臉色不好,便起身斥道:
“掌櫃的,今天這書便不要再說了,大家散了罷。”
衆人正聽至興